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關系演變至此是有理由的
在各班都開始進行偵察的情況下,D班也有進行小小的動作。
像是誰擅長什么、誰會運動等等,任何地方的消息都是這種程度。
已經開始有許多人察覺到了,直接偵察沒什么意義。
就算再怎么掌握別人運動神經好壞,握有勝敗關鍵的,結果還是競賽上的對手組合。普通消息幾乎沒有價值。
因為如果不知道它的本質——「出賽表」的內容,就不會連至別班的戰(zhàn)略。
但反過來想,假如可以得到出賽表信息,就會成為很大的戰(zhàn)略幫助。
只要可以獲得「出賽表」與「信息」兩者,勝率就會飛躍性地提升吧。
可是一般來想,通常這張「出賽表」是不會散布到別班手里的。要是泄漏出去就會是自掘墳墓,因此照理來說,我們都會徹底執(zhí)行信息管理。
只是有件事……內部有顆炸彈的D班除外。
現在是體育祭的前一周。放學后,我立刻發(fā)起行動。
我對在隔壁收拾行李的堀北搭話。
「你今天接下來稍微陪我一下。」
「要是我說不要呢?」
「當然,這是你的自由,但就算D班迎來窘境,我也是不會負責的。」
被我單刀直入且突然威脅般地這么說,堀北也瞬間語塞。
「……這真不是能隨便聽聽的話呢。好吧,你希望我做什么?」
「跟我來就知道。」
我這么說完,就直接走過尋求答案的堀北面前,向另一名目標搭話。
「櫛田,可以耽誤一下嗎?」
我走到在和班上女生閑聊的櫛田面前,如此說道。
「嗯?怎么了,綾小路同學?」
堀北表現得有些不愿意,但還是跟了過來。櫛田也瞥了她一眼。
「明天你有安排之類的嗎?」
我決定試著邀請星期六休假的櫛田去做某件事。
「目前還沒有特別的安排喲。頂多就是在想要打掃房間?!?/p>
「如果可以的話,就算只有上午也好,能不能耽誤你一些時間呢?」
我這么開口。如果櫛田露出不愿之色的話,我打算立刻作罷。
「好呀?!?/p>
然而,櫛田就像在拂去那些不安似的用笑容答應了我。
「不過,真難得呢,你居然會來邀我?!?/p>
「或許是這樣呢。順帶一提,堀北預計也會同行?!?/p>
「欸?!?/p>
我用手制止準備要抱怨的堀北。
「嗯,那種事我完全不介意……但你說只要上午是怎么回事呀?」
「我想加入熟悉別班消息的你,再次偵察對手。堀北邀請我,但我也很多事情不太清楚?!?/p>
我老實地把想法告訴櫛田。不過,只有堀北的部分是即興發(fā)揮。
既然拜托她陪同,要是不說真話,就無法完成邀約,應該也會無法讓櫛田理解自己的職責。我話一說完,櫛田就理解地微微點了好幾次頭。
「我應該很勝任。嗯,我了解嘍。要約幾點才好呢?早一點會比較好,對吧——?」
「是啊??梢缘脑挻蟾偶s在十點左右。沒問題嗎?」
「完全OK。那么,明早在宿舍大廳集合嗎?」
「嗯,謝謝你?!?/p>
櫛田好像和朋友約好一起回去,她對著在走廊等她的女生揮手,同時走出了教室。
我跟著她后頭似的打算回去,堀北卻逮住了我這樣的身影。
「你打算做什么?我可完全沒聽說過這種事。」
「那是因為我沒和你說。不過,偵察應該不是件壞事吧?!?/p>
「我不懂你邀我的理由。如果是偵察,你和櫛田同學就夠了吧?」
「……你是說認真的嗎?」
「干嘛,我可不會開玩笑說出這種話?!?/p>
看來我還不能讓堀北回去。
「這里很顯眼,我們邊回去邊說?!?/p>
我用要丟下堀北的氣勢走向走廊。堀北上前追來,與我并肩走路。
「關于船上的考試,你沒忘記你們小組的結果吧?」
「當然。全場一致識破D班的優(yōu)待者真面目。那是很屈辱的結果呢?!?/p>
「對,最后變成通常不會成立的『結果』。那肯定有理由。」
「我也知道這點。但我不懂那是為什么,我再怎么想都得不出答案呢。雖然我可以推測龍園同學摻了一腳……」
我也很清楚自己丟給她令人束手無策的難題。堀北心中恐怕也有好幾個疑問反覆浮現又消失、消失又浮現吧。
「雖然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我已經完成會演變成那樣的一個假設?!?/p>
我這么說完,堀北就打從心底吃驚地看我。
「你是說,你懂龍園的策略?」
「嗯。但正確來說,那不只是龍園。那個考試結果上,還有一個人深涉其中?!?/p>
我抵達玄關,從鞋柜取出鞋子。接著出到外面,重新開始話題。
「一般去想的話,優(yōu)待者的真面目是不會曝光的。你和平田絕對不會和別人說櫛田就是優(yōu)待者,對吧?」
「當然?!?/p>
「不過,櫛田本人又怎么樣呢?假如那家伙是有目的性在泄漏她的真面目呢?」
堀北一時之間無法理解我在說什么吧。通常那是想都不會去想的事,所以這也是理所當然。沒有愚者會自己泄漏自己身為優(yōu)待者。
「這不可能吧?這種事情……對櫛田同學沒有好處。」
「無法一概斷言沒有好處吧。例如暗中交易,像是告訴對方自己是優(yōu)待者,從別班獲得個人點數?!?/p>
「就算是這樣……這可是對D班不利的行為呢。說起來,假如出現叛徒一切就完蛋了,這種賭注太危險?!?/p>
「那要看時機而定吧。讓對方相信的辦法,要多少有多少?!?/p>
「你是說,她為了獲得一時的點數而背叛同伴?」
「或許是,但也或許不是如此。理由就只有櫛田知道。」
所以,我才會為了確認真相而約出櫛田。
「你把我和櫛田同學湊在一起……是為了要確認那個理由?」
事到如今,堀北好像也終于想到了她認為的櫛田背叛理由。
「因為你和櫛田之間好像有不尋常的因緣呢。假如有比個人點數更值得背叛的某樣東西,就一點兒也不會不可思議?!?/p>
「怎么樣?」我用視線確認,堀北就尷尬地別開雙眼。
「我和櫛田同學之間沒什么因緣?!?/p>
「那么,你可以百分之百斷言她不會因為和你之間的事情,而背叛班級嗎?」
「那是——」
「你有想到什么就該進行確認。不,如果不確認的話,可就完蛋了喔。你應該也想像得到吧?無論是哪場考試,如果伙伴里出現叛徒,班上就不會有勝算?!?/p>
我知道上次、上上次的考試,以及這次的體育祭,一個背叛就會讓班級輕而易舉地崩毀。
不一會兒,我們就回到了宿舍前,搭入在一樓待命的電梯。
「明天來不來都是你的自由,但如果打算率領班級,就要好好思考呢?!?/p>
我出電梯到自己房間位在的四樓,并且這么對堀北說,和她告別。
1
星期六早晨。
我和聚在房里的笨蛋三人組一起熱絡地聊著無聊話題。
當然,我大致上也有聽進那些內容。我只有偶爾附和,或插入一句話。
因為籃球社無法使用體育館,今天須藤也盡情享受了休假。
基本上,他們三人都把我晾在一旁,越聊越起勁。
他們各自帶來預先買下的方便面,接著注入熱水,等待三分鐘。
「綾小路,你的是什么口味啊?」
「超辣泰式酸辣。因為不太知道味道,所以就買買看?!?/p>
「看起來好好吃,跟我的鹽辛(注:一種將海鮮腌漬并發(fā)酵的食物)方便面交換嘛——」
他把那杯畫有烏賊鹽辛插圖,且真的很神秘的方便面推了過來。
「……我不要?!?/p>
為何要特地買那種好像不太好吃的方便面呢?
「欸,健。你沒有預定要和堀北告白嗎?」
「啥?干嘛突然提起?」
「哎呀,我很好奇那種事嘛。是吧,春樹?」
「是、是啊?!?/p>
山內有點尷尬地看來我這邊,并露出了假笑。因為他在暑假抱著失敗覺悟向佐倉告白,并且漂亮地失敗了呢……
「端看體育祭結果了呢。要是可以獲得正式認可,我說不定就會在那時說。」
「哦——是上次那個直呼名字的宣言吧?」
須藤就算是爭口氣也要拿下全學年第一,他彷佛在展現干勁一般,鼓起他上臂的肌肉。
「老實說,一年級里沒人運動神經比我好?!?/p>
「我唯一的對手——高圓寺,大概也不會認真比賽吧。」
對須藤而言,高圓寺的干勁之缺,他應該也是喜憂參半吧。
「哎,就我立場來說,要是他可以在某程度上認真參賽,我就沒怨言了?!?/p>
「話說回來……」我對池他們提出一件我很好奇的事。
「A班有個叫坂柳的學生,對吧?一個腳不方便的女生。記得嗎?」
「是那個美少女對吧?當然記得啊?!?/p>
池得意似蹭了蹭鼻子下面,同時這么回答。
「你有聽過那女生的八卦嗎?」
「你說八卦,是指男人之類的事情嗎?該怎么說呢?該說那女生存在感薄弱嗎?她完全沒成為話題呢?!?/p>
山內聽著這番話好像也感到同意,他就像在替池補充似的如此答道:
「有些人說她是班級領袖,但她卻很溫馴呢。」
兩人意見好像都相同,關于坂柳好像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消息。當我們正聊得認真,我的手機便傳來收到郵件的聲音。我在確認內容時,感受到了池和山內相當狐疑的視線。
「你啊……最近郵件有點多耶?!?/p>
「咦?哎呀,有嗎?就跟平常一樣吧?」
雖然我這么回答,但實際上確實有增加,他們的目光越顯懷疑。
「你不會是交到女朋友了吧?」
「絕對不是,放心吧。我又不可能比你們先交到,對吧?」
「哎——你說得是沒錯啦……」
我稍微像在吹捧他們似的這么說,兩人就恢復了溫和態(tài)度。
「綾小路不受歡迎的話題怎樣都好。比起那個,我們來聊聊關于我和鈴音之間的未來吧?!?/p>
「對了,健。你男女兩人三腳要和堀北跑,對吧?」
「嗯,我要在獻給她勝利的同時,也一口氣增加親密度——」
須藤正想開始講這種無所謂的話題,但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不過,這回不是郵件,而是鬧鐘。
「抱歉,我接下來有點安排?!?/p>
「什么嘛,我才要開始講耶。算了,我會好好說給寬治和春樹聽的?!?/p>
「呃——!」
不,比起那種事,我真想請他們離開我房間……但他們沒能聽進去我這樣的期盼。我于是就這么把三人留在我房間,獨自外出。
2
現在時間是和櫛田約定的早上十點前。那名人物先抵達了大廳。
「早上好,綾小路同學。」
「哦、哦哦,早上好,櫛田?!?/p>
夏天也已經要結束了,能看見櫛田穿著夏季服裝的時間也所剩無幾了吧。
我對便服打扮的櫛田有點不知所措,但還是過去與她會合。
「昨天突然做了奇怪的請求,真抱歉啊?!?/p>
「不會,一點也沒關系。我今天也沒特別安排行程。再說,這感覺有點懷念呢,所以我很開心?!?/p>
「懷念?」
「喏,第一學期考試時,你不是有請高年級生轉讓考古題嗎?我覺得好像跟當時有點類似呢?!?/p>
「是這樣嗎……?」
「嗯嗯?!?/p>
我沒有特別這么認為,但櫛田開心地點了頭,我就當成是這樣吧。
其實帶輕井澤或佐倉走,心情上會比較輕松,但辦事還是要找專家。
考慮要適得其所這點,我確定拜托櫛田會是最佳選擇。
比起這些事,問題在于堀北。差不多快十點了,她卻還沒現身。難不成她逃避了與櫛田的碰面?在我開始這么想的時候,那家伙就過來了。
「……久等了?!?/p>
「早上好,堀北同學?!?/p>
櫛田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迎接堀北。另一方面,堀北則好像很不高興。她好像正拚命試圖隱藏心情,但就我看來她是徹底露餡了。櫛田也有察覺到吧。即使如此,她的態(tài)度仍和平常沒有半點不同。這大概就是櫛田的厲害之處。
我們三個出了宿舍,前往學校操場那一帶。
過了早上十點,操場已經有許多學生,熱鬧非凡。
「哦——他們在比賽耶——」
碰——男學生發(fā)出踢球聲。球劃出一條曲線,往門柱飛了過去。那是很漂亮的軌道,卻好像因此很好看透,守門員展現敏銳反應,用拳頭把球彈了回去。
比賽中也出現了平田的身影。隊伍好像混合一到三年級,其中也有我不認識的學生。
「偵察社團活動,并且掌握別班學生的信息??傆X得這很像是間諜,真讓人心臟怦怦跳呢?!?/p>
「這不是那么出色的事情呢。能獲得的信息非常有限?!?/p>
「可是,堀北同學不這么想,對吧?」
「先得到信息是再好不過的呢,我們也不知道什么會成為關鍵?!?/p>
「或許如此呢——不過你還真親切耶,綾小路同學。居然會為了堀北同學而幫忙她?!?/p>
「她之后會很啰唆,沒辦法?!?/p>
「虧你在本人面前說得出口呢?!?/p>
我無視她本人那句恐怖發(fā)言,凝視著操場。
足球社的人要踢角球了,他們緩步移動位置,互爭自己該站的位置。比賽不久就要重新開始,并且發(fā)展成激烈的競爭吧。就算是我們,也靜靜地深深感受到比賽馬上就要重新開始。雖然櫛田笑盈盈的,但我對這奇妙的三人狀態(tài)感受到了突兀感。意外的是,櫛田居然展開了行動。
「決定今天邀請我的是綾小路同學,對吧?」
「你為什么這么想?」
「因為我不覺得堀北同學會邀我呢?!?/p>
櫛田保持笑容,稍微看了看堀北,又把視線移回我身上。
「為什么不覺得堀北會邀你?」
「啊哈哈,你那樣有點壞喲,綾小路同學。你知道我和堀北同學關系不好吧?」
有關那點,這是因為我已經知道,所以櫛田才沒有隱瞞地這么說。
堀北也沒否定,默默地聽著。
「老實說,該說我現在都還無法相信嗎?有方面是半信半疑?!?/p>
從角落踢出的球,飛到在門柱附近等候的伙伴身邊。
巧妙配合傳球的人物是平田。不過,瞄準射門會被對手緊盯,因此他不勉強自己,把球傳給其他伙伴。該對象是我見過的B班學生。他在最完美的時機踢出一擊,漂亮地射進了球門。
「柴田是足球社的啊。」
「嗯,平田常常稱贊他喲,說他比自己厲害。他們好像很要好?!?/p>
櫛田不愧消息靈通,連這種事情好像都聽說了。比賽重新開始后,球又集向了柴田,他以迅速的動作在對手陣地里四處奔跑。
「腳程也相當快耶?!?/p>
這和平田同等……不,光論速度的話,他看起來超越了平田??磥聿皇瞧教镌谥t虛。
「哦——在比賽了、在比賽了。今天也很有活力,真棒——!」
穿著社團制服的高個子男生經過我們這些觀戰(zhàn)者身旁,現出身影。我想過他有在做某些運動,原來是足球啊。
「南云學長,早上好。」
在我隔壁的櫛田好像認識他,于是向他搭話。另一方面,堀北對南云這名字也表示出些許反應。因為他是下一屆學生會長候選人,似乎也和她哥哥一樣都是很有實力的人。
「哦?我記得你叫小桔梗。居然假日和男孩子約會,不錯嘛——」
「啊哈哈,不是那樣啦……我們是因為有點好奇才過來看看的?!?/p>
「慢慢看吧。我們的社員都不懂得放水,所以我認為在估測戰(zhàn)力上會很完美喲?!?/p>
南云單眼眨了眨眼,就這樣前往操場的球場上會合。
看來他好像看穿了我們的想法。
因為南云的會合,以平田為始,足球社的氣氛為之一變。
「我們學校是可以兼任學生會和社團活動的嗎?」
「似乎沒有禁止,不過他現在好像已經退社了??墒蔷退戕o退了,他也是最優(yōu)秀的,所以好像還是會像這樣露臉練習,進行各種指導喲?!?/p>
「你可以直接上場嗎,南云?」
「喔。我睡過頭,就順便跑步過來,身體已經暖起來了。」
南云和一名學生替換。比賽再次開始后,球和人馬上就開始聚到南云身邊。因為他就是如此值得依賴的伙伴,同時也是應該去戒備的敵人吧。他好像進了與平田、柴田相反的隊伍。情況的變化,就如南云的表現一般亮眼。平田為了搶球,對南云挑起了對決。他的動作應該和剛才一樣靈活才對,卻被南云彷佛逗嬰兒似的華麗閃過、超前。
隨后,柴田沖撞南云,南云便摻雜好幾個假動作迷惑對手,接著超了過去。我想,他們兩個都是相當厲害的實力者,但南云的層次不一樣。
他獨自更進一步超前,然后從中距離踢出了強力射擊。球劃出甚至讓人感到恐怖的曲線,超越了守門員的預測,三兩下就進了球門。
「也就是說他別名下屆學生會長,可不是浪得虛名?!?/p>
「……只論運動神經的話是這樣呢?!?/p>
堀北好像沒打算坦率認可我們仍看不清全貌的南云。
我和堀北這么互動,也一邊偷看著櫛田注視比賽的側臉,窺伺她的表情。她一如往常地笑咪咪,絲毫沒露出真面目。
「被你用這樣的眼神盯著,我也很傷腦筋呢——」
櫛田彷佛看透了我的想法,和我對上目光,笑了出來。
「我答應你之后不會再過問,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件事情?」

我在當事者們的面前,刻意踏入不可踏入的領域。
「你和堀北交惡的原因,是在于在哪方???」
我更進一步補充了一句。
「真是狡猾的說法呢,說什么『不會再問,所以告訴我』。」
這是心理上的誘導,櫛田是連這點都了解之后才去理解我的問題。
「你真的只能問這件事了喲?!?/p>
「嗯,我答應你?!?/p>
既然討厭對方,回答是對方不好理所當然。但是——
「問題在于我喲?!?/p>
櫛田再次把視線移回足球社的比賽上,同時如此干脆地答道。
是辜負我預想的回答。
她斷定是自己不對,卻還是討厭堀北。那也算是某種矛盾。
我認為自己算比較會觀察人,可是我還是看不透櫛田。而且,我也變得有點搞不懂堀北。堀北從一開始就發(fā)現自己被櫛田討厭,卻沒打算和我說那件事?,F在也沒有改變。然而,就櫛田的語氣來看,堀北說不定也知道自己被櫛田討厭的原因??墒蔷退阄覇栜ケ保膊淮蛩阏f出任何有關櫛田的事。這是為什么呢?
哪方都不說出詳情,代表基本上那一定是她們不愿讓人知道的事。
「算了,我開始覺得光想都是浪費時間了。」
「啊哈哈,對呀?,F在偵察搜集消息才是最優(yōu)先的吧?」
「也是……」
「啊,順帶一提,現在帶球的是C班的園田同學。他的腳程相當快呢?!?/p>
隸屬足球社的學生果然都很敏捷。班上可能抗衡的就只有須藤和平田,在純粹的勝負上,我們的情勢好像很不利。
「不過,堀北同學也有好好地在替班級著想……我覺得很開心呢?!?/p>
「畢竟為了升上A班,我打算做必要的事情。沒辦法呢?!?/p>
「我也必須更加努力,變得可以為大家貢獻才行呢?!?/p>
我在她話中絲毫感受不到謙虛之意。
我們看了一會兒練習后,結束比賽的選手們開始各自休息。南云便趁機叫了平田,向他搭話。他好像告訴平田我們剛才在觀戰(zhàn),平田于是往我們這里靠了過來。
「三位早上好。你們居然會來這種地方,真是稀奇呢?!?/p>
遠遠看著我們互動的柴田也跑了過來,我們變成了很奇妙的五人組。
「小桔梗早上好,還有——我記得你們是綾小路和小堀北。身邊環(huán)繞兩位美女,你們是在約會嗎——?」
「不,不是那樣?!?/p>
我和柴田見過面,但沒想到他居然好好記住了我的名字。
我覺得有點開心,拚命抑制自己嘴角快要上揚的表情。
「今天怎么了呀?真是罕見的組合呢?!?/p>
我很感謝平田沒有胡思亂想,同時決定正大光明地說出實情。
「我們在偵察。是來設定別班需要提防的目標學生?!?/p>
「哦!那么,你們有好好把我這個快速柴田超人標記起來了嗎?」
柴田當場敏捷地踏步,表現自己的腳程有多快。完全不打算隱瞞自己實力的這份開朗,不曉得是因為他隸屬一之瀨率領的B班,還是因為他生性就是如此。
「柴田同學就和傳聞中一樣腳程很快呢,我和綾小路同學都忍不住吃驚了?!?/p>
柴田受到可愛女孩的稱贊,有點開心地用食指蹭了蹭鼻子下方。
「柴田同學可是很需要堤防的呢。他在B班里也跑最快。就算是我,我也不想跟他跑同一組呢?!?/p>
「就算你說那種話,我也不會大意喔,洋介。因為你的腳程也很快呢。綾小路,你呢?」
「當你知道我是回家社的時候,就要推測到那點了?!?/p>
「說得也是?!共裉镫p手抱胸,笑了出來。
大致上觀察完足球社的練習,我們就離開了那個地方。
我們決定四處看看其他社團活動。話雖如此,但這完全只是場面話。
真正想知道、真正該知道的事情在于別處。我做好事前準備。至于這兩人在這狀況下會怎么想,我決定就交給她們了。
「櫛田同學,我對你沒興趣?!?/p>
「哇,突然間就說出無情的話……」
「但是,現在我有件事情不得不問。能請你回答我嗎?」
「今天你和綾小路同學一樣都是提問日呢。什么事呀?」
「暑假的船上考試,是你告知龍園同學、葛城同學自己是優(yōu)待者的嗎?」
我有想過她會在某程度上直接詢問,但還真的很一針見血呢。面對吃驚、困惑的櫛田,堀北繼續(xù)說:
「你可以不用回答,因為就算翻舊帳也沒意義。我就先你問一件事。今后我可以把你當作班上的伙伴來相信嗎?」
「當然呀,我想和D班的大家一起以A班為目標。就像我最初說過的那樣,我希望你們讓我加入。」
「我那份心情完全沒有改變。」櫛田這么說。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對我說出那種話,但我希望你相信我呢?!?/p>
櫛田對堀北露出笑容,同時用認真的眼神這么訴說。
「那么,我要回去了。剩下的偵察就交給兩位?!?/p>
「啥?欸,你在說什么啊,綾小路同學?」
「想到這作戰(zhàn)的原本就是堀北,只要有櫛田的人脈,以及人脈的廣闊程度,應該就夠了吧。」
我這么說完,就決定離開這個地方。
3
我們每天重復各種練習,體育祭終于也剩下一個星期。我們必須在今日之內交出參賽表,決定各項目的出賽者。平田一站上講臺,櫛田就面向黑板拿起粉筆,準備萬全并且開始寫字。
「接下來,我們要決定所有項目、所有比賽的最終組合。」
他以匯集每天記錄自己班上結果的筆記為基礎,娓娓道出全班商量好的最佳組成,以及納入獲勝法則的出賽順序。
學生各自記下決定分派給自己的比賽和順序。對于從至今功績判斷的結果,沒有半個學生提出異議。討論沒有糾紛,就這么進行了下去。
「——最后的一千兩百公尺接力,最后一棒決定是須藤同學?!?/p>
「這應該很妥當呢?!?/p>
我對這考量各自能力且尊重個人意思的編排感到佩服。
最后壓軸的接力賽跑,也集中了堀北等腳程快的學生。
其他學生很可能做不出比這還更理想的組合吧。
然而,我隔壁位子的鄰居,不知為何擺出不同意的表情,不斷盯著黑板。
順利結束了討論之后,堀北立刻離開了座位。
我才在想她要去哪里,結果是須藤的座位前。我很好奇,于是側耳傾聽。
「怎么了???」
「我有些話想說,你能不能過來?」
「好、好的。」
須藤被她這么搭話,于是匆忙起身。
「還有平田同學,也可以耽誤你一下嗎?」
堀北說完就立刻邁步而出,不知為何也向平田搭話,把他叫來教室深處。
應該有小鹿亂撞了一下的須藤,也早已露出失望的表情。
「關于剛才決定的參賽表,我有件事要商量。體育祭最后舉行的一千兩百公尺接力賽跑,我希望你可以把最后一棒讓給我?!?/p>
須藤也對這意外的主張霎那間表現出困惑。
「不,可是……最后一棒通常是最快的人在跑吧?還是說,你很不放心我是最后一棒?」
男女生在基本體育能力上不一樣。堀北在女生中腳程很快,可是混進男生組的話,就連平田都贏不了。由與平田同等,或在他之上的須藤跑最后一棒才比較自然。須藤當然也認為要由自己來跑,他應該無法馬上接受吧。
「不,不是這樣。你的實力在練習時我就很清楚了?!?/p>
「既然這樣給我跑不就好了?至少第五棒的話,是可以給你跑……」
「我并不是沒有理由。你應該也很擅長起跑沖刺吧,須藤同學。既然這樣,你當第一棒去跑并甩開對手,我想也會達成戰(zhàn)略。跑出第一就可以確保內側跑道,可以有利比賽進行。如果是個人賽跑,雖然可以透過起跑讓步,來讓學生遵守比賽規(guī)則,但如果是接力賽就無法這么做。從第二棒開始,學校就會允許依先到順序搶喜歡的跑道吧?規(guī)則上明確記載,第二棒之后超前時就必須使用外側跑道。」
換句話說,就堀北來說,她應該是想讓須藤當第一棒,作為甩開對手的戰(zhàn)略吧。
「可是啊……」
須藤好像怎樣都無法理解。關于這點我也同意。
我知道在起跑沖刺順利分出勝負的話,第二棒開始跑起來確實會變得輕松。但就算他跑了第一名,也不確定就會徹底甩掉對手。倒不如說,先讓須藤跑完并逐漸被縮短差距的那種狀態(tài),對后面的跑者來說應該也會成為壓力。
反過來說,如果把須藤放在最后一棒,他也有可能在最后的追趕上發(fā)揮出超常的力量。只要眼前有對象追趕,就會鼓足相等的干勁。
「最后一棒都是隊伍里跑最快的家伙接任的吧。」
「這里是實力主義的學校喲,以刻板印象或是成見來決定可不好。照理來說,別班也會思考各式各樣的戰(zhàn)略?!?/p>
我了解兩方說詞,但要說關于這次事情,總覺得堀北好像有些強硬。雖然那將會有許多精神層面上的問題,可是基本上順序不會有什么太大差別。像是極端不擅長起跑沖刺,或是不擅長交棒——這種技術層面之外的影響應該很弱。
但無論是堀北還是須藤,我印象中他們在這方面都能穩(wěn)健地完成。
既然這樣,意思就是堀北有其他理由想當最后一棒。若是池或山內的話,就可能是單純想引人注目吧,但我很難想像她的理由也是這種。這么看來——
「我一定會表現出比練習還好的成果?!?/p>
最后,堀北提出像是毫無根據的毅力理論來懇求他們。
「我不懂耶,這很不像是你的作風喔,堀北?!?/p>
這項提案不可思議到甚至被須藤這么吐嘈。
「那個……可以打擾一下嗎?」
櫛田好像很好奇這件事,而委婉地加入他們。
「啊,抱歉呀。我不小心聽到一些內容,然后我想到了。堀北同學是不是有其他想當最后一棒的理由?!?/p>
「那是——」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以請你說出來嗎?我想,我和須藤同學都不會無謂地否定你,但要改變班上所有人決定的順序,我希望可以有正當的理由。」
「我贊成平田。好好告訴我理由啦?!?/p>
堀北露出不悅的表情,但她似乎認為說出真相才是獲得最后一棒的唯一辦法,于是說出了理由。
「因為我覺得……我哥哥會是最后一棒……」
「你說哥哥?……學生會長果然是……」
「嗯,他是我哥哥?!?/p>
任何人都知道學生會長的存在,但他們沒從堀北這個姓氏去做連結。
那姓氏絕不算是罕見,但就算隱約想像過卻沒去追究,應該是因為堀北本身沒說出口,以及他們外表上沒那么相似的關系吧。
他們三個都對這件事實感到驚訝,并且面面相覷。
「也就是說,你想和哥哥一起當最后一棒嗎?」
櫛田聽了理由,但光是那樣,她似乎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
然而,堀北不打算主動深談下去。
我決定稍微替她解圍。
「好像發(fā)生了各種事,他們正在吵架。她大概是想要和好的契機吧?」
這很淺顯易懂,而且既不是真相,也不是謊言,我都覺得自己真是在絕妙的界線上補充了一句。堀北一瞬間怒瞪般地看向正在側耳傾聽的我,不過馬上就重新面向了須藤他們。
「事情很突然,我還以為是怎么回事,原來是這樣啊……就我來說,我現在還是有想跑最后一棒的想法,但如果是這種事情,我可以讓給你。」
「我也覺得可以。如果須藤同學同意的話,班上大家應該也會覺得沒問題吧?」
「是啊,我知道了。我會把堀北同學和須藤同學替換再交出。這樣可以嗎?」
「謝謝……」
如果沒有這種機會,堀北和哥哥確實不會有機會近距離并肩同行吧。
就算沒有勇氣主動接觸哥哥,但若是競賽的話,她就可以強行接近哥哥。
然而,堀北的這份決心,也未必會有所回報。
因為就算她靠近那一板一眼的哥哥身邊,我也不認為會產生什么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