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死亡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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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克領群山，通往伯根哈芬，

距阿爾道夫34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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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的綠色戰(zhàn)幫如同傳染病般席卷瑞克領的群山之間，污染了它所接觸到的一切。用肉眼看去，這片土地仿佛以一種令人憎惡的節(jié)奏起伏著。獸人與地精的頭顱在潮水中起伏，尖叫與咆哮。很難定義各個部落——野獸們臭氣熏天地聚集在一起，大的痛揍小的，以此類推到最小只的。土地像它們的敵人一樣，在綠皮的戰(zhàn)車與釘鞋下被蹂躪著。它們的糞便扼殺了生命，曾經青翠的帝國土地變成了骯臟的糞坑。這就是被戰(zhàn)爭光顧的代價。

一支微不足道的守軍扼守住一處谷底對抗獸人。他們背后是急劇向上的高坡，使得任何撤退都難如登天。越過那片高地就是通往阿爾道夫的道路。大肚走的是最短的直線。不會再拖延了。帝國就在地精肥碩的掌里。阿爾道夫是最后反抗它的堡壘。每一個守軍都知道它無法到達。他們可能別無選擇。他們衣衫襤褸，排成緊密的陣型，看起來迫不得已，也插翅難飛。這將是最后一搏。

山谷的邊緣就像它的入口一樣陡峭，獸人如尖叫的洪流般涌入山谷。咕嚕想抵達阿爾道夫。它想洗劫這座驕傲的人類之城，先祖西格瑪?shù)呐f都，就像之前洗劫努恩一樣。它不想再等待。

當綠皮洶涌而來時，威廉的面色冷峻如鐵。他騎著戰(zhàn)馬，在大約一千名士兵組成的漫長戰(zhàn)線中央等候。德特里克上尉在山谷的東邊，臉色陰沉，步行握著他的戟，就像握著生命一樣。除了獅鷲兵團的護衛(wèi)，其他的全都是步兵。他們看起來疲憊不堪。他們自然如此——翻閱山嶺的路很艱難。他們的制服破爛不堪，渾身散發(fā)著恐懼的汗味。山谷里吹來的微風漸漸消失，旗幟也漸漸垂下。即使憑借臨時路障和幾輛翻倒的大車后面建立的工事，帝國軍隊也不可能堅持太久。

綠皮的腳步與戰(zhàn)車的轟鳴越來越響。聲音震耳欲聾，山谷兩側密布的巨石隨之震顫。

戰(zhàn)車一度領先，但它們撞上了面前排成一行延伸在山谷中的巨石，頓時人仰馬翻。這是威廉的第一個布置。原本落在這些戰(zhàn)爭機械后面的綠皮越過了它們。一群綠皮大只佬在戰(zhàn)車的殘骸和瓦礫堆中小心的前進，渴望能夠刀口舔血。

天然的漏斗狀山谷讓綠皮和地精不斷聚攏。咕嚕就在中間，咆哮著發(fā)號施令，維持秩序。哪怕是對大肚王來說，這也很困難。綠皮認為它們面前的帝國軍隊傷痕累累，不堪一擊。它們想擊垮對方。沒有一只綠皮能抗拒凌虐弱小蝦米的誘惑。即使是地精王也沒法抗拒自己的本性。它渴望人肉，那在舌尖回味無窮的人肉滋味。

在山谷深處，在兩邊山脊的下方，離綠皮不到一百英尺的地方，一面旗幟在帝國軍隊的隊伍中升起。一陣沉悶的號角聲響起，向所有人發(fā)出信號。

威廉和他的軍隊非但沒有堅守陣地，為帝國流血犧牲，反而開始逃跑。

他們見到了咕嚕大Waaaaagh的力量，害怕了。

這愈發(fā)刺激了大肚王。它的目標們試圖爬上山脊，逃離它的部落。它敦促小子們奮力向前，好在這些蝦米逃到山頂前逮住他們。

威廉策馬小跑著以跟上步兵隊伍的步伐，沒有一路沖向谷頂，他也不打算如此。最后，他停在距離山谷頂端二十英尺的地方。又一面軍旗豎立，沉寂的空氣中回蕩著更多號聲。帝國戰(zhàn)線開始變陣，變得比之前更緊密，更狹窄，隊伍擁擠而厚實。盾牌舉起，長矛放平。原本凌亂的守軍化為堅定而頑強的軍陣。威廉計劃的第二部分很快便實現(xiàn)了。

帝國的軍號響徹東西的山脊，數(shù)千人隨之云集而出，行省兵團和民兵們組成兩側的軍隊。西線部隊中，斯提爾領的騎士之花，霍恩海姆騎士們赫然在列。數(shù)個面色嚴峻的行省兵團隨之而來。騎士們緩緩垂下騎槍，讓所向的綠皮為之震顫。東線的部隊在沃根上尉的率領下緩步向前。冷漠的矮人夾雜于劍士、矛兵和民兵組成的帝國陣列中。半身人在他們的側翼展開。

親王已返回戰(zhàn)場中央，第四支部隊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曼因施塔特部殘余的戰(zhàn)爭機器和火槍給予任何直愣愣沖來的綠皮戰(zhàn)幫以迎頭痛擊。領頭的地精開始動搖，互相推搡著。綠皮大只佬并未被嚇倒，它們會痛揍任何遲疑擋路的同類。

威廉在大肚面前表現(xiàn)得如砧板上的魚肉，讓它渴望一場迅速而血腥的勝利。咕嚕很貪婪，輕易便上鉤了。雖然人數(shù)上仍處劣勢，但帝國已經將綠皮困在狹窄的谷地中，三面圍攻它們。如此遠不能確保勝利，但至少給了他們戰(zhàn)勝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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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利克的肩膀因為把大加農炮推到山脊上而疼痛難耐。幾個兵團被部署在戰(zhàn)爭機器的陣地，為的是保護它們，以及必要時將其轉移。其中一項已經完成了——開炮時的黑火藥硝煙已經彌漫在空氣中，耳畔不時響起轟鳴聲——另一項，包圍機器免受傷害，就沒那么簡單了。

在兩臺大加農炮下，無情鋒刃很快整隊。曼因施塔特還保留一臺疾風槍和一門迫擊炮。后者將目標對準了綠皮的后方，在那里它的高爆炮彈能造成最大的傷害，同時對友軍的威脅降至最低。致命的彈幕墜入山谷深處，將綠皮與塵土輕松掀起。

倫克曼揮舞起拳頭，為帝國的智慧令野獸付出如此大的代價而歡欣鼓舞，但綠皮小子之間的空缺很快填補，他的樂觀也隨之消失。

“簡直什么事沒有，就像在艾維海姆時候一樣，”他說著，雙手緊握旗幟，仿佛它正支撐著自己。“它們無窮無盡?！?/p>

“你在期待什么，”沃爾克咕噥著，鼓槌緊緊貼著豬皮鼓。新樂手依然感覺別扭，就像穿上了件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大衣。里切茨曾經是無情鋒刃跳動的心臟?？钢墓母杏X像是一種罪過，而非榮譽。沃爾克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離開軍隊了。

卡爾利克打斷了他的思索。“我們不需要打敗它們，”他聳著還在酸痛的肩胛骨，說著。“只要重創(chuàng)它們，把綠皮趕出瑞克領就行了?！?/p>

“我以為綠皮喜歡戰(zhàn)斗？”艾伯問道，這個大個子在隊伍中是最受歡迎的，盡管胸前的繃帶顯示他已經沒多少戰(zhàn)斗力了。“那不會讓它們更喜歡戰(zhàn)斗嗎？”

“任何活著的生物都會怕死，”布蘭德告訴他?！熬G皮也一樣。”

“在它們被打退前，今天會死很多人?！蔽譅柨苏f。

卡爾利克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肩帶，看向下方?！皯c幸一下你在這里，而不是在那兒。”

從無情鋒刃的陣地往下望去，威廉的誘餌部隊正緩步前進。憑借更高的地勢和紀律的約束，這些裝備簡陋的士兵可以有效地挺進山谷。他們隊列緊密，很難被擊潰。威廉地出現(xiàn)，他鍍金盔甲折射出的光芒，將進一步激勵他們。盡管如此，他們將面對絞肉機。

希望，哪怕渺茫的希望，也幾乎微不可察。

“我們現(xiàn)在該告別了嗎？”倫克曼帶著由衷的遺憾問道。

沃爾克正想回應，但被卡爾利克阻止了。

“別說了。在逝者入土之前就向他們致敬是不吉利的?！彼a充道?！巴鶗屓思尤胨麄兊男辛??！?/p>

在遇到咕嚕的第一只獸人前，又一陣硝煙籠罩了他們?？柪苏诓潦醚燮ど系臒熁視r，微風中傳來兵器碰撞的聲響。

在山谷的東西山坡，類似的戰(zhàn)斗也在上演。高高的山脊和靠后的位置十分適合觀察戰(zhàn)斗。也許這就是威廉親王任命萊特納統(tǒng)領后衛(wèi)部隊的原因?？柪嗽诓渴鸷笾灰姷介g諜總管一面。不管是觀察下方的鏖戰(zhàn)時，不管是霍恩海姆騎士們從戰(zhàn)斗中脫離，準備又一次沖鋒時，長矛與長劍與棍棒及切肉刀交擊時，頭骨被劈裂，尸體被肢解時，卡爾利克知道，萊特納就在附近。那感覺如芒刺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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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霧輕柔地飄進山谷。盡管與艾維海姆的那次沒什么太大不同，但這次它匯聚在山谷的低處。當灰白色的霧霾吞噬他們時，威廉的戰(zhàn)馬扯動了一下韁繩。由于微風無法將其吹散，輕煙在谷底形成了一層厚厚的濃霧。它籠罩了綠皮，讓成群結隊沖出的它們看起來無窮無盡。

出其不意的優(yōu)勢已經結束?，F(xiàn)在戰(zhàn)斗迅速而激烈。當黑色的獸人大只佬出現(xiàn)在視野中時，威廉的符文牙上已然血跡斑斑。起初，它看起來像一個影子，像一只深海里的野獸慢慢浮出水面。他知道獅鷲兵團在身邊保護著自己。巨大而沉重到一個人抱不動的戰(zhàn)斧劈開了薄霧。一位獅鷲兵團悄無聲息地墜馬，唯有頭顱不翼而飛。霧毯吞沒了他，就像他只是個幻象。

另一名騎士在黑獸人伸手抓住自己頭盔前試圖挺劍刺向它。伴隨著吱吱聲，獅鷲兵團的頭骨被捏碎。

在這幾秒鐘里，威廉從他的護衛(wèi)中帶頭沖出。黑獸人從煙霧中完全現(xiàn)身。它很大。盡管親王騎在馬背上，它依然能與親王對視，吼叫著咬掉馬頭。這可憐的家伙倒伏在地上，鮮血噴涌，威廉也跟著摔下。戰(zhàn)馬死得不算快，讓親王得以縱身一躍，保全了自己的雙腿。在他周圍，殊死的搏殺仍在繼續(xù)。附近的部分盾墻在敵人的蠻力下倒塌了。長毛如樹枝般斷折，但帝國防線仍存。

斧頭的陰影掃向威廉，在擁擠的尸體和戰(zhàn)斗的喧囂中很難分辨。為了保護威廉，另一位獅鷲兵團犧牲了他的生命，騎士連人帶馬幾乎被劈成兩段。威廉利用這幾秒鐘站穩(wěn)了腳跟。黑獸人并不孤單。它稍小一些，但同樣殘忍的兄弟們擋住了親王身邊的其他帝國士兵。他將獨自面對野獸。大概是在落馬的時候，盾牌已經脫手而去，于是他雙手握住龍牙劍。威廉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機會能對付這只可怕的黑獸人。即使有著矮人的符文之刃，他仍需要竭盡全力才能殺了它。

這只獸人顯然是咕嚕的一只首領或軍閥，皮膚就像黑色的皮革，但更為粗糙。厚的鎖子甲包裹著那肌肉發(fā)達的身體，它的憤怒幾乎無法抑制。那把斧頭有車輪那么大，的斧口上有過往的深紅色痕跡。尖刺靴子讓它愈發(fā)高大，而黑獸人的腦袋滿是疤痕。它脖子上串著一圈干癟的半身人尸體，就像人類戴著狼牙符咒一樣。野獸咆哮著，污濁的唾沫濺向親王。它散發(fā)出腐肉的惡臭。

兵器的撞擊聲在威廉四周奏響。他正處于一場巨大的風暴中心，但戰(zhàn)爭已經縮小到這一場戰(zhàn)斗，殺戮或被殺的時刻。親王試圖后退，告訴自己這是為了更好的戰(zhàn)斗姿態(tài)，而非害怕這只兇猛的生物，但發(fā)現(xiàn)已經無處可退。這也無所謂了。黑獸人發(fā)出了挑戰(zhàn)。斧頭像致命的鐘擺一般搖擺著，它大步向前。

“西格瑪?shù)牧α浚蓖哉Z，像往常一樣親吻自己的長劍，然后迎向野獸。

注視著什么也看不清的感覺令人煩躁。在最后的幾分鐘里，卡爾利克一直盯著那片越來越濃的煙霧，警惕著綠皮突破的第一個跡象。在意識到一切都很好之前，他眨了眨眼睛，把想象出來霧中的幾個恐怖的東西都抹掉。雖然并不感覺熱，但他的腦門上汗水在閃著光。蒼白的云籠罩著四野，它的卷須伸向山脊上的他們，一種緊張的氣氛籠罩著山谷?，F(xiàn)在什么也看不見了，即使從高處也看不見，只有影影綽綽的身影在虛幻的霧中晃動，還有戰(zhàn)斗的聲響。

這是古怪的，不安的。倫克曼用一只手捂住嘴，好讓牙齒不打戰(zhàn)?；野咨臒熿F在他的恐懼中發(fā)揮作用，提醒著旗手有什么不自然的東西。倫克曼在不斷增長的云層中看到了幽靈。在某些方面，這與事實相差不遠。有些身影很快會變成曾存留生命的殘響。煙霧變淡了，喚起了一種陌生和不安的感覺。更糟糕的是，大加農炮就在身邊。

當戰(zhàn)爭機器在他們頭頂幾英尺的地方轟鳴時，布拉斯洛科的死法在卡爾利克腦袋里揮之不去。當大炮在男爵身邊爆炸后，被撕碎的遺體不得不被撿到幾個袋子里。當?shù)姑沟牟祭孤蹇票话仓迷谀柹駨R的一塊石板床上時，烏鴉飼者還在不停地從他身上去除鐵片。

大炮再度轟鳴，用楔子釘住的車輪搖晃著。卡爾利克震了一下，擋住噪音。當他睜開眼睛時，看到繼承來的長劍劍柄在燁燁生輝。它喚起了關于施塔勒的記憶。毫無疑問，他會嘲笑的自己?？柪藦倪@把劍代表的老上尉的形象中得到了安慰。當再度抬頭時，煙霧已經消散了一些，他看到施塔勒的后繼，沃根正在東側奮戰(zhàn)。

幸運的是，綠皮還沒能恢復正常。煙霧增加了它們的混亂和困惑，它們在戰(zhàn)斗中處于劣勢。然而，缺乏更多的部隊，帝國也無力推進。此刻這變成了一場消耗戰(zhàn)。由于綠皮在數(shù)量上的優(yōu)勢，隨著不斷傷亡，雙方的平衡將會被打破。他們需要找到一種方法來打破獸人，而且要快。

萊特納在上面發(fā)出刺耳的喊叫，讓卡爾利克的注意力從下面的人群中轉到山脊上。他正指揮著曼因施塔特的工程師，在霧中挑選目標。在遠處的某個地方，一輛地精的戰(zhàn)車炸出一陣木屑。它們穿過了可能會阻塞的巖石，在側翼游蕩?？臻g很小，但小型的戰(zhàn)車偷偷溜了過來。

卡爾利克移開視線，發(fā)現(xiàn)雖然戰(zhàn)場中心仍被覆蓋，但煙霧開始消散。他辨認出卡隆堡選鋒，心里希望與他們并肩作戰(zhàn)。馮·勞肯的人在霧中穩(wěn)住陣腳，與一大群黑獸人大只佬拼死搏殺。在濃霧再度籠罩他們前，一只更大塊頭的家伙咆哮著沖入他們的隊列。

卡爾利克默默祈禱，希望這不會是最后一次看到他們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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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特納注意到一點。盡管威廉在前往阿爾道夫的路上對間諜總管嚴加呵斥，但他還是自投羅網地把大肚引了出來。想到這里，他強忍著苦笑，只讓自己沉思片刻，然后把注意力轉回大炮上。地精王，它的死亡或者重傷，是勝利的關鍵。就像往常一樣，綠皮的霸權依賴于其軍閥的力量和意志。沒有咕嚕，不同的部落會迅速分裂，較小的首領會爭奪軍隊的領導權，Waaagh會慢慢分崩離析。

迎面痛擊它們......這是萊特納在離開肯佩巴德和戰(zhàn)斗前的幾個小時里經常聽到的一句話。

大肚很狡猾，比任何地精都狡猾得多，它不會被輕易激怒。威廉不得不在天平上擺出足夠的價值讓綠皮動心。但親王唯一的籌碼就是他自己。萊特納不喜歡這種冒險。派出刺客和拆穿身份，兩種結果都會有潛在的好處，這是一回事；親王如若死在這片充滿迷霧的戰(zhàn)場上，意味著阿爾道夫的淪陷。間諜頭子能看出很多危險，也能看到很多可能出差錯的地方。這不是他喜歡玩的游戲，因為賠率均等。

這些陰謀像煩躁的飛蛾在燈籠的玻璃上跳來跳去一樣，在萊特納的腦海里閃過。更糟的是，威廉命令他來山脊。戰(zhàn)爭機器是危險的，是瘋子的領域，但最讓他煩惱的是自己不能陪在親王身邊。萊特納懷疑這與之前“對話”有關?；蛟S這并不是一個情緒化的決定，威廉只是比較實際。如果他在戰(zhàn)斗中倒下了，那么就由萊特納來召集軍隊或指揮撤退。無論哪種方式，都需要領導。

沒關系。瑞克領親王的命運尚未結束，阿道弗斯·萊特納的命運也未結束。

他等炮聲停了一會兒，才在馬鞍上轉過身來，向曼因施塔特搭話。

“工程師，我們還能保持這樣的頻率開火多久？”

加農炮再次轟鳴，被熏黑的炮口吐出濃濃的硝煙。曼因施塔特對著一個連發(fā)槍的射手大喊，要他轉動槍管陣列，然后才回話——萊特納滿腹狐疑地盯著那臺所謂的“神奇武器”，很慶幸自己離它挺遠。

“我們地炮彈和火藥要不夠了，”工程師說著擦了擦汗，額頭上留下一塊污漬。大多數(shù)炮手都脫下了外衣，讓汗水浸濕了他們粗壯的、沾滿煙灰的身體。他們像煤礦工人一樣黑，但要加倍冷酷。“等這打完了，我們得用霰彈。希望你穿的這件看起來就很貴地衣服口袋里還有幾個硬幣，上尉?！彼诳嗟馈！拔覀兛赡苄枰鼈??！?/p>

萊特納的反擊淹沒在炮火中，他放棄了重復。哀嘆著彈藥的緊缺，他將注意力轉回到戰(zhàn)場上，曼因施塔特聳了聳肩，繼續(xù)投入到工作里。

值得慶幸的是，至少親王在他周圍部署了一些像樣的軍隊。通過威廉給他的望遠鏡觀察戰(zhàn)場，雖然現(xiàn)在看得更仔細了，但萊特納看到獅鷲兵團已經變得越來越稀疏，大劍士們正在與一群龐大的黑獸人搏斗。他們瘋狂搖晃著旗幟試圖接近親王。他們有充分的理由——威廉面對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萊特納看到的綠皮大得像只食人魔。如果那野獸不是綠色的，他一定會以為那是食人魔。

有個東西吸引了萊德納的眼球，就在他視線的邊緣。他把望遠鏡向東傾斜，看到了王子的獵物。這是咕嚕，它在側翼徘徊，很樂意放任戰(zhàn)斗，這樣它就能更好地權衡。

萊特納搖搖頭，不敢置信。

是真的，這家伙是獨一無二得——它會思考！它像個人類一樣策劃和盤算！莎莉雅發(fā)發(fā)慈悲，如果所有綠皮都是這樣的，帝國會被淹沒的血泊中。那是肯定的！

萊德納著迷地看著大肚抓住并征用了一輛撞過巖石后速度緩慢的戰(zhàn)車。它把乘員踢走，坐到它們的位置上。當它爬上戰(zhàn)車時，咕嚕沉重的身體拖著戰(zhàn)車的車廂像木犁一樣陷進了土里。拉著它的狼們扯動著粗糙的毛發(fā)，費力拉動地精王。在它的鞭策下，它們加快了速度。恐懼給了它們力量。

擋在大肚路上的綠皮要么躲開，要么被戰(zhàn)車的鐵輪壓死。

萊特納猜測著大肚的去向。他的視線沿著戰(zhàn)車那飄忽不定的旅程所指引的道路，在路的盡頭找到了威廉。親王正與黑獸人大只佬酣戰(zhàn)，并未注意到地精王將至。

一陣類似焦慮的劇痛扭曲了萊特納的內臟。這是一種轉瞬即逝的情緒，很難分辨。除了冷靜之外，他很少有別的感覺。

“殿下，這就是我從不離你左右的原因?！彼纯嗟剜?。萊特納策馬前進，向著山坡和威廉親王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