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

魔理沙的回憶錄 ~ the memoir of Marisa

注意：本東二原崩

寫作時間：2019.02

推薦閱讀有關(guān)附錄（另行投稿）

很可惜，專欄不能選字體來為結(jié)構(gòu)服務(wù)?

獻給我濟渡蒼生，慈航迷津的朋友4G

黑影從山腳風馳電掣而上，全然不顧天狗的哨戒區(qū)域，從林間小道上望，似有初識筆墨的頑童用飽蘸墨汁的毛筆在七月碧空上畫出了肆意妄為的一劃。黑影直奔守矢神社而去，它高飛過鳥居，隨即猛扎向地面，放緩速度，讓人能看清其真容——穿著黑色西服背心和直筒咖啡色棉布長裙的普通魔法使霧雨魔理沙正騎著掃帚飛行。她邊減緩速度邊朝拜殿飛去，隨后機敏地用雙手下推掃帚桿，身體稍稍彈起，輕松地離開掃帚，順勢向左前方跑去。但脫離姿態(tài)依然不佳，雙足太靠近導(dǎo)致重心不穩(wěn)，魔理沙彎曲手指，用左手手背點地一下，繼續(xù)在飛奔中調(diào)整姿態(tài)。黑白的身影逐漸遠離參道，她抄近道一躍而起，切過緣側(cè)的邊緣，像是烏鴉侵犯（violating）神圣的領(lǐng)域。而她的掃帚飛進了幽暗的地面立柱之間，磕碰幾聲后停止了猛沖。

魔理沙繼續(xù)跑向左前方的下寢殿，在撞上緣側(cè)的最后一刻前，后仰上身順利停下。射命丸文靜靜站在檐廊下，嘴唇發(fā)抖，筆若游龍在文花帖上畫著字符。魔理沙微弓著腰喘氣，湊近文問道：“早……早苗她……”

文轉(zhuǎn)過發(fā)白的臉說道：“是的，作為人類的她去世了?！蔽挠霉P尾指了指遠方湖邊雙手掩面的紅色身影，那是沉湎于連綿哀傷中的八坂神奈子，不似往日立于御柱上威風八面的軍神，她現(xiàn)在只是在湖邊哀怨徘徊的靈體。魔理沙看向室內(nèi)，推拉門只留了一道細縫，里面隱約有幾個人?！澳憧瓷先ゲ辉趺幢瘋?？我以為你和早苗關(guān)系很好?！彼蛱旃酚浾甙l(fā)問。

“畢竟她臥床有兩個月了，大家都有心理準備吧。再說……”八意大夫穩(wěn)健地拉開了門，對檐下的兩人輕聲說道：“東風谷早苗已確認離世，山高水低，生榮死哀，兩位寬懷?！贝蠓螂S即淡然走去，不再旁視一眼，跟著大夫的鈴仙垂手徐行，輕輕打了聲招呼：“魔理沙?！蹦Ю砩澄⑽堊欤骸昂??！彼难凵窭锍錆M了忐忑。

跟在醫(yī)療人員身后走出并把守門口的是曾經(jīng)的信濃之王，四十萬石倉廩之主洩矢諏訪子。她右手扶著門，左手拎著那頂縫著奇怪眼睛的草帽，臉上掛著邪魅的笑容說道：“霧雨小姐也來了啊，你和射命丸小姐真是早苗的好朋友，你們都是好孩子啊，”她用舌頭舔了一圈嬌嫩的嘴唇，“不進來看看嗎？沒關(guān)系的，早苗那孩子的最后一面，真真正正的一期一會?！?/p>

雖然早已對這次死亡的性質(zhì)有所了解，諏訪子此般恣肆的態(tài)度還是讓不再年輕的霧雨魔理沙逡巡而不敢進，文用左肘頂了一下魔法使的腰，眼神仿佛在說“人終有一死”的雙關(guān)妙語。魔理沙隨即取下帽子，高舉右臂帽口向前朝諏訪子頓首，接著雙手握帽置于胸腹，向屋內(nèi)深鞠了一躬，隨即邁步上階。文也依葫蘆畫瓢拿著小小的山伏帽學(xué)做了一次，跟著魔理沙走進寢殿?！澳Ю砩常窟@是哪里來的禮節(jié)??？”無視了文的低聲細語，魔理沙走進內(nèi)室，瞻仰沉眠的早苗。東風谷早苗安詳?shù)靥稍诩儼椎谋蝗焐希蛔由w到胸部，現(xiàn)人神的臉上有著歲月的磨痕，但正如切磋琢磨后的青玉，早苗的臉上似乎有著柔和溫潤，似水中月那般靜謐美好的微光，它似乎無畏死亡，這是神性的顯現(xiàn)嗎？

“我本也會是這幅模樣，”魔法使想到，“而她，未曾有機會老去……噢，噢，我怎么……”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魔法使鼻腔泛酸，想起了那一任博麗巫女，她最好的朋友——博麗靈夢。曾經(jīng)靈夢也一睡不醒，那時她和這位長眠的風祝一起出了一份力，讓靈夢“起死回生”，紅白之蝶再度起舞，而今永遠安息的卻是綠白的風祝。靈夢則是在久遠的過去，在年輕的時候……

“可以拍照嗎？我不會公開發(fā)表的，只是個人紀念。”文稽首拜給諏訪子，后者默默點頭，然后拍拍魔理沙的背，輕柔地說：“快哭了？別這樣傷懷嘛，我們都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很久以前就知道?！蹦Ю砩巢幌氚褍?nèi)心最柔軟的只屬于靈夢的圣地（shrine）展露給他人，于是她這樣回答：“神奈子不也是在傷心嗎？”

“她對這事不放心，但是我相信這片土地能夠?qū)崿F(xiàn)奇跡。在幻想鄉(xiāng)里，早苗能夠以神的身份歸來，我堅信著這一點。這片土地的靈力充沛，而經(jīng)過數(shù)十個寒暑的積累，鄉(xiāng)民對她的信仰，我相信是綽綽有余的。”

“原來有過這樣的情形嗎？我是說在諏訪。”兩人輕聲交談倒退走出房間，而文正坐以凝視早苗，在文花帖上寫著連自己也看不懂的符畫。“啊，啊，哎呀……這次新聞水平會很爛的吧，早苗?！彼尺^身去捂住臉，放棄努力。

“有過，但是那孩子因為時代原因消逝了，我們都很傷心，也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這次不可能會那樣。”

“如您所愿，諏訪子。早苗會以神的面貌復(fù)生的事情，有傳達給大家嗎？”

“你都這么清楚了，大家應(yīng)該都知道吧？這一兩年我們也散播過幾次消息了。你是不想大家過于悲傷吧？現(xiàn)在你也懂得一點人心的原理了呢，你第一次來這里時，還是個小姑娘……”

“請別說了，諏訪子?！?/p>

“我可是祟神，我喜歡悲傷的滋味啊，魔理沙！請不要妨礙我?！?/p>

“那么葬禮的事呢？會辦嗎？你應(yīng)該喜歡這個。”

“雖然不是真正的死亡，但是還是要做必備的儀式。我和神奈子會操辦的。嗯，只有兩個人啊。果然這里是不是神職人員太少了呢？”

“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盡管說?！?/p>

“你真是早苗的好朋友，當她復(fù)生，我們都會深深感激你所做的一切的?！?/p>

“沒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我和神奈子得清洗一下她的身體，再放入棺木了，按照神圣的步驟。這事兒你插不了手，魔理沙。神奈子！”諏訪子丟出鐵輪砸向遠處的神奈子，后者被砸中后滿臉凝重，低頭緩緩走來。

“呀！那位是，惡魔之家的女仆？”諏訪子瞟到了從鳥居下款款走來的可人兒。

“啊，是咲夜，我去和她談?wù)劙伞x式什么的，不能拖延，是吧?！?/p>

“是的，謝謝你魔理沙，這是我本人的感謝?！闭屧L子退回屋內(nèi)把文請了出來。烏鴉記者丟下一句“我得抓緊報道了，電報所午時會準時發(fā)信，再見，魔理沙”后凌霄而去。魔理沙戴回帽子，遠離了下寢殿幾步，迎著咲夜走去。咲夜身著日常服裝，在拜殿左側(cè)的砂石地上稍踮起穿著短靴的左腳，雙手整肅地放在小腹處。“你比我先到啊，魔理沙?！?/p>

“是，早苗她……”

“終將到來的結(jié)局，對我來說也是，對你亦是?！?/p>

“不一樣吧，早苗可是被神關(guān)愛之人?！?/p>

“是被八坂神奈子和洩矢諏訪子關(guān)愛之人，”女仆小姐俏皮地眨了下眼，“你知道的，我是無神論者。八坂女士和洩矢小姐有著具體的理念操守、行為準則，而抽象難知的‘神’，我不認為祂存在。就算祂確實存在，我也不認為祂有任何可敬之處。我的經(jīng)歷和大小姐的能力都告訴我這一點。神只是投出骰子的存在，和我的主人類似?！?/p>

“的確，編織出事件的概率（fortune）正是神明們的玩物，他們的神德擲出了骰子，讀數(shù)代表著不同的流向。改日我會很熱衷這個話題。但是現(xiàn)在我只想問你，你覺得早苗會怎樣呢？”

“不管她怎樣，我始終會懷念這位朋友的?！眴D夜眼中閃出淚光。

“咲夜，你不知道嗎？”魔理沙挺起了胸，她終于發(fā)現(xiàn)了微妙的分歧點。

“知道什么？”

“早苗她，能在數(shù)日后化為神明歸來，繼續(xù)生命的下一部分?！?/p>

“喔喔，這樣嗎？我真奇怪為什么重情義的魔理沙這樣冷漠。哎呀，從現(xiàn)人神化為真正的神明嗎？那我應(yīng)該道喜才是。這是我的錯?！眴D夜朝著下寢殿的方向單膝跪下，將額頭貼到膝蓋上。禮畢，魔理沙對咲夜補充道：“但是葬禮還是會舉行?！?/p>

“我一定出席。這真是具有幻想鄉(xiāng)風情的做法?！?/p>

“魔理沙！咲夜小姐！”長長的臺階處又跑上一位少女，扎著水藍色雙馬尾的河城荷取右手捏著扳手，身上還穿著普藍色工裝就跑了過來?！鞍。　鬯牢伊?！”荷取彎腰把左臂橫抱在膝蓋處?！霸缑缢?，早苗她是不是……去世了？”

“正是，醫(yī)生來檢查過了?！?/p>

“啊，還好她還能歸來?！焙扇∧ㄈチ祟^上的汗珠。

“那就先如此吧，兩位，我得先走了。這身衣服太不合禮數(shù)了——魔理沙你就不用換衣服——而且我也是在去香霖堂的路上趕過來的，我得給大小姐帶回采購物?！眴D夜告辭了。

魔理沙輕抬左手，掃帚從地板下飛出到手中?！昂扇∥乙蚕茸吡恕Ｕ屧L子在給早苗換衣服，你晚些時候來比較好。”黑白的魔女蹬地而起，翱翔天際。白跑一趟的河童技師撿起兩三顆白石子彈著解悶。

至遲到正午時分，守矢神社的電報發(fā)給博麗神社、天狗城郭、河童谷、地靈殿、稗田邸、永遠亭、紅魔館等處時，消息再閉塞的人也知道了現(xiàn)人神羽化的消息?！段奈摹Ｐ侣劇芬灿妙^版頭條報道了此事，用的是早苗年輕時的照片。

葬禮在第二天的晚間舉行。魔理沙穿著黑色女式西裝來到了守矢神社，她被安排坐在親友席上，前排兩個大座是留給雙神的，后面的是其他重要人物和部分信徒的座位，但是鳥居前上山的臺階上也烏壓壓堆滿了人，大概是因為早苗能歸來，大家都不是十分憂傷。葬禮上神奈子凄哀地簡短說了幾句，之后請現(xiàn)任博麗巫女致辭。巫女挽著莊嚴的發(fā)髻，只有右鬢的赤紅發(fā)卡從她全身上下的準喪服中破出一點博麗味兒來?，F(xiàn)任巫女是個自律勤勉的少女，從來不曾松懈過，她為鄉(xiāng)內(nèi)的各派都帶來了利益，在各方間求同存異，不知平時紫會和她說什么?！罢f起來，紫沒出席嗎？我只看到摩多羅和華扇?！蹦Ю砩匙遭獾馈?/p>

“……東風谷早苗于我不僅是有力的同事，更是可敬的前輩，她見證了多任博麗巫女的成長，并以自己的智慧和經(jīng)驗指導(dǎo)她們，我概莫能外。她呼喚奇跡的能力……”

看著巫女勾起大家對早苗的回憶，魔理沙想起多年前的類似場景——靈夢在阿求葬禮上的講話。阿求——正如之前的御阿禮之子們——在接近三十歲的時候如山茶花飄零，繼續(xù)轉(zhuǎn)生與否只有四季映姬·亞瑪薩那度和稗田家的人知道。當天天色陰沉，風也在哀號。靈夢在靈堂里講得很糟糕，過于動情導(dǎo)致了含糊與輕語，最后她和臺下所有人一起哭了。小鈴全然忘了肅穆，抱著魔理沙痛哭。當時誰都沒想到，靈夢就是下一場葬儀的……

“夠了，魔理沙，別陷在過去的爛泥里自怨自艾了?！彼难劢橇飨聺L燙的淚水，扭頭看向夜空。黑色的帷帳上夏季的銀河格外璀璨，而一顆往日不見的明亮星體吸引了女巫的注意?！澳穷w星是什么？夜空的那個位置沒有那么亮的星才對?！?/p>

“……所幸她只是出門一趟，不久后我們就能再次看見她漫舞于和風中的身影……”巫女繼續(xù)說著，魔理沙重新關(guān)注起這位后生，博麗的巫女在臺上折了一只會飛的淡綠千紙鶴，輕輕張開手心，讓它漫舞于風中。在她之后，文和慧音還有其他人也表達了自己對早苗的思緒。

儀式結(jié)束后，眾人散去，兩位神明把棺木抬到了拜殿前的臨時矮臺上，木臺約有六尺。魔理沙看著收拾會場的雙神和幾只天狗，正欲幫忙，突然發(fā)現(xiàn)咲夜和帕秋莉也尚未離場，她于是走過去攀談。咲夜穿著黑色的長裙，戴著潔白的長手套，胸前別著白紙花，帕秋莉穿著黑色的祭袍，兜帽之下的漂亮臉蛋被黑色頭紗掩著。

“咲夜、帕秋莉?！?/p>

“是你啊，魔理沙?！眴D夜說到。

“噢，魔理沙。”帕秋莉輕聲說道。

“我以為來的會是蕾米莉亞，再不濟就是美鈴，怎么會是你呢？帕秋莉。”魔理沙把手放在帕秋莉的腰上。

“魔理沙想的有道理呢。但大小姐不感興趣，而美鈴大概是館內(nèi)參典次序的最末位吧。帕秋莉大人，您身體還受得住嗎？”

“我沒問題，咲夜。你也不用扶我，魔理沙。”帕秋莉欲迎還拒，把魔理沙的手輕輕打落。她明白，這家伙無論多老都改不了天生秉性。

“早苗過段時間就會回來的?！蹦Ю砩嘲咽植宓缴弦驴诖?。

“是，但是時間還是給我們留下了痕跡?！?/p>

“噢？你有臉說這話？你老過嗎？你真的是人類嗎？”

“我還是會衰老的，魔理沙。我只是一個有點特殊的人類罷了?！眴D夜說著，魔理沙看著她的臉，不過二十五歲的樣子，光鮮亮麗，但是仔細回想紅霧異變時她的模樣，的確是成熟了幾分?！澳憔筒灰粯恿?，你還能活幾千年。混賬（?ебо ти пас матер），我是會一直做人類的?！?/p>

“噢，可是我要掛著這幅人老珠黃的皮囊過那么久呢？不如在年輕的時候早死，和靈夢一樣。”魔理沙說著說著又提到了她，她打算用戲謔的方式對待這個名字，那樣可能她會不再有那份哀愁。

“哦，別提了好嗎？她要是聽到你這樣說她，會從土里爬起來把你退治掉的。”

“再說你也不像過了四十歲的樣子。”帕秋莉跟著說。

“但是肯定有三十歲吧，帕秋莉？”帕秋莉只得點頭?！霸?jīng)你像我姐姐，現(xiàn)在我是你姐姐，咲夜?！?/p>

“啊，我會再度變成你姐姐的，大概再過八十年吧，魔理沙?！?/p>

“是嗎？”

“是的，那一天會不知不覺來到的?！?/p>

“咲夜，我們回去吧，夜里容易著涼?！迸燎锢驙科饐D夜的手。

“是，帕秋莉大人?！?/p>

“既然你這樣說的話，那改日在圖書館我們再聊吧。”不知魔理沙到底在和誰說話，她的眼睛又在看著空中的明星。

“好的?！眴D夜允諾。

“行，剛好我有合適的香料可以加入咲夜的紅茶?！迸燎锢蛘f道。

“我背您吧，臺階很長的?！?/p>

“那勞煩你了，咲夜?！?/p>

看著咲夜背著帕秋莉走下階梯，魔理沙決定去幫幫兩柱神，她幫著收拾了會場，注意到早苗的棺木很薄，看上去就像幾塊木板簡單拼合，上面還畫著鳥船。事情結(jié)束后神奈子留下她們請喝酒，魔理沙提了這個問題，神奈子的回答是：“因為和風有關(guān)嘛，我就把木頭切得很薄，像是可以飄起來一樣。諏訪子親手組裝的。鳥船是運載神靈的船只，希望早苗能快點回來吧?！闭屧L子只是喝酒，笑而不語。

“大概多久她會回來呢？”文問道。

“七天吧，按靈魂依據(jù)的規(guī)律，”神奈子說道，“我真想她。”

“我們都是?！蹦Ю砩痴f著。

早苗去世后的第三天，琪露諾在霧之湖邊看到了早苗的幻象?！澳莻€綠白巫女又成了年輕的樣子，看上去像冰塊那樣半透明?！北@樣告訴采訪的文。接著，仿佛她在幻想鄉(xiāng)四處巡游一般，不同的地方都有人目擊了早苗的幻象，長者幾分鐘，短者幾秒鐘，在什么地方都出現(xiàn)過：舊都、竹林、太陽花田里都有過幻象，甚至不直接相連的冥界都有人見過?！熬驮诎子駱峭ピ豪铮龎裟菚r出去買東西了，我看了一眼庭院，發(fā)現(xiàn)早苗小姐的幻影正站在庭院的池水邊，我能感受到那不是幽靈、亡靈之類的。”西行寺幽幽子對前來調(diào)查的魔理沙這樣說。

“我知道了，謝謝你幽幽子?！蹦Ю砩硯е閳蠡氐搅耸厥干裆?。她走進上寢殿，諏訪子正讀著案臺上的諸多報告早苗幻象的電報。“諏訪子，我?guī)е⒒貋砹耍黑そ缫灿谐霈F(xiàn)，而且那不是幽靈或亡靈。幽幽子確認過的?！?/p>

“噢，真是有趣，神社里倒沒出現(xiàn)。你自己見過嗎？魔理沙?！?/p>

“見過，村里和獸道上都見過?！?/p>

“有什么異常嗎？那種幻象?！?/p>

“沒有，只是靜靜站著或者慢慢行走，樣貌則是年輕時的樣子?！?/p>

“你覺得這是異變嗎？”

“我覺得不是，博麗巫女不打算處理，至少目前是這樣。”

“她如果動身解決，應(yīng)該會給我們發(fā)一封電報的——還是要謝謝你魔理沙，現(xiàn)在早苗去世過了一個星期了，我內(nèi)心深處對她的感覺還是和她生前一樣，奇怪。”

“我也會自己調(diào)查這件事的，你和神奈子放心，需要我的話，我一定去戰(zhàn)斗。”

“那我再次謝過了?！闭屧L子把頭伏到案上。

魔理沙離開了守矢神社，去找文詢問更多細節(jié)，從喝著奶昔冷飲的天狗記者口中，她得知了一條線索：那幻象不能被拍攝下來?！安蝗荒阋詾槲矣嘘P(guān)的報道為什么都是目擊者指證的照片。我自己都見過好幾次了，拍不到！”

“和吸血鬼一樣嗎？晚些時候去找紅魔館那些人問問好了。”魔理沙之所以現(xiàn)在還不想去，是因為她想入手能拍到早苗幻影的相機，那種東西全幻想鄉(xiāng)只有一個地方可能有——香霖堂。

“啊，香霖！”魔理沙一把推開了大門。

“魔理沙，我每次都和你說輕輕開門，你怎么不聽呢？”白發(fā)的半妖店長從書本里抬起了頭?！耙I什么嗎？我先說清楚，這次不能賒賬了，今年你都賒過兩次了，能不能今年之內(nèi)清掉啊？”

“肯定能?！?/p>

“我先說，不收蘑菇，就算是秋天的口蘑也不行。”霖之助對這個金發(fā)女人知根知底，他看著她自立門戶，看著她獨當一面，看著她不再做人?！澳阆胍裁?？”窗外的蟬不住地聒噪，魔理沙一定是沒把門關(guān)好，店長只能扯著嗓子喊。

“照相機！比天狗的還厲害的那種！”魔理沙也大聲叫喊。

“這個可以嗎？”霖之助翻找了一下，從貨架上取出一個盒子，里面躺著一臺很大的相機，十分沉十分長，趕上魔理沙大半個手臂長了。

“我的天啊，這玩意真厲害，它能照出幻象嗎？”

“什么幻象？”

“早苗的呀。”

“哦，那我不確定。我的能力告訴我，它是【用來拍攝月亮】的相機。月亮不是魔力的源泉嗎？說不定可以拍到。”

“這我可不敢買了，你還有別的靠譜貨嗎？比如能拍三維照片的?！?/p>

“那種東西我研究過，但是沒后文了，我找找資料看?！钡觊L邊翻找書本邊念叨著?！拔乙老∮浀卯敃r的結(jié)論是鏡片折射出彩虹，而彩虹是龍的標志之一……換言之，那么厲害的照相機只有可能在龍神手里。你認識能接觸到龍神的人嗎？啊，找到了?！绷刂粗约旱娜沼洷尽?

“算了，我認識的那個難得露面，我想想別的法子吧，不過你居然會做研究筆記啊。我以為我們之中只有我做。”魔理沙笑起來。

“只是日記本而已，你知道的，我記了很多年了，咦，這篇也是在有蟬的年份記的，你也出場了?！?/p>

“什么嘛，哪一年??？”聽著窗外蟬的狂歌，魔理沙不禁問道。

“我也記不清了，四十四年前還是五十五年前來著？這上面寫著，我和你談了蟬的事情，我那時還去村里拜訪了稗田阿求和你的父親。這樣說來，有阿求小姐的話，應(yīng)該是五十五年前了?！?/p>

“說來我的父親他，也去世二十多年了……”魔理沙感覺不痛快，雖然實際上和老爹斷絕了關(guān)系，但是名義上還是父女，這就有很多麻煩，比如葬禮的場合。

“當時你完全沒聽有關(guān)你爹的事情，只關(guān)心蟬的話題……”

魔理沙回想著父親死時的諸事，她不敢堂堂正正進齋場吊唁，趁大群人進去的時候混著在名冊上簽了名，進去在角落里上了柱香便低頭離開了，若是被認出來會很尷尬的吧。當晚夜深人靜時，她把奠禮偷偷放在家宅里母親的門前，便騎著掃把溜了。在秋季夜空的寒風里，魔理沙明白了從眼睛里流進嘴中的液體的味道叫做別離。果然自己還是愛著老爹的吧，血脈的聯(lián)系是強韌而奇妙的。

“蟬和靈魂有很大的關(guān)系呢，這是閻王制訂的系統(tǒng)吧……”

“我的老爹的靈魂會寄宿在哪只蟬里嗎？靈夢的呢？”魔理沙想到。她完全不記得靈夢的葬禮是怎么一回事了，連有沒有葬禮存在都不確定，是紫扭曲了記憶的境界嗎？魔理沙只對靈夢入土后的一件事印象深刻。

“魔理沙？你沒事吧？在想什么？中暑了嗎？”霖之助發(fā)現(xiàn)了魔理沙的出神。

“沒事，我也在努力回憶你講的事啊。當時我們有喝可樂嗎？”

“我忘了?！?/p>

“罷了，既然你這沒有我想要的相機，我就先回去了。這個，幫我修一下?！蹦Ю砩嘲寻素誀t丟給了霖之助。

“別忘了賒的賬?！?/p>

“我記著呢。”魔理沙關(guān)上門，走入了灌滿蟬聲的悶熱油鍋，她在樹蔭間穿行，避日回到家中，把掃帚往雜物堆上一丟就倒在床上。莫名的疲憊，是心到極限了嗎？魔理沙再睜眼時，已是初夜了?！斑溃裉炀筒怀酝盹埡昧?，家里真悶?zāi)?。”魔理沙從窗戶跳了出去，然后爬到房頂上躺著乘涼，她又看到了那顆星，而且它更耀眼了。“那到底是什么星??？這么亮，又在移動，是彗星吧？”魔理沙在紙上記錄了時間和方位，打算改日查證，但是記錄的行為和傾瀉而下的夏夜星光，讓她想到了和香霖一起看流星的夜晚，當時靈夢也在場?！坝质悄?，老朋友。啊，饒了我吧。我沒有忘記你??！不要來找我了！”對幻想鄉(xiāng)來說，早苗的幻象在各處出現(xiàn)；對魔理沙來說，靈夢的幻影（phantom）在各處出現(xiàn)。明明過了這么多年，魔理沙已經(jīng)認為自己心上留下的那道疤已經(jīng)結(jié)痂了，成為一份淡淡的哀傷，但是早苗的離去把它揭開，魔理沙發(fā)現(xiàn)傷口如新，鮮血噴涌。原來她并未滄桑，依然隨時可以為愛瘋狂，她的心停留在靈夢的最后一天。

“呀！別瞎想了，去看看愛麗絲在做什么吧da☆ze——閑在這里腦子會壞掉的。”魔理沙抄起掃帚飛了起來。愛麗絲在給自己縫制夏季新衣，她用紅茶和餅干招待了魔理沙。兩位魔法使聊了一會，自然而然地提起早苗的事?！拔乙部吹搅?，就在我家窗口那里，當時把我嚇了一大跳?！睈埯惤z連忙啜飲了一口紅茶壓驚。魔理沙又提到了那顆彗星，愛麗絲回答說：“那大概是哈雷彗星吧，最出名的彗星，你不知道嗎？”

“從沒聽說過?！?/p>

“你那么喜歡星星，居然不知道？”

“真不知道?！蹦Ю砩骋荒樚煺鏌o辜的表情。

“果然是野生魔法使?！?/p>

“是，我那比得上愛麗絲.瑪格麗特（Margaret）大小姐您這個都市派魔法使呢?！?/p>

“是瑪格特羅依德（Margatroid）?！?/p>

“我故意的。”

“你！”愛麗絲用線捆住了魔理沙的兩只手腕，后者連忙站起，邊跑邊試圖解開，愛麗絲在她身后追。片刻的歡愉讓魔理沙遠離了心痛的回憶，第二天一早，留宿愛麗絲家的魔理沙聽從建議去往鈴奈庵查找資料。魔理沙推開門簾，對白發(fā)蒼蒼的本居小鈴說道：“小鈴啊，有關(guān)科學(xué)的外來書在哪一邊？”

年逾花甲的本居小鈴從舒適的扶手椅上站起，弓著腰說到：“我來幫你找吧?！彼鞯暮裰夭Ａа坨R幾乎要把從年輕時一直小巧的鼻子給壓沒了，雖然不需要拐杖的幫助，但小鈴的腿腳已經(jīng)沒前幾年利索了。

“哎呀，客氣什么，我們交情都多少年了?！蹦Ю砩撤鲂♀徸?。

“那么，就委屈客人您了。在左手邊第四排，從內(nèi)數(shù)第三個書架?！?/p>

“好，好——說起來你的孫子雅人呢？平日不是和你待在一起嗎？”

“去寺子屋了?！?/p>

“他到上學(xué)的年紀了？眨眼間孩子就大了。不過你們家這么多書，需要特意去上學(xué)嗎？”魔理沙問道，到了那個書架處?！皭埯惤z說這顆彗星發(fā)現(xiàn)得很晚[負數(shù)1]?，魔法使沒怎么研究過，外界人知道的可能更多一點。”她暗想。

“你和靈夢讓我明白，有些東西是只有社交才能教給年輕人的。他得和其他人交往才行?！?/p>

“是……是這樣嗎？那真是過獎了?！庇质撬?！“啊，我找到了?！蹦Ю砩痴业搅艘槐痉饷嬗≈y河的書，她翻看幾下，果然有哈雷彗星的資料。

“魔理沙……咳，你借書是為了什么？因為早苗小姐的事嗎？”小鈴在電燈燈光下發(fā)問。

“算是吧。你也知道早苗現(xiàn)在還沒化神歸來，也許和夜晚的一顆彗星有關(guān)?！蹦Ю砩潮е鴷叩焦衽_前問道：“借一個星期，多少錢？”

“如果是為早苗小姐的話，這筆生意可以不收?！毙♀徧ь^看著魔理沙。

“這也太過意不去了?！?/p>

“魔理沙，我們都愛早苗小姐，你做了你的奉獻（devotion），請讓我也做我的?！?/p>

“你是這樣想的嗎？”

“是，早苗小姐是從外界來的，但她成了我們這些幻想鄉(xiāng)人的好朋友，是圈子里的核心人物。請讓我為奇跡貢獻一份力量吧，我熟識的人里，只有早苗小姐按正常人類的步調(diào)成長并衰老。她的一生也是我的一生，我不能讓我的人生白費。請讓我?guī)湍惆阉龓Щ貋??！毙♀徲檬莨轻揍镜氖治兆×四Ю砩车氖帧?/p>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只能拼盡全力了。謝謝你，小鈴。”

“不用謝，等早苗回來了，帶我去看她，好嗎？”

“一言為定?！蹦Ю砩硯е鴷x開了鈴奈庵。研究書里的內(nèi)容花了她兩天的時間，兩天后，她帶著書去了守矢神社。早苗的棺木還停放在露天齋場里?，F(xiàn)在是白天，魔理沙可以看清棺木的細節(jié)了，它的形制并不傳統(tǒng)，兩頭向下收窄，看上去如同風中的一枚木葉或湖中的一葉扁舟，隨時會在風里飛起，守矢神社靠近山頂，風強而有力，讓魔理沙不免擔心。但棺木的四周立了四根御柱，柱間有白繩牽連，想必是用來鎮(zhèn)守棺木的。

魔理沙走進上寢殿，看見正在爭執(zhí)的神奈子和諏訪子。神奈子帶著哭腔問：“為什么？究竟為什么早苗還沒有歸來？”

“冷靜，神奈子，冷靜！我們這個家不會散的?！闭屧L子的語氣似御神渡后的冰面，平靜中帶著碎裂的鋒利處，她的眉毛也像隆起的冰痕。

“為什么早苗的幻象到處都是，而我們卻感受不到她的歸來？”

“你要有信心，神奈子，我說了！早苗一定會回來的！”諏訪子攥緊小拳頭。

“兩位大人都請息怒好嗎？我?guī)砹司€索?！蹦Ю砩秤赂业夭遄臁?/p>

“什么？”神奈子十分驚訝。

“你說吧，魔理沙?！闭屧L子說道。

“哈雷彗星，你們兩位知道嗎？”

“知道，1986年時見過?！闭屧L子回答。

“什么？”

“外界的年份，不要管了。你認為哈雷彗星可能有所影響？”

?“我認為有，畢竟神秘學(xué)里有很多與彗星有關(guān)的假設(shè)?！?/p>

“在科學(xué)的方面，這樣的擔心同樣有些微的道理。”神奈子說道。

“中國不是有記載嗎？‘客星出天廷，有奇令?！@征兆兇吉難辨。”魔理沙繼續(xù)說。

“所以呢？作為古老的神明，我們都很熟悉這些。”

“我看了外界的書，也翻了我的收藏集，我找了一個魔法，它能【引導(dǎo)】這彗星?！?/p>

“引導(dǎo)？讓它砸下來嗎？”諏訪子問。

“不，說是引導(dǎo)，但是我也不清楚它的作用。書里只寫著‘引導(dǎo)流浪的星空旅人踏上路途’。我不知道是怎樣的路途，它可能沒有用，我并不能保證它會讓事情朝好的方向前進。但是我相信，星辰與人神，是聯(lián)系在一起的。也許我指引著彗星，早苗也能在歸來的道路上順利前行?！?/p>

“不管怎樣，請試試吧?！闭屧L子說。

“那請允許我待到晚上?！?/p>

“無妨，你晚餐吃什么？”神奈子說道。

“您按最方便的來，我十分感謝。”

晚上，魔理沙一個人跑到山頂，畫出法陣執(zhí)行了儀式。她從山頂下到了守矢神社境內(nèi)，雙神問她效果如何。魔理沙回答說：“我說過，這個魔法是用來【引導(dǎo)】星體的，但是引導(dǎo)至何處，我完全不知道。我能感受到它起效了，具體是什么效果，我不知道?！?/p>

“我倒是感覺早苗離我更近了，真的，我檢查了幾次了。她的存在在增強，不是安慰劑?！闭屧L子說道。

“看來這魔法有益處，魔理沙，請你一定多幫忙?！鄙衲巫雍险频皖^。

“嗯……發(fā)動與星辰有關(guān)的魔法需要時機，只要群星運行到合適的位置，我就會執(zhí)行儀式的。”

“真是勞煩你了?！?/p>

“沒什么，有人告訴我，早苗的復(fù)活是她人生價值的結(jié)晶。這也是我想告訴你們的，通過幫助早苗歸來，我想給至今為止的人生做個總結(jié)?！?/p>

當這個夜晚過去，太陽升起時，早苗去世已一個月了。

魔理沙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又執(zhí)行了五次儀式，有一晚甚至前后半夜各一次。神奈子和諏訪子感到早苗的力量越來越強，神靈在匯聚，在孕育。早苗可能馬上就回歸了。但魔理沙認為仍缺少了什么，她去往紅魔館向帕秋莉討教有關(guān)星辰與召喚的問題。

“我有幾本占星術(shù)的書籍，是艾薩克·牛頓寫的。你可以在這里看，不準偷走。小惡魔，盯著魔理沙，要寸步不離?！迸燎锢蜃诎汪斖邎D書館內(nèi)眾多書桌其中一張前吩咐道。

魔理沙帶著書回來，在她面前相對而坐，開始翻閱。小惡魔從圖書館門口接過了咲夜泡的紅茶，送給兩位魔女。而庭院草木間的刺耳蟬鳴，仍能通過關(guān)上的大門傳入宏大的書庫，只是到這個地步，它已如一顆溶入海中的方糖，對心緒毫無擾動。

“嗯，是和彗星有關(guān)，對嗎？哈雷彗星，我也看到了。”

“不錯，帕秋莉。我認為它和早苗的復(fù)活有關(guān)。”魔理沙把茶貼近嘴唇。

“停、停、停，先別喝。”

“怎么了？”

帕秋莉從抽屜取出一個小玻璃罐，里面是風干的植物花朵，她在兩杯茶里各撒了幾朵。

“嘗嘗?！?/p>

“這什么啊，帕秋莉?！?/p>

“你先嘗嘗?！?/p>

“不就是花嗎？哦，這可真妙?！蹦Ю砩称妨艘豢诓瑁瓉泶己褡虧?、千回百轉(zhuǎn)的茶被花朵清香飄逸的氣息一撞，變得大開大合一瀉千里層次豐富，美妙的氣息從唇齒灌到喉嚨，上逸至鼻腔，下飄至肺葉。魔理沙有些迷醉了。

“這是什么花？”她站起來問道。

“它叫滿天星，美鈴在院子里種的，很適合你?！?/p>

“的確，名字和我相性很好。但為什么會這么好喝？”

“你知道意念在這個世界上的作用嗎？它涉及世界最深層的概率。滿天星的花語是思念呢。你在思念著誰？誰在思念著你？理解了這些，你就知道它為什么這樣美味了。魔理沙，我最近一直很想你……”魔理沙彎腰把手指輕放在帕秋莉嘴唇上，直視少女含情脈脈的雙眼?！氨?，帕秋莉，謝謝你的溫柔。我想明白了問題出在哪了！我需要幾天時間把這些事處理完。等事情結(jié)束了，我好好陪你一段時間。早苗的事，靈夢的事，都會結(jié)束，我們兩人會再聚于此?！?/p>

“靈夢？我以為你當年就把事情處理完了。魔理沙，你……你真的沒問題嗎？”帕秋莉后仰躲開魔理沙的手指，動起嘴唇，問完之后，又輕輕抱住了戀色的魔法使。

魔理沙又想起靈夢葬禮后的那件事——棺木入土后，像是終于有人提起了房間里的大象，魔理沙想奪回靈夢的靈魂。她一個人跑到彼岸大鬧，用八卦爐狂轟濫炸，要求交出靈夢的靈魂，最終被四季映姬制服（convicted）。她灰頭土臉的落敗樣子刊登上了《文文。新聞》，照片原件文帶著同情和安慰的表情還給了她，現(xiàn)在還被瓶瓶罐罐壓在霧雨魔法店的壁櫥頂上。

“我沒問題，事情還沒完，但我相信快結(jié)束了，馬上就是旅程的終點了。我會陪你的，但我得先離開?！蹦Ю砩趁燎锢虻念^，離開了圖書館。帕秋莉緩緩坐下，端起自己那杯一口未嘗的茶，喃喃道：“真是的，魔理沙。不管多少年，你有些地方還是不會變啊?！彼郎\飲一口，幽幽說道：“這次可別打起來了……”

魔理沙時隔數(shù)十載再次去了彼岸，她在花叢里搖醒了翹班的小町，后者衣衫不整嘴角流涎地嘟囔：“四季大人不要打我……”

“是我，小町！我是魔理沙！”

“嗯？魔理沙？你怎么會來這里？快走吧，這邊不少人看你不爽呢?！?/p>

“我問個問題就溜，早苗的靈魂來過嗎？”

“當然沒有，她不是會化為神明嗎？她的靈魂經(jīng)歷著特殊的歷程。我這一個多月都沒見過?！?/p>

“行了，那我撤了?！蹦Ю砩侈D(zhuǎn)身跨上掃帚離去。小町把手臂彎曲枕在腦后，又躺了下去。雖然沒有實質(zhì)進展，但魔理沙感到，心中缺少的“那什么”現(xiàn)在回來了，她在幾十年和幾十天后正視了好友的離世。靈夢長長的背影筑造的曲折道路，魔理沙在今天終于跟了上去，她仿佛見到了紅白巫女沉入光海的情景。

兩天后，正在人里村落吃點心的魔理沙接到電報消息：早苗將于明晚重生，守矢的兩柱神邀請她去參加之后的宴會。說“接到”也不盡然，是稗田家的傭人拿著電報在街上奔跑時撞到了魔理沙，剛好她也在邀請名單上?！笆裁绰?，我到底幫上忙了嗎？”

第二天傍晚，魔理沙來鈴奈庵接上小鈴，用安全的速度向妖怪之山飛去。路上魔理沙問道：“小鈴，能抱緊我嗎？太快了你就說一聲?！?/p>

“沒，沒問題。謝謝你，魔理沙?！?/p>

“我做出過承諾，我不會食言的?！?/p>

兩人在山脊半吞紅日時來到了守矢神社，魔理沙先下地再扶小鈴從懸停的掃帚上下來，她把小鈴交給荷取照顧，自己去找諏訪子詢問情況，她在湖邊找到了目標?！鞍?，諏訪子，看起來事情很順利咯？”

“是，我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一定是今晚不會錯。這是早苗離去的第四十天，我覺得它有著特殊意義?！?/p>

“那我有幫上忙嗎？感覺沒有我，事情也會這樣順利?！?/p>

“你這孩子說什么胡話呢？對神來說，重要的不是功效，是心。你的思念和愛一定給了她很大的幫助。”

“這樣嗎？那就好?！蹦Ю砩橙允菍⑿艑⒁伞?/p>

“你馬上就會明白的，找個位置坐好吧?！?/p>

“好吧，神奈子呢？”

“她在做別的準備。”

“那我先告退了?！?/p>

“玩得愉快?！?/p>

“您也是?！?/p>

魔理沙回到參道附近，發(fā)現(xiàn)小鈴荷取正和紅魔館的人聊著天，她們在談?wù)摶鸺膯栴}（rocket science）。除了咲夜和帕秋莉，蕾米莉亞也來了。魔理沙湊過去調(diào)侃：“啊，我沒想到蕾米莉亞也會來這么遠的山頂?！?/p>

“這可是神明降臨的特殊宴會啊，為這種新鮮事犧牲我的一點高貴矜持還是值得的?！?/p>

“其實我和蕾咪打了個賭，如果她能頂住神明降臨的威勢的話，我就給她我那份布丁?！?/p>

“住嘴，帕琪?！?/p>

“什么嘛，完完全全是小孩子嘛，真好騙?！?/p>

“大小姐，您吃太多甜食會長胖的?！?/p>

“我們剛才在討論火箭的問題，魔理沙，你有估計你的八卦爐推力有多大嗎？”剛才的談話顯然抓住了荷取的興趣。

“你們在考慮造枚火箭去哈雷彗星上嗎？”本居小鈴說道。托文的福，現(xiàn)在全鄉(xiāng)人都通過她的報紙了解了夜空這顆明星的詳細情況，不過她在報紙里稱“那顆星是猿田彥命的化身?！?/p>

“我們很多年前造過火箭，我們可以再造一次。”蕾米莉亞像是假意百般推讓心愛之物的孩子那樣不會掩飾，她平淡的語氣下滿是興奮。

這群人海闊天空地談著，周圍的人也都是，大家無意識間發(fā)泄著緊張不安的焦慮。但逐漸內(nèi)心的惡魔占了上風，大家都不出聲了。人群等待著，夜色被月亮一筆筆勾畫得越來越深，天穹上除了銀色的蛾眉，最亮的就是那顆客星。由于山頂鮮有夏蟬，魔理沙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彗星燃燒的聲音。那是想象，那本外來書里說太空是真空無聲的，而彗星是“臟雪球”，彗發(fā)是揮發(fā)形成的，彗星仍是冰冷的過客?！巴饨缛苏婵蓱z，精神貧乏到了這個地步?！彼臐M意足地享受著彗星燃燒的聲音。不，這不是想象，的確有木材噼里啪啦的聲音。

前排有人驚呼，大家把或銳利或遲鈍的目光都聚焦到棺木上?！芭具?！”一只拳頭從里面打穿出來，一拳，又一拳，木塊飛起又摔到地上。氣流在匯聚，平靜如水的夏夜以太如漩渦般聚集，從那些破損的洞口如洪流一般涌入棺木。隨后風暴從棺木內(nèi)誕生，擊毀了桎梏，東風谷早苗身著藍綠色（aquamarine）的古諏訪祭袍，脖上掛著蛇牙項鏈，雙手自然打開，超然地飄舞于空。她的容貌恢復(fù)到二十歲左右的芳華，眼睛比過去更為有神。在她的頭頂，客星突然發(fā)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直擊殘損的棺木，天地被這道白光貫通為一處，世界在短短的一瞬重歸白晝。棺木與臺座熊熊燃燒，御柱與白繩灰飛煙滅，東風谷早苗緩緩地落到地面，身后咫尺即為毀滅。

她用溫和清脆的聲音說到：“抱歉大家，我回來了?！?/p>

神社境內(nèi)爆發(fā)出了贊嘆聲、歡呼聲和大哭聲。

“早苗！”諏訪子一改喪期以來的內(nèi)斂穩(wěn)重，飛撲進了早苗的懷抱。而神奈子身上穿著從守矢神社藏寶庫取出的平定諏訪時穿的皮革戰(zhàn)甲，手里拿著從同一地方拿來的香檳搖晃，她發(fā)射了香檳，瓶塞拖曳出白色泡沫組成的玉蛇。這是早苗作為人類出生那年釀造的佳醅，今天被神奈子用來慶祝東風谷早苗作為神的降臨。

而魔理沙無聲哭泣著，正如諏訪子所說，在這莊嚴澎湃之時，她果然明白了。失去所愛之人并不意味著愛的結(jié)束，名為愛的奇跡能夠戰(zhàn)勝時間和死亡，只要她還愛著他們，靈夢、老爹和阿求就會永遠陪著她。她擦干眼淚，舉杯與前來祝酒的早苗手里的酒杯相碰，然后一飲而盡。

“老朋友，聽說你幫了我很多的忙，我衷心感謝你?！痹缑缟罹弦还?。

“這么多年了，客氣什么，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請你多多指教。”魔理沙淺躬回禮。

“那我也請你照顧了?！痹缑绨丫票e到了魔理沙胸前，魔理沙會意，和她喝了交杯酒?！拔蚁热タ雌渌匣镉嬃?，待會見?！蹦Ю砩晨聪蛟缑缡种傅姆较颍⒀b的紫和穿著制服的鈴仙在那頭。

“待會見?！蹦Ю砩澈驮缑鐡袅藗€掌。

“紫這個老狐貍果然還是來混臉熟了。來日方長，是啊，來日方長……”魔理沙回味著這句話，望向化為酒會篝火的棺木。她突然好奇，現(xiàn)在的早苗是不是只有意念的集合，她的肉體還在棺材里？如果是，那肉體是衰老的還是年輕的呢？她癡癡地走近火堆，在烈焰的灼燒下，她從口袋里拿出什么東西來，頂著火辣辣的熱氣扔進了烈焰中。那是她大鬧彼岸的照片，的確如霖之助所說，蟬可謂靈魂的容器，我們從來都只關(guān)注蛻變的蟬，管蟬殼干什么呢？就那樣拋棄吧。她回座時，咲夜對著她說到：“我告訴你件事，不知你信不信?！?/p>

“什么？”

“剛才我在白光里看到了靈夢和阿求。”

“我錯過了，真可惜?！?/p>

“我是無神論者，所以我認為那一定有什么原因，比如某人強烈的思念召喚出了她們的靈魂。”

“你說什么呢？懷疑我搞鬼？非要說的話我得反將一軍。我提過的早苗會怎樣，意思是她的神德會是什么？你認為呢？”

“我認為是奇跡之神?！?/p>

“我則認為是愛之神?！?/p>

“什么啊，諸位，原來魔理沙比我還急著找郎君?！眴D夜當然知道魔理沙“愛即奇跡”的意思。

“我覺得和帕秋莉過一輩子也挺好的?！蹦Ю砩嘲褟膭偛砰_始一直嚷冷的帕秋莉緊抱入懷中。

“我可不會讓你就這樣把她從我身邊奪走?！崩倜桌騺啺l(fā)出了最后通牒（ultimatum），大家都笑了起來，小鈴老邁的臉也舒展開不少。魔理沙笑著，看著今宵暢快瀟灑的朋友們，聽著咲夜高談“帕秋莉大人的書里討論了神的不現(xiàn)實性……第二種可能，神愿意消除世間邪惡，卻沒有能力，那么神就不是全能的……”云云，她明白了今后要做什么。

她會照看好步入暮年的小鈴，讓她安心離去；她會繼續(xù)和終究活不過四百歲的咲夜做朋友，延續(xù)紅霧異變以來的友情；她會好好陪帕秋莉這位有些孤僻的學(xué)者；她會安撫不遠處看到她和帕秋莉狎褻的愛麗絲；她會和蕾米莉亞、紫等人一起，禍害一代又一代博麗和稗田……愛，然后生活。這就是魔法使霧雨魔理沙最擅長的奇跡。

她抬頭看著哈雷彗星，暢想七十六年后的情景，驚覺它飄逸于大空的身姿，恰似飛翔于宇宙的不思議巫女。魔理沙再次流下淚水，這是蟬脫殼后的第一聲鳴叫。

?

2061年，哈雷彗星回歸太陽系中心。

星與春與火之年，東風谷早苗化為神明。

第176季，霧雨魔理沙繼續(xù)前行。

?

?

?

それで終わり

それだけ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