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風(fēng)弄玉

? 福寶兩歲那年，阿爹要帶兵出征，臨行前囑咐我照顧好阿娘和妹妹。我雖未上過戰(zhàn)場，但偶爾也會從云諾先生和夫子口中聽說戰(zhàn)爭殘酷。我反復(fù)央求阿爹，若得空及時給家里報平安，務(wù)必保護好自己。阿爹笑言我的語氣竟然同阿娘有幾分相似，隨后看著我很是認真點頭。阿爹臉上掛著笑，但我知道他內(nèi)心定然充滿不舍。我將畫好的畫拿出來，放在桌上鋪開，拉過阿爹的手指著阿娘眼角的位置說起我跟他的約定。我畫阿娘，淚痣留給阿爹畫。想到他一人在外，肯定也會想念我跟福寶，干脆就把我們一家四口都畫了上去。阿爹想我們了，還可以拿出來看看。
???阿爹聽我說完，小心拿起畫，從左到右，看得十分認真。除了夸我畫技進步，還說這是臨行前收到的最好禮物。我讓他在畫上點上阿娘的淚痣，阿爹說不急。
???阿爹第二天就要走，我原以為阿娘會跟阿爹獨處。到了晚飯時間，阿娘卻在院子里擺了一大桌子菜，招呼著云諾先生，還有阿爹的幾位副將叔叔一起吃飯。我坐在阿娘身側(cè)，看到她與阿爹偶爾目光相接流露出來的愛意，心中無比開心。
??酒過三巡，軍師朝阿娘舉杯，言語間雖未言明，但我們都能聽出話里的承諾之意。說到這里，氣氛突然有些傷感。軍師話鋒一轉(zhuǎn)開始調(diào)侃起阿爹，我們這才知道，原來糖葫蘆背后還有今嵬司的功勞！更是將我阿爹讓他堂堂一個軍師清早去劈床塌的不滿極為浮夸的表演了一遍。
???阿娘挑眉看著阿爹，而阿爹剛在一旁扶額。
? ?最會補刀的當(dāng)屬高大壯碩的當(dāng)歸叔叔，他喝得滿臉通紅，高聲問我阿爹，為何當(dāng)時要他把連夜修好的房頂拆了。雖然時間過去好久，可他仍然想不通。平日將軍公務(wù)繁忙，他也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就去煩他。此時正好聽到軍師提起陳年往事，借著酒勁，他便也脫口而出。
???“修得不好?！卑⒌鸬靡槐菊?jīng)，除了當(dāng)歸叔叔還在認真思索到底哪里不好，其他人都笑成一團。
???一頓飯吃到弦月高掛，酒足飯飽，大家都各自回了房。
???阿爹別出心裁，特意讓茯苓姐姐搭了帳篷在院子。福寶已經(jīng)睡著，阿娘怕吵醒她，便和阿爹只帶了我。我們?nèi)丝吭谝黄?，時間好像回到幾年前的那個夜晚。帳篷外掛著裝滿螢火蟲的燈籠。我躺在阿爹阿娘中間聽故事。這次不同的是，我靠著阿娘，她則靠著阿爹。兩人自然親昵的十指交纏，透過月光，能看見兩人緊靠在一起的剪影，靜謐又溫柔。
??“將軍?！卑⒛锏腿岬穆曇繇懫?，阿爹應(yīng)了一聲， ????????“夫人還有什么話要囑咐盡管開口，我一定牢牢記住?！彼佳酆?，語調(diào)輕松，顯得有些可愛。
? “蕭蕭梧葉送寒聲。”
??蕭寒聲，是阿爹名字。不知為何，此刻從阿娘嘴里說出來竟會格外溫柔?！昂?，戰(zhàn)場刀劍無眼，保護好自己。我會守好家等你回來，”
???“好。”阿爹看著她，眼睛亮亮的，“看到院子里那顆合歡樹了嗎？等它開花的時候，我就回來了。”
???“阿爹，我跟福寶會天天澆水，讓它快快開花，這樣你就可以早點回來?！?br>???“圓寶你還有一個任務(wù)?！卑⒌J真的說，不待他說完，阿娘拍拍他的手背笑到，“我們每日都讓小福寶看將軍你的畫像，等你回來時，保證我們福寶還記得你?！钡玫綕M意的答復(fù)，阿爹揚起嘴角就沒有下來過。
????果然，阿娘是世界上最懂阿爹的人。
????后來，阿爹跟阿娘又說了許多。從初見時布滿螢火蟲的山林到補辦成親儀式時依舊他心跳如雷的緊張。點點滴滴，讓人心生滿足。
????沒等聽完，我便睡著了。
? ? 夢里院子里的合歡樹也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