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WilliamCorax

五

? ? ? 我們急忙地離開了白骨之谷。我蹲在一根巖石柱上，看著霍克斯皮爾走向遠處墜毀點的邊緣。從我的視角，我可以清楚地看到烏加爾地區(qū)，包括它的山丘、火山灰平原和洼地。

? ? ? 我也能看到西方的軍團，我想不出其他形容詞了；叛徒們像一群移民一樣向外擴散。某些人默默無聲地、有目的地行進；其他人高呼或騎在盔甲車隊背上。這是一個龐大的力量，能夠殘忍地摧毀藏身在山中的任何殘余忠誠者。

? ? ?幸運的是，審判之日早已離開了這個星球，無疑又為戰(zhàn)帥的邪惡事業(yè)所奴役，但是泰坦的缺席并不能為我們的兄弟們提供緩刑。

? ? ?烏薩比烏斯以一種和解的口吻說話，仿佛他能感覺到我離開我們的盟友而感到的內(nèi)疚和痛苦?！澳切┥呀?jīng)失去了，拉斯坦。在叛徒們將槍口對準我們并開始射擊的瞬間，它們就已經(jīng)失去了?！?/span>

? ? ?我知道烏薩比烏斯是對的，但目睹殺害我兄弟們的兇手的歡快非常沉重。

? ? ?我避開遠方的目光，重新集中精力看向墜毀點。

? ? ?沒有了他的盔甲，暗鴉守衛(wèi)士無法像以前那樣幽靈般地行動，但他仍然以難以置信的隱秘性移動，我在他穿過殘骸時幾次失去了他的蹤影。

? ? ?“像個幽靈一樣，”我對空氣說道。

? ? ?“這幾乎可以說是他們未來的樣子了，所有破碎的軍團都變成了什么？”烏薩比烏斯說道。

? ? ?“除了暗鴉守衛(wèi)士具備將之轉(zhuǎn)化為優(yōu)勢的技能和隱秘性。”

? ? ?霍克斯皮爾保留了閃電爪；在他的所有裝備中，它仍然正常工作的一把可怕的武器。他把它放得很低，貼著身體，隨時準備消滅任何哨兵。在我的軍事生涯中，我很少有機會目睹第19軍團的戰(zhàn)斗，但如果這就是他們藥師們的致命效果，我真不敢想象他們的突擊部隊能做到什么。

? ? ?“他像是與陰影為伍一樣行動，”烏薩比烏斯補充道。

? ? ?“那么，我們有他作為偵察兵真是幸運，”我說著，斜眼看了一下我們右邊的厄格爾山和漸漸在其中回響起來的儀式般的呼喊聲。軍隊正在接近?！鞍l(fā)生了什么？”我問道。

? ? ?“一顆黑暗的種子在他們內(nèi)心中埋下了，兄弟，”烏薩比烏斯回答說?！八谒麄兊乃枷牒蜕眢w中扎下了根，并且這就是它的表現(xiàn)形式。邪惡?！?/span>

? ? ?我短暫地與兄弟對視?！澳阍谏焦戎薪?jīng)歷了那種無處不在的力量。因為它，霍克斯皮爾幾乎殺了我?！?/span>

? ? ?“然而，我們沒有屈服于它的影響，我們的本能暴力并沒有被利用。如果這是可以對抗的東西，那么我們做到了。我認為這就是為什么我們的兄弟們堅守忠誠誓言的原因?！?/span>

? ? ?我的眼睛變窄，試圖尋找烏薩比烏斯繞過的真相?！澳敲茨悴徽J為這只是簡單的反叛？”

? ? ?“在那片骸骨之谷發(fā)生的事情自然嗎？”

? ? ?“不，”我說道，回想起其中的瘋狂?，F(xiàn)在我回想起來，仿佛有什么東西占據(jù)了我，或者至少在呼喚著我的本能。也許這并不是一種外來的東西，而是我隱藏或束縛的本我的一個基本部分。異族心靈控制是阿斯塔特戰(zhàn)士早已經(jīng)歷過的事情，但可以以某種方式解釋，但山谷中的經(jīng)歷不同。它更像是一種自我表達，就像是我內(nèi)心中已經(jīng)存在的一部分被釋放和馳騁一樣。奇怪的是，現(xiàn)在我認為我理解了這一點，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感到更加困擾。

? ? ?我想知道烏薩比烏斯是否也考慮到了同樣的事情，于是我問道：“在山谷里，當憤怒籠罩著我們時，你感覺到了什么？”

? ? ?烏薩比烏斯避開了我的目光，仿佛對他沒有或者無法提供幫助而感到羞愧。

? ? ?“我不知道，”他說?！笆羌t色和濕潤的。還有炎熱……太熱了，就像是我的大腦在我的腦殼里被煮熟一樣。我耳中響起嗡鳴聲，一千次戰(zhàn)吼幾乎同時轉(zhuǎn)化為單一的純暴力音符?！?/span>

? ? ?“一千次？”

? ? ?烏薩比烏斯停頓了一下，仿佛不明白我的意思，然后回答道：“不是。八重八重八重八……一遍又一遍。這是什么意思？”

? ? ?“我不知道，兄弟。”

? ? ?在我俯視的位置下面，霍克斯皮爾發(fā)出了一切順利的信號，我們出發(fā)了。

? ? ?我們下面的墜機地點并不像骷髏之谷那樣深。受損的登陸艇機身大部分位于黑石的平坦山脊頂部，其余的殘骸和碎片散落在周圍。我數(shù)了一下其中的尸體，有些是暗鴉守衛(wèi)士和鐵手軍團的，但主要是火火蜥蜴。他們變成了破碎、被燒焦的東西，幾乎無法辨認出他們曾經(jīng)是多么威武的軍團戰(zhàn)士。作為星際戰(zhàn)士，他們是無敵的戰(zhàn)士，足夠強悍以對抗和殺死任何敵人，無論敵人的種族或軍事實力如何。但這種無敵性從未經(jīng)受過內(nèi)部的考驗，也沒有經(jīng)受住從大氣層邊緣發(fā)生的毀滅性墜落的考驗。

? ? ?我們所有人真正脆弱的證據(jù)就擺在眼前，像是一堂關于謙卑和驕傲危險性的沉痛課程。

? ? ?對于那些傷者來說，就像在煉獄的醫(yī)務室一樣，這是一個要解決的更艱巨的問題。

? ? ?烏薩比烏斯跪在我們一位倒下的兄弟旁邊，試圖扶起他的頭看他是否還活著。當脖子歪歪地松弛到一側(cè)時，我知道他已經(jīng)不行了。

? ? ?“我沒有看到任何幸存者，”我輕聲說道。

? ? ?“我也沒有發(fā)現(xiàn)，”霍克斯皮爾回答道，仿佛在突顯他的存在感而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

? ? ?我努力不表現(xiàn)出驚訝?！坝幸惶炷愕媒探涛疫@個，”我開玩笑道。

? ? ?被死亡環(huán)繞的暗鴉守衛(wèi)士們看不到幽默?！拔覀儧]有時間?！蔽覀兊纳F(xiàn)在以小時甚至分鐘為單位。我們應該進去看看”他說，并朝敞開的貨艙走去。

? ? ?烏薩比烏斯和我跟著他，我的兄弟給了我一個暗示，表明我們的旅伴可能沒有我們認為的那么穩(wěn)定?；艨怂蛊栐诠枪戎卸虝旱厥チ死碇?，他可能仍然受到某種影響。由于不知道襲擊我們的是什么，我不能確定。即使作為一個藥師，他也無法幸免于我們所有人因幸存大屠殺而遭受的可怕心理創(chuàng)傷。即使是星際戰(zhàn)士的堅韌心理素質(zhì)也無法經(jīng)受住如此規(guī)模的死亡考驗。

? ? ?在我們還在奮力求得秩序并徒勞地尋找意義的最初幾天里，我甚至聽說過軍團士兵因為痛苦的重負太難承受而自殺的故事。他們不是用手槍對著嘴巴或太陽穴，也不是像古羅馬帝國時代那樣用刀捅向胸口，而是在晚上獨自外出并尋找敵人。我無法想象還有其他詞語來形容這個行為，除了自殺。那些像蘇爾納一樣身體沒有受傷的人所經(jīng)歷的是其他傷痛，是心靈上的創(chuàng)傷。

? ? ?我緊緊地注視著暗鴉守衛(wèi)成員，當他穿過敞開的坡道進入了一個超越陰影的領域時。我與烏薩比烏斯跟隨其后并交換了一個眼神，告訴他注意右側(cè)，而我專注于左側(cè)。登陸艇內(nèi)可能有任何東西，任何東西。我對重新找到我的父親伏爾甘的渴望幾乎是無法抑制的，但我不會讓它混淆我的謹慎。穩(wěn)重、精確、有條不紊：那是原體教導我們的方式；那也是我們將要采取的方式。

? ? ?從外面看，登陸艇看起來是漆黑一片，但一旦我們進入內(nèi)部，情況就不同了。嵌入天花板的發(fā)光帶仍在工作。至少一些還在工作。它們斷斷續(xù)續(xù)地閃爍著，讓我想起了煉獄號的貨艙，描繪出一幕完全摧毀的景象。破裂的管道、暴露的電線、壓碎的船壁、破裂的門和破碎的磁力束裝置——就像某種金屬巨獸的內(nèi)臟，被一次巨大而突然的創(chuàng)傷摧毀和毀壞。

? ? ?撞擊事故使腹部走廊向后錯位，可能是當暴風鳥的機頭撞擊地面時。駕駛艙已經(jīng)彎曲、完全裂開，這種破壞的壓力將頸部后移，迫使大部分的士兵固定器進入貨艙。

? ? ?我跨過一根從甲板上穿出來的金屬支架，其中半部分鋪蓋被燒焦了，露出下面彎曲和毀壞的格柵，我看到了第一個尸體。

? ? ?那是另一個火蜥蜴軍團的士兵，一時間，當我意識到這可能是伏爾甘時，一陣恐慌涌上心頭，我不禁喘息起來。但他并不是，我為自己對此感到如釋重負而咒罵自己。

? ? ? 隨著我們深入，穿過蜿蜒、噴吐火花的電線和痙攣的燈光，我們看到了更多的尸體。一個暗鴉守衛(wèi)成員，背部在一根掉落的橫梁上折斷而扭曲；一個鐵手軍團的成員，被上層甲板坍塌的一段天花板下壓碎；一個火蜥蜴，通過一個破裂的冷卻劑管噴出的蒸汽云霧中勉強可見，被液態(tài)氮部分冰凍，但仔細觀察后發(fā)現(xiàn)他真正的死因是被三根鐵鋼筋刺穿兩個心臟。

? ? ?我曾一度考慮為什么我們在入口處沒有找到那么多尸體，可能是因為一些掠食者，無論是土著還是其他的，已經(jīng)潛入并帶走了易于取食的肉體，不愿再冒險前進，因為他們害怕黑暗中隱藏著什么。我迅速驅(qū)散了這個念頭，將其視為危險的。

? ? ?死亡是多樣而復雜的。有些軍團成員根本沒有任何死亡跡象，仍然被困在在固定器里，站立著默默死去。殺戮無處不在。而這一事實讓我恐懼之極，超出了我曾被培養(yǎng)出的感覺的界限。

? ? ?如果有這么多被殺的人，卻沒有幸存者，那肯定只能意味著一件事...

? ? ?“繼續(xù)前進?！睘跛_比烏斯緊隨在我后面，停了下來，我才遲鈍地意識到我自己也沒有動彈。

? ? ?“這么多的死亡...”我低聲說道，贏得了霍克斯皮爾的贊許的一瞥，他在我們前面走著。

? ? ?這艘貨船長約一百米，我們花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到達貨艙的這個位置。

? ? ?烏薩比烏斯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斑@并不意味著他也被殺了。有可能...”

? ? ?霍克斯皮爾舉起他的閃電爪，示意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

? ? ?我靠近他。

? ? ?“有動靜，”他嘶嘶地說道，身上受損的盔甲讓他盡量保持低姿態(tài)，然后他瞬間消失在陰影中。

? ? ?在寧靜中，我聽到通風管道的聲音、電流的噼啪聲以及緩慢移動和冷卻的金屬的呻吟聲。這些都是我在一個沒有生命的登陸艇上預料到的聲音。但接著又有了其他的聲音，一個遙遠的呻吟聲。它回響著，在戒備緊密的船艙中回蕩，穿過走廊，流入貨艙，直到我們靠近到足夠近才勉強聽見。

? ? ?有人受傷了。還活著。

? ? ?我開始急忙行動，但烏薩比烏斯拉住了我。

? ? ?“冷靜點，兄弟。我們還不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什么?！?/span>

? ? ?“那可能是伏爾甘?！蔽?guī)缀醮贿^氣來，滿懷希望地說道。

? ? ?“冷靜點?！?/span>

? ? ?貨艙的一部分崩塌下來，帶來了金屬板、柱子和登陸艇超結(jié)構(gòu)的碎片。它形成了一種不規(guī)則的船壁，是一個相當大的盲區(qū)，我們正好蹲在角落里。

? ? ?在這艘船的這個部分，尸體散落，使得在這個區(qū)域前進變得困難。我們必須小心翼翼地穿過它，每隔幾秒鐘停下來，確保聲音仍然存在，我們的父親還活著。

? ? ?我告訴自己那是伏爾甘。我希望如此。接受其他任何事情都意味著屈服于絕望，完全放棄，而我已經(jīng)走了太遠，忍受了太多。

? ? ?在登陸艇上的路線變得更加狹窄，更難行走。一次側(cè)面撞擊壓碎了暴風鳥舷側(cè)坍塌的軍隊艙室的一部分。透過破碎的尸體和殘骸的血腥房間，我看到一名戰(zhàn)士的靴子，被一根倒下的橫梁部分遮擋住。霍克斯皮爾像個幽靈一樣在我前面盤旋，不斷出現(xiàn)和消失，就像一個損壞的影像捕獲閃爍的畫面，而頭頂上搖擺著的單個發(fā)光帶把光線來回地搖擺。他舉起爪子，示意等待。

? ? ? 我要集中所有的決心才能做到這一點，尤其是當我看到那雙靴子動了起來。那是微小的動作，很容易被忽視，但我們站得如此安靜，如此專心地聽和看。在我的腦海中，我仿佛看到了父親的鱗片護脛，他深海的綠色護甲，他那披著翠綠色斗篷的恢宏身姿，那個可怕的戰(zhàn)斗頭盔的尖牙口，散發(fā)著力量和慈悲的紅色鏡片...

? ? ?伏爾甘...

? ? ?被黑暗所包圍，這些細節(jié)無法辨認，但我聽到那個身影呻吟，然后又傳來另一聲聲音，似乎是從我們上方傳來的。

? ? ?暗鴉守衛(wèi)抬頭望去。

? ? ?我注意到光帶在顫抖得更加劇烈，因為從上面的移動物體通過運輸船的船殼傳來的震動。

? ? ?"霍克斯皮爾，我們必須現(xiàn)在去找他！"

? ? 我與烏薩比烏斯交換了一瞥。我們將在接下來的幾秒鐘內(nèi)向伏爾甘前進。

? ? ?"等一下..." 暗鴉守衛(wèi)發(fā)出嘶嘶聲。"有些不對勁..."

? ? ?刺耳的金屬撕裂聲打破了寂靜，惡劣的人工燈光從剛剛被撕開的運輸船船殼上方的天花板中掃射而入。鎂白色變?yōu)榧t寶石般的紅色，盲目獵手彎腰向前伸出，俯視著它在天花板上創(chuàng)造的裂口。它的令人不悅的警戒號角發(fā)出了一聲不和諧的驚嚇和興奮的吼叫，它突然發(fā)現(xiàn)了獵物。

? ? ?我們。

? ? ?"干掉它！" 我大聲喊道，并發(fā)射了我的爆裂彈。

? ? ?爆彈的沖擊波在盲目獵手的鼻錐上擴散開來，使其失去中心，并迫使其擴張的鼻孔收縮。當我再次扣動扳機時，它搖搖晃晃地退后，像一個被暴打得暈頭轉(zhuǎn)向的拳擊手，直到它脫離視線。

? ? ?在短暫的喘息時間里，我緊緊抓住烏薩比烏斯的胳膊。

? ? ?"去找伏爾甘！" 我緊急地告訴他，"保護他，如果可能的話，把他帶出去。霍克斯皮爾和我會引開這個東西。"

? ? ? 沒有爭論。烏薩比烏斯按照我的要求行事，沿著破碎的走廊跑過去，穿過天花板上的大洞，一直向前跑去。

? ? ?"霍克斯皮爾！" 我大聲喊道，但暗鴉守衛(wèi)已經(jīng)朝我走來。

? ? ?"我們得趕快跑。" 他說。

? ? ?"同意。我們必須引開它，咱這樣..."

? ? ?"告訴我這個，火蜥蜴，" 他打斷了我，厲聲說道，"你還是我的盟友嗎？你能做到嗎？"

? ? ?我不確定霍克斯皮爾是什么意思。也許他在自己臨時的修復室里經(jīng)歷了太多，看到堅強的戰(zhàn)士們像易碎、生銹的金屬一樣崩潰，這動搖了他對于承受壓力下的任何士兵的信心。

? ? ?"你可以相信我，兄弟。" 我向他保證，就在盲目獵手的紅燈重現(xiàn)眼前的時候，"到最后一刻。"

? ? 霍克斯皮爾掃了一眼肩膀，示意一個緊密堆積的走廊，從貨艙中分開。

? ? 我跟著他，那惱人的警戒號角的怒吼在我耳邊回響。

? ? 突然，一股灼熱的壓力波擠壓在我背上。除了爪子，黑暗機械教也制造了許多盲目獵手使用的新武器。一個底部點射式火焰裝置專門用于凈化，我在閃爍的炮口火光中瞥見怪物時，我認為我已經(jīng)看到了兩個肩膀上的架子在閃閃發(fā)光。

? ? ?可能是自動加農(nóng)炮；也可能是其他什么更糟糕的東西。我知道有些步行機械裝備了填滿了切割性單體絲的網(wǎng)槍，還有其他更具破壞性的輻射武器。這些盲目獵手覆蓋堅硬的陶瓷裝甲外殼，其中隱藏著一些未知的生物恐怖，它們部分有機，部分機械，幾乎免疫常規(guī)武器。當霍克斯皮爾和我匆忙穿過雜亂的貨艙，絆倒在尸體上，抓住和刮傷我們的盔甲時，我真希望我有比自己的爆彈槍更強大的重武器。

? ? ?在噴射出的火焰未能殺死我們之后，盲目獵手沒有追擊。它不能追擊，墜毀的風暴鳥空間太狹小了。相反，它在天花板上匍匐前進。我聽到它的爪子在船殼上刮出凹痕，它用傳感器追蹤著我們。盲目獵手雖然被稱為盲目，但實際上它們并不全然無法看到。通過痛苦而致命的經(jīng)驗，我們已經(jīng)了解到它們使用的探照燈包含某種生物掃描和熱源追蹤波。我不知道光束為什么會從白色切換到紅色，但我懷疑這是這些步行機械有機成分的一種基因怪異現(xiàn)象。現(xiàn)在這些都無關緊要了。唯一重要的事實是，步兵從未能夠逃脫一只盲目獵手的追蹤，與這些獵手的交鋒只會以兩者之一的死亡而告終。據(jù)我所知，前者尚未發(fā)生。那么，我們生存的幾率非常渺茫。

? ? ?我感覺到沙漏中最后的黑暗粒子正朝著盡頭滑落。很快它們就會消耗完，所以我發(fā)誓，我會給烏薩比烏斯足夠的時間讓他把伏爾甘帶出去，保證他的安全。如果我的生命除了這個之外毫無意義，至少就是這個。

? ? ?霍克斯皮爾在走廊的盡頭停了下來，抬頭看著。

? ? ?"你在做什么？" 我問道，"我們需要讓它跟著我們。如果我們讓它追上--"

? ? ?"為時已晚。聽。" 他指著天花板，用爪子說。

? ? ?我皺起眉頭?！拔衣牪坏饺魏温曇??！?/span>

? ? ?"那正是關鍵所在?！卑跌f守衛(wèi)回答道，“它停了下來?！?/span>

? ?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輕聲說道：“在我們的上方？”

? ? ?霍克斯皮爾緩緩點頭，當我舉起爆彈槍時他退后一步。

? ? ?破碎的天花板的殘片被擊穿，暴露出船殼中的眾多裂紋。巨大的管道碎片、上層甲板的殘骸和燒焦的盔甲板崩塌下來。盲目獵手隨之墜落，當它的腳下突然失去支撐時感到驚訝。它被一個反轉(zhuǎn)關節(jié)的膝蓋絆倒，用它的深紅色探照燈盯著我。我等到它的驚慌號角發(fā)出一聲咆哮，然后再次扣動扳機。這次我射中了它的底部武器，刺穿了火焰噴射裝置的油箱，將炙熱的促進劑噴灑到它的菱形身體上，引發(fā)了一陣火勢。

? ? ?火勢的一部分也擊中了我，我的盔甲內(nèi)部溫度計在視網(wǎng)膜顯示屏上急劇上升，然后達到了極限。我忽略了它?，F(xiàn)在停下來，一瞬間猶豫不決，都意味著死亡。

? ? ? "繼續(xù)攻擊！" 我大聲喊道，希望霍克斯皮爾聽到。

? ?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緊接著是密集的壓力爆發(fā)，證明他已經(jīng)完成了任務。地面在我腳下塌陷，或者更準確地說，由于手榴彈的爆炸沖擊，我被掀起，并撞向破碎的軍團士兵固定器。在一堆尸體中掙脫出來后，我開了一槍。單手射擊失去了準度，但在閃光中，我看到霍克斯皮爾正面對怪物，他的閃電之爪在黑暗中像一支火炬一樣閃耀。

? ? ?那個盲獵手被緩慢消失的火焰包圍著。它的外殼上有一個凹痕，幾塊彈片深深地嵌入其中。受傷但遠未癱瘓，火焰裝置被摧毀，但剩余的武器庫完好無損，步行機器人的戰(zhàn)斗力絲毫沒有喪失。當霍克斯皮爾近身時，其中一只盲獵手的肩膀部位開始運作。

? ? ? 我錯了，它們不是自動機關炮。與接下來發(fā)生的事相比，機炮會相對仁慈。盲獵手的左肩膀發(fā)出一道熔化光束，它散射的范圍使人很難躲閃，霍克斯皮爾盡力躲避，但脈沖微波的邊緣擊中了他的右側(cè)，所及之處非常慘烈，攻擊范圍內(nèi)已成了一片廢墟。他的閃電之爪枯萎并剝落，同時帶走了他剩余的大部分胳膊。攻擊在暗鴉守衛(wèi)的哀嚎聲中衰退。他倒下、翻滾，直到摔倒在一堆不停跳動的東西上。當他抬起頭，仍試圖努力戰(zhàn)斗時，盲獵手的第二個武器開始運作。

? ? ?從裝備了網(wǎng)羅的凹槽式槍管中噴出一小團單絲線，擴張成一個致命的、閃亮的結(jié)晶網(wǎng)。本能、急速的神經(jīng)末梢使霍克斯皮爾在被網(wǎng)羅困住時掙扎。任何微小的動作，呼吸、肌肉痙攣，甚至是眨眼，都會使網(wǎng)收縮。通常情況下，通過對肺部和喉嚨施加極大的壓力導致窒息會殺死受害者，但霍克斯皮爾是一名軍團士兵，他的堅韌超越了凡人的范疇。他的命運是刀刃的網(wǎng)，它的利齒如此尖銳、兇殘，以至于肉眼看不見。

? ? ?當我看著勻速切入身體中的暗鴉守衛(wèi)被割成碎塊時，我掩住了我的目光，朦朧地意識到我仍在射擊，而我的重型爆彈槍剛剛打空了彈。它的突然沉默立即被霍克斯皮爾最后的慘叫聲填滿。我覺得在他的最后吶喊中有一種對抗和憤怒，對此我感到了一絲驕傲。

? ? ?我扔掉了沒用的爆彈槍，拿起了我的鏈鋸劍?！斑^來吧，混蛋……”

? ? ?緩慢轉(zhuǎn)身，從天花板上敞開的洞口的環(huán)境光映襯下，盲獵手用紅燈瞪著我，它的身體下方伸出了一雙戰(zhàn)斗鉗，以一種奇怪而錯亂的動作展開。它一次又一次地彈響每個鉗子，將肩膀上的武器裝置推回到休眠位置，因為它認定這是一次輕松的殺戮。

? ? ?在那個時刻之前，我從未見過機器表達惡意。

? ? ?它發(fā)出的令人恐懼的號角聲幾乎像是一個嗜虐的笑聲。

? ? ?“伏爾甘的火焰在我胸中燃燒……”我開始說，準備在最后一滴黑暗沙子耗盡之際守住陣地。

? ? ?從上方傳來的尖銳嗡鳴聲讓我瞇起眼睛，即使在相對安全的頭盔內(nèi)部也足以讓耳朵受傷。有一個短暫的閃光，如新星閃耀，然后一道閃光束的能量穿透盲獵手的軀干?？膳露哂写┩噶Φ哪芰抗廨p松擊穿了金屬，銳不可當。

? ? ?隨著光束的撞擊，那個獵手發(fā)出一聲像是被割碎的金屬的咳嗽聲。肩膀上的武器裝置絕望地搖晃著，來回尋找攻擊者，但已經(jīng)太遲了。盲獵手的有機部分已經(jīng)死亡或接近死亡。它的腿彎曲，軀體從傷口處冒煙。

? ? ?我聽到電容器重新充能時發(fā)出的低嗡聲，然后第二道光束在陰影中橫掃過去，削去了獵手的武器，并燒焦了他正面。我找到了射手的位置；一個軍團士兵的輪廓，雙腿支撐著一個肩挎重炮。光束來自他所攜帶的武器，盡管電能不穩(wěn)定，但仍然強大。那些抵御了我的爆彈槍射擊的盔甲在轉(zhuǎn)化光束面前像黃油一般被融化，在那一刻的啟示中，我知道了我的救命恩人的身份。

? ? ?當獵手最終倒下，變成了破碎的金屬和被燒焦的有機物的廢墟時，軍團士兵放下了他的重炮，并對我說話。他的聲音在充斥著碎片的房間里回響，因此變得更加冷酷、更加機械。

? ? ?“你受傷了嗎，兄弟？”

? ? ?“沒有，鐵匠。”我回答了埃拉斯穆斯·魯曼，“但霍克斯皮爾死了?！?/span>

? ? ?魯曼停頓了一下，仿佛在權(quán)衡恰當?shù)幕貞?/span>

? ? ?最后他選擇了適當?shù)幕卮稹?/span>

? ? ?“這對他的軍團是個巨大的損失?！?/span>

? ? ?“他光榮地死去”，我說，但故意沒有看霍克斯皮爾尸體的遺骸?，F(xiàn)在剃刀網(wǎng)肯定把他弄得一團糟。沒什么可看的，我也不想以那樣的方式記住一位高貴的戰(zhàn)士和朋友。

? ? ?“不要下來，”我警告魯曼。“地面不穩(wěn)。許多陣亡者在這里死得很慘，兄弟?！?/span>

? ? ?“我已經(jīng)對船進行了生物掃描，”鐵匠回答道，“發(fā)現(xiàn)還有一個微弱的生命跡象，但它很虛弱?！?/span>

? ? ?“我們也注意到了。我現(xiàn)在去找他。”

? ? ?“好的。我將從天花板那邊過去，”魯曼說。“在軍團隊伍室的出口等我?！?/span>

? ? ?“哪個出口？”自從進入登陸艇以來，我還沒見過一個。

? ? ?“船殼上有一個大洞口。你一看到就知道?！碑斘覝蕚涑鋈?，回到黑暗中，希望烏薩比烏斯和我的原體正在等待著時，我抬頭瞥了一眼。

? ? ?“魯曼，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以及為什么來到這里的，但是你救了我的命，我對你感激不盡。”

? ? ?“我們到船的另一側(cè)再解釋吧，”鐵匠回答道，然后他就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

? ? ?心臟急劇跳動，既因為期待又因為腎上腺素，我匆忙穿過船艙，返回到我們找到幸存者的走廊。

? ? ?“希望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自由飛翔了，我的朋友，”我離開時對著陰影喃喃自語。

? ? ?烏薩比烏斯不在那里了。他已經(jīng)去了別的地方，不再等候。只有幸存者的靴子還在那里，但我的戰(zhàn)友卻不見了。我瞬間擔心最壞的事情發(fā)生了，烏薩比烏斯和幸存者都死了。我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幕，先是盲獵者抓住他們，然后才追上了我們。盡管它沒有足夠的時間做到這一點，但我最近的感官并不完全可靠。也許我原本以為的時間比我想象的要長?？只耪紦?jù)了我的四肢，充滿了緊張的能量，我奔跑著。

? ? ?直到我接近幸存者才停下來，檢查自己的狀態(tài)。

? ? ?那個人不是伏爾甘。甚至不是一個火蜥蜴。

? ? ?幸存者披著紫色的盔甲，胸甲上有一個破碎的飛鷹標志，他甚至不是一個盟友。

? ? ?倚靠在拘留室墻壁的半壓縮區(qū)域，他自己的血跡點綴其間，一個福格瑞姆的兒子坐在那里，皇帝之子。一個囚徒，我的敵人。

? ? ?烏薩比烏斯肯定也看到了他，希望他仍然活著。

? ? ?我的敵人呻吟著。他的靴子動了起來，但只有細弱的線將它們與他的軀干連接在一起。他的左側(cè)大部分也被壓碎，盔甲凹陷和破裂。福格瑞姆的戰(zhàn)士追求完美，當我聽到眼前的人呻吟時，我想知道他痛苦的不是疼痛，而是他處于如此糟糕的狀態(tài)。

? ? ?“你是誰？”我咆哮道，慢慢地靠近，手里緊握著鏈鋸劍。

? ? ?他睜開了一只眼睛，另一只被青腫閉上了。這個皇帝之子的軍團士兵轉(zhuǎn)動著頭，我猜想這是一種痛苦的動作，但他似乎樂在其中。

? ? ?“火蜥蜴……？”他嘶聲說道，嘴角露出帶血的微笑?！澳銈兊能妶F還活著嗎？”他覺得這很有趣，直到我蹲下來與他對視，然后用拳頭猛擊他的胸甲。這只是一個輕微的打擊，我不想立刻殺了他，但新的裂縫仍然在他所戴的嘲弄飛鷹裝置上出現(xiàn)。

? ? ?“回答我的問題，叛徒，”我咆哮著，試圖保持冷靜。

? ? ?他咳出一口血塊，吸了口氣才能說話。

? ? ?“洛里馬爾?！?/span>

? ? ?他試圖笑，但因為一陣劇烈的咳嗽而中斷了。血沫點綴在他破碎的胸甲殘骸上，但在其他的破損之中幾乎看不出來。

? ? ?“烏薩比烏斯在哪？”我問道，靠近了一些，敏銳地意識到魯曼在樓上沉重的腳步聲。

? ? ?“誰？”洛里馬爾問道。“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人。”

? ? ?“別對我撒謊。”我想給他嘗嘗我的刀鋒，但立即看到了拷問的徒勞。這個卑鄙的家伙只會享受它?！拔液退黄疬M入這艘船的戰(zhàn)士，和我一樣的火蜥蜴軍團士兵。他在哪里？”

? ? ?“在你之前沒有其他人。”

? ? ?“你撒謊！”我揮舞著刀鋒，讓他看到鎖鏈般的牙齒，想象它們咬入他的肉體。如果這能得到真相，我愿意破壞這個叛徒，就像他殘害了無數(shù)我的戰(zhàn)友一樣。

? ? ? 洛里馬爾勉強笑了笑，削弱了我的威脅?！俺藲⑺牢?，你還能做什么？”他說?！皼]有刀能迫使我開口。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威脅我的了。而且，”他認真地補充道，“我不撒謊。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人，”他重復道，嘴角微微扯起一絲笑容?！暗⒉灰馕吨覜]聽過別的聲音。你的同族……慢慢地死去，呼喊著他們的父親?！?/span>

? ? ?我忍耐到了極限，正要擊中他，結(jié)束他可憐的生命，一個聲音說：“兄弟……”

? ? ?我轉(zhuǎn)身，走廊盡頭，我看到烏薩比烏斯被陰影所籠罩。

? ? ?“我以為你已經(jīng)……”

? ? ?“這邊走，”他沉重地說著，然后離開，仿佛要帶領我。

? ? ? 洛里馬爾跟著我的目光望向黑暗中，當他再次看向我時，開始失控地笑起來。

? ? ?“美妙”他哭泣、痛苦和愉悅地喘息著?！敖^了！”他的瘋狂正在殺死他，但我懷疑他是否在乎。

? ? ?我無視了那個可憐蟲，追上了烏薩比烏斯。

? ? ?魯曼關于登船口的建議是正確的，但當我穿過那破舊的門時，沒有人在那里迎接我。相反，我看到烏薩比烏斯，站在離登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等待。

? ? ?他一動不動地站著，背對著我，看著埋在黑沙中的某物。

? ? ?當我走近他時，我試圖屏住來自登船內(nèi)傳出的瘋狂笑聲，希望洛里馬爾能與此同時死去。

? ? ?“我也想殺了他，”烏薩比烏斯告訴我，他肩膀上的某物的邊緣正逐漸顯露出來。

? ? ?“為什么沒有？”我問道，意識到我正在看著一個部分被掩埋在伊斯塔萬土地中的戰(zhàn)斗頭盔。

? ? ?“因為我找到了這個?！?/span>

? ? ?這個頭盔無與倫比地華麗，非常精美和完美的制作，令我眼淚汪汪，興奮不已，我意識到我兄弟所迷戀的是什么。

? ? ?在我們面前躺著一頂原體的戰(zhàn)斗頭盔，伏爾甘的戰(zhàn)斗頭盔。

? ? ? 有那么一剎那，我希望那個頭盔里沒有頭顱，但當我彎腰撿起它時，我意識到?jīng)]有血跡，沒有任何受傷的證據(jù)，甚至沒有搏斗的痕跡。它只是一個美麗的戰(zhàn)斗頭盔，不協(xié)調(diào)地丟在了泥土里。我的手指顫抖著觸摸它，幾乎可以感受到來自父親的回響，從那火煉而成的金屬中散發(fā)出來。伏爾甘的手曾經(jīng)鑄造過這件盔甲，他的存在和力量仍然融入其中。我在頭盔的可怕的面容中看到一個面孔，在寶石般的視網(wǎng)膜鏡片、鍍金的口器和扁平的長嘴中都能看到它。那是伏爾甘的面孔，我一次又一次地在戰(zhàn)場上見到他戴著它，他的戰(zhàn)斗面容，現(xiàn)在它空空如也，讓我不寒而栗。盡管它肯定已經(jīng)躺在沙子上很多個小時，甚至天數(shù)，但這頂頭盔仍然溫暖，好像剛剛鍛造完畢。即使透過我鎧甲的陶瓷手套，我也能感受到它的熱量。它驅(qū)散了寒冷，我從中獲得了力量。

? ? ?初步的歡欣之后，我心中涌起了輕微的絕望。當我小心翼翼地將伏爾甘的戰(zhàn)斗頭盔磁鎖在腰帶上時，我意識到為什么烏薩比烏斯沒有撿起它。我站起來說：“我們的原體不會自愿把他的戰(zhàn)斗頭盔留在這里。如果他的尸體不在這里，沒有他死亡的證據(jù)，那么......”我轉(zhuǎn)身。“那他已經(jīng)被敵人俘虜了，在其他地方?！睘跛_比烏斯總結(jié)道。“我們要如何找到他呢？”烏薩比烏斯緩緩搖了搖頭，讓我更加感到挫敗?！拔也恢溃固?。降落船是我們的指南針。沒有了它，我們就沒有方向，沒有任何指引。沒有了它，我們是......”“迷失了，兄弟?！蔽腋嬖V他。

? ? 魯曼的沉重腳步聲在降落船頂上響起，宣告著他的到來。鐵匠者走得很慢。當我看到他手中的望遠鏡時，我明白了原因。

? ? ?“叛徒在行動，”他說，他的鐵質(zhì)聲音在我們之間回響?！盁挭z被摧毀了。”

? ? ?當我咬緊牙關時，我的下巴僵硬了。除了小小的報復之外，我們還剩下什么？

? ? ? “我們在船上抓到其中一個人了，”我說，意味著我的決定得到了認可。

? ? ? “動作快一點，”他補充道，轉(zhuǎn)身離開?！拔邑撠熅?。”

? ? ?烏薩比烏斯跟在我后面，我們一起走回了船上。洛里馬爾在等著我們。他的腦袋靠在破碎的牢房背上，他破碎的護甲隨著他淺淺的呼吸而起伏。

? ? ?“我已經(jīng)死了，”他對黑暗中嘶聲道，這次沒有再睜開眼睛。血從他嘴角流出，鼻子和耳朵也是如此。我想毀掉他，從這個叛徒身上索取一些痛苦，好像這樣就能抵消他和他的同伴給我們帶來的全部死亡和痛苦。也許如果我們還在骨堆谷，我會這么做，但是殺戮的憤怒已經(jīng)消失了，只剩下憐憫和自憐。

? ? ?“但你比我遭受更大的痛苦，”洛里馬爾說著，不再費心睜開眼睛，這次從他的左嘴角溢血，鼻子和耳朵也是如此。我想摑掌他臉上的自鳴得意的笑容。

? ? ?“殺了他，”烏薩比烏斯說。

? ? ?“冷血殺人？”我回答道，我的憤怒消退了。“我們將毫不比他們高尚到哪里。”

? ? ?洛里馬爾再次笑了起來。“你真的是心碎了，對吧？”他對我說。

? ? ?我輕蔑地瞪著他?！拔矣X得你才是破碎的，你連腿都沒了，兄弟。”

? ? ?洛里馬爾嗤之以鼻地回答道，“我知道?！?/span>

? ? ?“什么？”

? ? ?叛徒的眼睛瞇起?！拔抑??！彼貜偷馈?/span>

? ? ?“明說吧，”我警告他。

? ? ?“你所尋找的，”他說。

? ? ?“立刻殺了他！”烏薩比烏斯吠道。

? ? ?我轉(zhuǎn)向他說：“等等！再等等......”然后我又看向我們的囚犯。

? ? ?我向他展示了戰(zhàn)斗頭盔?！斑@個？你是指這個嗎？”洛里馬爾微微點頭。我冷笑著，同時壓制住了希望和惡心同時存在的復雜情緒。

? ? ?“你為什么要幫助我們？”

? ? ?“他在撒謊，”烏薩比烏斯堅持道，當我舉起手臂阻止他進一步前進時，他邁出了一步。

? ? ?“等等。”

? ? ?我把注意力轉(zhuǎn)回洛里馬爾身上，蹲到他的眼睛高度?！安?，”我說，讀出了殘酷，“他沒在撒謊。你希望我們?nèi)プ凡端?。你想給我們希望?！?/span>

? ? ?“這是個騙局，兄弟！”我掙脫了烏薩比烏斯放在肩膀上的手，注視著洛里馬爾的眼睛，他的微笑越來越明顯。

? ? ?“告訴我，”我要求道，“我會讓你痛苦得快一些?！?/span>

? ? ?“你對我沒有任何價值，火蜥蜴。但我會給你一個禮物......”他咕噥著，向前傾斜，伸出手來。

? ? ? 我畏縮了一下，懷疑他會襲擊，但看到這個帝皇之子的戰(zhàn)士手無寸鐵，只剩下兩根手指，用那剩下的手指朝我伸過來，仿佛要進行某種祝福。

? ? ?“別讓他碰你！”烏薩比烏斯厲聲說道，但我已經(jīng)俯身靠近，閉上了眼睛......

? ? ?太遲了，我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危險。

? ? ?洛里馬爾是一個靈能者，而我則成了他惡毒意志的奴隸。

? ?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我的戰(zhàn)斗頭盔上，只是金屬輕微的觸碰，我被一系列痛苦的圖像淹沒了。

?

火焰……無盡的燃燒，摧毀了一百輛戰(zhàn)車。

一聲怒吼，一位兄弟以憤怒的口吻詛咒著他的同伴。

痛苦和光明，炙熱得將我的骨架上的肉焚燒殆盡，將我的骨頭化為灰燼。

?

? ? ? 我擺脫了洛里馬爾爾的觸碰，耳中嗡鳴不斷，嘴角流出一絲血跡。我擦掉它，準備殺死那個叛徒，卻發(fā)現(xiàn)那個“皇子之子”的眼睛是睜開的，沒有眨動過。在他最后一次企圖謀殺中，他終結(jié)了自己的生命。

? ? ?“拉斯坦……”

? ? ?聲音聽起來模糊不清，我的視野仍然模糊，早先的幻象引發(fā)了奇怪的殘影，像是破碎萬花筒的碎片一樣襲擊著我。

? ? ?“拉斯坦，你受傷了嗎？”

? ? ?烏薩比烏斯扶著我。如果沒有他的幫助，我就會倒下，洛里馬爾爾的心靈攻擊如此強烈。

? ? ?我點了點頭，感官恢復了。

? ? ?“他試圖殺死你?！彼砷_手，讓我自己支撐著身體。

? ? ?“一個智庫……”

? ? ?“更像是一個巫師，但是沒錯?！?/span>

? ? ?“我不應該在那次襲擊中活下來的?！蔽覍χ值苷f道?！拔以趺纯赡?？”

? ? ?“我不知道，但是你活下來了。伏爾甘甚至保護他那些誤入歧途的兒子?！?/span>

? ? ?“所以我們可以繼續(xù)我們的任務？”

? ? ?我并不相信那樣，但我決定不去質(zhì)疑將我保住的偶然?，F(xiàn)在，知道洛里馬爾失敗了，他留給任何在這個地方盤踞的食腐動物。

? ? ?“我看到了一些東西?！碑斘液蜑跛_比烏斯站在叛徒的尸體前時，我告訴他?！拔也孪肽鞘撬私獾囊徊糠?。”

? ? ?“小心這種謊言，拉斯坦，特別是當它由一個欺詐性的叛徒提供。”

? ? ?“感覺不像是謊言。我不認為他是故意讓我看到的。我認為他在說實話?！?/span>

? ? ?魯曼在我們上面屋頂上的鐵板鞋發(fā)出的聲響返回，打斷了我們的爭論。

? ? ?烏薩比烏斯警告地看了我一眼，但我確信。

? ? ?“我知道，兄弟?！蔽倚÷曊f，好像大聲說出來會讓幻象消失，他們的方向燈熄滅。

? ? ?隨著他沉重的盔甲的嘩嘩聲，鐵匠從登陸艇的屋頂上跳下來，背對著我。他迅速站起來，仿佛機械裝置嗡嗡作響，并用一種嚴厲的目光盯著我。

? ? ?“我們沒有時間了。戰(zhàn)斗隊正在返回，天空獵手已經(jīng)一馬當先?！?/span>

? ? ?噴氣式摩托車，對于我們這樣的小隊來說，速度極快且致命。我曾經(jīng)在平原上見過它們成群結(jié)隊行動，利用自己的超強速度包圍并處決孤立的幸存者。當魯曼提到它們時，我想起了一個凄慘的記憶，記憶中我的兄弟被拖拽至死亡，鎖鏈勾住他的肉體，掛在噴氣式摩托車的背后，而那個騎車人對著這可怕的景象發(fā)笑。

? ? ? 有些人也是獨自行動的偵查兵，他們同樣致命。如果被發(fā)現(xiàn)，幾乎不可能無聲地消滅這個偵查兵。如果那樣發(fā)生，禿鷲會成群涌來享用我們的腐肉盛宴。

? ? ? 因此，天空獵手的出現(xiàn)是個問題。

? ? ? 鐵匠問道：“你得到你需要的東西了嗎？”

? ? ? “是的。一張類似地圖的東西?！蔽矣檬种盖么蛑业膽?zhàn)斗頭盔說。

? ? ? ?魯曼盯著我，等待更多的回答。

? ? ? 于是我告訴他?！拔抑??！蔽艺f?！拔抑浪麄儼逊鼱柛蕩У侥睦锶チ??！?/span>

? ? ? 從洛里馬爾爾對我造成的痛苦精神攻擊中解讀出一個清晰的圖像并不容易。透過火焰、痛苦和光明，我看到了一個洞穴。在表面上，它是伊斯塔萬平原上一個相當普通甚至普遍的地標，在那里有許多裂縫和峽谷。然而，這個地方卻有一個標記。那是一顆有八個尖角的星星，即使在我的腦海中，看到它也讓我胃部緊縮，舌頭發(fā)癢。這種感覺類似于我們在骸骨之谷感受到的感覺，所以我知道它一定是重要的。

? ? ?懦弱祭壇的暗示，一把具有撕裂現(xiàn)實力量的儀式刀，強行闖入我的意識，我突然擔心我的父親變成了什么樣子。這個地方已經(jīng)為他準備好了，這個洞穴；這一點我知道。

? ? ?從我們的視角來看，我們站在煉獄之上的塔爾坎的鷹巢里，我看到了它。那時它只是一個形狀，在一個布滿絞架、火堆和死亡深坑的黑色沙漠中的凸起疙瘩?，F(xiàn)在它成了一個燈塔，呼喚著我去找他。

? ? ? 通過蘇爾納的簡報中我研究的全息地圖的細節(jié)，我記住了洞穴相對于煉獄的位置，并由此推斷出伏爾甘墜毀的登陸艇的位置。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