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圈熊(十一)

第十一章
人間的惡魔
一
“真的要這么做嗎?” “可我已經(jīng)沒什么辦法了……” “強大的惡魔啊,以我的靈魂為抵押,乞求你賜予力量保護契約上寫的這個男孩,讓他不再受到欺凌……” “啥?”斯科正在吃面,忽然腦海里聽到一陣低語,還沒反應過來,他就眼前一黑,昏死過去了。待到他睜開眼時,已經(jīng)來到了一個教室,坐在了一張課桌前,面前擺著一份便當。 “我的面呢?!”斯科疑惑地說。于是他開始打量四周,只見面前墻頭高掛一橫幅:“群雄逐鹿鹿死誰手尚待一朝試鋒芒”,下方一大片黑板,右上角寫著距離中考XX天;轉(zhuǎn)身又是一橫幅:“萬木爭春春在何處但將今夕放眼量”,黑板上又是寫著一些豪言壯語,都大同小異?!@是一個畢業(yè)班。 “我來到人間啦?”斯科驚訝地說。這時他又看到面前的便當,忽然覺得肚子還是有點餓,于是就想:“不管了,先吃飽再說!”想罷就去打開袋子,卻看到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我親愛的崽崽,媽媽今天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梅菜扣肉,還有一些芹菜。芹菜一定要吃完。你現(xiàn)在還不懂我對你的愛意,有朝一日考上個好大學,成家立業(yè)后你就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了……媽媽先去上班了,飯盒自己拿著去學校,端正放著別漏汁水……晚上見! ——愛你的媽媽?!? “啥子喲,原來是他媽媽的留言。”斯科笑著拿著紙條放在一邊,掀開了飯盒蓋,肉香味撲鼻而來?!斑@人手藝還不賴,聞著還真香!”說罷便拿起筷子準備吃。就當他夾起一塊肉放在嘴邊時,門口一個聲音喝止了他—— “嘿!誒誒誒!有好東西怎么不叫我???今天你媽做的什么菜???” 斯科循聲望去,只見三個身材高壯,皮膚黝黑,滿身臭汗的少年真拿著籃球向斯科這邊走來,說話的是前面那個精悍黃頭發(fā)的矮子。 “還有我!還有我!”那后面兩個一高一胖的家伙跟著說。 斯科看著他們走到面前,“我吃一小口嗷!”,也沒等斯科回答,就從他手里奪過飯盒,拿起筷子就扒飯往嘴里扒;“肉給我留點啊!你這家伙!”另一個人搶過飯碗說;一個扒了幾大口之后就給下一個人,其中一人還坐在斯科桌子上吃……“你媽媽手藝還真一如既往的好!”其中一人贊嘆道。 斯科按著桌子緩緩站起來,一板一眼含怒地說:“我,認識你們嗎?” “封哥盡說些這種搞笑的話。我們不是…好朋友嗎!”那黃毛笑著說,飯都要噴出來了。“對?。Π?!”那兩個跟班隨聲附和道。 斯科又繼續(xù)說:“那,你們吃我媽——如果寫這張紙條的家伙真是我媽——做的飯,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看斯科這么認真,與以往大相徑庭,這幾個人倒疑惑了。那黃毛說:“你今天這么這么小氣了?。坎痪褪且缓酗埪?!你平時不都挺大度的嘛?” 斯科繼續(xù)說:“那么,好朋友們,我不管我以前是怎么樣對待你們的,但我現(xiàn)在餓了,而你們吃了我唯一的早飯。現(xiàn)在,寬容大度的你們,能不能買點東西彌補一下我的肚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的情況……”那黃毛說,“我們的錢都拿來救濟那些值得幫助的兄弟了,哪像你這種都藏著掖著,做了虧心事一樣,生怕別人發(fā)現(xiàn)啊?!焙竺鎯扇穗S聲附和道:“對啊,你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嘛!你那飯你又不早點說不給我們吃,真當我們稀罕這東西?。 ? “下個月我得還豬頭的五百,還有猴子手機被收了的一千二沒還,下下個月我哥又要過生日,我總不能什么都不帶吧……總之我現(xiàn)在是沒錢。不就一破盒飯嘛,算了吧?!彼掷^續(xù)說。 后面那胖子馬上拉攏斯科的胳膊,企圖當和事佬,說:“不就一碗飯嘛……別因為因為這個傷了和氣。你平常多安分的一個人,大家都挺喜歡你的其實,怎么今天就那么倔呢?最近不開心啦?不至于……” 斯科甩開那胖子的手,胖子縮在一旁。那高個子見狀就要上前揍斯科,但被黃毛攔住了。 斯科說:“看樣子我今天必得挨著這頓餓了,而你也不打算還……”說罷便瞇著眼睛暗地里攥緊了拳頭。 “誒,我可沒說嗷!”那黃毛立馬打住說,“這飯的錢大概就五六塊嘛,你這么在乎這點錢,過幾個星期我想辦法還你好了吧?你家得多沒錢啊,真他媽的小氣,頭一次見你這種家伙。算了,就當我打發(fā)你的……但你以后也別和我們套近乎了,以后在外出了什么事可別找我們…呵呵……?!? “你剛才說什么?再說一次?”斯科湊近黃毛貼著臉生氣地說。后面兩人已經(jīng)湊上來了,就等斯科動手準備開打。 “我跟你說,你別在我面前囂張。我已經(jīng)忍了你很久了,你不要不知好歹……”黃毛貼耳低聲說。 “你真以為你天王老子呢你!媽的……”斯科說著,一拳便憤怒地揮了上去,正中黃毛臉頰,把他打倒在后邊。后邊二人連忙把他護在身后,隨后開始了斗毆。 “讓你蹦噠了幾下真以為自己能飛了是嗎?!ctmd……”二人一腳踹飛斯科。了,邊打邊說。 “可惡,雙手難敵四拳……”斯科想著,左手護著頭,右手去摸腰間的左輪,卻發(fā)現(xiàn)空無一物,“完了,我現(xiàn)在好像是個人類!”于是只好護著頭全程扛下所有拳打腳踢,疼得他半天站不起來,躺在歪桌書堆里。 “別打了,打出事也不好,就先這樣吧。”那黃毛說。于是胖高二人就此收手退下。 “再給老子擺著那臭臉,就給你脫了衣服拍裸照,掛在空間里給全校人瞧瞧!”黃毛彎下腰指著斯科說?!皠偛皇呛車虖垎?,就這?哈哈哈……”三人邊笑邊出門去。 斯科費力靠墻坐了起來,看到褲子上星星點點血跡,抹了抹鼻子,原來流鼻血了。他又花了些時間掙扎著站了起來,彎著腰調(diào)勻了一下呼吸,吐了口血痰后說:“媽的……人類難怪喜歡結(jié)群,三個人就橫著走……有沒有人能治他們的啊……”正說著,門外走過一個夾著文件夾的眼睛老男人,看起來就像一個德高望重的老師。 于是斯科伸手對著他喊道:“嘿,那個…成年男…不對…好老師!來幫一下我……” 那男人探頭一看,于是連忙跑到斯科身邊來說:“發(fā)生什么事了?來…我先帶你去醫(yī)務室……”說罷立馬蹲下就要背起斯科,但他拉斯科的手立馬被斯科甩開。 “你先別管什么醫(yī)務室,我把事情經(jīng)過說出來再去吧!有人欺負我了,就剛才出門不久,趕緊懲罰他們啊,揍他丫的,把他們衣服脫了拍裸照去……”斯科大聲地指著那三人出去的門說。 那老師安撫道:“無路你先別急。咱們到辦公室聊吧,就在對面,還可以看到監(jiān)控……”于是他出門到走廊上大聲喊道:“德才(胖)、人雄(黃)、英杰(高)!到我辦公室來一趟!”然后就聽得三個腳步聲往辦公室去了。 斯科一聽到“監(jiān)控”,立馬就吃下了定心丸似的,一瘸一拐跟上來說:“趕緊的!我說我遭遇了什么等會你們還說我夸張,你去看看那幾個臭崽子干了什么吧!一定要重重的懲罰,送監(jiān)獄,抽鞭子……別讓他們逃了!趕緊的……” 于是五人來到辦公室,那老師坐上辦公椅邊調(diào)監(jiān)控邊說:“你先說完事情經(jīng)過吧,這樣好趕緊去醫(yī)務室。我就在這看監(jiān)控,看看情況是否屬實?!蹦侨苏驹谒箍婆?,側(cè)眼斜睨,滿臉鄙夷不屑,心懷鬼胎。 “有什么好說的?就是我的飯被他們搶了,我來要他們還,結(jié)果他們不但不還,還打我……就這樣??!你還在猶豫什么,懲罰他們??!”斯科嚷道。 “你先別急好嗎,封無路!”老師眼鏡映著電腦喊道,“那么你們?nèi)齻€有什么好說的?” “哎……還不是我們…平時和他玩的太親近了,可能沒注意距離…就以為他像平時那樣愿意和我們分享。結(jié)果可能是他今天心情不好吧,就突然不給我們吃了,在我們吃了之后他就說要我們賠……”黃毛還沒說完,斯科就破口大罵了—— “你他媽自己沖上來問都不問我就搶過去吃了!還他娘的怪……” “安靜!安靜??!”中年男老師大喊道,“你在說話的時候他們都聽得好好的,輪到他們說的時候你就不能尊重他們發(fā)言嗎?!” “我…我……”斯科腦子里閃過23種罵人的話,但最終還是憋了回去。他叉著手,撇過頭,“哼!”了一聲。 “你繼續(xù)。”中年男人揮了揮手示意黃毛說。 “于是他就要我們賠錢,但我們沒有錢,他就打上我了……”那黃毛委委屈屈地指著自己臉上一個紅印道,“這就是他打的……” “可是!……”斯科想反駁他,卻又被中年老師攔了下來—— “這么說,是你先動手的了?” “可是他……” “我在問你是不是?。?!”老師步步緊逼。 斯科殺意盎然地環(huán)視周圍所有人,目光鎖定面前一個剪刀。當他準備拿起桌子上的剪刀殺人時,忽然一段記憶在他腦海內(nèi)穿插浮現(xiàn): 那是他第一次與隊長一起執(zhí)行任務,目標是清除城內(nèi)一處拐賣兒童的組織。敵方與他們發(fā)生了強烈的沖突,但最終被她和斯科盡數(shù)擊斃,只留下幾個沒有反抗的人…… 斯科拿起槍口對著他們,想要給予他們制裁,卻被隊長制止了—— “別開槍,留著?!标犻L說。 “但是他們也參與到了罪惡的一環(huán),拐騙了數(shù)不清的孩子,他們的手比沾滿鮮血的手還要臟啊!”斯科不滿地說道。 “判斷是非對錯不是你的任務,那是法律的事;你的任務是執(zhí)行貫徹法律的意志?!? “可是我覺得很多時候法律就……” “如果你連法律都不擁護了,你與那些法外狂徒又有什么區(qū)別?他覺得沒有錯,你也覺得沒有錯,拼到最后不就是拼誰更厲害?弱肉強食的世界,這就是你的追求嗎?既然干這一行,你就得相信法律,相信體制……” …… 于是,最終斯科在老師面前深深地低下了頭—— “是…”他嘆了口氣說。 “監(jiān)控我已經(jīng)看完了。我覺得雖然他們有點問題,但更大的問題是你。你還有什么想說的,現(xiàn)在還可以說。”那中年男人抽著煙,轉(zhuǎn)過辦公椅對準斯科說。 “他先搶我東西吃……” “你聽老師一句勸,那是你們溝通方式的問題,他并沒有想要損害你的利益。你既然不想給別人分享,為什么不先聲拒絕別人呢?他們都是粗枝大葉的人,你們又玩的好,見面肯定都當自己人看待啊。一些小零食小面包分享一下豈不是很正常?” “可是他態(tài)度真的很囂張很惡劣……” “拜托,你要是與你的好朋友勾肩搭背每天玩,突然有一天就被你的朋友說你侵犯了他的隱私,你肯定也會不高興呀是不是?你之前都挺好的一個好學生啊,怎么今天就變了,變得敏感多疑了……男孩子應該大大咧咧一點,試著不去計較這些……” “但……”斯科皺眉說,“但…他還說叫我放學小心點,威脅我!” 于是中年男老師轉(zhuǎn)向黃毛說:“你真說了?放學后你可不許找他麻煩嗷。你要是找他麻煩你就等我揍你!還叫你爸來接你回去教育幾天!” 那黃毛就佯裝不好意思說:“我就…隨口一說,誰知道這家伙一直記在心里啊……再說我就是叫他放學注意安全…實在也沒什么其他意思啊……我都已經(jīng)和他打過一架了,我是比較占便宜的,還和他打干嘛……我成績不好但也不至于糊涂啊……” 那中年老師很滿意地說:“那就好,那就好,我只是警告你一下,沒那意思更好。那這事就到此為止,你們兩個和好如初。人雄你們也不是沒有錯,把他打成這樣,記得把飯錢還給他,跟他說道歉,然后趕緊把他扶到醫(yī)務室去!” “對不起~” 那三人彎腰微笑瞟向斯科,似乎在幻想著與斯科共度美好的時光。 這件事表面上好像就要結(jié)束了,但給斯科的感覺是更大的折磨與煎熬就要到來,所以他本能地抓緊一切著,乞求不要掉進刀山火海。 “不要!”斯科退后一步無助地說,“我和他們不是朋友!你在把我推向深淵……” “哎…”中年男老師有點不耐煩了,“你今天真是不太一樣。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其實一直在無理取鬧的,不是你嗎?你先打架,你先罵人,還你先告老師……你不覺得,一切該停止了嗎?你到底在訴求著什么?” “我訴求著……”斯科嚴肅地說,“他們能夠得到正義的制裁!” “正義的制裁只會給壞同學,你現(xiàn)在就很像這種人……”老師說著,四個人眼光同時望向他,宛如逼近的長矛,將斯科逼在門后,讓他喘不過氣。 突然斯科后面的門開了,讓他趔趄了一下。斯科抬頭一看,原來是一位三十來歲,面容和藹可親抱著課件的女老師。 “哎呦,這不是小可愛無路嘛?咋啦,臉上還有淚痕呢?”她彎下腰擦干凈斯科臉上的淚花說。 “我沒做錯壞事,但他們都覺得我做錯了!他們都不講道理??!”斯科指著他們大聲說,說話中帶有哭腔了。越有人關(guān)心他,他越想哭。 “完了,宿主的靈魂要回來了……”斯科想。宿主靈魂的感受正在與他的感受交織混淆。 “咋啦,發(fā)哥?”女老師沒再問斯科了,反倒是走過去問那個中年男教師。 “這孩子先打了人家,就為了一點飯錢,現(xiàn)在人家道歉了,他還不承認自己的錯誤,全天下都得慣著他似的……”那個發(fā)哥說。 “孩子啊,你們就像一個鉛筆,寫錯了能擦,犯了錯能改,才能從一次次蛻變中成長為人。最怕的不是犯錯,最怕的是不去改,一點點錯誤怎么能難倒我們的小無路呢?你肯定會道歉并原諒他們的吧?”那女教師微笑著對斯科說。 “可是我沒有犯……” “你看你看,又再逃避了……看樣子你班主任說得對呢,你確實有點任性了。這樣的你可一點都不可愛……”她喝了一口茶說。 黃毛三人在憋著笑。 斯科失望地耷拉著頭,沉默不語。忽然他感到眼前逐漸模糊,晃晃悠悠栽倒下去…… “人雄你們快扶他去醫(yī)務室,感覺他得看看頭是不是被打壞了……”班主任說。 斯科感到有人扶著自己的身子。 于是一切斷開了聯(lián)系。
二
“斯科,你怎么了?你在做噩夢嗎?”銀溪的聲音在他腦海里回響。他感覺到有人在搖晃他的身體。 于是他逐漸醒來,周圍大雨滂沱,斯科正躺在街邊臺階上,霓虹燈閃爍,他身上正蓋著一件黑風衣,銀溪正坐在他的旁邊。 “我怎么在這里……”斯科揉了揉額頭,坐起身來說。他眼睛感到脹得疼,手一碰卻滴落幾顆眼淚滴在手指上——他哭了。 “你吃個面一趴就睡著了,叫也叫不醒。最后老板把我們趕了出去,外面又下雨,我就拖你到這臺階下等你睡醒咯~”銀溪托著下巴看向燈紅酒綠的雨街,嘟著嘴說。銀白流毛在霓虹燈的映照下,他的身體也五顏六色起來,美麗極了。 “我睡了多久了?”斯科拿起蓋在身上的大衣,聞了聞味道——一點魚腥味——確定了是小銀龍的,于是他把大衣蓋在銀溪背上。 “不知道,大概一小時快到兩小時了吧。咱們這一下午假期就像沒過一樣,我還指望你帶我玩一些好玩的呢?!便y溪漫不經(jīng)心地說,“你怎么突然睡得那么死???還睡哭了?!? 斯科摘下帽子扇著風說:“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噩夢……”看樣子這個噩夢讓他透不過氣。 銀溪看著他深表贊同:“看得出來?!彼汛笠麓┥稀? “你說,如果全世界都說你是錯的,你會懷疑自己是錯誤的嗎?”斯科突然對銀溪認真的說。 銀溪雙手枕著頭往后深深一仰說:“那確實得好好自我檢討一下了……你做了什么,誰說你錯了???” 于是斯科嘆了一口氣,一五一十地把剛才的夢說了出來。 “所有人都在說我的不是,可我只是為了讓自己吃上自己的飯而已……”斯科低下頭委屈地說,“也許我真的…真的應該提前說拒絕避免這一矛盾?也許我真的本來可以用語言溝通的?就像隊長說過的一樣,相信秩序就好……” 銀溪搖了搖頭嘆道:“我覺得沒那么簡單……你覺得你拒絕了那三個人,你就會避免麻煩?你能避免一時的打架,難道就能避免了長期的壓迫嗎?” “我不知道。”斯科搖了搖頭。 “你知道嗎?你所聽到的,說你這不對那不對的人,他們都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這樣處理你這件事最終的受益者,都是他們……對班主任來說,壓住事件發(fā)酵就是維護他的利益;對那個女教師來說,維護同事之間的關(guān)系就是維護她的利益;對那幾個打你的人來說更是如此。所以他們都是受益者,為己謀利者說的話能輕易相信嗎?不能。 “世界上最多的不是那些發(fā)聲的人,而是那些沉默的人。因為話語權(quán)總是掌握在少數(shù)人手中,他們說話絕大部分原因是為了維護自身存在,你所聽到的“所有人”的聲音就是這些人的聲音。但世界是大家的,還有更多無聲的人。我并不鼓勵你立下判斷,抱著固有的觀點去看待這個世界。你要是真的想知道自己的堅守到底對不對,也許你應該自己去探索,更多的去傾聽“沉默”的聲音,不斷地接近那個目標。有陰影,有明亮,事實才會立體,真相才會水落石出……” 斯科沉默不語良久,突然他微笑著對銀溪說:“謝謝你……我好多了。”這把銀溪說得臉通紅了。 “但還是有可能他們說的對,原來的“我” 安安穩(wěn)穩(wěn)地生活,似乎很幸福。也許是我打破了這一切……我不應該把他所維持的一切破壞……”斯科看向下雨的天空說。 銀溪看著他微笑地說:“那你自己去探尋答案吧,但這是一條不歸路……” “也可能就是一個夢而已?!彼箍菩χf,“走吧,咱們再去玩玩,珍惜剩下的假期!”說著便拍拍灰站起來。 “這么晚了還去哪呢?”銀溪疑惑地問。 “哪都行?!闭f罷斯科便拉起銀溪步入雨幕中,“地獄無限寬闊……”霓虹燈照耀下,又見斯科招牌咧嘴笑——他又回來了。
三
陳舊的日記: XXX年X月XX日???晴 “ …… 長久以來我不能犯一點錯,不然(發(fā)哥)就是叫我媽媽到校談話,不來的話就一直逼我親自給她打電話,直到她來為止。但這樣母親會耽工損失很多工資,而她工資本就少的可憐……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讓他如此厭惡我,太累了…… …… 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怎么和他們打起來的,總之這件事好像把他惹惱了,現(xiàn)在到處都是看向我的目光,我向他們打招呼他們就佯裝轉(zhuǎn)向別處——我知道的…他們都在尋找下手時機。他們在后面說笑著,討論吃狗肉的習俗與文化……但有沒有吃人肉的文化呢?我對他們叫道:“我是一個自由人!與你們平等的人!”他們沒理我,又再看著我笑……仿佛在討論我是什么味道…… 小胖顯然不想理我了,我問他借筆他假裝聽不見;而芳芳把筆往我這一丟就不管了,她平時肯定得要和我說上幾句話的;我借阿飛的書已經(jīng)到期了他也不來要…… 他們都好像在遠離我……先遠離,再凸顯出我的怪異,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指責,最后就分割我的肉——挺好的算盤。 但我不想被吃。母親在盼望著我回家,妹妹再也難上學了——殘疾,哥哥坐牢了……我不能被抓住,我不能死……如果平息了一切,我能去看看海嗎?大海愿意包容我的一切嗎?我很累,但現(xiàn)在不能休息……努力學習吧,努力學習……黃哥那邊的事我會好好處理的,誤會了……一定是誤會…… 我還不能倒下……” 斯科翻到最后日記最后一頁,確定寫到這沒有了,深深的合上了日記。 “你成績應該很好吧?”斯科想。見旁邊有一摞卷子試題,他拿起來一看,都是些五六十分的成績——看樣子差強人意。 他不久前穿越到校門旁,一落地就猜到契約召喚他肯定又會遇到什么危險,他就想:“打不過你們我還跑不過嗎?”于是他跑到校門口大搖大擺就要出去,卻被幾個保安攔下了。 斯科不解道:“為什么我不能出去???” 保安答:“因為你沒有請假條、走讀證或者家長陪同?!? 斯科又說:“我不想上那幾節(jié)課了,不可以走嗎?” “誰問你想干嘛了……沒有家長同意就不能走!”保安不耐煩地說。 “為什么我的事情一定要經(jīng)過家長同意呢?”斯科又問。 保安即答:“父母給了你錢讓你讀書啊,你沒他們的錢讀個屁書??!” 斯科又說:“這不是我想要的。錢能不能退給我父母,我不要再聽他們的話被困在這里了。” 那保安聽到這話笑道:“你是老幾?這是你說的算的?年紀小就抓緊學習,別整天琢磨著鉆空子逃學……” “為什么父母就能干涉我個人意愿啊?” “因為他是你父母啊?!北娙舜笮?。 最終斯科被人攆回了教室,然后在課桌下找到了這本日記。 現(xiàn)在正是初一的學生午飯時間,學校是分批就餐的制度,斯科他們是第二批;老師也講完了課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他們這批等待下課鈴同學,后面黃毛三人也走了。 斯科見旁邊隔著過道一個小胖子埋著頭在桌底下玩手機,中短身材,臉圓耳大,看起來不像是個壞人。于是斯科對小胖子說:“喂,小胖子,我和你玩的好嗎?” 小胖子看了看四周,確認沒看他們之后就不耐煩地說:“你要和我玩的好你還問這種問題?……” “那我問你,黃毛三人去哪了?”斯科問。 小胖子沒有理他。 見他又繼續(xù)玩手機不理,于是斯科拿出口袋里的飯卡對小胖子說:“這卡你拿去隨便買點東西,就當我請你的。”說罷就把飯卡滑到胖子桌前,“只是你能不能回答我?guī)讉€問題?你放心,不會太為難你的?!? 小胖雙眼緊盯著那張飯卡,略有所心動。他確實一段時間沒有吃過飽的飯了,因為他拿著父母給他的飯錢買手機去了——前不久他的手機被老師發(fā)現(xiàn)沒收了,于是又買了一部。一想到肚子確實餓,他看了一會便狐疑地收下了。 “你最好這里面真有點錢嗷……”他說。 “行,我問你……”說著斯科便貼耳叫他彎下腰說,“黃毛他們?nèi)ツ牧??你覺得他們那幾個家伙怎么樣?” 小胖一聽到黃毛瞬間肅然起敬:“人雄他們啊……肯定又是拿著籃球霸場子去了唄!籃球場總是供不應求。然后…他們確實有點調(diào)皮,不善言表,其實對待朋友還是很好的……” “真的?” “那當然!” 斯科無奈,接著問:“那你們這里有什么好一點的老師沒有?公平公正的……” “發(fā)哥不挺好的嗎?”小胖說道。 “他就算了吧……”斯科嫌棄道,“有沒有溫柔一點,善解人意,愿意聽你講話,真正講道理的?” “張老師啊?她確實挺溫柔的,還是教務處主任呢!大家比較喜歡她……”小胖說。 “那讓我看看長相好嗎?”斯科說道。 小胖倒是一臉狐疑地看著斯科說:“你今天咋了,連給我們上課的老師都不記得了?” “你別管那么多,給我看看照片!” 小胖想反正收到了好處,隨他怎么折騰去,就狐疑地打開了學校網(wǎng)址找到了這位“張老師”的照片給斯科看,還是個人民優(yōu)秀教師! 斯科一看,這不就上次他說一大堆,結(jié)果還被她說“任性”“知錯不改”的女老師嗎? “這個也不行!不行!”斯科皺眉說道,“你們學校就沒一個真正替你們著想,愿意替你們發(fā)聲,替你們解決問題的老師嗎?!” 小胖想了一會,說:“有倒是有一個。我們同學之間如果發(fā)生了矛盾,這個老師在問了一方之后,她會單獨留下受害的孩子刨根問底問出事情緣由,再親自去對照核實,定罪與保護。并告訴大家受到壓迫要站起來告訴她——天塌下來,她來保護。雖然她帶我們成績一直是倒數(shù),但那段時間我們真的是最快樂的……” “這個好!現(xiàn)在就告訴我她的名字,我去找她……” 小胖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斯科戰(zhàn)術(shù)后仰,說:“你是真糊涂???她早就被學校辭退了……她有一次在處理一件其他班霸凌事件時,由于霸凌者情節(jié)惡劣,向上面申請加重懲罰——咱們這只要不死人都是回家“家長教育”幾天加記大過處分就回來的——以讓施暴者產(chǎn)生威懾,結(jié)果被上級說太過偏激駁了下來(其實也是家長買通了上面),再加上當時家長懷恨已久這個老師帶他們的孩子成績不好,要把她換掉,于是把她推上了風口浪尖。她四面楚歌,只能被迫辭職走人咯。我還記得她在最后一次思政課后掩面哭著,半天憋出一句:“對不起”,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可以了……我大概知道這條路是走不通了……”斯科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說,“那你們這有沒有專門應對成年人違法的機構(gòu)?能不能把聯(lián)系方式給我?” “警察?”小胖疑惑道,“990啊!這你都不知道…你讀了些什么書啊……” 斯科立馬將它記在手中的日記本上,說:“好了,我沒什么問題了。謝謝你……” “我也沒幫你什么……相反我還擔心你失憶了呢……”小胖嘟著嘴說。 “你們這出了事父母會幫你們嗎?”斯科突然停下來又問。 “你這不是廢話嗎!父母不幫你幫誰?”小胖笑道,“你真得好好去醫(yī)院再看一看了?!? 斯科翻開封無路的日記本,果然第一頁寫了媽媽和妹妹的電話,不由得感到一陣欣喜。 正當他看到希望之時,突然有個坐在窗邊的矮女生對斯科喊道:“無路無路!有人可能來找你了!那是人雄拜的大哥!” 斯科連忙探出頭來看樓下,只見四五個威猛高大的初三男生扛著著掃帚拖把沿著天橋走來,囂張跋扈,趾高氣揚。而黃毛在一旁指路斯科這邊,兩眼對視,嚇得斯科躲在了墻后。 “他們很快就要來了,得想想辦法……” 于是他湊到小胖面前和他說:“我可以多給你點錢,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反抗他們?” 小胖不禁笑了出來:“你去問問別人看看,看他們的反應……” 于是斯科站了起來,拿著自己的錢包說:“好同學們,我想我平時也不是一個討人厭的人?,F(xiàn)在我受到了不公的對待,我別無選擇只能依靠你們,你們愿意幫助我這個家伙嗎?當你們也受到不公對待的時候我也會幫助你們,我發(fā)誓!” “哈哈哈哈……挺有骨氣的嗷!” “你要我們干嘛,攻占巴士底獄?” “吵死??!能不能別吵了,我只想做完這套試卷……” “……” 迎來的不是鮮花與掌聲,而是嘲笑與冷漠。 斯科急道:“我可以給錢,一百塊、兩百塊、五百塊都行!” 但他越說臺下笑聲越大。 正當斯科還打算繼續(xù)說時,小胖把他拉了下來,說:“你就算給他們一萬塊都沒用的……大家要么只想考取功名利祿不想節(jié)外生枝毀了前程,要么就只是像我一樣想躺得舒服點,不愿得罪任何人……” “可是……”斯科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樓道見紛至沓來的腳步聲。“完了,已經(jīng)快到了……”斯科心想。 “胖子,借會你手機!”斯科還未等小胖反應過來,就一把拿走了他的手機,一個箭步奪門而出。 正當他在看路時,小胖追了出來。斯科以為他是來奪回手機的,正準備跑,不想小胖卻完全沒有追上來,只是壓聲叫道:“手機我不要了,別說是我的!”說罷便摔門進入了教室。 斯科又聽到樓道腳步聲逼近,而他們教室正好是走廊盡頭的位置,要上下樓或者過去必須得經(jīng)過樓梯間。于是他走投無路,只好鉆進了旁邊的女廁所里,靠里間鎖上了。 外面腳步聲逐漸停在在了教室門外,不時有跳躍爬墻的聲音,似乎有人在看教室里有沒有他的身影,而他們大部分人在悠閑地等待中。 斯科連忙打開日記本撥打封無路媽媽的電話。電話響了一會,終于接通了: “媽,有個叫黃人雄的人想打我,我被堵在廁所不敢出來,你能不能過來一下啊?” “無路?真的??!…好的我馬上過來……” 斯科舒了一口氣,掛斷電話,從廁所探出半個頭來,見到了四個高年級的學生正拿著棍棒在無聊的等待中。 “我們這打誰?。俊币粋€人問。 “一個矮子,叫封無路,得罪了黃少?!? “不是大胖他們那一堆人的吧?” “不是,黃少說這個家伙后面沒人,只是單純的皮癢罷了。咱們替黃少教育教育而已……媽的,老子手底下的人都敢惹,活膩了!” “為啥他不自己動手???”那個人又問。 “他被警告過了,最近動不了手;而且他是我老跟班了,給過我許多好處,總不能不意思一下吧?” “你管這么多,你就不怕你被開除?。俊? “什么叫“我管”?我就是一路過的,看看熱鬧,啥都不知道,你到底懂不懂啊?本來來都不想來呢,但黃少說又有一些好蚊子(黑話,“香煙”)給我,就來順便看一下……” 斯科正聽著,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起,嚇得他急忙捂住口袋。還好手機一直設(shè)置的是震動模式,倒也沒什么人聽到。 斯科一看是正是剛才媽媽的電話號碼,連忙走進里間廁所,悄聲喊道:“媽你是不是堵車了?!我一直以為我們家不遠呢!還有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了!” “我已經(jīng)問過發(fā)哥了,根本就沒人想打你。你說的那個人剛才還被他撞見在籃球場打球呢!你又逃課了嗎?他等會就來廁所拎你出去!”媽媽隱含怒火說。 “你告訴他我在廁所了?完了……你聽我說,不是…又有另外一撥人打我……” “你還在騙我嗎?你覺得我有很多時間陪你胡鬧嗎?你可以逃課打架玩手機,可我只能縮在工廠里上班!一分一秒扣的都是我的工資!你以為你上學的錢哪來的???!……” “但真的有人想打我!”斯科說。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吧。上午就打了同班同學,才過了多久現(xiàn)在又要和人打架,你有沒想過你自己的原因?。?!看樣子發(fā)哥說的對,你有點問題,我以前還沒注意到,但很顯然你比我想象的更聰明,或者說更狡猾。你盡可以大肆宣揚自己的無辜,但你無法抹去你罪惡的事實。你錯了,但你不會承認的。你很善于讓自己看起來很可憐,然后讓別人同情你,好像全世界欠你似的。但你有沒有想過,這是你罪有應得呢?發(fā)哥會公正處理這件事的……你有什么冤枉回家跪著說……” 斯科失望地掛斷了電話。 “就離譜……”他緩了一口氣說。 然后他撥打通了“990”: “你好,這里是990,請問有什么事可以幫助到你的嗎?”一個溫柔的女人說。 于是斯科簡單地把事情說了出來。 “趕緊的,等到下課他們知道我在廁所就完了!” 不久后,警笛聲越來越大,一輛警車停在了樓下,驚動了不少人。 于是堵在教室外面的那幾個人聽到風頭就跑了。警察首先找到了班主任,聽他說明一番之后,見也沒什么危機真正發(fā)生,就叫斯科問問情況—— 斯科將剛才的事悉數(shù)說了出來。 再問班主任時,他就說:“是這樣的,這孩子心理可能有點問題,他有點被迫害妄想癥可能。早上也是莫名其妙打了別人,人家都道歉了在樓下打籃球,他不但不道歉,還說別人又打他——人家都沒在他身邊!他以前很聽話的,就今天很調(diào)皮……”斯科很想插嘴解釋,但他這次也學乖了,不再沖動,只是強行憋著委屈忍著。 警察又問了周圍看戲的幾個同學,他們都說:“對啊,無路就今天特別反常。他還想給我們錢幫他打架?!? “真的嗎?”警察問。 “對啊對啊”周圍的同學回答。 “那有沒有人要欺負他呢?”警察又問。 但回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 “有的!”一個閃電般的聲音撕破了沉默,“初三李XX、肖XX、……剛才還堵在門口想打無路!他們是惡霸!” 眾人循聲望去,原來那是一個柴瘦窮苦的小女生,素來嫉惡如仇——剛才提醒斯科說有人要打他的人也是她——大家都知道她的名字,叫——李無怨。斯科覺得她就像天使下凡,久旱逢甘雨。 “媽的,太讓人感到珍惜了!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好好看照她!”斯科暗自慶幸。 于是警察開始調(diào)看監(jiān)控,確實發(fā)現(xiàn)了他們,最終順藤摸瓜找到了這幾個同學。 警察問他們來斯科教室外面干嘛,他們就說是來找朋友的;警察又問為什么找朋友帶著拖把掃帚,他們說打掃公區(qū)衛(wèi)生順便看看串門;警察再問為什么只帶掃帚拖把不帶撮箕,他們就說他們不是一起出來的,先走的人忘記跟后面的說了……老師也在幫著這幾個學生說話,說他們平時只是調(diào)皮,也是可愛的孩子。 于是一番詢問下來,警察最終還是因為證據(jù)不足,只得簡單批評了一下學校管理層面的缺陷,提及了一些安全防控措施就草草了事。學校象征性給予了那四名學生以及黃毛警告,還有一些口頭教育,這五個人向斯科道歉認錯才放過。 最后放那四個人離開時,與斯科擦肩而過,斯科只聽得其中一人低喃著說:“呵呵,報警是吧?呵呵,行,長見識了……”說罷便與周圍人歡聲笑語走了。 各方面似乎都得到了妥善的處理,但當警察就要走的時候,斯科卻拉著他們衣角說:“你走了之后誰保護我?” “不用怕,沒人會欺負你的。”警察笑著說。 “可是……”斯科話還沒說完,只聽見后面高跟鞋的聲音逼來,他還沒來得及轉(zhuǎn)頭,“啪”的一聲,一個耳光就扇了上來。 “不好意思,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無路媽媽一把拉過斯科,笑著對警察說。 “不至于不至于,無路媽媽!孩子其實是個好孩子……”警察連忙安撫無路。 斯科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疼,還沒反應過來又被無路媽媽拖著就走了。于是在拖行中,眼前警察同學與老師都在一片模糊中斑斕起來——眼淚就要溢出了?!安缓茫拗饕貋砹?!”斯科暗驚。 “來!咱們回家好好聊!小兔崽子??!”無路的媽媽憤怒的喊道。 斯科只覺心中說不盡的委屈與難受,正如眼眶承受不住的眼淚。當它即將決堤奔涌而出時,眼睛一眨,一陣模糊斑斕后卻已發(fā)現(xiàn)換了個世界——
四
電車正在徐徐前行著,車內(nèi)的燈光昏暗搖曳,銀溪正靠著斯科的肩膀熟睡,隱隱約約還能聽到他鼻息。 斯科看向窗外,冰冷的大雨與空無一人的街道,黑寂的世界里只有他們這一點微光在前行;再看看自己的雙手,突然一滴溫熱的液體滴落,溫暖濕潤——他哭了。 “起碼那個小家伙安全了,沒人敢欺負他了吧……”斯科想。 于是他脫下大衣,蓋著他與銀溪兩個人,相互依偎在一起,守著這黑夜里最后的一盞燈,直至天明。 ………… “斯科起來啦,我們都已經(jīng)到終點站了!為啥我們兩個人都睡著了……這下好了,又得搭二十多站回去?!便y溪說著,便伸了個懶腰。見斯科不動,又推了推他,說:“起來啦!昨天不是睡那么早嗎……” 斯科抬起頭,睜開干澀的雙眼迷迷糊糊地說:“借…借我一下你的手機,我打個電話……” 銀溪一看斯科這么重的黑眼圈倒被嚇了一跳,道:“哇,你這么重的黑眼圈!晚上沒睡覺嗎?!”嘴里雖這么說,雙手還是老老實實從懷里拿出了手機解鎖了給斯科。 斯科也沒回答他,拿起手機就開始撥號,不一會他就開始和那邊的家伙聊了起來:—— “這么大早找我干嘛?不是休假嗎?我還沒起床呢!”那是一個年輕且不滿的聲音。 “月柔,我是斯科…想拜托你一點事。我平時不敢麻煩你,但這次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求你了,就tmd一次!”斯科難得這么誠誠懇懇地拜托別人。 惡狼一聽斯科這么嚴肅,倒也認真對待起來,他從床上坐起來,邊穿衣服邊說:“下次不必這樣求我,反正我都會幫你的,嘿嘿。先說說什么事?” “我最近靈魂總是被召喚到一個人間的小男孩身上,快要瘋了?。。 彼箍瓢l(fā)瘋似的喊道。 “嗯哼?你這種家伙不應該是要把那邊的人殺光的嗎?誰攔得了你?”惡狼調(diào)侃地說。 “問題就是,我光是靈魂過去了,槍沒帶過去?。 彼箍茻o奈地說。 惡狼沉默了一會說:“你有沒有簽訂什么契約之類的東西?” “就是沒有??!我從來沒有和地上的人類打過交道,有怎么突然今天才找上我?” “有些人類為了限制惡魔的力量防止失控,會封印惡魔部分力量——你這種情況就很像。但這一般企業(yè)條款才會出現(xiàn)的選項,他們喜歡針對各種需求定制契約,吃中下需求鏈的利益。你曾經(jīng)有沒有與企業(yè)簽訂過契約?我是說地獄貴族靈魂契約所的契約?!? “沒有…聽不懂…我哪知道那是搞什么勾當?shù)??”斯科攤手說道,“給點有用的頭緒好嗎?” “對于人類來說,地獄只是生死循環(huán)之一,靈魂不會在地獄久留——這你是知道的。所以在地獄,永久性人類奴隸格外的珍惜,眾貴族往往為此爭相搶購,這種奴隸流入黑市也能賣到很多錢,甚至擁有人類契約奴隸成為一種潮流,供不應求。舊時的貴族們?yōu)榱双@取人類的靈魂當作奴隸,往往在人間散布著許多魔法書,記載著與惡魔之間的契約服務與條款。對應的,他們名下也會辦理專門處理這些來自人間契約合同的契約所。對地獄這邊他們也會招募惡魔,處理解除人類糾紛,實現(xiàn)愿望等業(yè)務;惡魔的報酬從名上貴族手里拿,辦事效果非常好的話會被他們高薪簽約聘用,甚至攀高枝,飛黃騰達;而人類的代價就是死后靈魂歸他們所有,永世不得超生。你確定你沒參與過這種交易?”惡狼問。 “沒……等等,”斯科好像想起來什么,“我在以前很窮困,沒錢吃飯的時候好像是參與過一個萬圣節(jié)搗蛋鬼的兼職。他們說我這種小惡魔也能去,只要搗蛋嚇唬人類就可以了。結(jié)果我填了員工條約之后又來了個更高大的惡魔,他們便把我踢到一邊去了。我以為他們他們不要我了我就走了,那張條約好像也拿進去了。不會與這種事有關(guān)吧……” “嗯……但我拜托樹根剛剛查了所有貴族名下的契約所,都說沒在那找到你的名字。也許是有些貴族沒落,轉(zhuǎn)賣給了私人富商原因。我再叫樹根給你查查這些富豪賬戶,你要是能告訴我具體時間那就更好了……如果這也沒有,那就只能是很久以前的紙質(zhì)文件了,肯定散落在各個貴族檔案室里,要一個一個找的話估計麻煩死……”惡狼說。 “情報探子果然還是不一樣……”斯科嘆道,突然他又想起什么,“時間的話…等等,斯科這個名字是隊長收留我時給我起的,以前我不叫這個名字!我叫——埃菲爾!” “噗,高聳入云的名字啊~”惡狼笑道。銀溪也在捂著嘴竊笑。 “嘿!我認認真真向你們求助,你們就這么笑我的嗎?!”斯科責怪道。 “找到了四份有可能的契約,最類似的是羅切斯特親王名下的契約所——七年前…一個叫埃菲爾的小惡魔……兼職……就知道這么多了……”惡狼說道,“確定是羅切斯特先生的契約所嗎??!? “咱們?nèi)タ纯?。他的莊園好像就在附近,正好離我們五站?!彼箍茖χy溪說,“直接搶過來一看究竟就好了?!? “wow,你還真敢亂來啊。老爺子知道你這么亂來會怎么想?他們交情不錯的。”惡狼微笑著說。 “交情不錯拿來看看豈不更理所當然嗎?以防萬一,你也把剩下三份資料發(fā)給我吧?!彼箍普f道。 “隨便你吧!”惡狼伸了個懶腰說,“已經(jīng)發(fā)過去了。要情報資源隨時找我。(打哈欠ing)本來還想睡個回籠覺的,現(xiàn)在完全睡不著了……” “抱歉,但…我也不知道能拿什么補償你……”斯科不好意思說。 “不用……每次都活著就行?!睈豪俏⑽⒁恍?,掛斷了電話。 遠方燈光微閃,第一班電車即將到來。 “走吧,銀溪。準備了結(jié)這一切。”斯科把手機還給銀溪,下了車,看著遠方電車說。 等他們坐上電車后,斯科卻坐在對面低著頭不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坐在一旁久不做聲的銀溪終于忍不住了,突然他問斯科:“你不開心嗎?” 斯科攤開雙手聳聳肩說:“我想不通一些事情……” “什么事呢?”銀溪說。 “我…我在人間也待了一段時間了。我一直在反抗,一直在維護我屬于“人”的權(quán)利,為此我戰(zhàn)斗了很久,遭受了別人難以忍受但苦難與折磨…… “但…我漸漸發(fā)現(xiàn),他們不覺得我能有訴求,我能有個性。認為我是一個獨立平等的人的,好像只有我自己…… “然后我知道了:對于學校來說,學生只是家長交錢托管加工的貨物;家長給錢,它加工?!磺卸贾皇琴I賣罷了……這個交易只有兩方,不包括學生。所以學生說話是沒人聽的……” 良久,斯科嘆了一口氣說: “你說的沉默的那一部分人我也問了。但大家也似乎覺得我是錯誤的,都挺喜歡那三個家伙,所有人都在嘲笑我,呵呵……” “他們好像都喜歡這種生活。正如所有人對我所說: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錯? “我在想,也許他們真的習慣于這種生活了。當所有人都能過得很幸福,只有一個人缺乏了這種過得幸福的能力時,還能說這個世界錯誤嗎?我想說——你真的覺得我做的還對嗎?”斯科痛苦地看向了銀溪。 “你能不能把發(fā)生的事具體說一下?”銀溪沉默了一會兒說。于是斯科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銀溪。 “你覺得那些嘲笑你的人說的是真的話嗎?”銀溪沉默良久說。 “當然是真的啊。他們嘲笑得可帶勁了!”斯科說,“可以感受到的真情實感!”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連自己都騙呢?”銀溪說。 這句話讓斯科面容瞬間嚴肅了起來:“這話…什么意思?” “當你處在一種痛苦,又無處可逃的環(huán)境下,你會怎么做?”銀溪問。 “我會…反抗?”斯科猶豫著說。 “個人力量又是萬難反抗的呢?” “生存,或者毀滅……”斯科凝重地說。 “如何生存?”銀溪注視著斯科。 “我大概知道你想說什么了……”斯科說,“我會改變自己,降低要求,甚至于自欺欺人,歌頌苦難……但你怎么知道他們就一定不喜歡這個世界呢?他們又沒說,僅憑個人的推斷?” “他們不會說出來的,有時候你得看看他們做了些什么?!便y溪說,“人群選擇沉默,朋友選擇孤立,對不公選擇漠視,以及小胖那個不敢要回的手機……你發(fā)現(xiàn)沒?羔羊們在顫抖,在怕,怕引火燒身,怕斷送未來,這樣人人自危的世界是一個好世界嗎?不是…所以他們其實也和你一樣的痛苦——但他們選擇嘲笑你?!? “那為什么大家都不喜歡卻不愿意一起抵制呢?”斯科問,“團結(jié)起來聲音肯定轟如雷霆!” “人心……你所在的那個世界,似乎對于第一個站起來說“不公”的人懲罰極其殘酷,一旦沒有成功,不但之前所付出的一切都前功盡棄,而且日后肯定也是被全方面針對排擠,正如現(xiàn)在的你一樣——生不如死。大家都不相信別人會緊隨其后保護自己,不愿拿自己前途做賭注,所以沒一個人愿意站起來?!便y溪說。 “那有沒有法子改變這一切?教育部投訴?徹底替換校長?提高教師資格證的門檻?讓學生發(fā)聲的渠道增多?學生分班?……”斯科接二連三地說著。 銀溪托著下巴聽了一會兒,打斷斯科說:“要我說,社會別把孩子當作物品就好了。” 斯科疑惑地看著銀溪說:“為什么我感覺你對人間這么熟悉???” 銀溪的眼光忽然黯淡了下來,說:“我也是殘次品……” 斯科見銀溪悲沉了起來,于是他說:“你很美麗……包括身體上的,心靈上的;但這世界不太包容過于美麗的東西,這不是你的錯。你真的……讓我相信了“溫柔”這一詞,這是美好又難得的事物,周圍人不懂珍惜,不必為此抱歉……” 銀溪淡然一笑:“你知道嗎?他們在我還沒加入黑刀隊之前就在警告我:離斯科遠點,他是個不受控制的瘋子,蠻橫無理的混蛋??蓪嶋H上我覺得你挺溫柔的,你也讓我相信了“溫柔”一詞……” 斯科皺著眉連忙揮手否定道:“不不不!他們說的對,我是個混蛋……我心知肚明?!? “可是你沒有殺死那些欺負你的人,我本以為你會鉆研殺死他們的方法,而不是尋求秩序的庇護……” “哎…你要想聽的話,我可以講講失敗的過去……這樣你就會明白為什么我會這么做。”斯科嘆了一息說道。 見銀溪正襟危坐,洗耳恭聽,他就坐正了說:“你知道嗎?我其實以前的夢想并不是殺人……我想成為一個地理學家…… “在別人還在教室里練習劈砍時,我就已經(jīng)翻遍了城市各地的垃圾桶,收集了所有報紙上零星的地圖碎片,拼成一張破破爛爛的破曉城城區(qū)的地圖(地獄的報紙經(jīng)常有不同地點介紹的小地圖片段,當作笑話小故事之類的正文配菜)我還接觸過人間的地圖,那里有很多奇異的地貌,一點都不像地獄……我的夢想是去珠穆朗瑪峰,享受雪山的圣潔,與日出照在身上暖暖的滋味…… “但地理并不是黑刀隊的考試項目,對于黷文尚武的國家來說。文科沒有發(fā)展前途,只有宮廷王室才會有一兩個世襲的繪圖師,但很顯然我不是。所以我成績也一直不好,養(yǎng)父經(jīng)常喝醉了打我…… “沒有人喜歡的我,有一天在教室摔了一跤,很多人就笑。原來我鞋帶被人綁住課桌了,起來沒看就被絆倒了,雖然很痛,但周圍人都在笑,我突然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價值——我原來還能讓別人開心。于是受傷也沒那么痛了,后面我就不斷作踐自己博人開心,在那些笑我的人中,有一個女孩笑得特別好看,我一直記得她;我猜我當時可能已經(jīng)喜歡上她了。我也認識到了一伙朋友,他們稱我為有趣的家伙。他們對我稱兄道弟的,我在這找到了溫暖,他們仿佛是我家人。 “在有一次道格老師介紹武器時,拿出了一把早期的左輪,展示用法與保養(yǎng)。我有幸拿著看了幾眼,便愛不釋手,覺得這是天才的發(fā)明。但放回展柜不久就被學生偷竊了——正是我的一個好朋友,他拿著這把槍打傷了人群中的一個女孩。老師就要找到他時,我不知道腦子抽了什么瘋,我主動拿著手槍找到了老師,說:是我做的。隨之而來的便是學校的嚴懲與父親的虐待,但只要我一想到好兄弟他們用佩服的眼光目送我時,我就覺得一切值得。 “不久后我完成體罰遍體鱗傷的回到教室,卻看到我那個好朋友在欺負那個笑得很好看的女孩,他在剪她的頭發(fā)。我沖過去阻止了他。我說這是不對的,他就對我說:你是不是搞不清主次?于是我就被打了一頓。我去求助老師,老師只嘲笑我活該,父親也以我弱小為恥——地獄就是這樣。 “隨后就是長期的折磨,我被他們長期的虐待著。最難受的是,有一次他們照常欺負我,卻多了個女孩——我曾經(jīng)保護的那個女孩已經(jīng)成為了他的女朋友——一起來迫害我,笑我狼狽的樣子。那天我悲痛欲絕,痛恨這這一切,尤其是那個女孩。我對她離開的背影說:你太讓我失望了……結(jié)果她回頭又羞辱了我一頓,更狠更無情,她的朋友們更興奮了。這件事倒讓她更受歡迎了。 “好在我對于槍械方面的天賦異稟。雖然那把槍只摸了那么幾次但原理結(jié)構(gòu)我就已經(jīng)了然于胸。在搜集打造了一個多月零件之后,我徹底復原了那把左輪甚至還改進了。子彈倒是比較難制作,但好在道格先生向來只會鎖槍而從不收子彈的,所以我輕易地在他抽屜里偷到了很多。 “但我當時只是帶身上,并不想用上這把槍。那段時間我一直在投自己的簡歷至官方,乞求他們看在我有天賦——我一直覺得我的地理天賦比我的槍法好——的份上錄用我當繪圖師,但每次都是石沉大海。 “有一天,我回家發(fā)現(xiàn)我拼湊的地圖以及收集的各種圖片都不見了,我不敢問父親,他要是知道肯定會打我的。于是第二天我到教室的時候,就看到了我那些好兄弟們在拿著我的地圖碎片嘲笑,跑遍大街小巷東拼西湊拼起來的地圖,就這么被他們撕得粉碎……原來我爸看他們成績好,想讓我多學習他們,就歡迎他們到我家里玩。結(jié)果到我房間里翻出了這些地圖,父親見他們感興趣就送給他們了…… “那時我就想:去nm的地理學家吧,我現(xiàn)在就要殺了他們! “于是那一天,地獄失去了一位地理學家,迎來了一個神槍手!全班嘲笑我的同學都被我殺了,我的夢想隨之陪葬…… “但如果我有得選的話,我還是想求助別人,通過正規(guī)途徑解決這一切,然后四處旅行,發(fā)現(xiàn)世界……但我沒得選。我看到了那個男孩的日記,他原來也有讓他忍辱負重的夢想…我想人間或許不一樣,就…走了另一條路……至少在替他訴說不公的同時,也呵護他最后一點…希望吧……” 銀溪聽罷,低頭不語。 這時,隧道盡頭的強光漸漸吞噬整輛電車,讓人睜不開眼,等到他們再看清楚時——叮咚一聲,已經(jīng)到站了。 斯科二人下站,看著遠方的莊園豪宅隱隱若現(xiàn),斯科擺弄著領(lǐng)主令笑著說—— “這個終于派上用場了。走吧,銀溪。結(jié)束這一切!” 當領(lǐng)主令一亮出來,斯科與銀溪就被邀請到貴賓接待室。但他們并不打算等主人到來好好談,直接奔著契約所去了。一路上受盡頂禮膜拜,都是些有求之人?!拔?guī)筒簧夏銈?!跪我也沒有用!”斯科喊道,“媽的,我在人間也要是這么受歡迎就好了……” ………… 與此同時另一個世界,在一個胡同里,一個小男孩剛剛被揍完,傷痕累累,氣喘吁吁倒在地上——正是封無路。黃毛他們正想走,封無路就對著他們擠出笑臉說:“這就打夠了嗎?你原諒我了嗎?所以我們還是朋友吧?還可以和好如初吧?……” 黃毛笑出聲來:“麻煩倒也不會找你了,打你都嫌臟手。但我也不想要你這種傻逼廢物朋友。你搞笑呢?小丑一樣……” 然后他又對著后面的人說:“胖少,該你們打了……下手輕點別打臉,主要羞辱一下,讓他知道規(guī)矩就好?!? “知道啦~”一個渾厚的嗓音說。 隨后五六個人圍著一個胖子從拐角走了出來,正是上次打斯科的高年級說“路過”的那位。他接過黃毛的棍子對著無路陰笑著說:“報警是吧?呵呵……給老子報警…挺有能耐的啊……”邊說邊拿著棍子走近。 無路跪在地下苦笑著低下了頭,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抱歉……”,他閉上了眼說,微笑著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 “天下雨了……”銀溪看著天空說,“好像有人在哭泣?!币坏斡甑粼谒氖掷?,苦澀無比。 此時斯科正與拿著那張契約看,愁眉不展,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這張不是嗎?”銀溪問。 “是這張,但…我現(xiàn)在又不想撕毀它了……”斯科沉重地說,“我不放心那孩子,總覺得他還需要我的幫助……” “你根本什么也改變不了,這是他們的命運……”銀溪垂下眼說。 “難道你也相信命運這一說嗎?!”斯科大喊道。 “唉……但你要知道讓人窒息的不是一兩個人,而是整個環(huán)境……他離不開那個世界,他只能默默忍受……” “我能讓他們忌憚!” “你會毀了他的前途的……” “我自有分寸?!? “唉…”銀溪嘆了一口氣說,“那我祝你好運咯~”于是他撇開頭看風景去了。 …… “月柔,我想知道解除契約上召喚物的封印的方法……”斯科拿著電話嚴肅地說。 “沒問題…但你想在人間召喚啥???”惡狼懶慵慵地問。 “槍?!?
五
陳舊的日記 XXX年XX月X日 ??小雨 “ …… 報警是世界上最愚蠢的選擇!自從那次報警之后,不但得罪了所有“兄弟們”,全體老師以及教務處都盯上我了!同學們都瞧不起我…… 今天通報里批評一個同學說:“有些同學就是不相信老師嗷,那也別怪老師不相信你……”同學們都在笑,誰都知道在說我。 然后班主任也發(fā)表講話:“首先我并不反對報警,但我確實不太喜歡那種打小報告的人。有什么事是老師家長不能解決的?你這么做不就說明你覺得老師沒用?你讓老師對你怎么想……” 我向同學借橡皮擦,他笑著說:“不借,你報警?。 笨赡芩情_玩笑的,但這句話真?zhèn)业男摹? 好在自從他們打過那一頓之后,對我的眼光緩和了好多。然后我又獻了些殷勤,送了些小禮物,誤會倒是徹底解決了。他們雖不說多喜歡我,但也不討厭了。現(xiàn)在我可以好好讀書了。 同學不再見到我就走了,于是我也有幾個能說話的朋友。雖然這段時間耽擱于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但現(xiàn)在終于能靜下心好好搞學習了。不知道這幾天落下的功課能不能補上來——我怎么能說這種話,肯定能的! 百廢俱興,但各方面都前途無量,重新開始美好的生活!只求不再像以前一樣突然犯渾了,真的不要…… 對了,本來對我總是吹毛求疵故意找茬的發(fā)哥,這幾天也突然寬待我,照顧起我的成績來了。再也沒有叫過我的媽媽(平時他不管我是什么小錯都要叫我媽媽到校面談的)。真是太好了! 考上一個關(guān)于海洋的大學,然后找到專業(yè)對口的工作,最后投入對海洋的研究,最后擁抱大?!蟮缹挸ㄆ饋砹?!” …… 妹妹鬼鬼祟祟的,不讓我看她的床底。我背著她一看,果然是一些惡魔契約的東西! 難怪這幾天她都不敢正視我,她背著我召喚惡魔來干擾我的生活!我就說我這段時間怎么過得這么慘呢! 解除契約的方法還在尋找中,如果惡魔看到了這段話,請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有人打我就讓他打吧,值錢的東西都可以不要,但是不要反抗!求你了?。》胚^我小心翼翼維持的一切吧……沒有你我們更幸福?!? 夾在日記里的紙條: “媽媽叫我不要跟你說,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媽媽背著你塞給了發(fā)哥很多錢。原來發(fā)哥一直叫媽媽來學校其實不是因為你犯錯了,而是我們媽媽沒塞紅包……” “呃…這惡心的世界!”斯科合上日記本,厭惡地說。 他坐在課桌前,看著日記本陷入了沉思: “契約召喚我出現(xiàn)了,暗示無路又有危險要發(fā)生。本來都準備召喚武器了,但…也許真的多余的人是我,我才是害人的惡魔…… “從現(xiàn)在起解除武裝吧,依你所愿,我不會再反抗了。 “我認輸……” 現(xiàn)在是體育課自由活動時間,教室里就斯科一個人。他打算出教室透透氣,卻沒想到一出門就聽到廁所一陣嘈雜,仔細一聽原來是一個女孩在呼救:“來人?。∮腥艘蛭遥。 ? “我對你已經(jīng)算輕的了,你要是男的早被我打死了!”說話的正是上次打無路的“胖少”。 “你欺負人還有道理了?!” …… 斯科本不想管這種事了,但聽得聲音很耳熟,就忍不住湊過去看了一眼,正是“胖少”和他一個朋友在欺負地下一個女生——正是上次替斯科發(fā)聲的李無怨! “胖少”也留意到了斯科,他就笑著對斯科說:“好兄弟你也來了?!來來來!你來打她耳光!媽的我還正有點為難呢!” 斯科見狀,轉(zhuǎn)身就要走。 “喲!這么害羞啊~我還以為你是他姘頭呢!哈哈哈哈……”斯科后面?zhèn)鱽硇β?。但是斯科沒有停下來。 “你太讓我失望了……”突然李無怨凄婉嘆道。 這句話讓斯科停了下來,仿佛遭受了雷劈。他渾身顫抖,瞳孔放大,然后目光逐漸流露出殺意來。因為這句話正是當初他對背叛他的女孩說的那句…… 沉淀的記憶宛如零零星星的魚鱗,帶著絲絲血跡被攪上來。童年那種苦澀無助又絕望的感覺又涌上心頭…… “我也成為了自己討厭的人嗎……”他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想。 …… “所以你要怎么著?我還可以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要是還敢打小報告,那我就不管你是男是女了。不要以為我不敢打女生……”胖少笑著說。 李無怨抽著鼻子憤怒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那看樣子你不打算好好說話咯,那我也沒……”胖少話還沒說完,突然一個板磚就憤怒的砸在了他的后腦勺上,頓時腦袋血流如注,倒地抽搐不起,一會兒就沒了動靜。 “媽的…早就該打了……”斯科惡狠狠地拿著滴血的板磚說。 然后他目光轉(zhuǎn)向另一個人,仿佛在告訴他下一個目標就是你,把那個人嚇得屁滾尿流爬到外面去了。 “胖少被打死啦!胖少被打死啦!……”那人邊跑邊哭喪著喊。 于是斯科丟下板磚扶起李無怨,幫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 “你把他打死了你該怎么辦?他們班那伙兄弟就在附近上體育課,都是些沒腦子不要命的強盜,馬上就會過來把你殺了的!”李無怨急道。 斯科淡然一笑,說:“有沒有手機?借我打個電話……你趁現(xiàn)在趕緊走吧,別到這學校讀書了。以后也不要見義勇為了,韜光養(yǎng)晦,日后你就是唯一的光……” “可是你……”女孩話還沒說完就被斯科打斷了。 “好好活下去!”斯科拍拍她的肩笑著說。 “我知道了……”女孩帶著哭腔說著。 李無怨把手機(注:因為學校電話亭天價話費,所以不少人選擇帶老人手機到學校打電話,無怨的手機就是老人機)交給斯科,走到外面。再準備回頭看斯科時,“嘭”的一聲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于是她只好拭淚離去。 斯科把所有能堵上門的東西都用上了,好在有幾個家伙把拖把掃把還有一張椅子落在這,撐住門倒也能堅持一會。 這時他也已經(jīng)聽得不遠處腳步聲紛至沓來,保守估計五六個人,還有金屬拖拽聲——看樣子還帶了不少家伙。 “等會讓我來打死他,我快滿14歲了,再不殺個人就來不及了!”一個年幼的聲音說。 “要得,果然兄弟們沒看錯你!這次替胖少報仇以后,無論什么事我們都替你撐腰,看誰敢欺負你!” “好好好??!”一群人嚎叫著。 …… “媽的…什么時候能回到真正的地獄……”斯科貼在門后汗顏道,又看看手里的手機還沒撥通,“拜托…接個電話這么難嗎?” 突然身后的門把手轉(zhuǎn)動了起來,又推了推,門紋絲不動。 “那畜生就在這里,門被鎖住了。兄弟們,給老子撞開它!”門外一個聲音喊道 “三二一,嘿!”緊接著就是激烈的碰撞聲,門后面的支撐物咔咔作響。 當斯科正在暗自著急的時候,這時斯科的電話接通了,里面?zhèn)鱽硪粋€甜甜的聲音:“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你召喚的惡魔,現(xiàn)在我告訴你解除我武器限制的步驟,最好準備好筆開始畫……” “真的嗎?…可是哥哥說不能……” “你要是還“不能”的話你哥哥就要死了!!現(xiàn)在有一大波人在堵著我要把我碎尸萬段!??!” “好…好吧……怎么做?”電話那里傳來拿紙筆的聲音,隱隱約約能感受到她的慌張。 “給我依次畫上:紅桃尾、山羊頭骨,紅桃后面還有交叉黑刀;注意沒有心鎖鐵鏈!其余都和你之前畫的差不多……底下加上“Sco”就行了……”斯科一本正經(jīng)地說,“對了,還要血祭?!? “好好好……可是我畫的不好怎么辦?” “你別管有多好看,知道畫的是個什么就行的。魔法知道你在畫什么!唉頭疼……”斯科扶著頭說。 “嘭、嘭、嘭……”門一次次遭遇著一群人的重擊,已經(jīng)變形凹陷不成樣子了,很快就要被攻破。 “怎么還沒畫完啊?就一個圖標很難畫嗎?!”斯科催促道。 “抱歉…我沒有手……”那邊傳來弱弱的聲音。 “呃……那好吧,盡力了就行?!边@把斯科也搞得不好意思了。 “好了!”妹妹突然高興的說。只見她桌前陰風陣陣,突然一道紅光閃爍,然后扭曲的圖案抖動變形,逐漸變成一幅完整標準的圖案,羊頭骨眼眶內(nèi)散發(fā)出紅光——契約已定。 斯科突然感受到槍魂的存在,忽然手上冥火燃起,待它燃燒殆盡時,重型左輪“罪”已牢牢握在手中;再看身上,“早安”、“晚安”、“蝴蝶君”等槍都已從冥火中顯形……腰包子彈依在。 “這門快破了,咱們再加把勁……嘿咻、嘿咻,嘿咻!……”門還在苦苦支撐著。 而這時,陽光透過彌漫的香煙斜照在斯科的蝴蝶君上,子彈金光閃耀,熠熠生輝,——他正在折開槍管檢查最后的子彈。 “那…那……接下來怎么辦?”妹妹還在慌張地說。 “咔嚓”一聲,槍管合上,斯科拉低帽檐咧嘴笑道:“起舞…” “最后一下了!”外面那群人說,“來,三、二……” “一”還沒喊出來,突然“嘭?。?!”的一聲巨響,那些撞門的人連人帶門全轟沒了,廁所里面?zhèn)鱽頋L滾濃煙,四處都是尸塊血跡,天空仿佛下了一陣血雨。 “叮當”一聲,只見一顆臂粗的彈殼從門內(nèi)滾出來,斯科提著蝴蝶君從黑煙中出現(xiàn),咧嘴笑道:“該我了……” …… 此時發(fā)哥正在別的班上課,而教室后面正倒立著兩個遲到的家伙,雙手顫抖不已,汗如雨下。發(fā)哥邊在他們面前,邊踱步邊說—— “不是老師喜歡懲罰你們,是不得不這么做。哪個老師不是為你們好呢?我要是不對你們嚴格一點,你們多年以后又要說:哎呦,都是發(fā)哥對我們太放縱了,導致我沒考上大學,人生過得很失敗——你又要后悔!所以你們都是不懂事的孩子,我的責任就是糾正你們……當然,與家長的合作也很重要!這關(guān)乎到深入教育……所以我覺得家長到校面談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不要給我扯工作、會議、沒空什么的,沒什么比孩子更重要!所以你們也得叫家長過來好好談談,下課就去打電話……” “報告!”這時前門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誰啊,又一個遲到的?!遲到這么久先進來給我做兩百個俯臥撐?。 卑l(fā)哥怒喝道,“然后打電話給家長?。?!” 但那個男孩在外面遲遲不肯進來,良久,一把左輪先伸進來了——正是重型左輪“罪”。 “你這溝通方式也有很大的問題啊……”斯科咧嘴笑道,同時按下?lián)翦N。 發(fā)哥驚恐地看著他。 “地獄見!”斯科瞄準發(fā)哥,扣下了扳機。 “嘭!” ………… 彼時彼刻,黃毛正與他的好朋友在籃球場上打籃球,突然教室那邊一陣巨響傳來,讓他的朋友們停下了比賽。 “別停啊,不就是響了一下嘛,估計又是是跳樓的。這些學校人真tm多事……來來來,咱們繼續(xù)!”那黃毛叫他們兄弟們回來。于是他的朋友只好回來繼續(xù)比賽。 “嘭!”又是一聲槍響,教學樓的學生仿佛得知放假了一般吵鬧。 “什么事這么高興啊……傻逼?!秉S毛抱怨道。 不久后槍聲不斷,宛如過節(jié)鞭炮,教學樓宛如炸了的蜂窩般聒噪。 “別管那些傻逼,咱們就這最后一場了,打完再去看看什么鬼……”黃毛說。 才投了沒幾球,忽然上面不遠處就產(chǎn)生了騷亂,只見一些同學高聲尖叫,四散而逃…… “什么鬼啊……”黃毛墊起腳尖眺望那邊疑惑道。 只見一輛蓋著白布的小拖車從人群中順坡沖下來,不久就磕到黃毛他們前面的臺階,倒在了他們面前。白布下遮蓋的東西也滾了出來,竟是一顆顆骨碌碌血淋淋的人頭! “發(fā)哥、胖少、肖總……”黃毛蒼白地叫著這些人頭的名字。都是曾經(jīng)與他結(jié)為黨羽的人……和他打籃球的兄弟們也愣在原地支不出聲。 “猜猜下一個是誰?”斯科微笑道。他正站在臺階上俯視所有人。 眾人還沒來得及抬頭看,槍就已經(jīng)響了。“嘭嘭嘭……”八聲槍響過后,所有人都已經(jīng)倒下,只留下黃毛還在拖著殘軀爬行著。 確認周圍人全部死完后,斯科收起雙槍,拔出胸前重型左輪——“罪”,緩緩向黃毛走來…… “你相信有報應一說嗎?”斯科拿槍指著黃人雄說。 “報應?死就死吧!反正世界討厭我,我人生也沒什么東西……就那幾個家人都被你殺了…”他苦笑著說。 “話還挺多。”斯科對著他腿開了一槍,那條腿瞬間血肉模糊,現(xiàn)在他兩條腿都斷了。 黃人雄笑說:“你殺了我?你殺了我你也得坐牢……嘿嘿,你覺得你很帥?傻逼,你已經(jīng)輸了……” 斯科湊近他的耳邊輕聲說:“你覺得你死了你我之間的事到此結(jié)束了?咱們地獄見……”說罷便站起身給他迎頭一槍,鮮血濺上了斯科的臉。 突然雷公大作,斯科抬起頭來,星星點點雨落在他臉上,于是他閉上眼。不一會兒就變成了傾盆大雨。只見偌大的一個操場上就斯科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雨中。地上血跡也漸漸被沖淡了。 “我是惡魔?!?
六
在一間陰暗的房間里,斯科躺在床上接電話。 “你剛剛一口氣殺了三十多個人!”惡狼在電話里叫道。 “我知道啊…”斯科拿著電話無精打采地說。 “這個事件會暴露我們的!”惡狼道,“隊長知道肯定又得說我們了……” “唉……隨她怎么說吧?!彼箍频?。 “你做事不考慮后果的嗎?!還有這么多無辜者…” “這后果不挺好的嗎?我把那些人從真正的地獄渡了過來……” “但那不是你該管的事!”惡狼又說,“等一下,羅切斯特先生的管家托我跟你說契約的事……” “咋了?我不是已經(jīng)拿到了契約嗎?”斯科坐起來說。 “你肯定還沒撕,他跟我說你有新的訂單……這次是本尊召喚?!? 斯科疑惑道:“還會有誰???你先跟我報召喚者名字……” “這人我知道你肯定會去。但這次拜托別血洗人間了!召喚者是—— 封無路?!? ………… 在胖少躺的那間廁所里,地下布滿拖拽的血跡。血跡形成一個惡魔法陣,上面寫著大大的“Sco”。一個少年攤坐在一旁耷拉著頭,魔法書雜亂無章地散落在地上,浸滿施暴者血液的拖把倒在一邊——這個法陣顯然是他畫的。 斯科從法陣中出現(xiàn),彎下腰問他:“你還有仇人沒殺嗎?” “只有一個,但咱們先別管他。我召喚你過來主要是談談心?!睙o路低著頭慘笑道。 良久后他看著斯科說:“你覺得我懦弱嗎?”斯科看到他臉上布滿了淚痕,很顯然他不久前痛哭過。 “不不不……我覺得你很堅強,真的!”斯科慌忙說道。 “騙人……”無路微笑道,“為了家人,為了夢想,我一直在退讓……” “抱歉我毀了你的一切?!彼箍拼瓜卵劬φf。 “不用抱歉,你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一切……”他微笑著說,“在我讀書的九年里,我只學到一件事,那就是我沒有讀書的天賦……其實我成績不好,大概率上不了那種大學,最后的歸宿很可能是和這些人(他示意這些血跡)一樣,進廠打工,暗無天日。但我不敢面對這種事,我用努力麻痹自己…… 所以根本就沒有夢想,這世界上最該死的人是我。我不該存在,我不該出生,我是——人間的惡魔……” “動手吧,我最后一個仇人就在你面前……”說罷他便低頭等待贖罪。 “這樣子死你會跳出生死輪回,失去人形的……”斯科沉重地說。 “那不是更好嗎?放我自由吧……”無路慘笑道。 斯科一愣,蹲下來深情地抱住無路,良久才站起來掏出了槍。 只見斯科抬槍的手異常沉重,舉起了槍卻遲遲不肯扣下扳機。此時夕陽落在槍口上斜照著二人,溫暖舒適,萬物無聲。斯科仿佛看到了抱著剛出生的寶寶微笑的母親…… “再見?!彼箍崎]眼落淚道。 “嘭!”
尾聲
在地獄高樓下的天橋上,斯科趴在欄桿上注視著底下的車水馬龍,仿佛在思考著什么。天還在下著小雨,但斯科沒有戴帽子,帽子只是拿在手中,任憑雨從他身上滴落。 “沒去找那幾個仇人算帳,反而跑到這里來淋雨了嗎?”一個穩(wěn)重的女聲湊近說。 斯科發(fā)現(xiàn)雨突然停了,側(cè)頭一看,隊長正打著傘趴在旁邊和他說話。 “呃……你還是來了啊?!彼箍瓢炎炖锏难篮炌碌粽f,“準備怎么懲罰我?解聘?哈哈…肯定沒這么慈善。無期或者滅口吧,最少都是流放……” 黑兔隊長說:“老爺子不知道這事,我把這事壓下來了?!? 斯科驚恐地看著她說:“你這么做…老爺子知道不會責怪你嗎?” “不會,”隊長說,“他會相信我的判斷是有理由的,正如我相信你一樣——但你最好近段時間收斂一點,別再惹事。” “為什么你要這么幫我???”斯科不解道。 隊長說:“首先你有才能,其次你愿意改變世界。愿意去改變世界的人總是可愛的?!? 斯科笑道:“騙人……我明明就是殺人犯?!? “以正常人道德觀來看,我們都是沾滿鮮血的壞人。但有些內(nèi)幕永遠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我們只能孤獨的前行……”隊長說,“但偶爾我們還是會做點好事的。召喚你的那個女孩的靈魂我已經(jīng)買下了,現(xiàn)在她是自由身,死后不會成為奴隸了……” “呃呵呵……難得你破費一次啊?!彼箍菩Φ馈? 隊長微微一笑說:“這筆費用會在你工資里扣。倒是那幾個混混你打算怎么處理?我已經(jīng)確定好他們在地獄的位置和姓名了?!? “我不知道,本來想著好好揍他們一頓,現(xiàn)在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了……下次再揍他們吧——如果還有機會的話?!彼箍仆兄掳驼f。 隊長微微一笑道:“好不容易搞到地獄就為了打他們一頓?” 斯科看著她不解道:“不然呢?難道叫幾個混混天天揍他們?” “你果然是個好人?!标犻L微笑道,“我已經(jīng)派人把他們的個人資料烙上了國家紅印,現(xiàn)在他們的簡歷各地不收,只能混跡于礦場、工地等灰色地方。那地方的工頭老板你是知道的,他就喜歡這種廉價勞動力,總是加班,為節(jié)約成本不擇手段,也喜歡發(fā)表勵志演講,讓工人們以為工作是投資,為他奮斗,實際上永遠不可能翻身。不然就是去黑色產(chǎn)業(yè),他們喜歡稱兄道弟就去那里吧,被忽悠著替老大辦事,然后沒用了就當替罪羊。不是去牢里蹲一生就是斷手斷腳,街頭乞討………” 斯科聳聳肩笑道:“論做惡魔還得向你看齊啊……” 隊長微笑著說:“所以還去上班嗎?大家都在等你呢……”說罷便側(cè)身讓開,天橋另一邊的風景在斯科眼前呈現(xiàn)—— 只見天橋那邊,惡狼穿著西裝正撐著傘笑著看向他,而他傘下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人正在向他揮手——正是銀溪。眼鏡小惡魔樹根,大大的山石也在后面輕輕揮手微笑…… “斯科快點啦,要遲到了!”銀溪在笑著喊道。隊長也在期待地看著斯科。 “好吧……看來還有人留戀著我呢。”斯科戴上帽子壓低帽檐,咧嘴笑道——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