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馬娘】【生賀作】在平靜漆黑的世界上【愛慕織姬】

(文筆情節(jié)人設有不足之處,還請見諒)
愛慕織姬生日快樂,愿你在這個世界永不被忘記,在那個次元可以盡情奔跑
封面pixiv id:99600735
文章作者:Ma_ma_yU

在這個平靜漆黑的世界上
難道還會發(fā)生什么事
死亡是事實,唯一的事實

愛慕織姬 Starless &
傍晚六點下班。
愛慕織姬換回那件已稍稍掉色的納戶色毛衣和牛仔褲,從那片由投影儀與電燈搭建的人造星空下走出,疲憊地踏入這平靜漆黑的夜。
以前的她是很喜歡去天文館,但興趣是興趣,熱愛是熱愛,而工作是工作。愛好這種隨時可以自己選擇拾起或放下的,當然能帶來喜樂;而為了生活所以被幾乎強迫一樣去執(zhí)行的工作,久而久之只能讓人感到枯燥。
再說了,這些只是面向一般大眾的簡單科普內(nèi)容,天天都聽總會煩的。
但是為了一個人能獨自在東京這座繁華的城市生活下去,身為一名退役的賽馬娘,步入社會的普通人,她明白,她必須去直面這份無聊,疲累,與孤獨。
是的,一個人。
愛慕織姬停在一臺自動販賣機面前,貨架上的白色LED燈把她的臉映成一種無機質(zhì)般的白色。她神情似乎若有所思,手指卻在按鈕間熟練地移動著。
哐當
她蹲下來,把剛才買的飲料取出——罐裝的熱巧克力。
與某個人在某一年的情人節(jié)的夜晚,送給她的是同一個牌子。
“呼——好險?!?/p>
她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著。
這是售貨機里的最后一罐。下班后在這里買罐熱巧克力,然后帶回家倒在自己的馬克杯里熱了喝下去,成為了她參加工作兩年來從未斷過的習慣。
或許這樣子,可以讓自己產(chǎn)生一種錯覺,喝下它,那個人便陪伴在她身邊,在大都市喧囂而又無趣的夜晚,能用他那記憶中的溫柔,溫暖自己的身體,安慰自己的精神。
訓練員。
愛慕織姬把熱巧克力收進帆布包,獨自走在路燈照亮的歸家路上,像是在玩一種幼稚的游戲一樣,她盡量保證自己不走進那些陰影之中。
即使她的每一步都生出陰影,即使天穹的陰影將整個世界包裹。
路燈下有兩只野貓,正旁若無人地相互舔舐著身體。待愛慕織姬靠近它們之后,它們并排逃向漆黑的草叢里。
相互依偎著的它們不懼怕黑暗。
那個人也快回到家了吧。愛慕織姬這樣想到。

訓練員 Bible black
為什么我要看星星?
依靠在好不容易搶到的電車座位上,透過布滿油污的車窗,抬頭看天。
這似乎成為了一種本能,無論我嘗試怎么去克服它。
戴上帽子把自己的頭壓得老低,或是嘗試專注于手機上的工作和娛樂,我也還總是會不自覺地在晴朗或是有云的夜晚,抬起頭來,在一種類似于走神的狀態(tài)中度過好幾分鐘。
我這么做的意義是什么,原理是什么,目的是什么?
只可惜我是孤身一人,如果連我自己也不清楚,那便無人知曉了。
只好把這些疑問,同我的其他類似的疑問一樣,扔給過去的自己,扔給已經(jīng)被我自己遺忘了的自己。
是的,我因為什么原因,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但不像是粗暴地剪掉一段膠卷,或是刪掉一段文字,我那失去的記憶沒有破壞時間的完整性,只是在連續(xù)的時間里產(chǎn)生了很多留白,我與某個人,某個地方,某件事有關的記憶都消失了。
于是許多事物的邏輯,因果也就這么在中間斷開了,我想。
也不能說是消失,只是那些記憶被厚重的霧氣掩蓋,就像是在現(xiàn)代化大都市里看星星,我試圖看清它們,得到的卻只有撕裂般的頭痛。
看星星這個習慣,也就像為什么我會住在房租頗高的離賽馬場和賽馬娘學校那么近的公寓里,為什么我住著這么一個對于獨居者而言略顯空曠的住房,以及為什么我的家里有那么多軟綿綿的抱枕家具一樣…
我知道這些與我的過去有關,但如今它們卻成了遙不可及,不可觸碰,也無法解開的謎團。
頭好疼。
光是去嘗試梳理一下這些事的關系,都仿佛會觸發(fā)什么懲罰機制。
回到家,我從雙肩包里取出布滿水珠的塑料袋,把便宜的罐裝預調(diào)酒和瓶裝烏龍茶打開,用隨便摸索出來的比例兌在一起,趁著還冷,一口飲下,眉毛隨著感官的模糊和思維的扭曲而舒展開來。
當然想過服用什么安定的藥物緩解,但一看到那些瓶瓶罐罐,我也會莫名產(chǎn)生本能般的惡心,也就只好借酒消愁了。記得爺爺以前說過,他小時候很少有肉吃,后來有一次好不容易家里開葷,他一次吃了太多吃傷了,結果往后余生里一吃肉就犯惡心。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感覺這也是一種類似的體驗。
我癱在一個面朝著落地窗,可以很舒服觀察星空的懶人沙發(fā)上,拿著玻璃杯對著星空發(fā)呆。
為什么我要看星星?
或許因為星星就在那里吧,我苦澀又無奈地想。
明明只是宇宙中遙遠的發(fā)光白點罷了。
明明我不愛它們。

愛慕織姬 假如你希望這樣
還是如往常一樣,即使這一切本不應成為日常。
愛慕織姬在對面的公寓樓中,在窗簾的掩護下,用立式望遠鏡窺視著那個男人。
多么卑劣狼狽的自己啊。愛慕織姬如是想到。
不知觀察了他半個小時還是三刻鐘,看他面朝著夜空發(fā)呆,調(diào)酒喝酒,打掃了下地板之后,訓練員像是宣布門店打烊了的老板一樣,雙臂張開然后把窗簾拉上。
今晚的窺視就這樣結束了。
愛慕織姬閉上眼,深吸一口夜間的空氣,像是在品味著陳酒留在舌根的甘甜。
而當她睜開雙眼,注視著那不再傳出光亮的玻璃。仿佛幽暗溫柔的水,無聲無息地,哀傷占據(jù)了愛慕織姬的內(nèi)心。
她感到胸口一陣空洞般的冰涼,趕緊吹了吹熱好的熱巧克力,然后小口地品味這份熟悉的甜膩。
感受著那份早已陌生的溫暖。
明明是在同一片星空下的人;明明是支持著自己走過至暗時刻的人;明明是想要想給他勝利與榮光的人…
為何此時此刻,近在咫尺,卻仿佛天各一方。
若是那個夜晚沒有拒絕他。
……
“愛織…我高中的一位,一位我相當敬重的老師…
他今天上午出了車禍,去世了…”
第一次見到他喝酒,在辦公室里醉的哭的不成樣子。
愛慕織姬知道訓練員口中的那個老師是誰,他曾經(jīng)與她分享過自己的過去。
那個人給予了訓練員贊揚與肯定,一直支持著他,幫助他找到了自我和理想。
愛慕織姬想了想,那位老師對訓練員所做的事,和訓練員對她做的事情,似乎沒什么區(qū)別呢。而訓練員一直都很感激他的那位老師,牽移代換過來的話,自己對訓練員,也有這樣的感情吧...
也或許,在“被”默默支持了三四年之后,產(chǎn)生了些額外的感情。
是啊,失去了這樣的一個人,訓練員當然是悲傷的,雖然自己也為此有些難過,但那最終也只是屬于訓練員的悲傷,
那…她呢,她會有一天也面對著如此的悲傷嗎,如果面前這個幫助她找回自我的人,有一天也…
而就在愛慕織姬胡思亂想之時,他從被折騰的一塌糊涂的辦公桌旁站起,搖搖晃晃地朝她走來。
“愛織…我…只剩下你了…可以讓我…一下嗎…”
失真的眼眸,歪曲的雙臂,畸形的步子。
啪
她瞪大眼睛注視著前方,只是忘卻了眼睛到底聚焦在何處。
是訓練員嗎,還是自己打出去的那只手?
只見訓練員的臉上多出了一片紅印,像是古時犯人臉上的刺字,而同時,他那本來就比以往渾濁的雙目,又黯淡了幾分。
不,不...不是的...
自己明明什么都沒有想,明明什么都沒有懷疑!這只是人在面對未知時,相當原始單純的自我保護罷!
不是的,不是的,我怎么能如此懷疑訓練員,我怎么能將這個待我如此之好,引領我走出陰影而向星空走去的人視作那樣污穢的存在!
但...還是自己的潛意識在作祟嗎?可惡,但自己所懷疑的究竟是!
“訓…對不起!”
她轉(zhuǎn)身逃出去,逃向?qū)W園里無人無燈的角落。同時她也聽見,后面書籍紙張撞倒灑滿一地的聲音。
“愛織!對不起,我——”
訓練員鬼哭狼嚎般地呼喚著她,想要挽回什么一樣,做著不可能的追趕。
噠噠噠噠
愛慕織姬停在了那個她拜訪了多次的角落,她已經(jīng)聽不見訓練員的聲音了,不知道是他的聲音被掩蓋,還是他沒有追上來,
此刻只有運動后的喘氣聲和自己那整耳欲聾般的心跳聲。
她低下頭來,左手的拇指狠狠地按住右手手心,指甲仿佛嵌進了肉里,她用微不足道的痛楚企圖換回自己的冷靜。
這不是她第一次拜訪這處角落,教學樓外的拐角,燈光的死角。
當訓練員無意地說了或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之后,她會跑到這里;
當她自己不自覺地做了些親昵的行為之后,她會跑到這里;
當她在訓練員面前故意說了些有言外之意的話語,他卻沒有察覺之后,她會跑到這里;
……
她需要冷靜,她正在冷靜,她已經(jīng)冷靜。
訓練員想做的只是一個擁抱,是的,肯定是這樣的,正如妹妹消失的那個夜晚后,她醒過來時抱住他哭一樣。而如今,他擁抱她也好,她擁抱他,也好。
她知道那個逝去的人給過去的訓練員帶來了什么,就像是訓練員給過去的她帶來的東西一樣:
關愛,自我,榮耀…
雖然是抽象的概念,但如今她和他的生活,之間的情感,不就是這些概念的體現(xiàn)嗎?
而如今,自己身為被指引的人,被他愛的人,也愛他的人…
愛慕織姬要做些什么,她抬頭仰望星空,像是對誰確認些什么,
又轉(zhuǎn)身朝辦公室跑去。
如果自己再快一些,一切都會來的及嗎?
此刻的愛慕織姬,望著被城市的霓虹污染得一塌糊涂的夜空,又一次的假想著。
愛慕織姬輕輕地推開了門。
但辦公室里誰也不在。
只有亂七八糟的辦公桌,散落在地上的資料,尚未散去的酒氣,
與桌子正中央放著的一張稿紙,白紙黑字端端正正地寫道:
“對不起”
這就是現(xiàn)實世界里,那個夜晚發(fā)生的,唯一的事實。
第二天,訓練員沒有在學園里出現(xiàn),愛慕織姬給他打電話也無人接聽。
再之后,駿川小姐把她帶去理事長辦公室,理事長告訴她:
訓練員被送到醫(yī)院進行搶救,在他家里發(fā)現(xiàn)他時,已經(jīng)躺在地板上失去意識了,從現(xiàn)場的情況來看,他應該是服用了過量的,已經(jīng)過期了的抗焦慮,抗抑郁,以及安眠的藥物…
愛慕織姬走出辦公室,垂下的頭發(fā)與耳朵將她那死一般的表情遮住,她緊緊抓住右手的手腕,猙獰的紅印蔓延開來。
再之后,訓練員因為身體原因和精神狀態(tài),無法再繼續(xù)履行職務,
她也沒有申請其他隊伍,在訓練員因故辭職后,她也隨之退役。
再之后,繼續(xù)完成學業(yè),上大學,畢業(yè),自那晚已過去四五年,期間的生活,除了不再奮力奔跑和會與現(xiàn)役時的那幾位朋友有些交談外,與進入特雷森時最初的自己,沒什么兩樣。
畢業(yè)后她通過一些渠道打聽到了訓練員的住址——其實根本沒有變過,于是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回到了這個地方,開始著所謂的生活,兩年就這樣過去了。
……
如今這樣的生活,對她而言,是最人道主義的懲罰吧。
到頭來,那個夜晚,那個巴掌...
她所懷疑的不是訓練員一直以來的“默默支持”的神圣性,也不是訓練員道德與行為上有什么下流的嫌疑...
最終還是自己,沒有接受這一切的正當性罷了,她知道自己不值得,不配,去得到愛和去愛,還是懷疑著自己,卻最后將訓練員拖入深淵。
這樣算是背負了兩個人的罪孽了嗎?
矛盾與依戀交織而成的自我厭棄。
愛慕織姬也起身,把窗簾拉上,
一顆淚珠在連續(xù)的動作中從眼眶里抖落,像無人知曉的隕星一樣砸向地板,
孤獨寂寞嗎,追悔莫及嗎,愛嗎恨嗎?
情感濃縮在這小小的液體里,砸在地板,留下一個不起眼的水漬。

訓練員 夢中的失物招領
“絕大多數(shù)人都生活在平靜的絕望中”
像是花團錦簇的原野里的一塊裸露丑陋的土壤
像是劇烈沸騰的滾水里的一塊絕對靜止的沉鐵…
無欲無求的孤魂野鬼,我這么看待著自己。
從我的居住條件來看,我過去大抵是有一份收入不錯的職業(yè),而我如今從事的工作,薪水相較于我的生活開支,也算得上相當理想了。
有著不錯的積蓄,又身處在東京如此繁華的都市,隨處是琳瑯滿目的商品,淡妝濃抹的女性…
我卻對這種種,都產(chǎn)生不了任何想要擁有,占有的欲望,而這種不會滿足,沒有滿足的感受,使我感到不快。這種虛無,酒水也填補不了,我也不指望靠這種損害身體的液體獲得什么滿足感,讓我暫時忘掉這份虛無足矣。
所以我選擇了便利店里的龍舌蘭酒和烏龍茶,這兩種廉價的苦澀相調(diào)和,最后神奇的變成了一杯幾乎沒有味道的液體,
只有些許清香,和留存在舌根上的回甘,以及變得輕飄飄的意識。
今天晚上下班,還是先去住所旁的便利店把酒和茶買了。
便利店的店員是一位年輕可愛的女孩,臉總是紅撲撲的。可能是我每天都來拜訪,她很熟悉我,收付款時總主動和我聊上一兩句。
我沒有感覺。
離開便利店,走上一條兩側(cè)樹木生長茂盛的路,路燈把樹枝漆黑的影子印在路面上,正張牙舞爪著。
迎面走來一位褐發(fā)單馬尾的馬娘,右耳戴著藍色的耳套,身穿著看上去老舊的青藍色毛衣,低著頭與我擦肩而過。
雖然是低著頭,但靠近時還是能看清她那干凈漂亮的臉,身材也很勻稱。
可能也是時不時會在這條路上碰見吧,明明我沒有與她有過任何交流,卻有著莫名的親切。
我沒有感覺。
回到公寓樓,房租太太和一些老人在樓道里做著簡單的打掃,每當有住戶經(jīng)過,她都會露出盈盈地笑。
她大概是三四十歲的樣子,給人一種成熟的美,面貌在精心打理下,很少看得出有時間流逝的痕跡。
我沒有感覺。
在現(xiàn)實生活中就是這樣,像是進取心,競爭心,愛欲,性欲,占有欲等等,仿佛都和那不知與什么人,什么事件有關的記憶一樣,都失掉了。
唯有我對星空那謎一樣的執(zhí)著,在令我煩躁不安的同時,調(diào)動起了我的些許疑惑和好奇。
除此之外,我在無聲無息中消失,沒有想要尋覓之物。
直至夢境。
我無法理解,在現(xiàn)實生活中低欲望甚至無欲望的我,竟會做這種夢。
好像是近一年開始,每到新月之夜,我就會做這樣的夢。
在夢中,我渾身赤裸著,在星空下的草地上,與一位馬娘交合著。
那位馬娘,似乎只是十六七歲的少女,她的相貌不知是什么緣故,每當我醒來后就印象全無。在夢中,她先是與我一起躺在草地上,向那夜空中的明星伸出指尖,像是清點著天上的星星,然后她就騎在我的身上,接納著我的身體,與我交合。
而雖然我是渾身赤裸著的,那位少女的肉體卻嚴嚴實實地包裹在一件不尋常的衣服里,緊身的藍色皮革在銀河的映照下顯現(xiàn)出光澤,像是閃爍的鉆石,而上面金色的金屬配飾,卻反常的暗淡著;
夢中的星空,與我每天抬頭所見的城市的星空幾乎完全不一樣,不只是更加的晴朗和干凈,星星更加的明亮,而仿佛是有那幾顆星,幾個星座,仿佛煞白地閃耀著,有時又顯得很溫柔,有且只有它們給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現(xiàn)在我都可以把它們大致畫出來,只不過我不懂就是了;
那片草地也是,雖然是在深夜,卻沒有濕漉漉的,反而和午后被太陽烘干的一樣,像一直鋪開到夢的邊緣,天的盡頭的毯子一樣,軟乎乎的,但又沒有那么干燥,能夠感受到的,當身體躺在上面時,也有一種被滋潤了的感覺。
在我思考怎么形容這片草地是,一個名詞第一時間蹦了出來:良馬場
這明明是與賽馬娘這項運動相關的術語,為什么我會知道?
這個疑惑,是這整一個神秘的夢帶給我的不解中,很小的一部分。
而在這個夢中,當然,我感受到了一種快感,身體和精神上的愉悅。
夢中我唯一清楚地認識到的,就是我的那個器官的挺立。
雖然現(xiàn)實中我在精神上處于死水般的狀態(tài),但那個器官的機能是正常的,我認為它很健康,它也會單純的因為生理上的因素而挺起。
但是在那個夢里,那個器官的挺立,實在是太過于驚嘆了。那肉眼可見的堅硬與光滑,與現(xiàn)實中它的模樣,簡直截然不同。
當然是廢話了,夢中的事物怎么可能與現(xiàn)實里的完全一樣,且不說形體上的一致性,那個少女,那片星空與草地,都是我在我的生活中從未見過的,而現(xiàn)存的記憶里也毫無印象。
如此看來,只有一種可能性了。
這個夢中所見之物,夢中所行之事,一定與我那丟失了的過往有關,可能是我過去經(jīng)歷過的,可能是我過去所想的??傊@個夢一定是我找回失掉的記憶的破局點,而其中與我此刻的生活唯一相通的,那就是——
我再一次抬頭望向夜空,星星依然忠誠地點綴著夜幕,只是此刻的它們更為閃耀。
我打開手機確認了一下,今天確實是新月之夜。
也是,仰望星空,這個平日里令我苦惱不堪的行為,似乎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讓我產(chǎn)生那么一絲絲的平靜,并且引發(fā)我的這些思考。
今天在公車上聽音樂時,隨到了這么一首歌:
Beatles的All?You?Need?Is?Love
也許,面對著這些不可避免之物,我們真的能做的也只有懷著愛,懷著悲憫去對待他們罷,
但是這不代表著我們就不去懷疑他們,拒絕他們,否認他們,只是…
當我們無可奈何之時,為了我們自己,也為了我們愛的人與愛我們的人,我們要學會去接納。
只可惜上述三者中有二我此刻都沒有,而至于現(xiàn)在的這個自我,假如能說是有自我的話,我實在不想去愛。
舊時的人們以為,滿月的誘惑會使人瘋狂。那在這新月之夜,在晃眼的月光退去后顯得更為耀眼的明星,是你們令我如此思考,如此探尋著自己的過去嗎?
而今夜的美夢,也是你們的把戲嗎?
夢是現(xiàn)實的比喻。
夢中所見皆為現(xiàn)實的象征。
夢是對愿望的滿足。
那…我,真正的我,內(nèi)心深處到底在期望著誰,愛慕著誰?
明星會給我答案嗎,抑或是明星本身就是答案?
仍然不解。
我把杯中的酒物飲盡,然后轉(zhuǎn)身熄燈,向臥室走去。
至少還有夢境的歡愉和確信。

愛慕織姬 如果沒有你的愛
又一次與那個人擦身而過。不例外的,那個人沒有認出自己。
明明他的失憶已然是既定的事實,而且與他多少次的擦身而過,都證明了這個事實。
可為什么她還要走這條路,為什么在當他迎面朝自己走來時,她還是即期待又抗拒,即興奮又害怕著?
明明自己已經(jīng)知道他失憶了,還是因為她的過失,明明自己可以換一條路走。
哀莫大于心不死。
愛慕織姬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把帆布包和衣服隨意地一放,徑直地走向浴室。
熱水嘩啦嘩啦地從水龍頭里噴出,而愛慕織姬坐在浴缸旁地凳子上,等待著熱水接滿。潮濕溫熱的霧氣把她散下來的長發(fā)粘在一起,環(huán)繞在她潔白的肌膚周圍。
像是月暈環(huán)著月亮。
但愛慕織姬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卻絲毫沒有放松的感覺,她垂著頭,雙目緊閉眉頭緊鎖,把自己紅潤的嘴唇咬得發(fā)白,仿佛正在忍受著什么酷刑似的。
然后,她把自己的手放進熱水里沾濕,然后伸向了——
傳統(tǒng)中,婦女們總是向織女祈愿,祈求神明贈予她們靈巧的雙手,以從事紡織。
而名字中帶有著那美好的意象的愛慕織姬,卻用著她那纖細的手,做著她自認為可恥的行為。
浴缸中的水位在嘩啦嘩啦聲中慢慢上漲,而愛慕織姬也在不斷加濕加重的喘息聲中逐漸深入著。
最終,達到了那快感的頂點的那一刻,整個身子挺了起來,之后又頹唐了下來,她緩緩地鉆入浴缸里,快感退卻后的身體的空虛,很快被隨之而來的熱水的溫暖填滿,愛慕織姬也不再緊繃著身子,而是像躺在愛人的懷抱里一樣,放任自己在其中下沉,只留下脖頸以上在水面上。
愛慕織姬憎惡著這樣的自己,厭惡剛才自己的行為,也厭惡自己剛才的想象。
卻不能自拔。
剛才她所妄想的,依然是那個夜晚,她妄想著自己沒有逃跑,她也妄想著訓練員真的越過了那條界線,她妄想著訓練員像野獸一樣撲向她,推到她,把她按在辦公桌上,然后在稍微有些粗暴的對待她時,一邊在耳邊呼喚著她的名字,說:我愛你。
但妄想究竟還是妄想,這些都沒有發(fā)生,她也相信,即使在那種情況下,訓練員也不會對她做出那種事情。
可這些充滿現(xiàn)實主義和負罪感的反思,終究歸屬于快感退潮之后的大腦,而幾分鐘前的她,卻渴望著,近乎沉迷于這樣的情景當中。
好想被他愛著,無論什么形式也好嗎?
總是要比這樣如同服刑一樣的眺望,發(fā)情般的妄想要好嗎?
愛慕織姬知道,那個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而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接受這樣的事的。
只是長時間的缺愛,最終會把真正的自我消磨的一干二凈。
只是長時間的缺愛,會把每一個人都變成面目全非的野獸。
用軟綿綿的毛巾擦干身子,把被子烘干機打開讓它工作著。
愛慕織姬拉開窗簾打開窗戶,端著今晚的熱巧克力坐在椅子上。
那棟樓的那個樓層的那個房間的窗簾已經(jīng)早早地拉起來了,只是今天,她并不是為此而來。
她現(xiàn)在要做的事情,自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做了,并成為了多少年來每個月不間斷的習慣。后來到了特雷森,因為遇到了一些人,發(fā)生了一些事情,她有時是忘記了,有時是放下了,于是缺席了許多。
如今,離開了訓練員,離開了特雷森,離開了奔跑著的伙伴們,
孤身一人的愛慕織姬,每當新月之夜來臨,又重新平靜地凝視著星空,溫柔又悲傷地注視著那顆在童年時讓她感覺到有所聯(lián)系的星星。
即使那顆星星早已不再回應自己,即使自己早已感受不到那個孩子,即使……
即使如今的自己,誰的約定,都沒能做到。
起初只是感到好奇,漸漸地在了解雙胞胎的事實后,產(chǎn)生了負罪感,要去償還這一切的感情,再到后來接受了祝福,寄托和承諾,她不再被那顆星所束縛,決定昂首挺胸地向前,讓那顆星星見證這一切…
而如今的自己又是為什么這么做呢?
可能是因為寂寞吧。
“這樣的姐姐…果然很讓人失望吧?!?/p>
愛慕織姬仿佛是在與她對話,又只是在自言自語。
淺淺地抿一口熱巧克力,驅(qū)散把自己包圍起來的寒意,十二月份的東京,只身一人更添了幾分寒冷。
“抱歉啊,明明是向你和他都做了約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可如今這副狼狽的模樣,只不過是活著而已吧。
這樣的我,果然不是你所期望的那個…驕傲的姐姐吧?!?/p>
那顆明星似乎閃了一下,像是對她的獨白作出了什么回應
“這樣的活著,我只感覺到自己每時每刻都在消失著,越來越蒼白,越來越漆黑…
真的好懷念以前的日子,能夠感受到愛與被愛…人果然是需要愛才能生活的生物。
可如今我所愛的都成了不可觸及的禁忌,而我的周遭,竟沒有我想要愛的事物。
吶,你說,我真的還有可能,與他相愛嗎?”
那顆星星又閃了閃,應該是錯覺吧,愛慕織姬想著,但盡管如此,她卻像是抓住了什么確幸一樣將信將疑地追問著
“訓練員先生他…會找回他的記憶嗎,若他找回記憶后,他還會繼續(xù)愛我嗎?”
那顆星星遲疑了一下,還是閃了一下,好像做出了肯定
……
愛慕織姬忽然覺得眼眶有些濕潤,或許是從杯中升起的熱氣凝在自己的睫毛上
“今天回來的路上,又遇到了他,還是和往常一樣沒有記起來我是誰呢。
是的,我向醫(yī)生詢問過了,他是失憶其實是可逆的,
但是我該做什么才好呢?
如今的我,真的可以,也被允許,去追求他的愛嗎?
果然我…我真是…不可原諒…”
吞噬般的,一種空洞般深不可測的黑暗與寒意刺痛著胸腔。
愛慕織姬的自我像是在寒風中忽明忽暗的星火一般,被那晦澀懷疑的愛聯(lián)系著,在夾著雨雪的北風里搖蕩。
愛慕織姬低下頭不再言語,努力把那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抑制住,身為姐姐,怎么能在妹妹身前落淚呢?
而那顆明星,卻干脆利落地閃了兩下,仿佛在否定她方才的話語。
“一定…姐姐…會的…”
來自星星的話語化作一陣不屬于這個時節(jié)的風,輕柔地愛撫著愛慕織姬雙耳間的頭發(fā)。

訓練員 當齒輪重新轉(zhuǎn)動
我要找回我的記憶,我要找回我的摯愛,我要找回自我。
我站在這座極富科技感的建筑面前,不禁感到自己身穿的這身連樸素都算不上的衣服顯得有多么格格不入。我咽了咽口水,低頭確認了一下票上的信息。
PLANETARIA TOKYO
想要了解有關于星星的事情,當然沒有必要來天文館,我想看一兩本書刷一刷視頻也不是不可以,但也不知怎的,“去天文館”這個想法,產(chǎn)生之后便再也揮之不去。
碰巧的是,幾周前,公司新來了一個馬娘職員,叫成田路。是個很活潑熱情,為人正直且責任心很強的姑娘。雖然我們未曾謀面,我卻莫名對她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而她好像也顯得很在意我。
只不過當然了,好感止步于此。
第二天,成田路給我們部門的所有人都帶了點見面禮,這兩三張?zhí)煳呐_特等座的票,就是她給我的。
“…還請您一定要去,拜托了!”
她當時是這么說的
我摸了摸口袋,確定要帶的東西沒有落下后,深吸一口氣走進了這棟宏偉的建筑。
“太陽系科普”
“北半球冬季夜空”
“獵戶星云”
“彗星,流星,流星雨”
……
我一頭霧水地看著天文館的節(jié)目表,站在人來人往的走廊里不動。
這些節(jié)目當然看上去很有趣,很有吸引力,但我來天文館的目的不是這個。
我從口袋里把那張小心折起的紙展開,空白之上,是我絞盡腦汁點出來的一團團看上去雜亂無章的黑點。
這些就是我,根據(jù)那個夢境里的星空,畫出來的東西。我想要知道它們是什么,它們的名字叫什么,有哪些特征或是與之相關的故事,說不定它們中就有一些與我那被忘卻的記憶有關,不然也不會那么清晰的出現(xiàn)在那個夢里,那么清晰的留存在我的腦海中。
可這叫人怎么去找???
就在我抓了抓頭發(fā)發(fā)愁時,不遠的走廊拐角旁的一個工作人員房間,一個穿著天文館制服的人走了出來。
果然還是厚著臉皮問一下吧,畢竟機會不多,我這么想著,就趕緊跑到那個員工身前。
“您好!我想問一些東西——”
“!”
我把那張紙遞出去,卻發(fā)現(xiàn)那個員工的神色相當?shù)牟粚拧?/p>
明明是個美人,是一位馬娘,而且我也又莫名有種熟悉感,好像是我經(jīng)常遇見她似的,可掛在她臉上的,不是真心的熱情,也不是營業(yè)般的笑容,而是
詫異。
像是突然疾病發(fā)作,又或是見了鬼一樣,她臉色發(fā)白,瞳孔放大,并且向后退了一兩步。
“…小姐,請問你身體有什么不舒服的嗎?”
我也突然有點驚嚇和恐懼,連忙問候到。
而那位員工退了一小步,與我拉開了一點微妙的距離后,吸了口氣,然后稍稍側(cè)著臉回應。
“不…我沒有事…這位…先生,請問您有什么問題嗎?”
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想著還是不要牽扯太多別的事,就連忙把我畫的那張星圖遞給她。
“請問您可以幫忙看看…這些都是哪些星座嗎?我想來了解一下…”
她的手發(fā)抖著接過了那張紙,還是讓我相當擔心她的狀態(tài)。不過很快,她的臉色就恢復了,但轉(zhuǎn)而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怎么會…怎么是…”
我仿佛聽見她小聲嘟囔著。
“呃…果然還是畫的太亂七八糟了,那個,謝謝您,我還是再…”
我正打算不麻煩人家,準備拿回那張紙再自己想想法子,可這時,心里卻有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叫停住了我。
非如此不可!非如此不可!
我就又站在了原地,站在了她的身旁。
“不...麻煩您了,請解決我的困惑吧?!?/p>
而那位馬娘雇員也指著我畫的一團又一團的黑點,湊了上來,說:
“…雖然畫的確實很不規(guī)范,也沒有什么有特點的參照物之類的…
但,看,這個這樣連起來像豎琴一樣的是天琴座,而你標記出來的這個點,就是天琴座最亮的星…織女星;
右邊這個是雙子座,它的最亮星是北河三;
而這一個就很好辨認了,你畫出來了它最主要的幾顆亮星,像這樣一橫一豎就形成了個十字,這就是南十字座…”
雖然一開始的反應有點嚇人,但隨著講述的推進,她的臉色越來越柔和,聲音變得越來越平靜,仿佛不像是在普通的解答疑惑,做著科普,而是在跟一位非常熟悉,關系很緊密的友人,分享著自己所熱愛的東西一樣。
我也莫名地對這種場景有著熟悉的感覺,仿佛是在過去也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和某個關系很好的人在一起,安靜地聽著對方分享著興趣愛好…好像也是位女性,也是位馬娘,甚至說的內(nèi)容,隱隱約約地感覺也是星星…
這到底是…
好奇怪,但我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迷人,而我也漸漸聽不清她對我的疑難的解答,只是聚焦在她的面龐上,仿佛她就是我的答案。
這是自那段朦朧的時期之后,第一次,我的心中產(chǎn)生了某種異樣的情感,悸動。
直到她把那張紙塞回到我的手里,剛才柔和的表情也消失了,她把臉轉(zhuǎn)到我看不見的方向。
“我也只能給你講一些大概,如果你還想再了解的話…請好好參觀天文館吧…我先走了。”
“啊,還請等一下!”
我原本只是做一個象征性的伸手,卻無意間地就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立馬抖開了我的手,我原以為我無意的冒犯惹她生氣了,可她轉(zhuǎn)過頭來時,臉上卻掛了絲不知從何而來的羞紅。
“請問…這位先生,還有什么問題嗎?”
“啊,對不起,我只是想問,你剛才介紹的織女星南十字座那些,我要繼續(xù)了解的話,該看哪個展示?”
她掃了一眼節(jié)目單
“今天好像沒有,不過【北半球冬季夜空】值得一看…
你拿的還是特等票啊,我們天文館的特等座,軟綿綿的躺上去還是很舒服的…
如果你還要了解的話,還請下周來看看吧?!?/p>
說罷,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漸漸消失在人影憧憧的走廊盡頭。
“如果你能記住的話…”
她離開的時候,我仿佛聽見似她非她的低語,在停止流動的風里不知是對誰說著,即悲傷,又流淌著些許期待。
“我會記住的?!?/p>
不知怎的,我也好像回應了她的話,只是回過神來,她已經(jīng)不在了。
我又小心翼翼地把那張紙折好,放回口袋,然后朝展廳走去。
特等座確實做得很舒服,她說的沒錯?;秀遍g,仿若身躺在云海之上,一抬頭看見的就是她為我講述的那些星座,其中天琴座最亮的那顆星,有靈性地閃爍著,好像是在向我傳達什么一樣…
織女星…
天文館的投影與夢境重疊。

愛慕織姬 對于不可言說之物
哈啊,哈啊,哈...
愛慕織姬企圖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但正在逃亡中的自己完全顧不過來。
她拐進洗手間,把自己關在一個隔間里,靠著灰色的門板,她一只手按住心口,一只手捂住嘴。
為什么那個人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為什么那個人會找到自己?
為什么自己露出了那副樣子,又像是那個夜晚一樣,打算拒絕他?
感到害怕嗎,感到惡心嗎,感到失望嗎,還是興奮,愉快,期待…
心情就像是一杯黑乎乎的咖啡一樣,若只是單純的苦或甜那簡直不要太好,可偏偏要不得的就是這酸度與焦味。這份酸澀,又叫人遙想果木清甜的氣息,又向更加雜亂無章的苦味駛?cè)ァ?/p>
腦子已經(jīng)想不明白,痛苦不堪了。
唯有心永遠忠誠地宣告著她的愛戀,就像是那天晚上。
撲通,撲通…
之后在天文館的一整天,愛慕織姬都繞著投影廳走,完全不在狀態(tài)。
直到傍晚六點下班,她終于得救,匆忙地離開這棟建筑,朝逐漸被黑夜吞噬的小路走去。
冬季的天黑得很早。
愛慕織姬行走在黝黑的街巷與濃深的陰影間的路燈的光亮下,在連成一串居民樓的另一側(cè),正是繁華喧囂的都市,而頭頂?shù)囊箍談t因為晴朗而顯得更為深邃,北半球冬季的星空就在此展開。
在這樣下去的話,總有一天,自己會迷失的吧,她這么想。
古代的航海家們,為了不在茫茫大海中迷失,便開始觀測那幾乎亙古不變的星空,用那些星座來導航。在它們中,最廣為人知的,大抵就是南十字座。
“我把心神,貫注在另外一顆極星上,我看到了,只有最初的人見過的四顆星?!?/p>
但在北半球很難觀測到南十字座,完全在回歸線以北的日本更是幾乎不可能。
那什么能為她指明方向,什么能不讓她迷失…
愛慕織姬記得,在與訓練員締結擔當關系的第三年年末,她和他一起去溫泉旅行時的那個夜晚。
“南十字座…有聽說過嗎?
全天八十八星座中最小的一個,但是,他卻能成為為旅行者南行的方向標。
…這里是看不到的。本來,他就是很難在北半球看到的星座。
…所以,是啊,總有一天,真想去看看呢。”
是啊,一直以來指引我,支持我的,不就是你么。
我的信標,我的支持者,我的摯愛,我的南十字座。
找回你就是找回自我,唯有愛與被愛,才可抵那無時無刻的來自時間,生活,和虛無的侵蝕。
如果你迷失了的話,如果是因為我的罪過的話,
那就請讓我,讓我為你撥開失憶的云霧,握住你暗淡的星光,擁抱你麻木的肢體…
即使在宛若龐然巨物的黑暗之下,哪怕微小如燭火的愛,也不會因此而熄滅。
愛慕織姬攥緊了拳頭。
遙遠的藍色星星的光芒,像是空中的弧光燈,將夜路照亮。
……
“愛織同學明明都是走進社會的大人了,怎么還不懂得好好打扮自己呢?”
“…麻煩你了?!?/p>
一位蘆毛馬娘站在愛慕織姬身后,一邊教她分辨和使用各類化妝品,一邊給她化妝。這幅情景,和幾年前二人在宿舍里的互動仿佛一模一樣。
“當然了,愛織同學素顏就已經(jīng)很好看啦。不過,這么主動地來找卡蓮學化妝,明明平時邀請都不答應的,難道說~有什么好事發(fā)生嗎~”
“…我不否認?!?/p>
那個蘆毛馬娘手上的工作突然頓了一下,她輕笑一聲,然后低下身子湊到愛慕織姬耳邊說:
“那么…愛織同學要記住,大家都是愛著你的,愛織同學一直都在被大家愛著…請愛織同學不要放棄…”
“…謝謝你,真機伶。”
……
一周后,
雖說是認真打扮了一番,但終還是淡妝。
愛慕織姬站在天文館的入口處,一邊普通地歡迎前來參觀的游客,一邊等待著那個人。
平時她都選擇避開這項工作,但是今天她主動來到這里。
而那個人也如約而至。
“您好。”
“啊,您好,我原本還想著要不要找您的…那個,您上次推薦我看的是…”
“您可以放松一點,就當我是陪您一起參觀的…朋友就是了?!?/p>
“謝謝?!?/p>
愛慕織姬就這樣,在他身前一步半,與那個人走在溫暖的走廊燈光下,上一次這么做是什么時候,她還記得。
那是放學后,特雷森外河道邊上的小道,他們從商業(yè)街出發(fā),那是太陽剛西沉,而走回到學校時,已是繁星滿天。
只是那時的她和他,之間留存著的一步半,是情竇初開的少女特有的含而不露;
而如今的她和他,之間存在著的一步半,是旅人與導航的明星間的距離,看似天各一方,實際不離不棄至死不渝。
“嗯…展廳就在這里了,今天會同時講解冬季大三角和夏季大三角,織女星就在其中…”
“啊,好的,謝謝你?!?/p>
……
“怎么樣,有所收獲嗎?”
“的確是有呢,不過感覺…怎么說呢,如果講解員是小姐您的話,我應該會更有收獲的吧?!?/p>
“…您過譽了,下一個我推薦的展,是這個時間…”
“幫大忙了,那個…說起來,我還不知道小姐您的名字是什么呢,明明幫了我那么多忙?!?/p>
愛慕織姬在心中苦澀的笑了一下,
“沒有關系的,只要您記得住這個…就可以了?!?/p>
或許自己還放不下所犯的錯吧,送別訓練員時,她怎么想著,
但又何妨呢,自己的罪過是確切的,自己的戀心是確切的,
唯有直面這一切,她才能真正地走出陰影,也才能真正地把那個人從陰影中救出,
就像當時她對妹妹一樣,就像當時訓練員教導她的那樣。
…….
“您來的很準時?!?/p>
“我剛才一直想找您呢。哈哈...明明是來天文館學習知識的,卻一心想著找小姐您了。”
“…沒關系…對了,冒昧的問一下,您了解這些東西,是為了什么呢?”
訓練員往遠處望了一眼,又把視線落在愛慕織姬身上,說:
“雖然聽上去很奇怪…不過小姐您打第一眼起就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所以我就說了,
我不知為什么失去了很多記憶以及連帶著的許多東西,我想要把它們找回來,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這些星星就是線索…
而且像被什么人指引著一樣,就來到了這家天文館。”
愛慕織姬的心弦像是被撥動了一下。
“嗯…那祝您好運吧,如果我能幫上什么忙的話就太好了。那么,有什么進展嗎?”
“進展…雖然記憶什么的還沒找回什么來,但是情緒精神上最近是好很多了。”
“好…今天會有關于雙子座的介紹,祝您參觀愉快?!?/p>
愛慕織姬看著訓練員朝座位走去時的背影,因為距離和光線的緣故,他的輪廓當然是越來越模糊,
但她又覺得,記憶中的那幅面孔,終于重新開始清晰起來。
......
2月21日
“小姐今天怎么是這樣的打扮?”
“請了一天假,畢竟如果是穿著制服的話,未免有些太奇怪了?!?/p>
“您的意思是…”
“今天我只是一位邊參觀邊為你講解的游客罷了?!?/p>
幾乎并排著,愛慕織姬和訓練員走在人來人往的過道上,她小心地控制住呼吸,不想暴露出自己執(zhí)行如此瘋狂和大膽的計劃時的緊張。兩個人進了展廳,開始前的熒幕上寫著演出的標題:
【南十字座與銀河鐵道之夜】
“我果然還是找個別的地方坐吧…”
“不不不,沒關系的,反正這么大個特等座,我一直一個人坐著也感覺挺奇怪的…”
愛慕織姬緩緩地躺在特等席柔軟舒適的墊子上,與訓練員間保持著微妙的距離,
她胸腔的起伏頻率明顯比方才快了不少,這種緊張感,讓她想起了以前比賽前在等待室中的感覺。
果然還是在演出開始前,想一些別的東西鎮(zhèn)靜一點吧,愛織在心中自言自語道。
特等席的墊子用的面料和填料相當高級,不愧是這家天文館的招牌之一,愛織自己當初選擇在這家天文館工作,其實也有部分考量,或者誠實點說,有很大一部分的考量,是出于想要在工作摸魚之時享受享受,只可惜…
“小姐,我能說一些東西嗎?”
“好。”
“我之前不是說,我失去了記憶嗎,但很奇怪的是,但從記憶上說,我好像只是失去了過去一段時間里,與某個工作相關,與某個人有關的事情,雖然說那項工作大概是我那段時間生活的全部了。而最讓我在意的,就是那段記憶中我結識并且可能相處了很久的某個人…我很在意她,甚至是說…而那個人,大概很喜歡星星…”
“……”
展廳內(nèi)多余的燈光都熄滅了,演出馬上開始。
“如果有冒犯的話真的很抱歉,但是,小姐您給我的感覺,從剛相遇起,就讓我很…很…雖然我完全不知道是為什么…”
自己身旁的這個男人突然變得支支吾吾,漸漸帶了一絲哭腔。
她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她鼓起勇氣,伸過去握住了,已許久沒有感受過溫度的那只手。
“沒有關系的…就讓我們搭上那輛前往南十字座的列車吧,我會…陪著你找到答案的。
找回你的記憶,你的自我,你的愛…”
人造星空閃耀的展廳里,弦樂器緩緩地流淌。
“真的,非常感謝您…盡管我失去了過去的記憶,但還請一定告訴我小姐您的名字吧?!?/p>
分別時分,那個曾經(jīng)是訓練員的男人站在天文館的門口,面前的曾經(jīng)是他的擔當?shù)鸟R娘,
她微微頷首,紫色的星云在眼眶中被淚水攪濕。
“愛慕織姬?!?/p>
“愛慕織姬…”
她轉(zhuǎn)身離開,那個男人留在原地,喃喃自語著。
又是新月之夜,
月光消失后的夜空還是那么深邃,大熊座,小熊座,天龍座的星星們清晰可見,天勺一般的北斗七星在它們的行列之中。
而地上的街燈,順著地勢,向遠方連綿不斷地展開,成為了地上的繁星,文明的星座。
自己所做的這一切,真的能幫助他找回記憶嗎?
自己一直以來做的這些,真的不是自己的一廂情愿嗎?
這些語句與她的腳步相應合,在空中回蕩,形成一堵堵無形的墻朝她圍來,讓她不停地碰壁。
自己所做的這一切,果然還是有限的。愛慕織姬曾經(jīng)聽別人說,“愛是人類只有在認識到自身的有限性后才能掌握的能力”,因為有限,我們?nèi)?,因為有限,我們得不到愛?/p>
真矛盾,真可憐,形單影只的個體在這無限的天地之間莫過于此。
噠噠噠噠
“愛慕織姬小姐。”
那個熟悉的聲音呼喚著她的名字。
激動又忐忑著,她轉(zhuǎn)過身去。
“請問…還有什么事嗎?”
他恢復記憶了嗎?他回憶起我來了嗎?他還愛著我嗎?
好期待,好害怕...
“抱歉,我不是故意尾隨著您,只是剛好我們走在同一條路上。
那個,小姐您幫了我這么多忙,至今也沒做出過什么答謝…這樣吧,那邊不是剛好有個飲料販賣機嗎,我先請您點什么吧?!?/p>
那個人小跑著過去,愛慕織姬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呃…愛慕織姬小姐想要來點什么呢?”
“…我不要烏龍茶?!?/p>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很怪的話,連忙把頭撇過去。
“那么,就這個吧,希望您喜歡?!?/p>
他從出貨口那里取出一罐熱巧克力,遞給了愛慕織姬。
同樣的人,同樣的熱巧克力。
愛慕織姬低著頭,兩手握住他遞過來的飲料,沉默一陣,然后開口問道
“你…真的沒記起來嗎?”
“啊,我…”
那個人剛直起身子來準備回答她,卻突然像是被什么人從背后推了一把,向前傾去,正面靠在了愛慕織姬身上。
這一次她沒有躲閃或拒絕,而是穩(wěn)穩(wěn)地站立著接住他,雙手環(huán)抱住那個人,然后把自己的臉埋進他的胸脯里,小心地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嗅探著。
天上的一顆星星狡黠地眨了眨眼。
“唔,抱歉...”
“…沒關系。”
兩個人漸漸松開來,那個人清了清嗓子:
“雖然我的過去還是感覺模模糊糊的,但…
我會去努力回憶起來的,我也是不會忘記愛慕織姬小姐的。
以及…如果你明天也有空的話,請與我在天文館的咖啡店喝一杯,可以嗎?”
......
愛慕織姬故意拐進了一個巷子,與那個人告別,在等他走了有一段距離后,她走了出來,繼續(xù)往家走去。
在路上,她抬頭望了望那顆星星,盡管看上去和別的沒什么異常,但她還是感覺到了什么。
“謝謝,拜托了?!?/p>
她久違地露出了笑容,在建筑的陰影下邁開步子走著。

訓練員 愛即上帝
我在夢中睜開眼。
卻不再是星空下的那片草地,而是端正地坐在列車的座椅上;我也不再渾身赤裸,而是身穿著干凈的制服,左胸口上有著燙金的大字:特雷森學園。
我擦了擦眼睛,正目視著窗外。這是一列亮著橘色燈光的夜行輕便列車,“咣當咣當”地向前疾駛著。車廂里用藍色天鵝線包裹的座位上,全都空無一人。只有對面漆著灰色涂料的墻上,有兩個閃亮的黃銅掛衣鉤。
“我這是在什么地方?”
我不假思索地說出了這句話,然后立刻捂住自己的口鼻。
在過去的新月之夜的夢中,我都是不能動彈不能言語的,而今晚,不僅是場景的變換,也不只有自己行動的自主權的回歸…
我安靜地視察著這輛列車,這么多的座位上都沒有人,整輛列車除了我之外——
還有一個穿著鑲有金邊,有著皮革質(zhì)感的藍色上衣與裙子,和透亮的黑絲的馬娘少女。
就是之前的夢境中的那個人,只是…
大概是聽見了我的響動,她靈動地轉(zhuǎn)過身來,有史以來第一次的,她的臉不再是像過去的夢中那樣朦朦朧朧,而是五官十分清晰。而這幅臉,突然讓我想起了,那個我在天文館遇到的,陪我參觀的那個工作人員。
“怎么…你是…”
“啊,你總算是醒來了!”
她無視了我的疑惑,用與那個人截然不同的開朗愉快的語氣對我說道。
“如果你再不起來的話,那我可會很困擾的,畢竟馬上就要到站了嘛~”
“呃…什么意思,這里是…”
“不要站起來,快點坐好!列車開始制動的時候,你可是會受傷的?!?/p>
“但你不也…所以你說的列車,我們這到底在哪里?還有你到底是誰?”
“哎呀,問題太多啦。我們現(xiàn)在可就在宇宙中的銀河之上哦,至于我,你就叫我維加吧?!?/p>
“等等…銀河?”
我轉(zhuǎn)過頭朝窗外望去,只見在漆黑如墨的宇宙背景下,閃耀著雪亮白光的銀河岸邊,成片成片都是銀色的天之芒草,微風吹過,沙沙地輕輕搖擺,蕩漾出層層波浪,而在這如輕紗般的波浪間,有數(shù)不盡的發(fā)光點,我起初以為那些是螢蟲,仔細一看才發(fā)覺那是星星。
“…好美?!?/p>
“它們一直都很美,不是嗎?”
維加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笑著對我說。
“那這輛列車要駛向何處呢?”
維加只是嘴角上揚,伸出手指向前方,我順著她手指的延長線方向望去。
只見漆黑的一切中出現(xiàn)了一座籠罩在銀光中的小島,小島平坦的最高處,屹立著一個光芒炫目、莊嚴的白色十字架。十字架就像是用結了冰的北極凍云鑄成,放射出圣潔的金色光輝,仿佛已靜穆地屹立了千萬年,并將永遠地屹立下去。
隨后列車開始制動,速度很快地降了下來,因為慣性,我的身子止不住地向前傾去,可維加卻靜止不動地矗立在我身旁,只是淡淡的笑著,仿佛她與我并不處于一個空間一樣。
“這是…”
“不久前你不是和姐姐一起逛了天文館嗎?還認得出這是什么嗎?”
“???你的姐姐?呃…這是,四顆亮星,一橫一豎組成了十字,這是南十字星座!”
“是的,南十字星座?!?/p>
維加笑著看向我,肯定了我的回答,而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和星星一樣明亮的,喜悅的光芒。就在列車停下來的那一瞬間,一陣強光眩目,使我閉上雙眼,而再睜開時,只見方才的列車,兩岸的芳草全都蕩然無存,余下的只有周圍無盡的虛空,身旁的維加,與面前的南十字星座的白色十字架。
此刻我站在那座島上。
不知何處傳來了唱詩班與管風琴的聲音,在黑暗的宇宙里隨著銀河的流動起起伏伏。
真神圣啊,這就是天國的景象嗎?我想。
這就是那么多信徒所期待的救贖嗎?原來彼岸的世界,真實的世界,真的存在嗎?原來這個世界存在如此超然的意義嗎?
那么,我的自我,也終于可以從如此宏偉的架構中,尋到意義嗎?
“終于,終于到這里了?!?/p>
維加的聲音顫抖著,我能從中感受到她的喜悅,可當我轉(zhuǎn)頭看去時,卻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正從末端,一點一點地消散著,化作一粒一粒藍色的熒光點,向后飄去,直至堙滅。
“終于…到這里了呢,姐姐的訓練員先生。”
維加依然是笑著說,一顆淚珠從她的眼眶滑落,在空中隨那些光點一同飄去。
“等等,維加!”
咔嚓
像是玻璃破碎的聲音從那十字架傳來,我又回過頭,數(shù)條猙獰的裂痕在如冰一樣的表面上蔓延著。而當這破敗的極限到達之時,一聲巨響,十字架在我面前崩壞,釋放出來的光芒閃店般地飛去。
神圣性,統(tǒng)一性,整體性,如是在我面前崩壞。
南十字星座已死。
而同一瞬間,早早在陰影中等候的煤袋星云撲上來將我吞噬,如同泥河一般的記憶,夾雜著各種概念,一瞬間全涌入我的大腦,我的意識像是奔騰的激流中被沖擊著的木樁,而涌入進來的那些抽象的概念,全然化作可感知的肉體的痛苦不斷擊打著我
我的身體因疼痛自然地企圖蜷縮,卻被什么力量扼住,頭顱只得高高昂起,
我想要嘶吼喊叫宣泄,可卻像是窒息一樣什么都喊不出,更何況周圍全是漆黑的虛空,無人能聽見我的呼喊。
漆黑,漆黑,與血色。
漆黑,漆黑,與血色。
漆黑,漆黑,與血色。
劇痛從頭部蔓延,我的四肢像是要被五馬分尸般扯開,而肋骨仿佛要一根根地被敲斷。
“訓…練…員…先生…求求你…堅持住…”
維加在消散之前,如是對我說到。
我咬緊牙關,以沉默代替嘶吼,
在痛苦如狂風怒號,意識搖搖欲墜之時,在殘存的視線中,出現(xiàn)了一絲耀眼的光亮……
轟
不知何處傳來一聲決定性的巨響后,世界恢復了平靜的虛空,虛空的平靜。
一切空空,又一切凸顯;
一切寂寂,又一切繁生。
沒有維加,沒有南十字座,沒有上帝,沒有彼岸,只余下了我,
以及攥緊的拳里,與左胸中那個跳動著的器官的熾熱,
我攤開手掌,一顆藍色的恒星懸浮著,爾后飄向虛空,在空中定格,霎時間,千萬明星浮現(xiàn)。
而我的心為之打著節(jié)拍,像是天蝎那不死的烈焰般燃燒。
織女星…Vega…
維加…愛慕…
愛慕織姬,愛慕織姬…
我終于…我終于想起來了…
我醒了過來,
像是穿過了漫長漆黑的隧道。
窗外,遠處的山頂上太陽稍稍探出了一點頭,金色光線跨過重重高樓,從窗簾的縫隙里,照亮了黑暗的空間。
我有些僵硬地撐起來,枕頭已經(jīng)被睡夢中的淚水打濕,關節(jié)還感覺有些疼痛。
可我的靈魂卻重獲新生。

愛慕織姬和訓練員 跨越25光年
愛慕織姬穿著制服,靠在天文館內(nèi)的咖啡店的門口,朝著來來往往的游客擠出一點微笑,然后時不時低下頭查看著時間。
當約定的時間到了時,她抬起頭,對著面前的游客瞇了瞇眼。
那個人來了,但是…
當年,她與他還是擔當與訓練員的關系的時候,一直是寡言少語。
起初,只是愛慕織姬單方面的不想交流;但到了后來,當經(jīng)歷了一系列事情,二人關系升溫后,她發(fā)現(xiàn),很多時候,明明只是只言片語,甚至只有眼神交流,對方的意圖都像不言而喻一樣,了然于心。
而此刻,哪怕沒有交流,哪怕好久沒有交流,僅僅是眼神的交匯,她就能夠感受到,她就能夠相信...
“愛織…我回來了?!?/p>
他淡淡地笑著,張開手向她走了一兩步,而她直接撲進了訓練員的懷里,緊緊地抱住他,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周圍不知曉發(fā)生了什么的路人,見了這樣的場景,也都停下腳步鼓起掌來。
一人一馬娘,兩顆迷失的星星,在這人造的銀河之下,緊緊相擁。
跨越25光年。

愛慕織姬和訓練員 再無別的奇跡
3月12日
“所以說,這不是很尷尬嗎?!?/p>
在天文館的咖啡店里,坐在我身旁的愛慕織姬,拿一只手遮住自己的臉,這么抱怨著
“明明都一樣是這里的雇員,我卻在這里享受同事的服務,這太奇怪了吧。”
“沒有關系的,愛慕織姬小姐,能夠服務一位德比賽馬娘可是我的榮幸哦。
來,這是愛織醬點的【天之吻】,這一份是愛織醬的男朋友君點的【無星夜圣經(jīng)黑】。”
店員上完我們點的飲料后,拍了拍愛織的背,眨了眨眼,然后哼著輕快的小曲兒走了。
“謝謝?!?/p>
“唉,不要這樣…”
“哈哈,不過卡蓮我看,愛織同學這不也沒有否認嘛?!?/p>
和我們坐在一桌的,都是愛織過去的對手及朋友們,今天大家都聚在一起,給我們的一等星慶祝生日。
“嘿嘿,沒想到愛織同學能和訓練員重逢,我也有一份功勞呢~”
明明店內(nèi)提供的都是不含酒精軟飲,成田路卻像是已經(jīng)醉了一樣,輕飄飄地笑著。
“哇哇哇,歌劇同學你看,這個飲料的顏色好神奇!”
“哈哈哈哈,親愛的愛織同學,也請允許我邀請你,來觀看霸王我的【世紀末劇團】的演出!”
“…好好好?!?/p>
雖然笑容看上去有一絲無奈的樣子,但我知道,她其實此刻是很開心,很幸福的。
我掃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愛織的朋友們,中指或無名指上都已有了戒指,除了愛慕織姬。
“那么~”
真機伶朝我使了個眼色,
“正戲是不是也應該開始了呢?”
我從座位上站起來,然后對著愛織單膝跪地,把外套口袋里放著的珠寶盒拿了出來。
“哇~”
她的朋友們各各興致很高地當起氣氛組來,異口同聲地驚呼著。
“愛織?!?/p>
我看著她那紫色星云般的眼睛,在微紅的雙頰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迷人。
“愛織,你愿意嫁給我嗎?”
我屏住呼吸,靜待她的回應。她還是保持著端莊與冷靜,但是嘴唇還是微微抽動著,她閉上眼,吸了一口氣,說:
“如果…我回答不呢,訓練員先生?”
“誒誒誒?”
她的朋友們異口同聲地發(fā)出詫異的聲音,有點不知所措地在我們二人間東看看西看看。
但是我相信著她。
“呵呵,看看你們…”
愛慕織姬看見她們一個個的反應后,不禁笑了出來,然后,她向我伸出了手。
“我是在想,等到22號,新月那一天,
在特雷森學園的那個后山頂上,如果你記得的話…
我想,還有一個人,一個一直守護著你我的人,應該來見證這一切,或者說,我想要邀請她。
那么,你愿意嗎,訓練員?”

......
除了愛你
在這個平靜漆黑的世界上
難道還有別的什么奇跡?


一萬八千字,滿紙荒唐言,以此為禮,獻給我摯愛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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