第二十六章 巧取豪奪

劉夜雪自家仆事件后覺得王氏外戚并不像傳聞中那般可怕，不僅在王峫再次來訪時收下了禮物還讓廚房為王峫備下了可口的飯菜。重陽節(jié)，晉王府的菊花開得十分燦爛，劉夜雪以感謝王峫解困為名邀請王家人到晉王府賞菊，劉豆收到請?zhí)蟪靶χf：“這劉夜雪是怎么了，居然主動邀請我們到晉王府賞菊，連樂娘嗣兒也沒漏下。”王獼很高興：“夫人何必計較那么多，去就行了，說不定姐姐還讓我們一直住在晉王府呢?！眲⒍蛊财沧欤骸澳憔蛣e想了，晉王府是劉夜雪的命根子，她才不會便宜我們，以前回府住不了幾日就催著我們走。”王峫接過樂娘遞過來的茶，將請?zhí)旁谝慌裕骸澳阋粫ブ棉k些衣飾，總不能讓人比了下去?！眲⒁寡檫@次家宴花了很多心思，晉王府各處放滿千姿百態(tài)的菊花不說還在路邊依次擺著紗制的宮燈，即使天黑后也可以憑借燈光觀賞菊花的美態(tài)。劉夜雪在宴會上問樂娘：“王夫人的琴技超群，還能為我演奏一次梅花三弄嗎？”樂娘起身對劉夜雪行禮：“翁主的雅興不減當年，能為翁主彈琴是我的榮幸?！眲⒁寡┳屍腿藢纺锿沼眠^的古琴抬出來放在席上，樂娘神色為之一動，看著這把琴想起了往事，王峫有些不快的催促她：“夫人，翁主等著你演奏呢?！睒纺镌囈艉髲椬嗥鹗煜さ那?，琴音裊裊不絕，一曲畢，在座的人無不為之傾倒。劉夜雪在樂娘重新落座后問到：“嗣兒與父王外貌神似，如果是劉家的孩子就應該認祖歸宗，父王沒做到的事我這個姐姐應該代做。樂娘當年在晉王府也太謹慎了，我竟然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蓖鯈l見樂娘有些局促，笑著說：“天下容貌相似之人多不勝數(shù)，嗣兒不見得是王爺?shù)淖铀?，我也是欽慕樂娘的琴藝才將她們母子二人接回將軍府的?！眲⒍瓜肫饡x王曾經(jīng)說過的話，又擔心嗣兒認祖歸宗后影響家產(chǎn)分割，忍不住插話：“我也問過此事，但樂娘說嗣兒不是父王的孩子?！眲⒁寡┬α耍骸懊妹迷趺囱圩玖?，嗣兒與父王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樂娘一定有苦衷，今日是個好日子，讓嗣兒認祖歸宗是件好事?！睒纺锖螄L不想讓嗣兒認祖歸宗，但她只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奴隸，違背了天皇使者的意愿自己殞命不說還會危及嗣兒，只得流著淚謝絕劉夜雪：“謝謝翁主關懷，但嗣兒只是我與梁園中樂師的孩子?！眲⒁寡堄信d致的盯著樂娘：“既然如此，本翁主也不勉強你，畢竟你與王將軍還算一對恩愛夫妻。”嗣兒見母親一直落淚，知道其中定有隱情，他在晉王府時就學著母親小心翼翼的提防著其他人，母親到了王峫府中后更是小心謹慎，他也親眼見識了王家父子的狠辣手段，這幾年越發(fā)變得沉默寡言。宴會結束后，劉夜雪特意留王家人在晉王府過夜，還在晚間找樂娘談心：“劉豆兄妹與我不對付，見到嗣兒那一刻就知道他是我的弟弟，你也是從晉王府出去的老人，我只想有個依靠。”樂娘搖著頭說：“翁主，很多事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趁早打消這些念頭比較好，我也是為你著想?！眲⒁寡┼托χf：“全長安城的人都費盡心力巴結晉王，連你的夫君當年也處心積慮的接近我，你如今卻嫌棄上了。”“此一時彼一時，一山更有一山高，我覺得翁主是好人才會多言，言盡于此了?！眲⒁寡┰跇纺镫x開后愣了許久，她沒料到會被一個樂伎拒絕。樂娘回到房間后被王峫按在墻上逼問：“劉夜雪找你說了些什么？”樂娘驚恐的回答：“她只是想讓嗣兒認祖歸宗，我沒承認嗣兒是王爺之子?！薄澳悄阍谘鐣峡奘裁矗渴乱阎链?，留不得你了，你也別怪我，要怪就怪多事的劉夜雪，我不能讓你壞了計劃。”王峫掐死樂娘后將她的尸體放到了荷花池旁。晉王府第二日因樂娘之死鬧得雞飛狗跳，劉夜雪見到樂娘尸體時大吃一驚：“怎么可能……她怎么會死在這里……怎么回事……”王峫冷笑著說：“我也想問翁主呢，翁主是最后一個見到末將夫人的人，她脖子上致死的淤痕清晰可見?！眲⒍闺y以置信的問劉夜雪：“姐姐，你昨夜找她干嘛？現(xiàn)在脫不了干系了?！眲⒁寡┺q解到：“昨夜只是想問問嗣兒的事，我親自送她回房間的，她不可能死在這里！這事還是讓廷尉來查吧?！蓖鯈l見劉夜雪中計了，立馬請來衙役勘察現(xiàn)場，又悄悄找到嚴延年：“丞相大人，廷尉那邊就靠你打點了，一切已經(jīng)安排妥當，能不能端掉晉王一族就在此一舉了?！眹姥幽昀湫χf：“老夫等這一天很久了，你放心吧。”

廷尉取證后將案件上報給了宗正，宗正拿到案卷后驚呆了。案卷里寫著劉夜雪曾與王峫歡好，后因嫉妒樂娘逼王峫休妻，王峫與樂娘夫妻情深沒有答應，劉夜雪因此才在重陽節(jié)宴請王家人并伺機殺害樂娘。樂娘在將軍府時還曾向王峫透露嗣兒是劉夜雪的私生子，劉夜雪在嫁給趙萊前就與人私通并生下孩子交給樂娘撫養(yǎng)。宗正不敢輕易下結論，提審劉夜雪等人后將案卷呈遞給了劉賀。劉賀問霍光：“大司馬，孤該如何審定劉夜雪與王峫的事？”霍光雖與晉王曾是死對頭但也知道河東六郡不能落入王氏外戚之手，于是恨恨的說到：“晉王自接觸王峫后就災禍不斷，看來王家在侵吞晉王勢力。老夫早就勸晉王不要與王氏外戚有來往，可惜他不聽，晉王的下場再一次印證了王氏外戚的歹毒，陛下還是先按流程提審嫌疑人吧?！贝┲粢碌膭⒁寡┡c王峫很快就被帶到了劉賀面前，其他人也悉數(shù)到場，劉夜雪在劉賀陳述完案情后不可思議的看著王峫說：“我何時與你歡好？又何來嫉妒之心？還未婚生子，真是聳人聽聞！”王峫并不搭理劉夜雪，安靜的等著劉賀問話。劉賀見王峫似乎穩(wěn)操勝券，于是請來趙萊，趙萊上殿時很不耐煩：“本侯與翁主早就和離了，為何還要受牽連？”劉賀笑著說：“沒有牽連之意，孤只是想知道翁主成親之時是否為處子。”趙萊畢竟與劉夜雪曾是夫妻，即使最后不歡而散也相伴多年，想了好久才回答：“當年的事記得不是很清楚了，本侯記得與翁主洞房時已經(jīng)醉了，但第二日確實在床上見紅了?！眲①R松了口氣又接著問王峫：“王將軍，侯爺已證實翁主出嫁之時為處子之身，你何來私生子之說？”王峫繼續(xù)大言不慚的污蔑劉夜雪：“見紅也可以造假，侯爺也說了那時因醉酒不清醒，而嗣兒作為劉夜雪的私生子確是鐵證，不信可以驗親?！碧t(yī)令用合血法證實了劉夜雪與嗣兒的親緣關系，劉夜雪咬牙切齒的說：“嗣兒是父王的骨血，自然與我血脈相融，我早就懷疑嗣兒是親弟弟才會邀請王家人到晉王府賞菊！”劉豆不想嗣兒認祖歸宗，跟著王峫污蔑劉夜雪：“陛下，我曾與父王交談過，他說從未與樂娘相好。嗣兒或許真是姐姐的孩子，否則姐姐也不會一反常態(tài)的討好王家人，她或許想在弗兒死后將兒子接回身邊?！眲⒁寡┮妱⒍孤渚率?，沖上前想打人，劉豆始料不及，趕緊躲到王獼身后，王獼趁機將劉夜雪推倒在地：“陛下，劉夜雪瘋了，居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打親妹妹，她這種人怎么可能會為旁人著想，除非嗣兒是她的親兒子！”劉賀見劉夜雪落了下風，趕緊喝止議論紛紛的眾人：“在孤面前廝打成何體統(tǒng)！快把他們拉開！”得令的侍衛(wèi)將劉夜雪拉到一旁制住，強迫她冷靜下來：“翁主，你一定要冷靜，不要氣昏了頭。”趙萊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拂袖而去：“這些事與本侯無關，本侯對劉夜雪仁至義盡，今后也不想再因無關的人受到打擾。”劉夜雪在趙萊走后委屈得放聲大哭，兩個嫌疑人都不認罪，宗正只得先將劉夜雪與王峫分別收監(jiān)。

霍光準備毒死王峫以制造王峫在獄中畏罪自殺的假象，但王峫沒死，劉夜雪卻被毒死了。棋差一著的霍光知道遇上了勁敵，他在劉夜雪死后找到劉賀：“陛下，趕緊將劉戊請回京城，否則晉王勢力就會落入王氏外戚之手?！眹姥幽暝诔蠟橥鯈l求情：“劉夜雪已經(jīng)畏罪自盡，王將軍既已洗脫了嫌疑就應該無罪釋放?！眲①R知道劉夜雪之死是霍光造成的，本想等劉戊回京后再釋放王峫，在嚴延年說穿后就沒理由繼續(xù)扣押王峫，只得讓宗正放人。劉戊接到劉賀密詔后帶著屬臣快馬加鞭趕回長安城，卻在扶風郡被王峫攔住了：“晉王涉嫌謀逆，將他們拿下！”劉戊亮出劉賀的密詔：“是彰帝命本王回京的，快放本王通行！”王峫沒有上前查看劉戊手中的密詔，抬手一箭射中劉戊要害，劉戊睜大雙眼來不及哼一聲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王峫手里，劉戊的隨從們難以置信的看著城墻上的將士，一時間都愣住了。御史大夫上前扶起跌下馬背的劉戊，還沒來得起身又被一箭穿心射倒在地，一支王峫的部隊在河東眾人驚恐之時從后面包抄上前，城門上的弓箭手得令后對著城樓下的晉王親信及衛(wèi)隊一通亂射，眾人醒悟過來轉(zhuǎn)身想逃時已經(jīng)遲了，無人從這場前后夾擊中生還。王峫干掉晉王后又派出心腹到河東追殺晉王妃與王子，晉王妃李氏早在劉戊進京時就帶著孩子回隴西等消息，在途中得知劉戊被害后痛不欲生。王峫回家后讓王獼將劉豆軟禁起來：“你哥哥已經(jīng)死了，你為了爭家產(chǎn)不惜害死親姐姐，你這樣的壞人挺適合當王家媳婦，記得管好自己的嘴！”劉豆悔之已晚，自己費盡心思與劉夜雪爭來爭去卻落得一無所有。王峫的死侍在太原撲了個空，他們隨后又追著李氏到了隴西，李家知道那些死侍不殺死王子不會善罷甘休，只得找了年齡差不多的幼童冒充王子留在李氏身邊，而把真正的王子委托給親信代為撫養(yǎng)，留在將軍府的假王子果然沒幾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劉賀在王峫擅自處死劉戊后暴跳如雷：“孤給晉王下的密詔，王峫居然敢違抗皇命！”霍光有些無奈：“有人能掉包老臣給王峫下的藥，還敢先斬后奏，看來王家死灰復燃了，老臣搜過晉王及隨從的尸體……沒看到陛下的詔書?！钡诙?，劉賀在朝上指責王峫：“王將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殺害晉王，還派出刺客殺害王子！晉王沒出示孤的密詔嗎？”王峫面無表情的回答：“臣不敢違抗圣意，若是見到密詔就不會與晉王起沖突,晉王攜重兵進京意圖不軌，末將只是為陛下安危著想，如果陛下認為誅殺逆王錯了，末將愿意領罰?！眲①R氣得說不出話，王峫繼續(xù)上奏：“翁主劉夜雪已經(jīng)死了，晉王因謀逆被誅，晉王家業(yè)應由劉夜雪的私生子繼承。”劉賀不同意：“翁主死前并沒承認嗣兒是她的孩子，只說是弟弟，況且李氏是晉王明媒正娶的妻子，多數(shù)家產(chǎn)應該由晉王妃與翁主劉豆繼承?！眹姥幽晏嵝褎①R：“嗣兒無論是晉王或是劉夜雪的兒子都是理所當然的繼承人，還望陛下秉公處理?！眲①R冷笑著說：“王將軍與嚴丞相說得對，晉王意圖謀逆就應該除國，至于家產(chǎn)，就讓宗正秉公處理吧。”晉國因此被除國，晉王的家產(chǎn)被分給了劉豆、李氏與嗣兒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