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伯賢】待你心里不挪窩 | 第92章 陰森

? ? ? ? 眼皮很重, 太陽穴間歇性一陣陣刺疼。
易胭緩緩睜眼,眼皮上仿佛壓千斤重。
最后記憶停在腳背傳來那陣刺疼上。
然后是現(xiàn)在。
入眼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身下是硬地面。
愣了幾秒后神思回攏,易胭猛地坐起身。
她迅速環(huán)顧四周,沒分辨出身處何地。
手碰到旁邊稻草,易胭才知道剛才睡在一層稻草上。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巷子里打斗在地上滾過的臟衣服, 易胭微皺眉, 想去脫掉外衣。
伸手一愣, 身上現(xiàn)在穿的明顯不是她的衣服。
誰給她換的衣服,易胭很清楚。
腦袋還有點悶沉,身體四肢也因為打斗仿佛散架一般, 易胭后背靠上墻。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晚上,那她被人偷襲是在早上。
易胭早上踢走男人手中針筒后沒想他身上還留另一針,所以后來全程沒有防備, 才被人鉆了空。
易胭晃了下左腳。
腳傷后沒有休養(yǎng), 她受傷的腳沒有一點好轉(zhuǎn),更疼了。
易胭皺眉嘖了聲。
她完全沒有因為現(xiàn)狀有絲憂慮。
她很清楚男人給自己注射的不會是毒品, 映沙想讓她吸毒的話不會用在如此簡單的考驗上。
應(yīng)該是濃度不低的藥物, 以致于易胭現(xiàn)在還有頭疼后遺癥。
屋外沒什么聲音,相較醒來時的黑暗, 現(xiàn)在有了點亮光。
天在亮。
現(xiàn)在快到春末, 天亮得越來越早。
等日光稍微出來這會兒易胭才看清自己身上穿的什么服飾。
寬袖粗麻布, 上面繡著暗色細細花紋。
易胭眸色冷淡, 她并不陌生這種服裝,確切來說是從小便熟悉。
這是易胭小時候所在部落穿的服飾,現(xiàn)在映沙底下的人還一直穿著。
易胭很想把衣服脫下來。
但之前身上那身臟衣服已經(jīng)被脫下,也不知道放到哪里了,易胭想脫下身上這身也沒辦法。
她索性不想了,后腦勺靠上墻,閉眼小憩。
可能藥物副作用強,易胭再睜眼時已經(jīng)天光大亮,外面還若有似無幾聲鳥叫,從窗外進來的,后面應(yīng)該有片林子。
神智比凌晨醒來時清醒不少,這會兒易胭才有心思想事。
映沙讓人抓她來,幫她換上服飾,易胭不清楚她的目的是什么。
但她不會像以前那么恐懼。
現(xiàn)在她只有自己,身邊沒有易檬也沒有易檬,沒有對她來說重要的人,映沙想對她做什么她都不在乎。
只要不對身邊人下手。
而映沙最擅長的就是抓住易胭這個弱點,進行折磨玩弄。
易胭自身不是個多情柔軟的人,重要的也就那么幾個,但映沙最樂忠于傷害易胭這幾個為數(shù)不多的人。
但現(xiàn)在沒了擔(dān)憂,只剩自己了,畢竟邊伯賢不在這兒,易胭對映沙的恐懼消失得一干二凈。
從昨天早上她就沒吃過飯,有點餓。
她手撐墻,蹦著左腳從地上站起后朝門走去。
屋子老舊,但還算干凈,空蕩蕩的沒放什么東西,只地上給人睡的一層稻草。
她靠墻上支撐身子,敲了下門。
沒想真有人應(yīng):“什么事?”
易胭問外面那男人:“你們幾個人?”
男人答非所問:“有什么事?”
行,應(yīng)該不只一個人看著她,如果是一個人對方壓根不會這么回答她。
易胭問:“你們一晚都在外面守著?”
“是。”
“怎么不出聲?”
“……”
“要是知道有人,我早讓你拿飯了,”易胭說,“我餓了,要吃飯。”
外面的人沒回答她,大概是在商量。
易胭曲起指節(jié)在門上叩了叩。
“知道了,馬上送過來?!蓖饷娴娜说馈?/p>
然而幾分鐘后,人回來了卻沒帶飯。
而是打開了門,易胭已經(jīng)回墻那邊的稻草上坐下了,屋外是兩個穿著粗麻布的男人,短袖。
“出來?!彼麄冋f。
易胭坐在稻草上巋然不動,直接問:“飯呢?”
“帶你過去吃?!?/p>
易胭靠墻上懶洋洋的:“腿受傷了不會走,不去,飯拿過來?!?/p>
門口兩男人對視一眼,矮瘦點那個道:“不行。”
高點那個則有點不耐煩,敲敲門板:“想吃出來?!?/p>
這一臉兇相也沒能震懾易胭分毫,她抱手看著他們:“不去?!?/p>
暴躁男人盯著她看了幾秒,眼神似乎都要將她剜成幾塊。
矮個男察覺出他情緒,伸手拉下他袖子。
氣氛僵持不下之時,一道聲音從兩男人身后傳來。
男人聲音痞壞,帶著絲戲謔。
“走不了?那我背著?”?
易胭一愣,視線越過他們看向屋外。
兩男人迅速退到兩邊,錢宇從門外邁了進來。
依稀還是第一見時模樣,五官深邃硬氣,氣質(zhì)痞里痞氣。
錢宇一身黑,站定在門前,唇角一抹不正經(jīng)的笑:“好久不見?!?/p>
易胭坐稻草上不為所動,眼神涼薄淡淡看他。
錢宇嘖了聲,無賴笑道:“好歹朋友一場,就這么不給面子?”
“誰說跟你是朋友了?”
錢宇:“還真是不給面子吶?!蓖嗜窝b身份的錢宇,氣質(zhì)越發(fā)頑劣。
他說:“還真是你說的,記不記得我問過你是不是朋友,你說是。”
“哦,”易胭說,“那你當(dāng)我放了個屁吧?!?/p>
當(dāng)時朋友是基于兩人聊得來,且錢宇是個平常人的情況下。但現(xiàn)在不是。
錢宇笑了下:“行,不是就不是?!?/p>
“怎么?”他說,“還不去吃飯?”
易胭:“不是說了么?走不了。”
錢宇唇一勾:“我背你啊?!?/p>
易胭冷冷看他一眼。
“飯啊,不可以不吃,”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很平常一句話,錢宇唇角還帶著笑,但易胭卻聽出了他話里的不善,“所以你自己看著辦,你自己走出去,我背你,二選一。”
錢宇絕不是在開玩笑,他會這么說,肯定敢這么做。
兩人視線對峙幾秒,錢宇率先開口:“想好沒?”
易胭移開了目光:“滾出去?!?/p>
錢宇知道她話里什么意思,吊兒郎當(dāng)點點頭:“行?!?/p>
說完轉(zhuǎn)身出去,路過門口一高一矮兩個男人:“走?!?/p>
兩個男人跟在他身后出去。
易胭很快從屋里出來。
不過即使出來也沒能見太陽,她眼睛上被綁了條黑布。
土路上細沙踩在腳下咯吱響,路上婦女們小聲嘰喳的談話聲。
肥沃黑土上株株罌粟,片片成田。
易胭不看也能知道那些皮膚黝黑,笑起來牙齒潔白的婦女在做什么。
她們大多沒有文化,被切斷與外界聯(lián)系。
易胭忽然在想自己記憶是不是出現(xiàn)了斷層,她在這里應(yīng)該不是過了一天,而是兩天。
能讓映沙駐扎的地方肯定不容易找也不容易到,花上一天有可能也到不了。
她們花了大把時間將她弄回了這里。
她忽然有點擔(dān)心邊伯賢,邊伯賢最怕的不過她不見了,上次她不過出門一趟,一回來邊伯賢整個人精神狀態(tài)都不對了。
這次她是真的不見了,知道她不見了的邊伯賢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又走了大概十幾分鐘,人將她帶到了地方。
錢宇伸手扯了她眼前黑布條:“喏,到了。”
日光刺得易胭微瞇了下眼。
再睜眼面前是一座竹屋,錢宇已經(jīng)進去了,人往椅上一坐,一腳踩椅子上,拿起桌上瓷盤里一顆小零碎扔進嘴里。
易胭則停在門外,死死看著里面。
正對易胭那個桌后位置,長著與易胭一樣的臉的女人,手撐著下巴,微歪頭看著她。
撐著下巴的手,指尖不緩不急敲著臉頰。
一人笑,一人恨。一個沒有淚痣,一個有。
半晌,易胭看見映沙朝她咧嘴一笑:“妹妹。”
易胭驟然頭皮發(fā)麻。
有關(guān)于映沙的一切,頑皮又陰森。
映沙卻仿若未覺自己可怖,說:“喜歡我給你穿的衣服嗎?”
易胭沒說話。
她也不介意:“我從你以前衣柜里找的哦?!?/p>
“哪里人要穿哪里的衣服?!?/p>
映沙說:“你看我對你好不好???還親手幫你換衣服。”
易胭還是安靜。
“啊,不說話啊,”映沙說,“是不是覺得我不夠歡迎你啊?!?/p>
錢宇嗤笑了聲:“怎么歡迎?”
映沙沒看他,手還是懶懶撐著下巴,吹了聲口哨:“歡迎下你們姐姐?!?/p>
“你們”姐姐,易胭也是“你們”中一員,是映沙玩物寵物。
易胭瞬間從頭冷到腳。
映沙話落,不知從什么角落里游出幾條冰滑。
顏色鮮艷得易胭瞳孔一縮。
桌后映沙欣賞她臉上表情,明顯被取悅。
她頑皮道:“吶,你們姐姐好像很喜歡你們呢,去帶她進來?!?/p>
說著口中不知又發(fā)出什么細微聲音。
易胭渾身僵硬,她知道映沙是在給她的傀儡們下命令。
她腳步不可控制往后退了一步。
腦內(nèi)一片混亂,各種噪雜開始在腦內(nèi)喧鬧。
它們在腳下游走。
這種東西曾經(jīng)穿過她認識的人的身體,千啃萬噬。
易胭不敢看,也不敢閉眼,怕一閉眼感官更清晰。
映沙的臉漸漸在眼前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