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吳敬梓 著)_梗概 之 第二十回 匡超人高興長安道 牛布衣客死蕪湖關(guān)
話說匡超人看了款單,嚇個半死,一夜不曾睡覺,打定主意一走了之。他要將娘子送到樂清家里去,娘子雖再三再四不肯下鄉(xiāng),拗不過,委屈去了??锍艘彩帐靶欣顏淼骄熞娎罱o諫,給諫大喜。得知他又補了廩,以優(yōu)行貢入大學(xué),益發(fā)喜極。向他承諾包管取中朝廷教習(xí),并邀請匡超人將行李搬來住下。又過了幾時,給諫問匡超人可曾婚娶??锍嗣林夹恼f“還不曾”。給諫托管家將自己一外甥女說媒給匡二,匡超人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給諫大喜,進去和夫人說了,擇了吉日,張燈結(jié)彩,倒賠數(shù)百金裝奩,把外甥女嫁與匡超人??锍讼驳脣善?,那魂靈都飄在九霄云外去了。自此,珠圍翠繞,燕爾新婚,享了幾個月的天福。
匡超人考取教習(xí),要回本省地方取結(jié),只得別過了新妻辛小姐,回浙江杭州城。進了原舊丈人鄭老爹家門,正碰上鄭老爹一家因剛得到匡大傳來鄭匡氏去世的消息哭成一團。
匡超人擠下幾點淚來,給匡大幾十兩銀子,要他回去把鄭氏夫人的葬禮按誥命夫人的規(guī)格安排。又過了三四日,景蘭江同著刑房的蔣書辦為潘三的事來找匡超人幫忙打點通融。景蔣二人耐心聽完匡二吹噓京城的虛虛實實的奇聞,慢慢提起潘三的事??锍苏f些大義凜然的話堂而皇之的拒絕了。
匡超人取定了結(jié),也便收拾行李去揚州,在斷河頭上船。遇見一老一中倆個人。老年的叫牛布衣,中年的叫馮琢庵,彼此認識過??锍俗源底岳蓿恍⌒穆┝似凭`,牛布衣極有涵養(yǎng),也不和他辯。馮琢庵問如何評價馬純上。匡超人評價為理法有余,才氣不足。不覺已到揚州。馮琢庵、匡超人換了淮安船到玉家營起旱,進京去了。
牛布衣獨自搭江船過了南京,來到蕪湖,尋在浮橋口一個叫做甘露庵的做寓,庵里住著一個老和尚,牛布衣日間出去尋訪朋友,晚間點了一盞燈,吟哦些甚么詩詞之類。老和尚見他孤蹤,時常煨了茶送在他房里,陪著說話到一二更天。若遇清風(fēng)明月的時節(jié),便同他在前面天井里談?wù)f古今的事務(wù),甚是相得。
不想一日,牛布衣病倒了,湯藥無效。請來老和尚委托后事:家中并無兒女,只有一個年紀不上四十歲的妻子;床頭箱內(nèi)有六兩銀子打點后事,不要燒化了,買具棺木裝了,倘得遇著個故鄉(xiāng)親戚,帶回故鄉(xiāng)去,請幾眾師父念一卷經(jīng),超度他升天。老和尚聽得心疼,含淚答應(yīng)了。牛布衣又拿出兩本生平所做的詩交與老和尚。希望遇著個人替他流傳了。嘉靖九年八月初三日,牛布衣孤獨地死了。
老和尚忙取銀子去買了一具棺木來,拿衣服替他換上,央了幾個庵鄰,七手八腳,在房里入殮,百忙里,老和尚還走到自己房里,披了袈裟,拿了手擊子,到他柩前來念“往生咒”。裝殮停當,老和尚騰出一間房與牛布衣停柩。老和尚煮了粥飯答謝眾人,過了幾日,又請了吉祥寺八眾僧人,來替牛布衣拜了一天的“梁皇懺”。自此之后,老和尚每日早晚課誦,開門關(guān)門,一定到午布衣柩前添些香,灑幾點眼淚。
那日定更時分,老和尚見一個十六八歲的小廝就著韋馱腳下的琉璃燈讀書,一連四五日如此。老和尚忍不住問這小廝姓甚名誰,因何來這庵里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