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朵玫瑰前傳,姊妹篇(白崖組主場)
原創(chuàng),轉(zhuǎn)自本人LOFTER賬號“琵琶普” 寫過了少年少女轟轟烈烈生死難棄的戀愛,就想寫下年長組的利益愛情(?,牛雞雙視角,有同系列兔子篇,鷹醬篇 約翰與高盧被迫喜歡著戰(zhàn)爭,因為在其能提供家族利益的前提下,他們的個人想法根本就不重要 與鷹醬不同,作為家族的長子,約翰自小便被家人以繼承者的身份培養(yǎng),那是責(zé)任,亦是枷鎖 他的一切向來都不能取決于自己的意愿,而是以家族為先 小時候,他不能有同齡孩子的天真,不能玩樂與嬉戲打鬧,不能交自己真正想交的朋友,不能擁有不合他人期望的愛好… 他的喜愛不能是他的喜愛,甚至連在極難得的閑暇,所閱覽的書籍亦被父母所強制要求 他要做一個符合他人期望的棋,做父母所期盼的兒子,做總能給鷹醬擦屁股,收拾爛攤子的兄長,做家族需要的掌舵人…而唯獨不能做他自己 他人的目光是無形的線將他捆綁,于是他逼迫自己抑制內(nèi)心所想,與無盡的勞碌束縛為伴,成為一個稱職的機器與工具 以妥帖的微笑欺騙他人,掩飾空虛,又以得體的舉止欺瞞自己,同世人周旋… 他的一生鮮少激進地為自己的意愿發(fā)聲,而高盧是他難得的叛逆與反骨… 與約翰相同,高盧出身在一個高層世家,雙方家族經(jīng)常會有利益沖突,加之血統(tǒng)一個是英國一個是法國,所以關(guān)系自然不好,幾乎稱得上是世仇 于是自出生,兩人就被灌輸著一種刻板印象 英國佬/法國佬都是混蛋 小孩子尚沒有辨別是非對錯的能力,一切認知全憑大人的教導(dǎo),所以即使雙方之前根本沒有見過面,也都默認了一件事 對方是壞人,不一定要欺負,但一定要遠離,要討厭 高盧比之約翰要更為不幸,因為她是女性…更因為她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 家中大人總是那么冠冕堂皇,嘴里喊著:支持男女平等 背地里卻依舊做著視家族女性為籌碼商品的惡心勾當(dāng)… 沒人會在乎商品的想法,為了生存她裝作乖巧,學(xué)習(xí)儀態(tài)端莊,察言觀色討長輩歡心,看似對任何人都溫柔相待,實則無一人能走進其內(nèi)心 她知道自己過人的倚仗——那張美到人神共憤,無暇的臉,黛紫色的眼眸使世上一切的寶石水晶都無法與之相媲美,睫毛細長而翹,肌膚白皙而細膩,眉目自含笑,唇不染胭脂亦紅,銀白的發(fā)絲在陽光下仿佛鍍了層圣光,參雜著紅色的挑染,如同雪中玫瑰,無論在哪里,哪怕只是站著都是那么吸睛,美得驚心動魄,令人一瞬相信一見鐘情,一眼萬年 “哦!上帝!她簡直是淪落凡間的天使!” 世人皆稱贊她的容顏,卻從來無人愿意傾聽她的內(nèi)心,可也正因為這點,縱使她是個草包,她的家族也絕不會放棄她這個稱職的籌碼 更別提她向來稱得上聰慧,只是習(xí)慣與世無爭的藏拙… 兩人6歲那年,初識在一個上流茶會… 說是茶會,倒更像是個商業(yè)合作的談判桌,各家都拿出他們最引以為傲,至少在外表上絕對不容許出現(xiàn)瑕疵的展品——他們的孩子 約翰一下就注意到了這個好看到過分的小女孩,但也只是多撇了一眼 展示品總是完美的…外貌漂亮也不足為奇 剛開始,大人們還要求孩子在一旁賠笑,后來聊上利益就索性不管了 約翰也樂的清靜,坐在稍遠稍偏的地方讀他的書:《雙城記》… 一旁有些大人遠遠看見,便稱贊,阿諛奉承 “真是好學(xué)的孩子啊…哪像我家…” 父母面上有光,嘴里卻依舊謙虛 “誒呀…哪有…他天生喜歡…” 騙人的…都是謊話 明明是因為父母給他對外塑造的形象根本不許他玩那些孩子氣的玩具… 小約翰面色不變,心底卻在辯駁,手中的書頁被攥緊了幾分,卻依舊把握住分寸沒有留下褶皺 “你在看什么書?” 雖然是英語,但是純正的法國口音 軟糯甜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險些把他嚇了個激靈,他頗惱怒地抬頭,卻與對方巧笑嫣然的眉眼對上,莫名地失了火氣 還沒等他開口,對方就自問自答地接了下去 “是查爾斯?狄更斯的《雙城記》吧” “你怎么知道…” 本打算用英語問,但考慮到對方是個討厭的法國佬,約翰還是以法語交談(由于家族熏陶,約翰雖然會說法語,但不喜歡) 高盧聽聞這個倫敦腔的口音微微愣神,但還是禮貌地回答 “有些人總覺得它在胡言亂語,但我很喜歡這本書,你呢?最欣賞那個段落” 從來沒有人問過約翰這種問題,他瞪大了青色的眼,一時間盡然忘了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表情 眼前人問的不是那些復(fù)雜的知識點或是學(xué)業(yè),不是他人心心念念的成績… 瞧!那雙美麗的眼睛正這么注視著自己,真誠而平靜地等待他的答案 她不是在問英倫家族的長子或未來的掌舵人… 她只是在問他,再問約翰這個“人”的想法 你喜不喜歡…你欣不欣賞… 這是不是你的想法…你的意愿… 于是他向來對一切問題都能對答如流,輕松應(yīng)對的舌頭打了結(jié)… 他忙慌亂地低頭,在那本書上的字里行間翻翻找找,然后有些窘迫地挑出那段自己最喜歡的文字指給小女孩兒看 “那是最美好的時代,那是最糟糕的時代;那是個睿智的年月,那是個蒙昧的年月;那是信心百倍的時期;那是疑慮重重的時期;那是陽光普照的季節(jié),那是黑暗籠罩的季節(jié);那是充滿希望的春天,那是讓人絕望的冬天;我們面前無所不有,我們面前一無所有;我們大家都在直升天堂,我們大家都在直下地獄?!? 他不知怎么,極輕聲地嘟囔著 “我不是真心喜歡看書,學(xué)習(xí)也是…但我…我想我應(yīng)該喜歡這本書的內(nèi)容…” 話音未落,他便想堵上自己的嘴,在裝上個鎖在上面… 這種言語是絕不該說出口的,他怎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可對方卻沒有告發(fā)他,只是眉眼彎彎,明媚而得體的笑,像是與他認識許久的朋友,像冬日暖陽,說悄悄話一般湊近他的耳朵 “這很正常的,告訴你個秘密…” “我也和你一樣,很討厭那些強制的東西” 話末,還故意添上一句 “還有,你的法語說的糟透了” 令他不由得反唇相譏 “彼此彼此,你的英語也是” 她也不生氣,反而向他伸出手 “所以說加油吧…” “你我都是” “我叫高盧” 他想…他會永遠記得這天明媚的春光,與那比春光更美的笑顏 約翰聽見了他的心在叫囂,清晰而嘹亮 愉悅,發(fā)自肺腑的欣喜… 像獨行破敗的船只遇見了島嶼… 像深海52赫茲的鯨眺望到了飛鳥… 他伸手,再不需過多的顧慮與思量,兩只手便如此相握 “我叫約翰…” 原來…法國人也不是那么討厭… 海貍曾問過高盧,為何會喜歡上一個性格死板的英國人 “縱使他的確長相英俊出色,但…上流社會好看的人千千萬…” 高盧搖搖頭,笑而不語 很多人都說,她不該在這棵完全不適合她的樹上吊死的 正如當(dāng)年,他們皆認為她愛的是玫瑰 說到底,自以為懂她的人千千萬,她最喜歡的花是玫瑰不過是家人強加上去的標(biāo)簽之一 幾乎沒人知道她討厭過于奢華繁復(fù)的裝扮,厭惡人擠人的宴會,更是不喜那些場面的寒暄 他們不在乎這些,那些為她獻上鮮花和贊美,口中對她海誓山盟的亦是 他們愛的從不是她高盧,而是他們臆想中的完美 他們愛她,與她無關(guān) 她16歲那年,家里為她辦了場交際會,為了讓她這件商品加點噱頭與關(guān)注,到需要的時候,方便賣出更好的價錢 來的賓客如云,那些帶著打量貨物的眼神貪婪,赤裸而惡心,手里紛紛向她獻花 玫瑰…玫瑰…又是玫瑰 過于濃重的香氣已演變?yōu)榱诵瘸?,她站在舞池最中間,像一件拍賣會代拍的拍品… 玫瑰…玫…不是玫瑰?! 那是一抹清冷卻馥郁淡雅的紫,在團團血色的玫瑰中脫穎而出… 向來沒人知曉她喜歡的是鳶尾…尤其是紫色鳶尾… 她抬頭,對上來人那氣質(zhì)出塵,儀表堂堂的臉,以及那雙青綠的眸子 約翰… 他頗有紳士風(fēng)度,抱有歉意地笑笑 他說 “你更適合鳶尾,尤其是紫色” “它很配你的眸子,芬芳而帶毒,麻痹人心…” 剩下的人,剩下的話她都沒在意了… 只知道…她淪陷了,真笑假笑,她那么多年從未笑得這么真心過,但她當(dāng)時卻依舊佯裝鎮(zhèn)定的打趣 “這么多年不見,法語學(xué)的不錯,偽紳士先生” 或許,他真不是最適合她的那一個,卻絕對是最懂她的… 她的一生很少執(zhí)著過什么事,處事淡然,對家族的安排接受而順從,唯獨在約翰的事上不聽勸,倔得不行 英國人…好像也不壞… 就算相隔多年,有的愛人也不需無時無刻都呆在一起,往往只需一個眼神就能了解對方的想法,那份默契與愛意并不會隨時間淡去 愛情可以足夠堅毅到容納爭執(zhí)與矛盾 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那小鷹尚能做到大洋彼岸之距亦不改癡心,更何況他們只相距區(qū)區(qū)42千米的海峽? 區(qū)別不過是他們更成熟,更會區(qū)分利弊 知曉在家族看來,只有利益護航的感情才能長久 兩個人向來都喜歡走平坦的路,但與對方相戀絕對是一程荊棘之途 約翰生平第一次反抗了家族的意愿,只因為他們的婚姻本不該由他們作主,家里希望他娶一個乖巧淑女而易掌控的英倫女孩,他對上父親狂怒的眼睛開口,那話語同一個向來只露出柔軟腹部的刺猬首次展露了刺,冰冷至極 “我們的婚姻能給你們更多利益,我敢保證” “父親,別再干涉我的選擇了,畢竟我想…你更需要好好休息” 他也確實做到了他的承諾,將兩家的利益死死捆在了一起 所謂家族世仇,在利益面前,脆弱的不堪一擊 鷹醬,約翰遠在北美的表弟,幼年時期兩人同住倫敦,幾乎形影不離 按理說,兩人性格也應(yīng)該大差不差,可由于家中已經(jīng)有了約翰這個繼承者,所以相對來說對鷹醬沒那么看重,約翰作為兄長又一向為他善后,希望他能擁有自己未有的自由,活出想有的樣子,更是縱容他無理取鬧,這才導(dǎo)致鷹醬格外無法無天,驕傲出格 可當(dāng)約翰得知自己表弟喜歡上兔子,一個種花家貧苦小姑娘時,也當(dāng)即就炸了 “不行!他才多大!不說家族同不同意,他敢說他能喜歡那個姑娘一輩子?” 高盧看著他抓狂的樣子,只是好笑 “我倒覺得沒什么,約翰” “沒什么?我應(yīng)該立馬熄滅這種錯誤的愛情火星!那會…” “喜歡是不分對錯的…就像當(dāng)初的我們,還記得那本書嗎?上面有句話…” “對于世界而言,你是一個人;但是對于某個人,你是他的整個世界?!? “他長大了約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 “可…他,兔子和我們不一樣…喜歡是放縱,而愛是克制…” “或許你是對的,但,你當(dāng)初不也是在恰好最容易令我心動的時間,恰好停在我心上的嗎?” “不管怎樣,讓他試試吧,約翰,青春應(yīng)當(dāng)是熱烈的,就算會后悔,但別留遺憾…” “他不是寵物鳥,不能一輩子呆在金絲籠里” 看著愛人的眼睛,約翰知道自己這次又該妥協(xié)了… “…我知道了” 幾天后… “抱歉,約翰先生,鷹醬這個學(xué)生我教不了…” “這次又怎么了?” 約翰:這已經(jīng)是這周第三個中文課老師了… 對方聽了他的問題,神色尷尬 “我告訴他,媽和娘都是“mum”的意思…姑娘是對少女的稱呼” “然后呢” “然后我問他,要稱呼自己喜歡的女孩叫什么” “嗯…他說什么了” “他說…是姑媽,因為娘等于媽,所以姑娘等于…姑媽…” “嗯…嗯??。 ? 蒼天!那是什么比美式英語還要恐怖的錯誤! “以后…讓他叫女孩子小姐吧…” 約翰:…我覺得就算我不阻止他,他也追不上人家姑娘,說不定還會因為亂認親戚被告到局子里去… 那終究是一場無果的愛情 鷹醬上了戰(zhàn)場,那說到底也是家族的選擇,在政府需要軍人時,他們把手中最無用的棋子獻給國家… 約翰被他們瞞著,直到那一紙文書送到了鷹醬的手上 然后一枚炸彈…鷹醬被送回戰(zhàn)場下,死在了病床上 看著表弟瀕死,斷斷續(xù)續(xù)的遺言 他又想起了那本《雙城記》 這聲音像是許久以前發(fā)出聲音的最后微弱無力的回音。它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人類聲音的活力和生氣,使人感到仿佛是一度嬌艷的色彩消退成了一點淡淡的漬痕。它是如此低沉抑郁,簡直像發(fā)自地層深處。這聲音強烈地表達了一個絕望無救的人的心靈,一個在曠野里孤獨飄零、饑寒交迫的游子,倒斃前就是以這樣的聲音來來追念家鄉(xiāng)和骨肉親友的… 瞧,多應(yīng)景啊!他的確愛了那種花家姑娘一輩子,因為他一輩子就是那么短! 葬禮簡短而可悲,說到底不過是人生的最后一場作秀…作為死者的兄長他卻不被允許透露一丁點悲傷… 沒問題的…假笑慣了…他不是第一次參加親人的葬禮!之前也不覺得多么悲傷! 年幼的鷹醬天真的看著自己的表哥 “我要當(dāng)世界的英雄!” 他沒當(dāng)上世界的英雄,當(dāng)上了他心愛的兔子小姐的紈绔 “我不會搶約翰的東西的!我們可是兄弟啊!” 眾人面前… 約翰取下禮帽,遮掩自己有些扭曲的面色 他在不需要累死累活給任何人收拾爛攤子了… 可他這次…真的笑不出來啊… 在別人眼里那個小小的墓碑 那是他在家這個牢籠里…為數(shù)不多貪戀的,想保護的溫馨美好… 那是一個折翼在美好年華,對未來尚有憧憬的少年… 那亦是某個女孩的心 有的時候,活著要比死去勇敢的多… 活著的人,亦比死去的人煎熬得多… 他從未如此雷厲風(fēng)行過 那是為了鷹醬的遺愿,收集那些被攔截的信件… 一封封手寫的信 從稚嫩到干練 一朵朵手折的玫瑰 從笨拙到嫻熟 1、2、3……56、57、58……97、98… 99 他一封封收集,一遍遍數(shù)… 終于集齊的那天,他喝的酩酊大醉… 一旁的高盧看著他發(fā)酒瘋…嘆息 她向來不在乎他是否保持風(fēng)度 她其實偷偷跟著約翰去過鷹醬的墓… 她不會說她看見一個人坐在墓碑上,自嘲自己的信原來一封都沒發(fā)出去 她更不會說他們在花店門口,那個人就這樣朝他們揮手 有時候…無知者更快樂 他們的愛情從一開始就注定不能無所顧慮,轟轟烈烈 但比起鷹醬和兔子…他和她要幸運得多 “高盧,看見我那本雙城記了嗎?” 她笑著,比他還嫻熟地泡著紅茶 “當(dāng)然,在我書桌上” (全文完,本篇5365字) ps:《雙城記》是英國作家查爾斯·狄更斯所著的一部以法國大革命為背景所寫成的長篇歷史小說,首次出版于1859年。 故事中將巴黎、倫敦兩個大城市連結(jié)起來,圍繞著馬內(nèi)特醫(yī)生一家和以德發(fā)日夫婦為首的圣安東尼區(qū)展開故事。小說里描寫了貴族如何敗壞、如何殘害百姓,人民心中積壓對貴族的刻骨仇恨,導(dǎo)致了不可避免的法國大革命。書名中的“雙城”指的是巴黎與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