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小說】最后一夜
前排提示：
①本文設(shè)定僅基于方舟大世界觀（如源石、礦石?。┒唧w人物及時間與游戲無關(guān)。
②本故事純屬虛構(gòu)。
③偶然構(gòu)思出來寫的，諸位隨意看看就好。
④第一次寫，專欄看的人應(yīng)該不多，如果本文有幸能被各位看到，覺得還可以的話，給個三連支持一下吧！
源石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發(fā)現(xiàn)。
（以下為正文）
他布置好了營地，將砍好的木塊堆起來，用一塊燧石與木片摩擦起火。燧石已經(jīng)在不斷的消耗下變得很小了，因此他不得不很小心地用兩根手指捏住它。當(dāng)火苗逐漸蔓延開來點燃了整個木頭堆時，他松了口氣，將燧石用破布小心地包好放進(jìn)包里。隨后，他立起支架，把一口鐵鍋架在上面，燒上水。他熟練地從身旁拿起一盒開過的肉罐頭，用水果刀將剩余的肉都切下倒進(jìn)鍋里，再放入幾根野菜。做完這一切，看著鍋內(nèi)升起的煙霧模糊了視線，他感到一種難得的溫暖，索性躺在毯子上，看著黃昏下的天空。
自己已經(jīng)這樣流浪了多少天？他已經(jīng)記不清了?；蛟S幾個月，或許一年有余，然而不論多久，有一點是肯定的：自己依舊在路上而看不到任何目的地的跡象。自己要去哪兒?自從他出行的第一天就在不斷地思索這個問題，但從未得到過答案。最終，他給自己做出了答復(fù)：沒有什么目的地，自己只能不斷地前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在為自己作答后，他便竭力避免思考這個問題，生怕它會使自己猶豫、踟躕不前乃至崩潰。
食物應(yīng)該熟的差不多了，他想。于是他坐起來，從火堆旁的一個小罐子中取出鹽，撒進(jìn)鍋里。
很快就能吃上飯了。
附近突然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伴隨有樹葉被撥開的沙沙聲。他起初并不在意，因為近來很長時間都平安無事，連上次碰到野獸都是一個月前了。直到聲音漸漸變大，他才意識到有什么東西正在靠近。他警覺地拿起一直放在身旁的手銃，緩緩站起，槍口對準(zhǔn)發(fā)出動靜的樹叢，一步一步向前逼近，他感到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遇到過其他人了，這會是誰呢？說不定是野獸——那尚且可以對付；但也可能是叛軍的巡邏隊，或者是正規(guī)軍……雖然他從未用過銃械，但是他默默下定決心：只要對方對自己有威脅，那么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jī)。
聲音越來越近，他握槍的手在微微顫抖，甚至有種想把槍扔下的沖動。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殺死一個人，他就感到莫名的恐懼。
身影從他對面的樹叢中冒了出來。他將手指放上扳機(jī)，隨時準(zhǔn)備射擊。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來人具有標(biāo)志性的獸耳，立刻明白了對面的種族——沃爾珀。是一個同族人！他不僅沒有放松，反而更緊張了——很有可能正是城里軍隊的士兵在搜索。緊接著他看到了來人的全貌：
蓬亂的頭發(fā)許久未經(jīng)打理，遮住了半邊臉；身上披著一件與其嬌小身形不符的長風(fēng)衣，袖子甚至比手臂還長。看到他，來人顯得十分驚訝，停下了腳步，定定地看著他。他們就這樣四目相對。從對方的眼中，他讀出了很復(fù)雜的情感。欣喜、遲疑與恐懼糅合在一起……
終于，來人伸出手，撩開了面前的頭發(fā)。
這是一個少女。
他疑惑了，但仍不敢掉以輕心，就這樣舉著槍，與她對峙著。出乎他的意料，當(dāng)少女看到對著她的槍口時，她的神情迅速被驚恐占據(jù)了。她跪了下來，淚水順著她的雙頰留下，口中喃喃地說著什么。
“求求你，別殺我……別殺我……”
他連忙放下了銃。似乎她并沒有惡意。她是誰？從衣著來看，也許是和自己一樣流浪的人。那么，自己不應(yīng)該與她敵對。他產(chǎn)生莫名的欣喜——急切希望能與人同伴的想法壓倒了他的理性。長時間的獨自流浪已經(jīng)使他孤寂不堪了。即使他正在逐漸適應(yīng)這種壓抑，但他人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快要形成的平衡。
然而因為很久沒說過話，他幾乎要喪失語言功能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安慰面前的少女。自己要是靠近她，反而更會嚇到她吧，該怎么使她放下戒心呢？
試試看吧。
他退回火堆旁，將銃扔到一旁，盡力使自己顯得不具有威脅性。少女愣了一下，隨后慢慢地站了起來，臉上的恐懼尚未完全褪去。她一步步地后退，準(zhǔn)備離開這個地方。
“等等，”他決定挽留她，“那個……我，我不會傷害你。如果你想休息一下，可以坐在那兒?！彼噶酥富鸲蚜硪慌砸徽n倒下的枯木。樹干出奇的平整，正好可以坐在上面。
少女沒有再后退，而是換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他。她就那么站在那兒，似乎作著激烈的思想斗爭。
“呃……你應(yīng)該也是和我一樣流浪的人吧，我已經(jīng)好久……沒碰到其他人了，遇到你挺好的……”他努力調(diào)整著措辭，使之更委婉一些，“你看著也很累了，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他想了想，又補(bǔ)充了一句：“何況，夜晚的森林里也不太安全。”他盡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著誠懇一些，希望能打動她。
看來自己的這番話起了作用，因為少女慢慢走了過來，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坐在了那段樹干上。
他聽到她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p>
湯差不多熟了。他為她盛上一碗湯，在她接過碗時，他看到她的手上戴了一雙手套。他又看看她那件過大的風(fēng)衣?，F(xiàn)在并不是冬天，沒必要穿得這么暖和，他暗自想著，搖搖頭。
她一拿到碗，就迫不及待地喝了起來，但立刻就被燙到了?！鞍?！”她連忙放下碗，捂住嘴。“別這么著急嘛。”他遞給她水壺?？磥硭_實又累又餓了。她接過水大口喝了起來，滿足地放下水壺，又說了一句：“謝謝。”
在她喝完一整碗湯后，他覺得是時候問她些問題了。于是他試探著發(fā)了問：“……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搖搖頭，沒有說話。
他感到空氣凝固住了，簡直壓抑得要窒息。他必須以話語擊碎這沉默：“沒關(guān)系……你多大了？”
少女沉默了一會。最后，她還是回答了：“十七?！?/p>
“?。∵@么說，你是個學(xué)生。”她點點頭。
“你也是沃爾珀人？說不定我們還是老鄉(xiāng)呢——你應(yīng)該也是城里來的吧？”
少女知道他所說的“城里”是什么地方，她點點頭。他嘆了口氣，連學(xué)生們都四散逃離了，看來情況確實很不樂觀。
“城里……城里。你……你是感染者嗎？”他很快意識到這么直白的發(fā)問并不妥當(dāng)，于是接著說：“抱歉這么問，但是這個問題真的很重要。……因為，如果我們要一起同行，我們必須對對方有點了解是吧？這樣對你我都好?！?/p>
“你呢？”少女反問道。他打算坦誠相告。“不是。”
少女看著他。“我……我也不是?！?/strong>
“好，我相信你?！彼晕⒎判牧它c，不是感染者的話，就不用額外花費時間去尋找藥品抑制病情了。
?“那么，你就一個人？你的家人呢？”
少女沒有說話。她抬起了頭，眼里充滿淚水。
他知道自己問錯話了，只能低聲說道：“抱歉，我不應(yīng)該這么問你……”正當(dāng)他懊悔時，卻聽到少女說話了。
“我們本來有四個人，可是……”
“四個？這……”他一時語塞。
“他們是我的同學(xué)，我們一起逃出來的?！?/p>
原來是這樣。他點點頭，表示理解。
“后來你們怎么分散了？”
“……”少女遲疑著，“后來，后來因為一些原因，我們各自尋找出路去了……我就這樣走啊走啊，身上的食物都吃完了還是什么也沒找到，還好遇到了你……在這之前，我已經(jīng)三天沒吃過東西啦……”
他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只是又把一碗湯送到她的手里。少女并沒有接住碗，而是怔怔地看著他，突然又捂住臉嗚咽起來。
“你，你沒事吧？你怎么了？”面對她的情緒突變，他感到不知所措。
她竭力抑制住哭泣，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我真幸運，能遇到你，起碼吃上了東西；而他們……我一點他們的消息都沒有，他們會不會已經(jīng)……”
“不，不會的……”他挪了挪身子，坐得離她稍微近了一些，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不要放棄希望。他們說不定也遇到了善良的人，向他們施以援手。不要放棄希望。”
“但是現(xiàn)在像你這樣善良的人還多嗎？”少女用袖子拭凈淚痕，迷茫地看著他。
他的心一陣刺痛。像我這樣善良的人？他的眼前浮現(xiàn)出那些令他終生難忘的可怖畫面。他相信善良，可是現(xiàn)實如何回報他的善良呢？他如今還不是只身一人，在沒有出口的迷宮里掙扎。他很想否決少女的話，但說出口的卻是：“嗯，你要相信即使在災(zāi)難下，善的光輝不會泯滅。”
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她點了點頭?！班牛麄円欢〞]事的?！?/p>
他看著她再將湯喝完。
他還想要繼續(xù)了解一些事。
“所以，你可以告訴我……在你離開時，城里是什么樣子嗎？”
“……很亂，很亂。整個城市都被煙霧籠罩著，街上持續(xù)不斷地傳來交戰(zhàn)聲?！覀兊膶W(xué)校很早就封鎖了，一開始還勉強(qiáng)維持著，可是后來學(xué)生暴亂了……”
“什么？學(xué)生暴亂了？”
“……他，他們分成了很多派，開始互相針對，后面甚至無差別攻擊了。我們四個人都是好朋友，才決定在一天晚上從外墻缺口逃出去的?！?/p>
“那外面呢？還是叛軍掌權(quán)嗎？”
“有好多人，穿各色衣服的都有。我們誰也不敢投靠，就混在出城逃難的人群里，來到森林里了……”
少女的話很簡略。他預(yù)料到城里會有些變故，可沒想到完全超出了他的預(yù)期。他本想問一些更加直接的問題，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是用力捶了一下地。
情緒稍稍平復(fù)后，他轉(zhuǎn)而以悲涼的語氣說道：“現(xiàn)在咱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啊。軍隊不顧我們的死活，還要受感染者的仇視……源石，礦石病。到底為什么會這樣？我的一個朋友在礦場工作，意外染上了礦石病。結(jié)果所有親友都開始疏遠(yuǎn)他，我本不愿因病歧視他，但是有一天，他卻主動提出要和我絕交……我至今還記得他對我說的話：‘我知道你們早已不把我當(dāng)朋友了。我只是一個最卑賤的感染者而已！’然后他就沒了訊息?！?jīng)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抱著頭，為有人傾聽自己的話而感到溫暖，亦為曾經(jīng)的苦痛而悲哀。
“我能理解你。”
他覺得胸腔中有無數(shù)話語要噴涌出來。他要將自己這許多流浪歲月的所思所想全部說給這位沃爾珀少女聽。
“其實我一直在想，源石到底是個什么樣?xùn)|西？自從有了它，我們建起了工廠、高樓、移動城邦和數(shù)不盡的奇跡。你看看我們用的各種器械，甚至一個暖手爐，都是源石燃料的。年輕時我曾經(jīng)固執(zhí)地認(rèn)為源石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fā)現(xiàn)，呵呵，可笑啊。那或許是因為我還沒有真正認(rèn)識到感染者與非感染者之間的鴻溝吧。
“直到城內(nèi)真的出現(xiàn)感染者動亂時，我才明白一切都比我想象的嚴(yán)重的多。這疾病并沒有使人們團(tuán)結(jié)一致地尋找救援方案，反而迅速地摧毀了人與人之間脆弱的關(guān)系。我的親情支離破碎，朋友們反目成仇，互相加入不同的陣營廝殺。有的人今天還在歧視感染者，明天就加入叛軍喊著‘感染者也是人’了。我對他們只感到悲哀，或者說是……失望。所以我在城里尚未淪陷時就早早離開了，希望前往其他和平的地方。但這路上的所見都使我逐漸明白了：無論是怎樣開明的城市、先進(jìn)的科技，這感染者與非感染者的身份矛盾總是最高的。我找不到能夠生活的地方，因為只要觸及到這個矛盾，就會毀掉所有。我現(xiàn)在只能說：源石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的東西?！?/p>
“這就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吧?！?/p>
“是的，我后來終于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源石固然引領(lǐng)了文明的進(jìn)步，然而這進(jìn)步的代價是犧牲了人們個人的發(fā)展。這正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大的悲劇?！?/p>
“嗯！”少女贊許地點著頭，“您說的話和我們歷史老師說的很像??！”
“是嗎……”他笑笑，“我只是見了許多，想了許多而已——你們歷史老師肯定是很好的人?！?/p>
“他不是感染者，卻平等對待每一個學(xué)生，還和我們講了好多這方面的道理。但他、他在學(xué)校暴動中想要阻止學(xué)生們混戰(zhàn)時……被他們誤殺了……”少女旋即用手捂住臉。
“是的，真正清醒的人反而會受到迫害。這很像我看過的一本小說里寫的。”他的臉色很是難看。
兩人沉默。
他忽的意識到自己只顧著和她講話了，自己竟然一口湯也沒喝上，不禁笑了，從鍋里舀起湯喝了起來。他已經(jīng)吃過不知道多少頓這樣簡單的晚餐，可每次都會有疲倦一掃而空的愜意。少女也注意到他還什么都沒吃，也笑了起來。
他又談起自己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
?“那時候我還是個學(xué)生，和你一樣。我喜歡周末獨自來到郊外爬山，看著郁郁蔥蔥的森林、平靜如鏡面的湖，總能感受到久違的寧靜，與城市里的喧囂截然不同。當(dāng)時我就想著，等我長大了，就來到森林里，自己建一間小屋。而現(xiàn)在……湖早就被填平了，樹木也被砍伐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源石工廠和高樓大廈?！椰F(xiàn)在還留著一張當(dāng)時照片呢。”他從衣服口袋中取出照片讓她看，少女忍不住發(fā)出驚嘆聲。
“天??！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色呢！從小我就生活在城市里，只見過所謂繁華景象了?？墒牵@野外才是我真正想要去的地方呢！”
“沒事，城市生活也自有它的樂趣。畢竟城市化是時代潮流嘛?！?/p>
“生活久了您就感受不到啦，到處都只是冰冷的鋼鐵建筑。我懷念的是學(xué)校里的生活。我和那幾個朋友們還組成過樂隊。我彈鋼琴，他們還有吉他、小提琴、架子鼓什么的。那時候我們每個月舉行一次演出活動，我們的名聲可是傳遍整個校園啊！……”
……
他們不斷地尋找新的話題。只是接下來的這些談話并非真的想知道什么，更多的是在熱鬧后不愿回到寂寞。
……
他偶然抬頭看了看天空。群星閃爍，夜色很深了。他們怎么聊了這么久？他看向少女，她的眼睛都要有點睜不開了，只能用手撐著下巴。他決定結(jié)束今天的談話。
“謝謝你，沃爾珀小妹妹。謝謝你對我的信任?！?/p>
“不，我應(yīng)該謝謝您才對，不僅僅因為救了我，還因為您那種難得的……‘人性的光輝’，是這么說的對吧？”少女抬頭看著他，她的雙頰微紅，眼里閃爍著光芒。他總覺得少女還有著難以表述的情感，可說不出是什么。
該睡覺了。
他在營地一通翻找，終于找出來一條尚且完好的被子，為她鋪在地上。他收拾好鐵鍋，將各種雜物整理好，往火堆里添進(jìn)幾塊新的木頭，然后躺在自己的毯子上。他側(cè)過臉，看到她也躺在他準(zhǔn)備好的被子上，臉朝向倒下的樹干。
?“晚安?！彼麑λf道。
他只聽到一聲含糊不清的“嗯”后就沒了聲音，或許是他自己很快就睡著了。
他在最高處俯瞰著一切，數(shù)以萬計的無人機(jī)掠過天空，投下一顆顆源石導(dǎo)彈。它們落到地面的瞬間便炸裂開來，發(fā)出巨大的響聲，噴出高濃度的源石噴霧，就像一朵朵盛開的鮮花。人們掙扎著從建筑物中跑出來，試圖躲開炸彈的轟炸。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因為吸入了如此高濃度的源石噴霧，他們都將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失去生命。場景迅速切換，他看到憤怒的叛軍高喊著“感染者們聯(lián)合起來”沖擊市中心，將屠刀揮向所有不屬于感染者的人，吶喊、哭泣、刀劍撞擊的金屬摩擦聲、弩箭劃破空氣的嗖嗖聲充斥著他的耳畔。一個四處搜尋的叛軍發(fā)現(xiàn)了他，提著刀沖了過來，正要砍下。他的眼前一黑，隨即又感受到強(qiáng)光的照射。他看向四周，明白自己又回到了兒時在科技展覽館見識至純源石的那個晴朗的下午，那塊奇異的黑色晶體表面覆蓋著黃色的流光，向人們宣示著源石工業(yè)的高速進(jìn)步。衣著華貴的父親指著它對自己說：
“這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發(fā)現(xiàn)?！?/strong>
他驚醒了，睜開的雙眼被陽光刺痛，使他被迫側(cè)過身子，用手擋住流淚的眼睛。過了好久，他才適應(yīng)了這種亮度，用另一只手肘撐住地面坐了起來?？粗車煜さ木跋?，他才明白剛才的那些畫面不過是個夢罷了。
今天又要前行。
還好昨天已經(jīng)把東西整理的差不多了，可以早點動身?；鸲言缫严缌?，那邊的沃爾珀少女還是以和昨天同樣的姿勢側(cè)躺著。
“還在睡啊，看來她確實很累了?！彼胱屗嗨粫?，可時間緊迫，又不得不叫醒她。于是他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起吧，咱們要出發(fā)了?！?/p>
她沒有反應(yīng)。
“呵，睡得真沉?！彼晕⒓哟罅肆Χ?，拍了兩下她的肩膀。
還是沒有動靜。
他意識到了什么不對，連忙搖晃著她的身體，呼喊著她。他感覺她就像一塊石頭一般冷冰冰的。在碰到她的臉時，他嚇了一跳，縮回了手——她的臉頰冰冷得令人難以置信。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沒有呼吸！
他似乎被什么東西重重地?fù)舸蛄艘话?，身子劇烈地抖動了一下。不，這不是真的。他緊緊抱住少女沒有知覺的軀體，發(fā)出絕望的吼叫，任憑淚水肆意流下。不可能，明明昨天晚上她還坐在自己對面和自己聊天，為什么會……他盯著她的臉龐，想要看到她微笑時的樣子，但她就那么閉著眼，毫無生命的跡象。他的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對他說出這殘酷的話語：
“她，已經(jīng)死了?！?/strong>
可是，為什么呢？怎么會這樣平白無故地……？他在瘋狂中詢問自己。他一遍遍回憶昨晚的談話，哪里出了問題？
除非……
他注視著她那件風(fēng)衣的長袖和手套，將遮住她手臂的袖子挽上去。在少女白皙的手臂上，幾塊透出黃色微光的源石結(jié)晶清晰可見。
一切都明白了。源石，又是源石。他放下她，無力地坐在地上，腦海中思緒洶涌。他并非無法忍受孤獨，他離開城市正是選擇了孤獨。但當(dāng)他遇到這位沃爾珀少女時，他再一次感到了人與人之間那種簡單而純粹的友情。他是幸運者。
然而，這對于他也是致命的，因為他會再難以接受孤獨。
“謝謝你，沃爾珀小妹妹。謝謝你對我的信任。”這段話回蕩在他的腦海中。他苦笑著，看來，她終究還是沒有完全信任自己。不過，這不怪她。
那么，今天也就沒有必要前進(jìn)了吧。
他在包中搜索著，終于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防身的手銃。手銃上的金屬套筒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他以前從未用它開過槍呢。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他的頭腦中閃現(xiàn)，并最終成為堅定的選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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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bǔ)充：一段爭吵
“我不知道這有什么好隱瞞的，她的狀況我們都很清楚。”
“可是，你不能……”
“沒有什么可是，我就把話說明白：她的病已經(jīng)很嚴(yán)重了，沒幾天了。你沒發(fā)現(xiàn)嗎？帶著她跑路的速度太慢了，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
“不能這樣！我們當(dāng)初說好要一起走的！”
“一起走，一起走，現(xiàn)在到處都是軍隊，只要遇到他們，看到我們中有個重病感染者，你猜猜他們會怎么樣？砰，砰，砰，砰！咱們都別想活著！”
“我們可都是朋友！你……你怎么能這么說她！”
“朋友？呵呵，你可太天真了。自從有了礦石病這玩意，誰敢說有真正的朋友？如果你這么舍不得她，就陪她一起好了。反正我們倆是肯定要走的。怎么樣？”
“這，這……”
“哈哈，又怕了吧。畢竟你也不是感染者，何必愛心泛濫去害了自己呢？好了，走不走，你快說吧！”
“……我，我的良心過不去……”
“嘖嘖嘖，你這么有善心，那你覺得那些士兵會善待你們嗎，?。俊?/p>
“……”
“哎，好了好了你倆別吵了。依我看哪，咱們就說是出去尋找救援，給她留下兩天的食糧，讓她自生自滅得了。這同學(xué)情誼也就到這步了?！?/p>
“行、行吧，你可看好啊，咱們糧食也剩下不多了，給她食物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p>
“……那，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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