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豬豬】天船三 Mirfak
幸福是把靈魂安放在最適當?shù)奈恢谩?/strong>
——亞里士多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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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縮小一座城市需要幾步？這得看你登上一幢350米高的寫字樓消耗了多少步。你站在破裂的安全網(wǎng)邊，成群的白鴿從你的腳下盤旋而過，給低矮密集的屋頂留下道道陰影。高空的亂流瀝干了發(fā)梢的汗水，你閉上眼，佇立在呼號的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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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新的安全網(wǎng)已經拿來了?！崩蠈嵉墓ゎ^搓著手向你匯報最新的修復進度，他沒想到年輕的項目經理會突然到訪工地，更沒想到還被她查出了一處安全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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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點點頭，吩咐對方盡快差人更換，可那個上了年紀的工頭卻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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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么事嗎？”你轉頭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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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露難色，支支吾吾地說：“……鄒先生又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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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手架的影子自下而上滑過全身，你搭乘升降梯回到地面，遠遠就看到了那位行事張揚的公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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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鈴！”他推開阻攔自己的保安，徑直向你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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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翻了個白眼，從推車經過你身旁的工人面前抽出一塊磚作勢朝他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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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他舉起雙手護在眼前，“有話好說，有話好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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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也沒有真的打算教訓他，作為這項工程的項目經理，你可不想在作業(yè)期間就鬧出人命，讓這座在建的城市新地標提前成為靈異故事的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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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沒什么好說的?！蹦惆汛u塊塞給另一個工人，向鄒凱下了逐客令。自從他與那群酒肉朋友打賭，說要在三個月內搞定你后，你的耳根子就沒清凈過?？釤岬娜欤瑳]一會兒又讓烈日下的你滲出一層薄汗。你心生煩躁，暗自祈禱他趕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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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凱是父親故交、也就是這片地皮開發(fā)商的老總鄒雋文的兒子。盡管兩家素來交好，在商業(yè)上也多有合作，可你自幼便對他這類典型的富二代提不起多少興趣。長大之后，雙方家長見縫插針的暗示不但沒有改變你的想法，反而加速了你的逃離。為了掌握人生的自主權，本該和其他富家千金一樣周轉于上流社會的你，在大學畢業(yè)后選擇打碎重來，從一家小型建筑公司做起，最終走到今天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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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灰頭土臉地站在工地里，嘈雜的施工聲令你更為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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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次來不是為了那件事。”鄒凱不情愿地轉移了話題，“伯母要過生日了，金叔叔讓你這周末記得回家吃飯?！彼プズ箢i，隨意地朝四周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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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低下頭，安全帽遮住了你的雙眼。即便沒有鄒凱的“貼心”提醒，你也早在待辦事項中將“為母親慶生”設置為本周重點。從前在家里，媽媽是為數(shù)不多能體諒你的人，正是在她的鼓勵下，你才勇敢地踏出了自立門戶的第一步，因此幾乎和原生家庭斷絕聯(lián)系的你仍常常掛念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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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蹦阍俅伪磉_了不滿，可眼前的男人似乎并沒有把你的話聽進去：“你就非要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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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無名火竄上心頭，你愈發(fā)不能忍受這個自說自話的男人頻頻插手你的生活，當你正準備強制驅離他時，后背被一只手肘重重頂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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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這么……”你腳步踉蹌，郁積的怒火終于找到了宣泄口，你轉過身，剛要責罵身后之人時，又硬生生把所有話都吞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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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碑斎?，這兩個字只有你聽見了。工地的降塵噴霧將已過中天的斜陽折射出一道淺淺的彩虹，他在那抹若有似無的色彩中干脆有力地翻攪水泥，鬢邊的汗水順著棱角分明的下顎滑向鎖骨，你咽了咽口水，耳邊只剩下鐵鍬與地面摩擦發(fā)出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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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撞了我女朋友還不道歉？”鄒凱繞過你，沖上前抓住對方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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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過神來，狠狠踹了一腳無禮的男人：“再不滾我就報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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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凱不為所動，仍攥著那人的工作服，利用身高優(yōu)勢向他施壓：“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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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急切地看向行動受限的金發(fā)青年，生怕他受傷，而青年只是抬起頭，停下手中的動作，淡漠地凝視著比他高半個頭的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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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汗水從他的鼻尖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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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場無聲的較量中，鄒凱漸漸敗下陣來，他在青年的威壓下緩緩松開手，先前那股子囂張勁兒也所剩無幾，他移開視線，仍對那副毫無感情的眸子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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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鬧夠了沒??！”見他頹唐的樣子，你走過去拉開了鄒凱，下意識護在另一人身前，“還是要我告訴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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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凱搖晃著后退半步，擦了擦鼻子，又瞪了你背后那人一眼，悻悻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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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他走出工地大門后，你回過頭：“你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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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竟空無一人，仔細找尋才發(fā)現(xiàn)他已推著斗車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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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扶正腦袋上的安全帽，向他小跑而去：“你沒事吧？”你補充完了未說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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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沒什么反應，一心朝塔吊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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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疏離的態(tài)度激發(fā)了你更大的好奇心：“你是我們隊里的吧？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蹦慵涌觳阶?，天知道為什么推著一車水泥的他依舊健步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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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正規(guī)建筑隊，可以報銷工傷的?！蹦阍噲D找出他沉默的原因，但他還是不給你任何反應，讓你有些無奈，更叫人郁悶的是，在你的熱情關心下，那位酷哥竟不予情面地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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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不說，我自己去找。”你停下腳步，對著他的背影自言自語。像他這種相貌出眾、氣質非凡的男人，即便是在繁雜的施工人員名單里，也能一眼認出來。你挑挑眉，揚起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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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像是盛夏午后的積雨云，洶涌又濃烈。一首浪漫熾熱的交響曲，在這一刻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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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經理最近似乎總來工地——門衛(wèi)室的保安又一次見你刷卡過閘，手里還提著大包小包。沖洗后的攪拌車碾壓過高低不平的鋼板，在巨大的響聲中打著轉向燈駛離施工現(xiàn)場。你是來工作的，你這么想著，目光卻牢牢鎖定在工頭提前告訴你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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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這是你在花名冊中看到的名字，調取資料后得知，他除了有一副令人艷羨的皮囊外，還有一份惹眼的學歷——伯克利大學畢業(yè)的高材生居然在你的手下打工。你站在他身旁，欣賞他專心砌墻的模樣，一想到如此完美、符合你對異性所有期待的人毫無征兆地降臨你身邊，你就不住感嘆是不是月老聽見了你每個生日悄悄許下的第三個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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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近期你總是用同一句開場白，“我給你帶了冰水，要不要先喝一點？”你取出塑料袋中的礦泉水，打算先擰開再遞給他，可是由于指尖沾了瓶身的液滴，你把臉扭歪了都沒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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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背過身，不愿讓他看見自己的猙獰樣。就在你快要放棄時，一只戴著手套的大手從你的左后肩伸出，輕松提走了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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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你對著手套的主人說。只見他毫不費力地旋開瓶蓋，又順時針將其合上，再將整個瓶子貼至你的右臉。突如其來的涼意令你小聲驚呼，你接過礦泉水，在他走開前忙不迭補充道：“這是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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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和沒聽見似的，拎著水泥和批灰刀重復剛才的工作?！澳阏娴牟缓纫稽c嗎？今天很熱的?！蹦闩e著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沒有說話，挑起一塊水泥涂在墻上，一再被無視的你繞到他的另一側，擋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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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瞥見了你氣鼓鼓的臉蛋，周棋洛放下批灰刀，扭頭對你說了第一句話：“小公主，我沒時間陪你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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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我公主誒——這是你被他拒絕后的第一反應，不同于之前完完全全的緘默，他現(xiàn)在竟然也會理你了，這就意味著你們的關系又近了一步，你在心里給自己打氣：“但我有時間幫你呀?！蹦阆胗米约簻蕚涞牡V泉水去交換他手里的水泥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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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上下打量了你幾眼，隨后輕笑一聲：“好啊?！闭f完便拿過水瓶，單手將水泥桶塞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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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喲——”你猝不及防地向下栽去，差點打翻那桶建筑用料，“哈哈，這還挺重啊?！蹦惴鏖_嘴邊的頭發(fā)，尷尬地沖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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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大口吞下甘甜的冷飲，喉結因他昂起的下巴更為突出，沒多久那瓶水就差不多見底了?！斑€要的話我還有?！蹦惆V癡望向他小幅起伏的胸腔，不舍得移開視線。他總是在不經意間撥亂你的心緒，引得你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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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水漬，看好戲般地目視你彎腰拖走水泥桶的樣子，若有所思地笑了?！按蠼浝磉€是去忙自己的事吧?！鳖H具磁性的男聲在你頭頂響起，周棋洛拎走了你腳邊的重物，手指等候在一旁的材料員，你低頭看了看表，確實到了對方和你預約匯報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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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直起身子，輕拍手心里的灰塵：“那我先走了，其他的也都是給你的，別忘了哦。”他斜睨你帶來的食物和能量飲品，沒什么表情，繼續(xù)被你打斷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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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施工現(xiàn)場，在心中倒數(shù)剩下的工期。不知道等這幢寫字樓建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雖然這么想很不應該，但要是可以的話，真希望這項工程可以拖得再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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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續(xù)聽完材料員、安全員等人的報告后已近午飯時間，你火速收拾好桌面，拿起車鑰匙趕往心心念念的地點。為了多爭取一些與他相處的時間，幾天前你就告訴工頭自己將會來工地用餐，麻煩他在訂餐人數(shù)上多加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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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了你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嗎？”你手捧高級定食，質問工頭為何擅作主張，對方只道是上面給的命令，他不敢不照做。你這才明白原來家人的過度關心一刻也沒停過，這令你有些窒息，“下次不要再這樣了，否則你也不用在這做了。”你并不打算為難討生活的人，只擺明自己的態(tài)度，而后習慣性地尋找熟悉的身影：“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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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頭說周棋洛從不來工地的臨時食堂，通常都是領完飯就一個人去路邊的某個角落用餐。聞言，你不顧下屬的阻攔，拿起餐具就走出了專屬休息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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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你了，你在這里呀?！蹦憧匆娭芷迓鍌茸谏辖盅?，背靠一棵粗壯的梧桐樹，“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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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埋頭專注于自己的盒飯，一如既往無視你的存在。你抿抿唇，自顧自蹲在他身邊。礙于沒有餐桌，你只能將飯盒擺在地上，小心翼翼抽出其中的飯菜。然而還沒等你吃上一口，就被聞香而來的蒼蠅捷足先登。你掰開竹筷，驅散惱人的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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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剛才開始就沒出聲的青年忽然笑了起來，你皺著眉埋怨似的瞥了他一眼，卻驚覺摘掉安全帽的他在斑駁的光影下更具魅力，讓你根本生不起氣來，你嘆了口氣，微微調整逐漸發(fā)麻的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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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周棋洛叼住本用左手夾住的筷子，騰出手從身側拿出那副布手套扔在你的面前。你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又聽見他嚼著食物說：“你不是快蹲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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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得到獎勵的小孩，你難掩笑意，因他的細心而竊喜，但還是撿起手套疊好還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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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嫌臟？”他咬了一口雞腿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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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沒那么嬌氣。”你一屁股貼在行道樹的樹穴蓋板上，和周棋洛一起在樹蔭下享用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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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你的簡歷，你念的是伯克利大學啊?！焙湍愕奈缚谝黄鸫蜷_的還有話匣子，你對這個神秘的男人充滿了求知欲，“那你為什么……”你稍作停頓，斟酌該如何用詞才不會顯得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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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無關?！彼麚屜纫徊阶柚沽四愕陌l(fā)問，將剩下的幾口飯扒拉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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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努了努嘴，擺出一臉“好吧”的表情，安靜地吃起自己的午飯。芝士豬排上的陽光忽地被一道陰影奪走，你仰起頭，看見周棋洛起身向后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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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安全帽和手套還擱在樹下，想必還是會回來的，你往嘴里塞了一塊蛋卷，忙了一上午，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小憩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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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四起，手機跳出了氣象站發(fā)布的高溫黃色預警，勢力漸強的副高攆走了風的生存空間，十幾米開外的瀝青路面也因燥熱出現(xiàn)了蜃景，遠遠望去仿若一潭波光粼粼的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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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好干?！蹦阗M力地咀嚼炸過頭的豬排，不由得覺得口渴。巧合的是，耳邊剛好傳來碳酸飲料的開罐聲，側過頭才發(fā)現(xiàn)是周棋洛帶著可樂回來了。他舉起其中一聽喝了幾口，又把另一聽擺在你的腳邊，坐回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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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蹦愣Y貌應答，和他一樣咕咚咕咚地汲取夏日的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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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重新拿起筷子，在他的無言陪伴下大快朵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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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完這份超大量定食套餐后，你滿足地靠坐在樹干旁，觀察枝頭跳躍的小麻雀。你捂住嘴，悄悄打了個嗝，對著來往的車輛發(fā)了會兒呆。周棋洛在看手機，少言寡語的他不會主動與你搭話，卻能給你一種神奇的安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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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你撿起一片落葉，捏在指間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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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仍然盯著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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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很討厭我?！蹦阌行┧釢氐莱稣嫘脑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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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回收廢品的舊三輪緩緩從非機動車道駛過，吆喝聲和鈴聲由遠及近飄來，又慢慢變得不那么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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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加速的心跳中等待他的答案，只聽見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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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眼神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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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工期過半，你得空和兒時的玩伴安娜一同去做美甲。剛進到店里，店員就自發(fā)送上了當季最潮的參考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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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月有英仙座流星雨，姐特意設計了新的星空甲?！蹦愕挠妹兰讕烺achel拿出提前做好的模板遞到你跟前，細閃的甲油和精致的手繪星座逼真地復刻了一片星海。你當即相中這一套，放下背包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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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啊，你都好久沒來了，姐還以為你有新歡了?！盧achel捧起你的掌心，逐個為你的指甲修型。一旁的安娜替你解釋說你現(xiàn)在可是市中心一項大工程的負責人，忙一點也是不可避免的，你感激地向她投以微笑，同時勞煩Rachel多擔待這些時日的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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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安娜湊了過來，煞有其事地問道，“你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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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正替你拋光的Rachel被你瑟縮的手指嚇了一跳，“差點弄斷了，別再動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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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抱歉地朝她咧咧嘴，又信誓旦旦地向安娜保證自己沒有背叛“單身最強聯(lián)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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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信你呢。”她挪回原位，右手五指泡進溫水里，“有的人啊，心事都寫在臉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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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被看穿，你也不再隱瞞，只嘟囔了一句：“有這么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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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绷硗鈨扇水惪谕?。小小的店面內，兩具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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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吧，是哪家大少爺這么不走眼？”安娜和小時候一樣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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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chel正為你涂底油，你看著她熟練的手法，半走神地回答說：“他誰也不是，他是我工地上的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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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午睡醒來的波斯貓翻了個身，探頭朝你們張望。一時之間你們誰都沒說話，你心生忐忑，不禁擔心這信息量對她們來說是不是太大了。你的確是知名房地產開發(fā)企業(yè)的千金，但那也不能說明你與他人有所不同。你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周棋洛亦是如此，倘若用貧富差距來抹殺你們之間的可能性，未免也太冷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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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要闡明內心想法時，安娜卻突然插嘴：“工人的話，體力一定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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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練如Rachel，在聽見這句話時也不慎將墨藍色的甲油涂出界，她豪放的笑聲甚至引起了店外路人的注意，你的雙頰迅速泛紅，食指還被她抓著、顫抖地卸去失誤的部分，而安娜顯然不滿足于此：“你們到哪一步啦？有沒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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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跟什么啊。”你及時叫停二人不切實際的幻想，“我還沒追到他呢?！蹦惆脨赖卮瓜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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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還是你追的他?。 毕袷侵懒瞬坏昧说拿孛?，安娜朝你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沒想到你這個家族資產點一點能進全國前十的大小姐也有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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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嗎?！边@下連你也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安娜浮夸地猛點頭，表示欽佩你的勇氣和毅力?！暗乙膊恢罏槭裁矗孟駥ξ乙庖姾艽??！苯酉氯サ臅r間里，你一五一十將近來的故事如實相告，兩位吃瓜群眾則非常熱心地做起了你的愛情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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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燈?！盧achel幫你上完最后一層頂油，再次摁下紫外線燈的開關，“姐還是那句話，你倆應該有誤會，找個機會和人好好聊聊。”她利落地收起其他美甲工具，翻出客戶名單記錄你本次的消費金額，你雙手交疊，置于燈下烘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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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四百六十八，零頭姐給你拉了，算你四百六。”她捧著厚厚的冊子給你過目，接著放回身后的柜子，“你要是真喜歡人家，就主動點，你條件這么好，哪個小伙子會不動心？”說完，她又舉起你的手查看甲油的凝固情況，“再照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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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視作親姐妹的Rachel還不忘囑咐你切勿為愛盲目，再喜歡也得摸透對方的來路。你一邊清洗雙手，一邊感謝她對你的用心，臨走前還拿出了特意帶給她的小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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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這么客氣干啥！”她寶貝地收下價格不菲的香水，眉開眼笑地拉開玻璃門，“下次再來，希望能聽到你的好消息。”她拍拍你的肩膀，送走了你和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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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針已指向七點，城市華燈初上。周末的商圈總是格外熱鬧，安娜約了其他朋友通宵K歌，留下你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購物中心閑逛。晚餐尚未有著落，不過大概是心結未解的緣故，你倒也沒什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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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常去的服裝店挑了幾件下一季度的服飾，又去評分不低的輕食店打包了一份白領晚餐，你叫了部計程車直接返回獨自租住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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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小區(qū)還有幾百米處時，一路行駛平穩(wěn)的司機忽然猛踩一腳急剎，你整個人跟著向前撲去。幸好系了安全帶，摔壞的只是手機而已，你撿起腳墊上已有裂痕的機子，粗粗檢查了一番。還沒等你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同樣受驚的司機果斷推門下車去找前方車主理論。熟悉的車標、熟悉的車牌很快讓你意識到來者的身份，你也一并下車，在雙方發(fā)生肢體沖突前及時阻止了糾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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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好意思，這人是我朋友，他剛拿到駕照，還不太會開車?！蹦惴诺妥藨B(tài)，誠心向司機賠禮道歉，“您就送我到這邊吧，車費一會兒可以直接推給我，車子如果有什么問題，您也可以通過這上面的號碼聯(lián)系我?！蹦憧焖購陌鼉饶贸鲎约旱拿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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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鄒凱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對一介計程車司機點頭哈腰，優(yōu)越感發(fā)作的他甩開步子走上前來：“差不多得了，又沒撞上，再說了，要真撞上了損失大的也該是我吧。”他叩了叩瑪莎拉蒂的車身，挑釁地看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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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閉嘴?！蹦愦舐暫浅?，眼看就要化解矛盾，鄒凱仍不識好歹地火上澆油，“您看這樣可以嗎？”你再次征詢司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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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司機翻看了一下名片，視線在你們二人之間逡巡，他入行幾十年以來，形形色色的客人也沒少接待，單看你們的衣著就知道非富即貴。他不愿招惹有錢人，于是直接收下那張卡片，一聲不吭地駕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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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長舒一口氣，慶幸自己沒有成為社會新聞的主角之一，可是嘴碎的鄒凱還對著遠去的計程車大放厥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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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吃錯藥了？”回想起先前他的危險駕駛動作，你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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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凱卻嬉皮笑臉地貼上來，說自己只是想接你去見見他的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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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他和他的狐朋狗友毫無興趣，二話不說就拒絕了他，并表示你們之間什么關系都沒有，讓他別再浪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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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意外還是發(fā)生了。高大的鄒凱低低笑了一聲，然后根本不顧你的意愿，使出蠻力拽著你往車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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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你掙扎著從他手里抽身，但還是不受控地被他硬拉到副駕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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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強迫你轉向自己時，你找準要害，沖著他的大腿根就是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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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的高跟鞋扎得他生疼，鄒凱朝你“行了個大禮”，哀嚎地捂著自己的下半身，盡管如此，你還是沒能成功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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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他單手抓著你，滿頭是汗地說道。你側坐在副駕駛的皮椅上，倔強地盯著他不懷好意的雙眼?！澳氵t早要和我在一起，干嘛多此一舉？”他毫不避諱地嘲笑你的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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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凱松開握住你的那只手，朝你的臉龐伸來，你扭過頭，厭惡與他的所有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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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鈴，我對你夠有耐心了?！边@話倒是不假，除了今晚瘋狂的他，過去的大部分時候他都僅是隔三差五在你周圍刷存在感，對于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少爺而言，能三番兩次做出熱臉貼冷屁股的事，也足夠說明他對你的誠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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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感情不是競賽，如果付出足夠多就能得償所愿，那這世上便不存在像你一樣愛而不得的可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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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泄氣地垂下雙眸，頓感自己的無力。鄒凱把你的變化看在眼里，誤以為是你對他的妥協(xié)：“這就對了，我……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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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腦門突然重重砸在車身上，還沒等你回過神來，鄒凱又被那個眼疾手快的男人翻過身，挨了一記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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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的……”他捂住流血的嘴角，咒罵是哪個不識好歹的家伙敢偷襲鄒家的太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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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跳下車，卻被一道堅實的背影擋在身后。鄒凱吃痛地跪在地上，叫囂著要請最好的律師來懲治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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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化的路燈適時亮起，橘色的光芒灑在青年金燦燦的發(fā)絲間。你挪著小碎步來到那人左邊，在看到他冷冽的側臉時，你確認了見義勇為的神秘路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工地戀人——這是安娜給周棋洛起的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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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鄒凱也認出了他，盡管周棋洛身著便服，但他那對冷漠的藍瞳至今還讓鄒凱后怕。周棋洛定定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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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就好辦了?！彼呐南ドw，從地上站起，“老子可以告到你傾家蕩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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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舔了舔沾血的牙齒，指著周棋洛繼續(xù)說：“就是不知道你有多少錢可以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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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對他的譏諷不屑一顧。這時，被他保護著的你挺身而出：“我家的錢夠不夠賠？”鄒凱詫異，“真賠給你的話，你敢不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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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動搖，有些心虛，畢竟心里清楚今晚的種種鬧劇皆因他而起，要是讓老頭知道了這些，自己的經濟命脈可能就要斷了。他憤恨地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撂下一句狠話：“你給我等著?！彪S后驅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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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他葫蘆里又在賣什么藥，總之眼下應該暫時不會見到他了，你這般想著，心情恢復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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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衍的掌聲從后腦勺傳出，你身姿尷尬，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中二行徑都被喜歡的人盡收眼底，你想逃，卻邁不出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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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的表現(xiàn)，”周棋洛低語，俯身湊到你耳邊，“小公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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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晝伏夜出的蝙蝠正圍著路燈捕食昆蟲，相隔一個街區(qū)的主干道仍川流不息。你和周棋洛站在僻靜的小巷內，相視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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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剛才的行為，說自己不是個愛甩臉子的暴發(fā)戶？還是強調若非特殊情況，自己是絕不會動粗的？思來想去都找不到最合理的措辭，你絕望地鼓起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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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你自帶彈幕的雙眸，周棋洛忍不住笑了。此時的你已沒有心思去深挖他笑容背后的含義，只希望他能將五分鐘前發(fā)生的事通通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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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行?！彼嚨亻_口，你無比震驚地抬高了頭：“你聽得見我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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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臉上的笑意更燦爛了：“嗯，非常大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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窘迫的你想將頭埋進剛買的衣服里，然而空蕩的雙手向你傳遞了一個不幸的消息——你在商場里買的所有東西都落在了那輛計程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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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蹦惆炎约焊傻暮渴赂嬖V了周棋洛，轉念又想起給過司機名片的事，拍著胸脯嘮嘮叨叨地直言虛驚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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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觀察著你比草原天氣還多變的表情，打岔說道：“那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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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脫口而出，攔住他離去的腳步，“我有話和你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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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雙手抱胸，靜待你的發(f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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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可不可以換個地方？”你暗示他能否與你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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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開雙臂，左手食指輕點右手的腕表：“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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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然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但不想放棄：“我知道，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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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只聽得“嘭！”的一聲，你條件反射地撲進周棋洛懷里，而后者也牢牢護住你嬌小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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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街邊的爆米花出爐了，周棋洛率先放開摟住你的手，冷淡地說：“抱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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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他的胸前探出腦袋，紅著臉退回正常社交距離。氣氛變得有些微妙，你抓著包包，低頭不敢看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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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游移到他的腰腹，眼熟的品牌標志引起了你的關注。這分明是一家頂奢時裝品牌，以他的消費能力來說是絕對買不起的，你伸手拉住他的皮帶，走近一看才注意到，就連他今天所穿的襯衫也同樣是這家品牌的產品，除此之外，先前在他身上聞到的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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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讀懂了你眼神里的狐疑，他清清嗓子，若無其事地望向別處。你掰過他的臉，意外地捕捉到他的緊張：“你不對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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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強裝鎮(zhèn)定，可全然沒了你印象中的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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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像初見他時那樣輕挑細眉，將他連拖帶拽地拐去了自己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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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連換鞋的機會都沒給他，一把將他扔在沙發(f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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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似乎還沒放棄抵抗，即便被你壓在身下也堅持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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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告訴我這些名牌都是你在路邊撿的?！蹦阕テ鹚呔€整齊的袖口質問他，而周棋洛竟?jié)M臉無辜地頷首認同你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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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你像一只膨脹的小河豚，逼他說出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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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著急的模樣落在他眼里，化作久違的溫柔。周棋洛伸出手，把你散落的碎發(fā)掠到耳后，將你的每個細節(jié)都刻錄進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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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想知道嗎？”他終于開口，深深看了你一眼，而后又吸了口氣，拿腔拿調地說，“‘……我不是小公主，我是小精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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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大腦空白的人換成了你。許多你本以為已經遺忘的童年記憶紛紛翻涌，你羞憤地漲紅了臉，他卻還不停：“‘小周哥哥，你以后要和我結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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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跨坐在周棋洛的大腿上，不由分說地捂住他的嘴，而興頭上的他仍在含糊復述你幼時的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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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過后，他在嬉鬧間抓住你的手腕，滿腹哀怨：“哎……”少年做作地嘆了口氣，“有的人呢，小時候一口一個小周哥哥，結果長大了，連我是誰都認不出?！彼謱⒛阕ゾo了些，繼續(xù)說道，“甚至還有了‘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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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刻意強調了那三個字，你一個激靈，立即否認說那都是鄒凱單方面炮制的流言。感受到你的無措后，他凝視你焦慮的雙眸，認真地說：“我知道?！睘榱耸鼓愦_信，“我知道?！彼貜土艘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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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此刻你們的姿勢有些過分親密，你從周棋洛身上下來，和他一起坐在沙發(f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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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都過去那么久了，你怎么還記得那么清楚。”你試著為自己的健忘開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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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兒時那樣牽過你的手：“因為有個吃肉的小兔子威脅我說‘你不可以忘記啊’?！敝芷迓逵媚愕闹讣恻c了點自己的左手背，那里曾被四歲的你用一枚卡通兔子印章打過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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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順勢拉過他的左手，又記起當時給他蓋完章后，還把自己的臉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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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久別重逢的激動，你的眼底泛起淚光，胸口亦覺得悶熱。周棋洛抽出那只被你握住的手撫過你的劉海，輕聲細語：“答應你的事，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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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頓時回憶起和母親在雙葉孤兒院做志愿者的最后一天。由于家人的工作需要，你被迫搬離從小居住的城市，被迫和熟識的他分離。臨走前，你蜷縮在媽媽的懷抱里，淚眼汪汪的和彼時的周棋洛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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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哥哥，你要來找我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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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他最終留給你的便是和此刻一樣堅定的眼神，腦海里的畫面和眼前的他準確無誤地重疊在一起，你收起所有的矜持，全無保留地抱住了長大成人的周棋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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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過了這么久才來。”你在他耳邊嬌嗔，“而且你還騙我?！笔裁磶洑饷窆?，原來都是他編出來的。信以為真的你之前為了和工地搬磚的周棋洛在一起，都開始謀劃怎樣上演一出為愛翹家的大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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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溫暖的掌心勾住你的脖子，故作委屈地說：“哪有啊，”少年輕吻你的耳垂，“只要你想，我一輩子都能做你的工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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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告白和親昵的觸碰激起你一身的雞皮疙瘩，你把腦袋埋到他的頸間，悶聲說：“萬一我是無良資本家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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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左手插進你的發(fā)間，給了你一個更誠懇的答案：“做一個被你壓榨的打工人，好像也沒什么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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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等你睡下后，躺在客廳沙發(fā)的周棋洛愜意地望向窗外的月光，嘴角和升起不久的蛾眉月一般，彎彎的滿是甜意。兩只闊別十幾年的話癆重聚，一不留神就絮絮叨叨地聊到了后半夜，臨了還是周棋洛強行中止話題，表示你應該要睡覺了，任性的你不想就此罷休，提出除非他今晚留在這里，自己才會乖乖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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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你和記憶里別無二致的倔脾氣，周棋洛忍不住在黑夜里輕笑出聲。他拉了拉你留給他臨時過夜用的流蘇披肩，寫著你名字的香氣闖進他的鼻腔，讓他更無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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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后來是怎么過的？”耳畔響起你的聲音，今晚你和他的對話又浮現(xiàn)在少年眼前，“還有今天你怎么會剛好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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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你接二連三的提問，周棋洛煞有介事地托著下巴作思考狀，半天等不到答復的你動了動掛在他大腿上的小腿，催他不要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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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一直和你媽媽有聯(lián)系。”一顆車厘子滾落到沙發(fā)的縫隙里，周棋洛順手撿起，當著目瞪口呆的你塞進自己嘴里，“我能找到你的工地也是因為她?！彼謴哪闶种械耐肜锬贸鲆涣Ｎ菇o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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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機械地咬下果肉，再將果核吐進他為你提著的迷你廢紙簍，又聽見他說：“你們搬走之前，你媽媽就已經聯(lián)系好了領養(yǎng)我的人?！边@下你更驚訝了，你從未聽人提起過這些事，“那時候她和我說想過帶我一起走，但是不滿足領養(yǎng)條件，所以就把我托付給了她的朋友。”你用眼神詢問他口中朋友的身份，而他給出的回答則讓你嗆得直咳嗽，“伊娃·賽德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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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個超火的法國女歌手嗎？”你想起家中的唱片柜里曾擺滿了她的作品，那時的你只以為是時髦母親的追星行為，從未想過還有這一層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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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邊點頭邊替你拍背，遞了一張抽紙給你：“在你走后不久，我就和她去了法國，所以才沒辦法來找你?！敝芷迓鍥]告訴你的是，那次分別前，年幼的他就向你的母親承諾，自己一定可以成為能保護你的人，等到那時，他會再次回到你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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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你又得知，跟隨賽德爾夫人生活的周棋洛也走上了音樂之路。在法國念完初中后，他輾轉去了美國加州讀高中，還在那組建了一支名為Helios的樂隊，在歐美一帶頗具盛名，最后，他更是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進了伯克利大學繼續(xù)深造，而完成學業(y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國來見你。這也難怪他隨便一套私服的價格就超出一般同齡人的消費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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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和我解釋今天晚上的事……”幾小時前，如若不是他奇跡般地出現(xiàn)，你都無法想象自己會卷入怎樣的局面。你放下空了的碗，拉過他的右手，撥弄著那枚黑曜石戒指。聽聞此言，周棋洛略有躊躇，但還是自覺道出真相：“我那時候剛從你媽媽家出來，”他用左手揉了揉你的小腿肚，“本來打算換套衣服就回工地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晃到了你家附近，然后我就聽到你的聲音，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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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那個男人的輕浮之舉，周棋洛的眼底又生出幾絲寒意。他的嘴角一張一翕，你出神地望著他被暖黃色壁燈勾勒出的唇紋，目光迷離。幾顆同樣來自加州的車厘子顯然滿足不了沒吃晚飯的你，你挺起背，伸手捧住他的兩頰，霸道地享用真正的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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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腔內還留有果糖的沁香，幾乎是在一瞬間，和你懷著相同心情的他也墜入苯基乙胺的圈套，你們在搖曳燈影下，汲取失而復得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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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下?！彼诖种氐暮粑匈康爻殡x，用健壯的手臂撐開與你的距離，“……已經很晚了，你該休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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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你便被他從凹陷的沙發(fā)中拉起，在他的推搡中莫名其妙地拿著睡衣和浴巾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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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險?！敝芷迓逶谝呀鲿缘牧璩苦哉Z，單是回想是夜瘋狂都足以讓他心潮澎湃。他用右前臂遮住雙目，伴著第一聲鳥鳴將將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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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啦！”周棋洛的胸口忽的被一重物壓得喘不過氣來，迷迷糊糊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伏在自己身上的是害得他幾乎徹夜未眠的罪魁禍首。他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地和你說了聲“早”，又在晨光中側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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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你買了早飯和一些日用品，本來還想幫你買衣服的，但現(xiàn)在商店都沒開門。”你掰著周棋洛的手指頭，把你從今早六點半起的活動軌跡一一告訴他，半夢半醒的少年哼哼唧唧地應了你幾句，你接著說，“你先將就一下，等等我們一起去買，不然你住過來都沒東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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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呢喃了幾聲，然后忽然睜大了眼，頂著一頭凌亂的金發(fā)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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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下他徹底醒了，在眩暈中看向半跪在地毯上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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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你不想和我一起住嗎？”你不滿地嘟起嘴，賭氣似的扯開蓋在他身上的披肩。周棋洛一個愣神，抽出一旁的抱枕擋住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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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逼視下，少年流露出一絲為難，他不是不想每天都能見到你，只是這樣一來，怕是再也別想睡個好覺了。更何況，現(xiàn)階段的他尚未做好同居的心理建設，他擔心一個不夠完美的自己長期與你接觸會引起你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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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肚子好餓，你買了什么？聞起來好香。”他夸張地仰頭尋找香味的來源，并問你把洗漱用品擺在了哪里，而后順著你手指的方向提起馬夾袋，以相當別扭的姿勢躲進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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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盤腿而坐，聽著緊閉的門后傳來的水聲，兀自嘀咕了一句：“真沒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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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軟磨硬泡之下，周棋洛仍然沒有改變早前的想法，還是堅稱保持你們確定關系前的狀態(tài)。你拿出他在國外生活的經歷嘗試再一次說服他，他卻戲劇化地提出自己是個傳統(tǒng)的農民工，拜托老板不要強人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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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游說無果，你暫時作罷，佯裝生氣地收走被他吃剩下的早餐。周棋洛眼巴巴地望著美味的三明治離他而去，起身跟著悶悶不樂的你一起來到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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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費糧食是不好的?！痹谀銦o情地將雞胸肉三明治倒進廚余垃圾桶前，他用修長的十指捏住你的小手，把最后一口食物推進嘴里。你被他圈在懷里，耳畔凈是他呼吸、咀嚼和吞咽的聲音。你不自覺地輕輕向他靠去，才冒出頭的小脾氣亦悄然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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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去我家？”他舔了舔嘴唇，將你又摟緊了些，“我有驚喜要給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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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廚房和客廳的你們牽著手下到車庫，被安排在副駕駛的周棋洛打開手機導航，由你踩著油門駛向他的住處。周末的路面情況比預想的糟糕，即便導航系統(tǒng)一再調整路線規(guī)劃，你仍被擁擠的車流堵得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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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不開得來車??？”前方掛著實習車標的私家車又是一腳急剎，你只能被動地做出同樣的行為。儀表盤上顯示的油耗已遠超正常水平，你不耐煩地拍了把方向盤，將頭擱在側窗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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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旁的周棋洛擺出了相同的姿勢，臉色也不太好看，他把空調出風口對準自己，蔫蔫的沒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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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舒服嗎？”你注意到他的反常，周棋洛抵著玻璃搖了搖頭，只說有點暈車，吹吹風就會好的，并提醒你小心前方路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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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你們終于抵達目的地，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周棋洛又恢復了活力，拿出門禁卡和鑰匙帶你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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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閉上眼，等我說可以看了你才能睜開?！彼衩刭赓獾刭u了個關子，你配合地站在他指定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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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力在視覺被剝奪后變得尤為敏銳，根據(jù)房間內磕磕碰碰的聲響來判斷，他似乎在搬行李箱，而箱子的重量應該不輕，緊隨其后的則是愈加清晰的滑輪滾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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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一只29寸行李箱推到你面前，打了個響指。你瞟了眼上鎖的箱子，又茫然地望向他，他卻說你一定解得開它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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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老套地在密碼鎖上撥出了自己的生日，果然這就是正確答案。你將它橫放在地板上，滿懷期待地拉開了拉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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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過會收到意料之外的驚喜，但當你掀開行李箱、看到堆積如山的禮物時，還是被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周棋洛蹲在你身側，逐個拿起其中物件向你講述它們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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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第一次去布魯塞爾時買的薯條冰箱貼，還有這個，是尼亞加拉大瀑布的紀念幣……”少年說這些年他每去一個國家、每到一座城市，都會去購置當?shù)鬲毺氐募o念品，希望某天與你重逢時，能把他所見證的美好一并分享給你，告訴你即便是一個人，他也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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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國外的生活挺自由也挺開心的，”他停頓了一下，“但我還是經常會想……如果這些地方都是和你一起去的話就更好了。”他拿起一把在萊茵河畔收到的情人鎖，少年至今還記得那個神神叨叨的小販說他每天只賣一把鎖和一枚鑰匙，并且還只賣給他認為的有情人，而那天的少年就是他感應到的對象之一，于是便將這把鎖以10歐的價格賣給了自己。當時的周棋洛只是覺得這位哥特風的小販特別有趣，因此爽快地接受了他的推銷，卻未曾想過他將這把鎖的鑰匙賣給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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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是科隆大教堂附近廣場的小販嗎？”你的腦中突然閃過某些片段，印象里你也聽過類似的對話，“他是不是還說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占星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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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可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和他不約而同地朝對方看去，接著迅速從他手里拿過那把鎖，只見黃白色的表面上還刻有一些線條和小圓點，看起來就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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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座?！敝芷迓逄婺阏f出了心中所想，你的目光還緊緊盯著上面的紋路，總覺得在哪見過這種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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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是……？”你看向自己剛做的美甲，Rachel所畫的圖案竟和這把鎖上的一模一樣，而隨著回憶的深入，你猛地記起一個更為詫異的事實，“這把鎖的鑰匙，可能在我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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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你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卻被手機那頭的責罵聲震得發(fā)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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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小孩，現(xiàn)在才幾點！”作為時尚的弄潮兒，你的媽媽通宵追劇到是日上午，才剛睡下就被你的來電吵醒。你半瞇著眼捂住聽筒，朝對面竊笑的周棋洛比出噤聲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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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好，驚擾大美人養(yǎng)顏了?！睘榱俗匪菽前谚€匙的去向，你語氣放軟，努力哄著起床氣爆棚的母親，“媽媽，你還記得我高中畢業(yè)旅行我們去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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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怎么了。”她合上眼，不耐煩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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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后來我不是在科隆買了一把鑰匙嗎？你還有印象嗎？”你緊張地咬著指甲，聽到的卻只有平穩(wěn)的呼吸聲，“老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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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老！”她隔著屏幕回嗆，在床上翻了個身，“你的那些個寶貝不都在自己柜子里嗎？”思緒飄向收納青春記憶的衣帽間，印象里的確有個專門放置紀念品的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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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知道了?！钡玫酱鸢傅哪阌止ЬS了她幾句并祝她好夢，旋即掛斷電話，牽起周棋洛的手，迫不及待地想去求證自己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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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少年微微用力，將腿軟的你拉進懷里，你的手指下意識勾住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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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這么麻煩。”周棋洛摟住你，伸開膝蓋坐在地上，“不需要相信傳說，我們也能永遠在一起。”他的體溫自你耳畔蔓延，直至遍布全身。你的太陽穴真切地記錄下他頸動脈的每一次搏動，你們依偎在一起，共享同步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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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你勸說周棋洛不用再去工地做苦力了，但他依然堅守在崗位上，聲稱這是他選擇的一份職業(yè)，理應完成分內之事。你心疼地看著他和工友一同抬起沉重的鋼筋，不禁為他的身體擔心，昨晚才為他肩上的於痕上完藥，現(xiàn)下不顧傷痛的他又咬緊牙關執(zhí)行新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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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場及時雨?！蹦銓χ昴桓锌?。颮線過境，午后的市區(qū)狂風大作，整座城在驚雷中獲得瞬息的清涼，爭分奪秒的工地也因此摁下了暫停鍵。周棋洛和你在工地活動房內躲雨，你們的身影在白熾燈的照射下分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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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準撕下來?！蹦阈臐M意足地將自己的照片貼在他的安全帽上，還在上面留下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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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的小精靈？”他舉起帽子瞥了一眼，在你得意洋洋的注視中輕輕笑了，他也拿起筆，在旁邊加了一個英文單詞“Claimed”（認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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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象雷達圖上的回波消失了，晴空再度露面。尚未消退的積水倒映出接近完工的樓體，你們在雨后清新的空氣中，踩著水回到施工現(xi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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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質監(jiān)站的領導說下周要來?！惫ゎ^手拿文件迎面而來，臨近驗收總是少不了一項項檢查，你交代他監(jiān)督好近期的各項工作，不要出紕漏，他畢恭畢敬地應著你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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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沒什么了，今天早點收工吧?！蹦泱w恤工人們這些日子以來的辛勞，讓工頭通知大家拿完高溫補貼即可休息，他連連道謝，知趣地把空間還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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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暴雨并未澆滅大地的熱情，沒多久你就感受到了來自地面的潮氣。下頜帶與皮膚相觸的部分又變得粘膩，每一個毛孔都在濡濕中極力掙扎。余暉拂面，你拿出手機定格難得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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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一個更好的地方。”少年遠眺樓宇間的金芒，向你發(fā)出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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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低頭查閱相簿里的照片，心不在焉地問他是哪里，他只道是秘密，是屬于勇士的寶藏。好奇的你欣然接受了他的挑戰(zhàn)，在他的幫助和指引下攀上你們共同建設的制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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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周棋洛曾在施工期間多次登頂獨覽美景，他說這是大自然送給打工人的禮物，而勤勞的你也該親手拆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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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是鋼筋水泥構筑的城市森林，他邀請你與他并排坐在樓頂邊緣，觸碰真正的自由。起初，輕微懼高的你還不敢在呼嘯的風中放開他的手，但當飛鳥掠境、給赤紅色的光球表面留下動態(tài)的剪影時，你亦展開雙臂，趁夕陽沒入地影前，擁抱它傳給人間的溫暖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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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你和周棋洛異口同聲，像孩童一般揮別今天的太陽。暮色中，你側首凝視身邊的少年，情不自禁問了他一個問題：“明天你也會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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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緊置于你腰間的左臂，用肩抵著你的安全帽，沉聲說道：“你都住我腦門上了，還聽不見我在想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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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圓月躍過維納斯帶，靜靜遙望那對如膠似漆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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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辦公室內，你坐在空調下審閱文件。按照計劃，寫字樓將在半個月內竣工，屆時你就能卸下重擔，好好出去放松一把了。只是目的地尚且沒有頭緒，不過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用人中托著簽字筆，坐在皮椅上傻笑著轉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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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鈴聲將你從幻想拉回現(xiàn)實，你轉回桌面，掃了一眼來電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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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是金鈴小姐嗎？”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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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請問您是？”你用公式化的語氣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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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這邊代表質監(jiān)站向您致電，”緊接著，對方用甜美的嗓音說出了一個你不愿聽到的事實，“上周您工程這邊的審核結果出來了，我們在您工地保留的砂石骨料樣品中查出了不符合行規(guī)的海砂，針對這一問題，需要您配合接受調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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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靜地聽完對方的陳述，主動提出將積極配合有關部門的工作，杜絕安全隱患。你們敲定了具體的約談時間和地點，然后結束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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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里怎么會出現(xiàn)海砂？幾乎全程把關這項工程的你十分確信，一直以來你們所使用的不是從國外進口的河砂，就是符合標準的機制砂，像這種會引起重大事故的海砂是絕不可能摻進混凝土里的，唯一的解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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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對樣品做過手腳了?！敝芷迓褰o你夾了一筷子豆苗，你對著油光發(fā)亮的綠葉菜蹙眉，又在他“愿賭服輸”的眼神中不情不愿地咽了下去，“工地最近有沒有什么奇怪的人？”他炫耀似的喝了一大口可樂。你咬著筷子搖了搖頭，直言每天進出工地的人數(shù)以百計，就算有也很難被留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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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警方的工作效率遠超你的預期。圖偵民警僅用了48小時就從大量監(jiān)控資料中調出了關鍵幀，經技術處理后發(fā)現(xiàn)，有重大作案嫌疑的人竟然是周棋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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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追著辦案民警詢問這其中是不是有誤會，周棋洛沒有偷換樣品的理由，而嚴格執(zhí)行流程的警方也只能告訴你只有先將他帶回去作進一步調查，才能證明他是否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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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件事的確與他無關，我們會立刻放人?！庇忠幻碇品木瘑T走下警車，抬起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逆光向你走來，他拉開后座車門，讓周棋洛和同事一同上車。你無能為力地望向座位中間的他，隔著玻璃的少年用唇語告訴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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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被帶走后，你回到擺放樣品的倉庫。庫門沒有撬鎖的痕跡，說明這的確是內部人員所為，但周棋洛僅僅是最普通的工人，他怎么會有鑰匙和密碼？更荒唐的是，在沒有鑰匙的前提下，他又是如何平白無故地出現(xiàn)在庫房監(jiān)控里的？警方不可能沒有關注到這種種的不合理，那既然這樣，他們?yōu)槭裁催€要把他帶回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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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疑點在你心中徘徊，你疲憊地扶住額頭，努力找出癥結所在。手包內傳來不合時宜的震動，你不予理會，它卻固執(zhí)地震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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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快說?！眮黼娙耸青u凱，這個節(jié)骨眼上你自是沒什么好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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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工地出事了？”雖然他盡力克制情緒，但你仍聽得出手機那頭的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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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消息倒是很快?！蹦悴涣羟槊娴刂S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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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凱戲稱畢竟那是自家地盤，知道些風吹草動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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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特意打來看戲的，那我掛了?！蹦銘械迷倥c他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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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不想撈他出來了？”鄒凱終于暴露了小心思，“反正只是動了樣品，我代表開發(fā)商去說兩句應該就沒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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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住手機的右手幾不可見地動了一下，你勾起唇角，反問鄒大少爺何時也長了一副熱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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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不是白幫忙的?！彼庥兴?，“你知道我的條件吧，金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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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嗤笑一聲，又與他委蛇了幾句便切斷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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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錄音就好辦了，你心想，多謝這個愚蠢跋扈的公子哥，讓你終于找到案件的突破口。你拿出車鑰匙，極速向警局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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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匆匆趕到深夜的警局時，熱火朝天的休息室令你大吃一驚。周棋洛正和白天打過照面的警官聯(lián)機打游戲，從他們二人的表情來看，局勢已進入白熱化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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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并沒有人留意到你的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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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我把火鍋買回來啦！”耳熟的女聲從門后竄出，安娜提著幾袋子食材與你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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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灰棕發(fā)色的警察聽見安娜的呼喚后，連忙放下手機，從她手里接過食物和飲品，而當他抬眸看見神色迷茫的你時，又用手肘悄悄捅了捅全神貫注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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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隊友在緊要關頭掉線，但周棋洛依然憑借過硬的技術守住了排位：“Nailed it!”（搞定），他丟開手機伸了個懶腰，卻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了個變調的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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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和我講清楚這是怎么回事。”你揪著他的耳朵，一臉“和善”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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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提溜著大眼，就地投降：“我說，我說?！彼麖淖紊险酒?，支著你的肩膀帶你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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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就是這樣了。”警局門口，周棋洛據(jù)實相告。就和你判斷的一樣，現(xiàn)場痕跡表明掉包樣品的只可能是工地內部人員，通過前期走訪排摸，警方初步認定是隊里的材料員監(jiān)守自盜。他阻止了驚訝的你發(fā)言，繼續(xù)說，“但是他的作案動機很奇怪，像他這樣的人，好端端的為什么要給自己惹麻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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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懷疑這案子另有隱情？”你與他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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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點點頭：“因此我們就想辦法把幕后主使給引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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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比起他口中的幕后主使，現(xiàn)下你更好奇的是，自己的男朋友是什么時候和警方建立了合作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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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他支支吾吾，但不得不繼續(xù)坦白，“我讀書的時候自學了點黑客技術，所以有時候會幫他們些小忙?！彼f的謙虛，實際上年紀輕輕的周棋洛早已協(xié)助公安偵破多項重案要案，以至于白起曾問過他是否愿意正式加入公安隊伍，可自戀中二的他表示自己還是更享受做一位無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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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時，完整的證據(jù)鏈非常重要。”清冷的男聲伴隨自動門的側滑聲響起，“否則本著疑罪從無的原則，很容易讓真正的犯罪嫌疑人逍遙法外?！背鲇趯秸x的篤信，白起在每一次辦案時都會拿出最嚴謹?shù)膽B(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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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聲回頭，看見一男一女向你們走來，白起身邊的就是那個前不久還揚言要單身至死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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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向安娜投去一個萬分無語的眼神，吊在男人身上的她則昂起頭質問你對未來的局長夫人有何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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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擺出求饒姿態(tài)，決心先處理手頭的案子，有關于她和她家“局長”的故事，改天再親自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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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你做的很好?！碑斨馊说拿婧团堰@般親密，白起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將對話切回正題，你有些意外，問他何出此言。他說案件本身并不復雜，工程建設中所使用的砂石骨料也沒有問題，只是材料員利用職務之便調換了倉庫中的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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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奇怪的不僅是這一點?！彼靼啄愕囊苫螅纸o你補充了一些信息，“蹊蹺的是有人自作聰明將一段剪輯后的影像插進監(jiān)控系統(tǒng)中，嫁禍給了……”當著你的面，他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身后的金發(fā)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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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輕點你的左肩，回過身才發(fā)現(xiàn)他早就站在你的另一側，在你轉頭啟唇的瞬間，他又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根棒棒糖，直接塞進你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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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這個人是誰，我們都在等他露出馬腳?！卑灼鹞兆×四侵辉谒蟊奂∪馍袭嬓牡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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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你們都知道了？”你叼著棒棒糖，含糊問道。你頓時覺得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顯得非常多余，本以為抓到鄒凱把柄的你能成為解救王子的超人，不曾想到頭來這一切都是他們設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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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全是。”周棋洛察覺到你的失落，他看著你，認真地說，“你是破局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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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凱是不是打電話給你了？”被安娜緊緊粘著的白起再次開口，“別誤會，我們監(jiān)聽的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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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休息室，你播放了自己與鄒凱的通話錄音，圍坐在一起的你們意味深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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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在確鑿的證據(jù)面前，縱使鄒凱再囂張，也只得老老實實坐在“后悔凳”上。他對唆使他人偷換樣品以及栽贓陷害周棋洛的事供認不諱，可不死心的他依舊試圖替自己開脫：“我就是想給那小子一點教訓，有必要這么小題大做？”白起彎下腰，對著屏幕逐行檢查同事整理的筆錄，“哈嘍，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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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白起從屏幕前抬起頭，目光犀利，自知理虧的鄒凱清了清嗓子，抖著腿搖頭晃腦地轉向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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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知道鄒凱不服氣的原因。他確實沒有對工程建設造成惡劣影響，可他藐視法律、蓄意謀害他人亦是不爭的事實，而證據(jù)就是那通自以為是的電話。當時調查尚在進行，若非當事人及調查組是無法得知工地里是否存在以次充好的現(xiàn)象的，但鄒凱這個外人竟直指有問題的只是倉庫里的樣品，這就很耐人尋味了。于是警方便以此為切入點，迅速偵破了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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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什么要說的？”白起把打印完的筆錄丟到鄒凱面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機械翻動紙張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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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身輕松地離開鄒雋文的辦公室，對于你來說，寫字樓的成功交付意味著自己的事業(yè)發(fā)展又邁向了新高度，今后大工程的訂單一定源源不斷。雖然你曾擔心鄒父會因為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為難你，但好在他還算是個明事理的人，與你談完公事后，鄒雋文又同你聊了幾句家常，請了秘書送你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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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樓的你遠遠便看到了候在陽光下的周棋洛，你不顧形象，踩著細高跟向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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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經理辛苦咯?！彼荒阕擦藗€滿懷，抱著你后退半步。你抬起下巴擱在他胸口，問他有沒有把行李收拾完，你的心已經飛到地球另一端的巴塔哥尼亞，聽說那里有全世界最壯觀的活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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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腦袋指向右側的越野車，示意你們可以馬上出發(fā)，但在那之前，你們還有一件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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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少年從口袋里拿出一條項鏈，鏈條下方垂掛的飾品十分眼熟，“這不是你的戒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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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著你的視線點了點頭，接著說出了那番讓你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話：“我在國外的時候，用演出賺來的第一筆錢買了這枚戒指，而這條鏈子，”他又深深看了你一眼，“是用你發(fā)給我的第一份工資買的，現(xiàn)在我把它們全部送給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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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陽下，少年撥開你齊肩的長發(fā)，為你戴上那條串著黑曜石戒指的項鏈。那一天，他把最珍視的貼身之物交給了你，也把最純粹的心交給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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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菜都拿了嗎？”生日宴散場后，母親對坐在玄關換鞋的你說，“拿回去就放冰箱，否則要臭掉的?！蹦惴笱芑貞瑢Ｗ⒂谘矍半y纏的綁帶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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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腦子稀里糊涂的我不太放心?！本秃兔總€愛嘮叨的媽媽一樣，面對難得相聚子女，總有說不完的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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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系完鞋帶的你站起身，撒嬌似的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請全世界最美麗的媽媽放心，您的女兒一定圓滿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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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她忍俊不禁的眼神中瀟灑離去，可當你剛坐進駕駛位時，又忽的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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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還沒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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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后，你的媽媽坐在沙發(fā)上刷朋友圈，在看到“女兒”幾天前發(fā)的一張工地彩虹照時，習慣性地點了個贊，并在你的配文“最美的彩虹，最美的人！”下方留言“臭美”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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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來電提示，她欣喜地劃開通話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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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教母生日快樂！”說話的人是周棋洛，他語帶活力，把你媽媽哄得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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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到露臺，在精心打造的小花園內同他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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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啊，見到鈴鈴沒？”她倒了杯茶，對于年輕人的浪漫愛情故事，她總是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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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了，不過……”周棋洛頓了一下，“她好像沒有認出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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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的女人打趣說自己的女兒在這種事上就是這么遲鈍，還請等待多年的小伙子再多點耐心，作為補償，她又與少年分享了一些你的成長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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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聊多久二人就被折返回來拿剩菜的你打斷，你的媽媽放下手機，絮絮叨叨地走回客廳，拍了拍小糊涂蟲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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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兩兩的吵鬧聲傳進周棋洛的耳朵里，那張被電腦屏幕照亮的臉暈開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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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并不著急，因為他知道，你們的一生還很長，而他有足夠的時間期待你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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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凌晨2點，醉醺醺的安娜扒在KTV的門上，不耐煩地撇開攙扶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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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可以走！”她逞強地說，“我一個人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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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便在朋友們的注視下?lián)u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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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上班……討厭吃飯……討厭……”悶熱的夏夜，安娜在寂靜的街頭胡言亂語，沒走多久就癱倒在路邊花壇，“討厭……”她想起了一個人，然而神志不清的她以為自己已經到家，踢開高跟鞋爽快躺倒，“……討厭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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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場勘查已完成，準備歸隊?！背鐾昝脯F(xiàn)場的白起獨自駕車行駛在夜色中，他疲憊地扯了扯胸前的領帶，在經過一個路口時，瞥見一名女子倒在人行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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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職業(yè)本能，他右轉進入非機動車道，打開胸前的執(zhí)法記錄儀，熄火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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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走近就已聞到濃濃的酒精味。在時下快節(jié)奏的都市生活中，夜行遇見酒醉路人也不算新鮮事，但當他蹲下看清側躺女性的真容時，還是有些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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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了抓頭發(fā)，四顧無人的街道，伸手輕拍面前的女子，淌著口水的后者只當他是煩人的夏蟲，條件反射地胡亂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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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躲開她的“醉拳”，又推了推她的肩膀：“醒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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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他的只有少女的呼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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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念出她的小名：“鶯鶯，醒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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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死過去的安娜再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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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照顧喝醉的人最費勁，即便是白起也不例外，他使了不少力氣才將失去意識的少女從地上抱起，輕手輕腳地把她抬進后座。他站在車門外，氣喘吁吁地看著睡得沒心沒肺的女孩，而后回到花壇邊，用食指和中指勾起被她丟棄的高跟鞋，一并放進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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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這一切，他坐回駕駛座，透過后視鏡看見了滿頭是汗的自己和呼吸平穩(wěn)的少女，他掃了一眼時間，發(fā)動引擎打開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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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吹走了他的倦意，白起手握方向盤，忽然記起許多舊事。那時候，他的身后總有一條小尾巴纏著他，與他形影不離。打籃球時，她在籃板下吶喊助威；吃午飯時，就算故意挑她不愛吃的菜，她也會打一份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坐到對面；課間休息時，她還會拿著粉嫩的創(chuàng)可貼摸上天臺，小心翼翼地問自己痛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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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的白起曾經問過她這般執(zhí)著的原因，得到的答案時至今日還會令他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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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你啊?！迸⒌难劾锔蓛舻娜莶幌乱唤z污穢，彼時的少年就在秋風掀起的銀杏雨中，漸漸對她卸下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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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傳來女孩的囈語，衣著單薄的她在降溫的車內睡得不太安穩(wěn)。白起再次下車，拿出后備箱里的外套，輕輕覆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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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穿過車窗照在安娜臉上，她抬起發(fā)麻的手臂揉了揉眼睛。少女翻了個身，發(fā)出“哎喲”一聲，和那件寬大的外套一起跌在后排腳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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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響動吵醒的白起慢慢睜開了眼，他從前排座椅的夾縫中看見了摔得結實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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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吧？”被迫在駕駛座里睡了一晚的白起語帶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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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完全清醒的少女趴在車內，軟綿綿的沒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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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拉開后座車門，蹲在車外查看少女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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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到哪了？”他不敢貿然碰她，只能等她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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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把頭發(fā)撥到耳后，勉強撐起上半身，她拂去前臂的灰塵，瞇眼看向和她說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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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時，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環(huán)衛(wèi)工人提著掃把緩緩接近二人，安娜在唰唰作響的掃街聲中將身下的外套毫不客氣地丟回給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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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管?！彼龘炱鸶吒?，倉皇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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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到看不見白起的拐角后，安娜停下腳步在急促的心跳中大口喘氣，無數(shù)個念頭在腦海里閃過：他什么時候來的？自己為什么在他的車里？更要命的是整個人還邋里邋遢的……但是喝斷片的大腦根本記不起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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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打定主意預備此生不再見白起時，腦海中的主人公又出現(xiàn)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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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耳環(huán)?！睌[在少年掌心的是安娜平日里最喜歡的銀杏葉耳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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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背靠商場的玻璃幕墻，宿醉狀態(tài)下的她臉色不太好看，她低頭抓過耳環(huán)，一聲不響地光腳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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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狼狽的少女一步步走遠，不善言辭的白起還是忍不住開口：“到家了記得發(fā)個消息?！笨伤麉s沒有安娜現(xiàn)在的聯(lián)系方式，“……我會擔心。”自己到底在說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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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向他的少女不屑地笑了，冷冰冰地拋下一句：“那你怎么不擔心擔心七年前的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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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語塞，收回剛邁出去的步子。關于高中畢業(yè)那天的不辭而別，他的確還欠她一個解釋。街面上，行人和車輛逐漸多了起來，繁忙的城市又拉開新序幕。想到今天還有要事，白起不得不暫時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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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追上來，安娜松了口氣，卻也不免失望。腳底酸疼的她找到一處行道座椅，坐下揉捏腫脹的腳心。她不愿回想七年前被丟在圖書館的17小時。明明是他說的不見不散，可是直到入夜、自己被管家和司機強行帶走之前，他都沒有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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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白起為什么要失約，也不知道為什么自那以后，少年就如人間蒸發(fā)一般從此失去音訊。沒人告訴她該怎么做，也沒人見過她失意落淚的樣子，她還是和從前一樣，只把陽光自信的一面呈現(xiàn)給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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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你，我也能過得很好?！庇蔸L（安娜的本名）沉默地望著落地窗外進出港的飛機，在心中自言自語。她手持護照和登機牌，決意放下過去種種，獨身出國留學。發(fā)小金鈴依依不舍地陪她走到“國際出發(fā)”的指示牌下，把親手制作的護身符交到她手里：“鶯鶯，”面前的少女不滿地撅起了嘴，“我錯了，娜娜，你到國外之后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卑材仁障潞媒忝玫男囊猓涣粝乱粋€灑脫的背影，便從親朋好友身邊消失了整整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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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那個人好像神經病哦?！北持鴷ド吓d趣班的小男孩在驚詫中打量蓬頭垢面的安娜，身旁的成年人則牽緊他的小手快步繞行。電量僅剩1%的手機在她打開前置整理儀容時徹底罷工，混沌不堪的少女揚招了一部計程車，避開愈發(fā)喧鬧的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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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局里的白起換下警隊制服，去休息室沖了個澡。額前的水滴順著眉骨和鼻梁滑落，他閉了閉眼，少女那張倔強的臉浮動在水幕中。那一年，他并非故意不去見她。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帶走了他的至親，濃密的雨中，被攔在警戒線外的少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被火舌吞噬，更無奈的是，還不等他有時間消化悲傷，少年就在父親的強壓下?lián)Q上戎裝步入戰(zhàn)場，這一去也是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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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委內瑞拉獵人學校畢業(yè)的那天，白起特別向上級提出退伍申請，他在感謝部隊精心栽培的同時，也表達了自己甘愿回歸社會、通過做一名普通民警來守護一方平安的心愿。這是他為數(shù)不多摻雜私心的瞬間，因為在他心里，還有一個女孩在等他那句未說出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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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來到母親墓前，一塵不染的墓碑以及那束與他手中無二的鮮花表明在他之前還有人來過，而其中的紫荊花則揭示了那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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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嗎？”他對著靜默的空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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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郊的墓地全然不似車水馬龍的市區(qū)，話音剛落，唯有蟲鳴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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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在母親的溫婉注視中等了片刻，隨后起身，拿過頭盔。既然提問的對象不在，自己也沒有堅持下去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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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左前方傳出一道浮夸的哈欠聲，成排的墓碑之間平白多出一名紫發(fā)青年，他支起右膝，單手撐在地上，沖唯一佇立在墓園里的男人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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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敢來了？”青年挑釁道。每一年的祭掃，他都會在墓地多待上幾小時，忌諱旁人多心的他自稱這么做只是為了錯開人流，但其實并沒有人在意他怎么想，因為除了自己以外，再無人到過媽媽墓前，包括眼前這個所謂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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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的風，他熟得很。手足親情，他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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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的視線移向別處，默默戴上機車手套。見他沒有反應，墓碑旁的青年跟著站起，大跨步來到他身前：“七年前你也是這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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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垂的睫毛微微顫動，白起依然淡淡地沒有反應。他在凌肖的冷視中套上頭盔，剛一轉身，又聽他說：“保護別人，你最在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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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聽懂了凌肖話語間的諷刺，但相同的話他已經說過許多遍：“我只有一次機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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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走了，凌肖在機車遠去的轟響中嘖聲自嘲。那年的大火把骨折在家的他困在臥室，愛子心切的溫苒不顧濃煙、抬著行走困難的凌肖尋找出口，卻不想被傾倒的家具死死壓在地上，行動受限的他救不出自己、也救不出母親，只能盡力替她擋開蔓延的火勢。絕望之中，晚課歸來的白起踢開大門，將被雨打濕的襯衫蓋在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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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弟弟走?！睖剀蹜B(tài)度決絕?；鸸忾W動在兩雙琥珀色的眼里，漫長的十秒鐘，少年做出了人生中最難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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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強行拉開握住溫苒的手，架起拼命反抗的凌肖沖出火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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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去救她?！奔磳⒌礁鄣目蜋C放下了起落架的輪子，巨大的轟鳴聲蓋過了凌肖心底的雜音，這些年他一直很想親口問問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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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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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的不期而遇讓近一陣的安娜心煩意亂，她不斷重復那個清晨睜眼遇見故人的畫面，懊悔自己為何偏偏就在那一天喝的不省人事。秒針準確無誤地指向下班時間，她大力合上筆記本電腦，拎起包包就踏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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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高峰如期而至，天橋上的安娜并不想把周末的第一個夜晚就留給擁擠的車流，她偏過頭，看見立柱上張貼的廣告——你不懂的搖滾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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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口氣，安娜心想，她拍下了海報上的地址，打算去會會這個或是這群所謂的“Roc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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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鴉與紅磚，八卦與骷髏，極具個性的布置是安娜對這間Live house的第一印象，而磚墻上歪歪扭扭刻著的“演出表”下方，又非常多余地寫了一句：演什么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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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著包挑了一處燈光照不太到的位置落座，離演出還有三刻鐘，空腹的安娜決定先叫點食物充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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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右側有扇直通休息室的暗門，凌肖盯著手機從門后走出，一下午過去了，對話框里依舊沒有彈出新消息，令他有些不悅。他關掉屏幕，將手機塞進側邊口袋，忽的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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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念中學時，每天早上等在他家門口的好像也是這個女人，具體來說，應該是等那個他不愿提起的人。大好的周末，她一個人出現(xiàn)在這，多少有點凄涼，不明緣由地，他突然又想到那天那家伙郁郁寡歡的樣子……凌肖舒展五指，不禁為自己天才般的推理笑逐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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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嫂嫂？”他優(yōu)哉游哉地晃到安娜面前，后者對他無厘頭的稱呼深感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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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那……大嫂嫂？”他拉開椅子，理直氣壯地坐到女孩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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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不在國內，如今搭訕都流行認親了嗎？安娜厭惡地瞪了對方一眼，不予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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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無視的凌肖沒有放棄，他換了個姿勢，繼續(xù)說道：“分手又不是天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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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戳中痛點的少女羞憤地對上他看戲般的眼神，剛要罵他多管閑事時，忽然覺得那雙眼睛似曾相識。她雙臂支在桌面上，身子前傾，細細觀察穿戴朋克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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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話還沒說完，青年又插嘴：“別，我和你想的人沒關系?！闭f著還用大拇指擦了擦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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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幼稚又可愛的樣子，倒是喚起了安娜久遠的回憶，她雙手抱胸，靠在椅背上說：“你知道我想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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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手掌下意識擋在額前，他作勢要離開，卻被安娜用一句話叫?。骸斑@么些年過去了，還想不想和我比悠悠球了？”她想起小時候，不服輸?shù)牧栊っ看我姷阶约憾既氯轮谎┣皭u，可惜從未成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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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肖面露尷尬，但很快又被另一種情緒取代：“那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沒有原諒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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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陡然轉變，少女陷入沉默，她才意識到面前坐著的是白起的弟弟，而她從很久之前就不想再與他扯上任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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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肖搓了搓腕間的佛珠，接著說：“他這人是挺討厭?！庇性挷徽f、大事小事全自己扛著、一個人出盡風頭，能不討人厭嗎，“正好，離演出還早，想不想聽他壞話？”他似乎提出了一個無法拒絕的邀請，安娜沒有反駁，靜靜等待青年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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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的白起裸著上身去冰箱拿了一瓶冰水，反光的瓷磚映出他健壯的身形和不甚明顯的傷疤，他放下水瓶，呼吸得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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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的手機在震動中亮起，白起劃開屏幕，雙眸在對話消息彈出后微微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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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婆在我這。”一名頭像是海棠樹的用戶給他發(fā)來消息，但內容卻讓他看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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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別人打架?！边^了幾秒，對方又發(fā)來第二條消息，還配有一張照片和一個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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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白起匆匆趕到凌肖通風報信的地點時，沸騰的人群和刺眼的燈光攔住了他尋人的腳步，他捏著演出門票，艱難穿梭于音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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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被多少個勁歌熱舞的粉絲踩了腳背、頂了下巴，好不容易白起才擠出攢動的大部隊，最終在右前方的角落中發(fā)現(xiàn)了伏在桌面上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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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他的關心完全隱沒在樂聲和尖叫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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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一下，他又伸出手點了點少女的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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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一整杯莫吉托的安娜面色潮紅，她抬起濕漉漉的眼，看起來像才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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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手足無措，他蹲在女孩身邊：“誰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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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住地抽泣，半天才擠出一個字：“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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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收到聊天消息到此刻被迫成為惹哭女孩的元兇，白起對于今晚發(fā)生的一切毫無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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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辈还茉趺凑f，先道歉總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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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說對不起！”她哭的更厲害了，甚至還引來了周遭觀眾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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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怎么做才能讓她少傷心一些，少年貢獻出自己的肩膀，僵硬地安撫情緒失控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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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清香鉆進少女的鼻腔，沒一會兒她便在寬厚有力的臂膀間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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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和妝粉都擦在他剛換好的襯衣上，安娜抿唇，手指劃過被她弄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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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的喉結上下滾動，拇指輕柔地撫去她臉頰的淚痕。安娜握住停留在她臉上的手，哽咽著問他這些年過得好不好。白起有一瞬的愣神，但很快就理順了她話里的邏輯。對于往事，他不會過分追究和執(zhí)著，白起不怨恨上天對他開的玩笑，如果這是他必須經受的磨難，那他便披荊斬棘正面應戰(zhàn)。命運的滔天巨浪推著英勇的水手在幻海中沉浮，孤單的小船顛沛搖蕩卻從未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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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不可以隨便把我拋棄?！绷季?，安娜紅著眼嘟囔道。
耳邊的旋律應景地切換成一首經典舞曲《表白》，白起在閃爍的光效中微笑向她許諾：“嗯，再也不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