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與僧(五十六)
【無心X蕭瑟】妖與僧
67.風(fēng)瀟雨晦
夜幕將至,蒼穹悶雷翻滾,陰云密布。
紫葉林里,濃霧朦朦,看不見十步之外的景物。
林中可怕的蛇蟲多不勝數(shù),魔軍搜查隊伍入林不久,有人遭蝦頭毒蜂叮蟄,失去知覺;有人誤踩蟻窩,被一窩食人蟻纏身,腿上只剩白骨;有人受毒花蚊蟄咬,起了滿臉腫泡,慘叫聲此起彼伏。
數(shù)名魔兵小心翼翼地路過一片茂密的灌木叢,他們生怕遇到毒物,不太敢靠近草木之中,只大致看了幾眼,便匆匆離開,身影隱入茫茫煙霧里。
在他們走遠之后,忽聞一陣沙沙響聲,枝葉瞬間顫得凌亂,雷無桀從灌木叢里爬了出來。他頭發(fā)粘了些小樹葉,臉蛋抹了幾痕土灰,脖子上盤著一條紅黃相間的毒蛇。
毒蛇一動不動,像一條又粗又長的圍巾。
方才在道上走著走著,他不小心踩到隱藏落葉里的蛇,險些被咬,幸好反應(yīng)迅速,幾下功夫把蛇給整死了,想著也許可以拿來當晚餐,于是撿起來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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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無桀!」唐蓮從樹上跳下來。三人在濃霧中失散之后,他一直徘徊在這附近尋找他們。
「師兄!」雷無桀見面第一句便是「這蛇能吃吧?」他幾日沒飽餐,中午只吃了幾個果子,現(xiàn)在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這是赤金蛇?!固粕徔粗呋卮鸬溃赣袆《?,毒腺在頭部,蛇身可以吃?!?/p>
「那就好!」雷無桀咽了咽唾沫,笑著說,「晚餐就它了!」
「蕭瑟呢?」唐蓮環(huán)視四周不見蕭瑟,問道,「你們沒在一起?」
突然,身后一片濃霧里傳來急促的犬吠聲,叫聲很耳熟,雷無桀轉(zhuǎn)身道,「是蕭瑟那只小狗在叫!」
他們循聲而去,很快便找到夯昊,還有與夯昊一起的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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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站在石洞外,正與兩個穿黑鱗甲的魔兵對峙。他俯身抱起夯昊,摸了摸它的頭,讓它安靜下來?!付蠢镉芯薮蟮亩掘?,你們別進去。」他試圖以謊言騙魔兵離開。
「你是哪個營的?怎么沒見過你?」魔兵見蕭瑟身上穿著與他們一樣的黑鱗甲,卻是個生面孔,心生警惕。
「我是鶴立營斥候?!故捝獜娜輵?yīng)答。
魔兵聽到鶴立營就不疑了,鶴立營的人只聽從向楠指揮,他們并不熟悉。正欲離開,卻聽到石洞里傳來無心的咳嗽聲。
蕭瑟不由怔了一怔,一手按在腰間長刀的刀柄上。
「洞里有人?」魔兵駐足往洞里探頭問道。
「是我們營的人。他在洞里被毒蟒吞了半個身子,怕是活不成了。你們要進去看看嗎?」蕭瑟淡定地扯謊。
紫葉林的恐怖傳說在天外天流傳很廣,有些傳言比蕭瑟說的還恐怖百倍,兩名魔兵以前聽過不少,此刻沒細想就信以為真。
「我我我們?nèi)ツ沁?!」他們露出恐懼之色,慌慌張張地往沼澤地的方向走去?/p>
待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濃霧里,雷無桀和唐蓮才現(xiàn)身與蕭瑟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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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洞里,無心轉(zhuǎn)醒時,發(fā)現(xiàn)雷無桀和唐蓮也在身邊,與他們小敘一番,打聽了外面的情況,欲離開紫葉林,才走了一小段路,不巧卻下起了雨。
天色昏晚,雨勢又急又大,不便行動。
他們倉促地折了些未濕透的樹枝,返回昏暗的石洞里生了火,打算等雨小了再出去。
「這邊已經(jīng)被左丞的人占領(lǐng)了,王軍里有不少人叛敵。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蕭瑟問無心。
「在我回來天外天之前,廊玥鎮(zhèn)部分守軍由向楠統(tǒng)領(lǐng),他們會背叛不足為奇。廊玥鎮(zhèn)失守也在預(yù)料之中?!篃o心捂著胸前的傷口,咳了幾聲,繼續(xù)說,「我想盡快回畫雪山莊?!?/p>
「黑鱗軍已經(jīng)封鎖道路,四處搜尋你的下落,而你身負重傷,想回去并不容易?!故捝赐獾挠暾f,「一會雨停之后,我出去知會你的親信來此接應(yīng)?!?/p>
無心沒有即刻回應(yīng)。他扶著石壁緩緩坐下,稍加思索,拽了拽蕭瑟的胳膊說,「我想問你件事?!顾裆C,火光映照下,瞳眸爍亮凌人。
「何事?」蕭瑟話音剛落,就聽見洞外有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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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有魔軍發(fā)現(xiàn)這邊的火光,冒雨過來查探。
洞口,唐蓮與雷無桀戒備著。
「現(xiàn)在該怎么辦?」雷無桀捏了捏拳頭問道。
「你們快扶我起來!」無心欲起身迎敵,可傷口疼得渾身沒勁,雙腿發(fā)不出力。然而雷無桀、唐蓮、蕭瑟都往洞口湊去,沒理會他。
「你好好待著,別出聲!」蕭瑟回頭對無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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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片刻,數(shù)名魔兵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為首的魔將見他們穿著黑鱗甲,問道,「你們哪個營的?在這里干什么?」他仔細打量著他們?nèi)耍皇职丛诘侗?,步步逼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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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將雙目瞳孔小,眼白多,雙眉間有像眼睛一樣的朱紅色漩渦紋。頭盔上的軍徽是一只展翅的鶴。
此人是鶴立營的將領(lǐng)?!蕭瑟盯著其徽章,正思忖如何應(yīng)對,耳邊卻響起雷無桀爽朗的聲音:「我們是鶴立營斥候!」
這話是方才蕭瑟用來騙魔兵的,雷無桀記在心里,此時脫口而出。
別瞎說!我們不是!別在真豬面前扮豬!蕭瑟怨念地瞪了雷無桀一眼,扶額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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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魔兵在雨中面面相視,既而作出拔刀姿態(tài)警戒地注視洞口三人。魔將臉色一沉,長刀出鞘,一聲令下,眾魔兵紛紛亮出兵器,將洞口緊緊包圍。他瞪著一雙白眼,神色格外陰沉冷酷,怒道:「你們是誰,竟敢冒充我們鶴立營的人?」
雷無桀尷尬了:「你們是鶴立營的人?」
唐蓮握著指尖刃,與蕭瑟交換眼色,欲發(fā)動攻勢。
與此同時,魔將往石洞內(nèi)望去,看見里面有人影,大喊道:「洞里的縮頭烏龜快滾出來!」
石洞中,夯昊齜牙咧嘴,對魔將怒吠了幾聲。而無心扶著石壁站起,怒目瞅向魔將,冷聲道:「聶瞐!你說誰是縮頭烏龜!」
魔將聶瞐認出了無心,臉上掠過一絲愕然,隨即放下刀說:「魔王,吾等救駕來遲?!?/p>
這聶瞐是向楠的心腹,無心懶得和他虛與委蛇,冷嘲道:「救駕?你是想來替我收尸才對吧?」
見無心衣上沾滿血,聶瞐勾唇笑了笑,笑得陰鷙瘆人,對魔兵令道,「小魔王受傷了,快帶他回去療傷?!顾詾槔滋剖捜耸菬o心的侍衛(wèi),將刀鋒指向他們,隨口安插罪名道,「你們幾位護駕不力,當以死謝罪!」言畢,兇暴的刀勁劈斷了雨絲,直沖向唐蓮。
唐蓮側(cè)身一躲,旋即一枚華麗的九瓣蓮從他袖口飛出,凌空盤旋成妖冶的水晶蓮花,一瞬間,在聶瞐胸前炸開。
驚慌中,聶瞐猛地彎腰后仰低伏,九片花瓣便如水花炸濺,以極快的速度刺穿他身后九名魔兵的胸膛,中招的魔兵重重地摔倒在地,溢涌的鮮血與雨水交相混合,紅了一地。
「是唐門暗器?!」躲過一招的聶瞐訝然叫道。
「是唐門最有名的暗器,佛怒唐蓮,九瓣蓮?!固粕徖湫χ鴨枺阁@不驚險,刺不刺激?要不要再來一朵?」言語間,他掌中又多了一朵蓮花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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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蓮花還未綻開,聶瞐身形如鬼影一般瞬間閃動,他刀上凝了一團黑焰,對著唐蓮的脖子砍去。而唐蓮偏了偏身,堪堪避開一刀,黑焰在他領(lǐng)口留下一團焦臭的黑煙。
此時雷無桀一記無方拳猝然沖出,當頭當臉襲向聶瞐,將他打得七竅流血。在他暈頭暈?zāi)X之時,唐蓮手中的蓮花苞刺入了他胸口,在他體內(nèi)綻裂成一朵艷厲的血蓮。
天邊劃過一道閃電,一聲痛苦的慘叫被震耳欲聾的雷鳴淹沒,聶瞐倒在血泊之中。
一場血戰(zhàn)就此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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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石洞不能待了,一會可能還會有人過來。」蕭瑟看著一地魔兵說。
「這里往東南走三十步,有個云霓洞,我們先去避一避。」無心乏力地靠在蕭瑟身上說。
于是,四人一犬往云霓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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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鬿雀城,棲梅客棧。
典雅的客房里,小巧的金花火爐上架著一個魚紋陶壺,壺中酒已溫透,淡煙裊裊,酒香洋洋。黃漆木窗邊,瑾仙捧著一杯香梅酒,隨手推開一扇窗戶,靜賞屋外銀雪狂舞。
他奉命前往天外天向新任魔王獻上賀禮,三日前已到達鬿雀城,卻不急于趕路,而對外宣稱水土不服,停歇在此以觀望局勢。
門口一聲輕響,侍童靈均推門而入,報信道:「瑾仙大監(jiān),天外天那邊又開戰(zhàn)了,這一次似乎不是小沖突。」
新王繼任,舊黨不斷起事,風(fēng)波難平。瑾仙感慨說:「果然。這次是左丞吧?」
靈均答:「是向家的黑鱗軍?!?/p>
一片雪花融入酒杯中,瑾仙晃了晃清澈的酒水,「自從葉鼎之敗亡,天外天左丞與右丞分庭抗禮,共掌朝政。小魔王回來之后,右丞段辰逸起兵叛亂,而向佐則表面臣服,實則妄圖牢牢掌控小魔王。上個月小魔王擬定的新政策被左丞向佐及其黨羽全盤否定駁回,氣得小魔王連續(xù)三日沒上朝議事。卻有人順水推舟給小魔王打造了耽溺于酒色聲樂,不理正事的名聲。」他冷笑一聲說,「我們陛下早料到他們黨派之間總有一戰(zhàn)。當初陛下放小魔王回歸,也是想看他們鷸蚌相爭?!?/p>
靈均黑眼珠一眨,揣測道:「莫非北離要出兵打魔域,取漁翁之利?」
話語甫落,瑾仙立馬朝他瞪了一眼,嚴肅警告說:「這等事非你我可妄議?!?/p>
靈均意識到自己失言,忙低下頭,轉(zhuǎn)問道:「大監(jiān),為何不等天外天局勢安定再來獻禮?小魔王若敗了,我們豈非白行一趟?」
空杯敲在桌上,瑾仙捻起一串碧綠的佛珠,深沉地說:「小魔王敗了也還是魔域之王。向佐想拿他當傀儡,不會要他的命。獻禮之事不過是幌子罷了,此行關(guān)鍵那只狐妖,蕭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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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蕭瑟的真實身份,他們?nèi)晕创_認。有人說蕭瑟是戰(zhàn)俘亡魂所化的妖孽,也有人說,他是賣色求榮的北離叛徒,還有人說他是六皇子,為了顛覆天外天而接近小魔王。
靈均疑惑道:「蕭瑟究竟是敵是友?」
瑾仙對著一窗風(fēng)雪,喃喃道:「依我看,關(guān)于他的種種說法都是謠言而已,有心人惡意造謠,無知者妄加揣測。小魔王是半魔半妖,又與妖族人交好,魔族權(quán)貴擔憂自身利益不保,仇妖情緒大增。而左丞右丞的黨羽正好利用魔族對妖族的舊恨新仇來壓制小魔王。另一方面,我們陛下?lián)牧首油稊撑褔?,于是借探子之口傳了一些話。如今魔族人認定蕭瑟是蠱惑小魔王的妖孽,此戰(zhàn)過后,即便他能活命,也無法在小魔王身邊立足。」
靈均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問:「那接下來,我們要做什么?」
雪花隨風(fēng)飄入屋里,瑾仙將飛落的雪花捧在掌心,看其在溫熱中消融,沉聲道:「再等等吧,大概用不了多久,便能知曉他到底是不是陛下要找的人。若是,就設(shè)法帶回北離。若不是,他是死是活,也與我們無關(guā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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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天。
紫葉林。
他們冒雨來到一座刻著「云霓洞」三個大字的石碑前,卻不見洞窟,只有一片高大的山壁。無心讓雷無桀搬起石碑前一塊不起眼的磚板,露出一個月牙形的機關(guān),一腳踏下去,山壁上立馬出現(xiàn)了一個山洞。進去看了看,比方才的小石洞要寬敞一些,里面鋪有許多干枯的枝葉。往里走,還有個小洞,小洞里放置一些器具,丹爐、銅鼎、鐵壺、大大小小的碗碟、還有一口大石鍋。
無心說以前曾有人在此洞居住。是一個修煉毒功的修士。修士登仙之后,這山洞就荒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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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黑全,雨還未停。
洞口掛了一簾急雨,像個小瀑布。
洞里,幾套淋濕的外衣丟在地上。他們用干枝條生了火,火堆畢啵畢啵的響聲回蕩著。
赤金蛇被雷無桀順手帶了過來,切成了小塊,裝入石鍋里,架在火上燉煮。唐蓮撒了一些香料進去,時不時翻攪肉湯,肉香漸漸散發(fā)。
夯昊趴在蕭瑟腳邊,盯著石鍋垂涎欲滴。潮濕的風(fēng)在洞里打轉(zhuǎn),蕭瑟抱著狐尾御寒,呆坐著望向洞外漆黑的雨夜,聽雷聲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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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打坐調(diào)息了一番,起身走到洞口看著雨水嘆道,「這雨或許會連下幾日。」他抬袖擦了擦吹在臉上的雨花,退到蕭瑟身邊坐下。
「不管天氣如何,天一亮馬上離開?!故捝嵵氐靥嵝褵o心,「你必須盡早回去統(tǒng)領(lǐng)王軍,別讓他們等太久?!?/p>
「我會的。」無心蹙眉問道,「你怎比我還著急,擔心我會敗給向家?」
「不是?!故捝皖^說,「只是,我累了,希望這事能早日了結(jié),然后睡個安穩(wěn)覺?!顾首鬏p松地對無心微笑,掩不住眼神中深重的疲倦感,令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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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情不自禁地攥了攥蕭瑟的手,似想從他身上攥緊一份安寧。
而蕭瑟若無其事地說,「我去接桶雨水,一會燒熱喝?!顾鹕硖崞鹨粋€小木桶,欲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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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無心扯了扯他袖口,莊重地說,「我們來談?wù)務(wù)?。?/p>
「正事?」見他如此嚴肅,蕭瑟略顯拘謹?shù)貑?,「你想談什么??/p>
小木桶咚一聲放下,蕭瑟又坐回原位。
唐蓮和雷無桀回頭望向他們,饒有興趣地聽著談話。
無心開口道:「接下來,我與左丞之間或許會有一場大戰(zhàn)?!?/p>
繼任數(shù)月以來,無心沒急于以強硬手段從向佐手中奪回政權(quán),反而以溫和姿態(tài)的對其一再安撫。然而向佐黨羽將他的和善視為軟弱,一再挑事,不僅在朝堂上處處與無心作對,妨礙他改革舊政,還在私下造謠抹黑他。無心早已對左丞一黨心生不滿,可他沒敢貿(mào)然與他們決裂。
天外天內(nèi)部戰(zhàn)事連連,而與北離相鄰的地區(qū)又時常有暴力沖突,他顧忌北離會趁機來攻。無心問出堵在心里許久的問題,「如果左丞一方不顧一切全力與我王軍一戰(zhàn),結(jié)果勢必兩敗俱傷。若彼時北離乘虛而入,攻打天外天,你站哪邊?」
唐蓮與雷無桀屏息凝視蕭瑟,期待著他的答案。
本以為毫無懸念,然而他給了個說了等于沒說的回答。
「我兩邊都不站?!故捝敛贿t疑。
「沒有這個選項!」唐蓮強調(diào)。
「你不選北離?」雷無桀訝然道。
「不能中立!」無心不滿。
蕭瑟依然沒有選,「只要魔域不去攻打北離,北離不會主動出兵?!顾孕诺卣f。
「為何不會?」無心不以為然,駁道,「這些事可不由你作主?!?/p>
洞外雨水越下越大,嘩啦嘩啦作響,冷風(fēng)吹過,點點滴滴的小水珠跳濺亂飛,沾濕了狐尾?!府斎挥刹坏梦易髦?。我只是猜測。」蕭瑟挪身坐到無風(fēng)的角落里,稍加思索,低聲透露道,「去年在你回天外天之前,北離皇帝確實想過與魔域開戰(zhàn)??珊髞憩樼鹜跻话笇?dǎo)致北離朝廷局勢大變,內(nèi)政不穩(wěn),加上南部大片地區(qū)天災(zāi)不斷,征戰(zhàn)只會加重負擔,近一年之內(nèi),對外不會有大動作?!诡D了頓,他黯然嘆道,「再說,曾與瑯琊王同心同德的文官武將,死的死,辭的辭,能征善戰(zhàn)的老將大多已不在崗位了,而接替者擅守不擅攻。無良將可用,也無豐足的物資供給,這種情勢下他們不敢貿(mào)然發(fā)動戰(zhàn)爭?!顾挥筛械酵葱囊啾瘺?,昔日的北離是可憑尖牙利爪威震八方的猛虎,而今已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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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離武將之中,最常與魔域交戰(zhàn)者,乃葉嘯鷹。此人有「人屠」之稱,他喜怒無常,兇勇強悍,殺人不眨眼,魔族人對他頗為忌憚。
「人屠葉嘯鷹是瑯琊王舊部,可他并未受牽連,反而晉升為鎮(zhèn)國大將軍。近十年里,葉嘯鷹曾與魔軍多次交鋒,斬殺魔將魔兵無數(shù)。他殺起人來比我們魔族人更瘋狂,還多次揚言要將魔域并入北離版圖,他可不是保守派。以他的野心,未必會錯失良機?!篃o心憂心道。
「葉嘯鷹確實是因為常年對抗魔軍,戰(zhàn)功赫赫,才被封為鎮(zhèn)國大將軍。如今他駐守天啟城,不可能輕易調(diào)離,你大可放心。」蕭瑟一言帶過。關(guān)于北離的軍政,他自幼便有研習(xí),常與長輩討教,知之甚多,但不想與無心多談,免得不小心泄露了軍機。
「其他人呢?」無心放心不下,有時不管形勢如何,只要有人想戰(zhàn),就能打起來。他說,「你們北離皇室尚武,皇親皆以立戰(zhàn)功為榮?,樼鹜跻话附Y(jié)案后,北離皇帝冊封了白王與赤王,目前二人皆無戰(zhàn)績,難保他們不會想借機表現(xiàn)?!?/p>
「他們不會。」蕭瑟斷言道,「白王蕭崇性情溫和,并非好戰(zhàn)之徒。他身有殘疾,無法上戰(zhàn)場,不會主動請戰(zhàn)。而赤王蕭羽,行事作風(fēng)有失端正,他只會想著如何斗倒蕭崇,不會花心思去建立功勛。」
「……」唐蓮欲言又止,若有所思地看著侃侃而談的蕭瑟。
「蕭瑟,你以前是在天啟城當官嗎?」雷無桀心直口快,插話道,「聽你說這些事,好像跟皇帝一家子都很熟,連他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
蕭瑟回避三人的注視,否認道,「不是。都是些揣測而已,我哪能知道他們的心思?」此時飄來一股淡淡的焦味,他忙說,「你們的蛇羹燒糊了!」
此話成功轉(zhuǎn)移了他們的注意,二人手忙腳亂地把石鍋里的蛇羹端離火堆,享用熱騰騰的晚餐。
而無心也沒再追問,默聽八方風(fēng)雨狂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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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