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會笑嗎？

在七七身后很遠(yuǎn)的空，向白術(shù)先生發(fā)出了早已在心頭佇立許久的問題。

而那似乎滿腹經(jīng)綸的先生，這次也并未也并未張開口來，只是對空淡淡地笑著。

就像是要強(qiáng)制空自己去求知一般，這樣的微笑，向來便煩人至極。

因而，同她的第一句話，便是不要讓她向白術(shù)先生學(xué)習(xí)吧。

那孩子的步伐很是奇怪，時而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步慢慢前行，又時而拍拍自己的腦袋，急忙向前跑去。

即使空早已走到了她的身邊，她的行為也好像全然未曾發(fā)覺他的到來一般，還是一步步的向著前路邁去，即使那如同孩童大小的邁步，兩步也不及空的一步。

太陽還沒有完全邁出地平線，如今的璃月，街上有的只是些許的早粥商鋪和老板們，然而他們也不需要為食品的出賣而叫喚，如同一切都早已是既定的一般，人們走近，將些許摩拉放到老板手中，便可端起碗，拿起筷，以熱食對抗這尚未消散的些許晨霧。

不知為何，走在她身旁的空，是受了清晨的寒，還是那孩子本就帶著冷冽，重重的打了一個噴嚏。

“啊...”

習(xí)慣性先去擦擦鼻子的他，第二反應(yīng)到的，才是一旁那同行著的七七。

可當(dāng)他要說抱歉的前一秒，七七便向他伸出了手。

“唉..？七七，你要干什么？”

“旅行者..彎腰?！?/p>

“啊..好的?！?/p>

七七心中所想的東西，空全然是不明白的，但彎下腰去，總能更清楚的聽到她的聲音。

“所以...七七，你有什么...”

他的話并沒有說完，額頭上便傳來了些微的清冷，那孩子正踮著腳，輕輕撫著他的額頭。

“還好..沒有發(fā)燒...”

“唉？”

可那孩子卻全然沒有理會他的局促，只是翻找著隨身的藥袋，將一包包用紙包裹的藥品拿出，細(xì)細(xì)端詳，而又放回原處。

“唔...鎮(zhèn)心散...沒有用?！?/p>

直到將全身的藥品找遍，那孩子才終于死了心，在那隨身的本子上記下了幾筆。

“旅行者...受了寒，要暖身。”

她終于抬起頭來，一本正經(jīng)，而又不帶任何波瀾地向他說道。

不知到底是不是受了那所謂受寒了的嚇，還是空確實(shí)感覺離感冒遠(yuǎn)不了幾步，總之那早粥攤的竹椅上，終究還是坐下了兩位不該在此駐足的采藥人。

熱騰騰的兩碗早粥被端到了桌上，隨之夾帶著的還有老板那憨厚的笑。

這樣看來，于此浪費(fèi)那些許的時間，似乎也不錯。

可同那老板對視完后，尚未收起心中笑容的空，卻看到了桌對面，那不知所措，而又有些許不安的少女。

如同是和那晚飯所冒出的熱氣堵氣一般，少女的眼睛逐漸閉了又開，像是在哄騙著自己，下次睜開眼睛，那早粥便不會再熱了一般。

可是，究竟還是不知要眨眼多少次，少女還是一遍遍嘗試著。

“呼...”

“唉...??？”

剛剛閉上眼睛，正欲睜眼的少女，卻感受到了不知從哪里吹拂而來的氣流。

睜開眼睛時，卻又正是坐在對面的他，正對那自己面前的粥吹著氣。

“早知道你不喜歡熱的，我應(yīng)該給你點(diǎn)一碗冷的才是?！?/p>

他笑了，那帶著歉意的笑容，不知為何，卻像是寫滿了關(guān)懷。

“啊...沒事....這樣的，七七，也喜歡?！?/p>

她努力地去向空微笑著，直到確認(rèn)了空也在向她笑，才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出來。

那孩子的身手不凡，但卻并不像是很會讓內(nèi)心的感情流露一般，那早間的淡淡微笑，真要論起，還是她第一次成功的笑。

要說是第一次，未免又有失偏差，但那小小的本子上，的確寫上了所謂“笑”的溫暖。

“今天...和空一起，互相微笑了?！?/p>

絕云間盛產(chǎn)琉璃袋，七七的體格，在這重巒疊嶂中，反倒更適合采摘那夾縫中的珍草。

那在每一天的采藥中都滿頭大汗的空，從沒有見到過這孩子喊過一絲的累，只是會在午間，同那孩子一同坐在樹蔭下，納著每日必納的涼。

若是不去問她事，那孩子就連臉都不會轉(zhuǎn)過來，這不免讓空感到了些許的孤寂，可又無法在心中否定七七對她的關(guān)心。

每天都是這樣的日子，不知那路邊的琉璃百合，何時會綻放出如冰一樣的花？

那雖然看起來是個孩子，但論起年歲來，不比任何人要小的她，還是坐在這階梯旁，任由風(fēng)吹拂著那紙印，一字一句地，慢慢在隨身的小本上寫著今天的事。

那一字一筆中，不知寫下了多少的他呢？

似乎每一天的煩憂和快樂都沒法進(jìn)入到她的心里一樣，即使空向她看去，她的對視，似乎也是不含任何感情一般。

但就像是要在孩子面前，要強(qiáng)裝笑臉一樣，空還是對他笑了。

“啊…你，不開心了?！?/p>

“不…也沒有那么不開心?！?/p>

“啊…你，等一下。”

她不知是從哪里掏出了一朵甜甜花，直接便將它送到了空的手上。

“白術(shù)先生說…如果吃了甜的東西…孩子就會笑?！?/p>

即使面無表情，可她還是努力地調(diào)動著肌肉，做出了一個幾乎和往常沒有區(qū)別的微笑。

老實(shí)說，那朵甜甜花，早已在七七的藥囊里變成了干花，失去了制糖和品嘗價值的花，僅僅留下了一點(diǎn)點(diǎn)微弱的甜香。

但，就像是為了要回應(yīng)七七的微笑一樣，空將那花接過，深嗅了一口，隨后便對七七綻出了微笑。

“你笑的…很好看，七七想讓你笑。”

“現(xiàn)在的你，笑的也很好看。”

他伸出手來，輕輕揉捏起七七的臉來。

縱使那小小的臉充滿了冰冽，單從那喉嚨發(fā)出的笑聲，卻如銀鈴般悅耳，而又溫暖。

“昨天…昨天我們摘到了什么來著？”

空的心情，不知怎么的，突然便好了許多。

“和你一起…采了好多絕云椒椒?！?/p>

“今天…今天可真累人啊?！?/p>

“嗯…今天和你一起…采了好多琉璃袋?！?/p>

她手中的冊子，隨著每一天的回憶，一頁頁地翻動著。

“明天的話…”

“明天…要和你一起。”

“那么后天…”

“后天…也要和你一起?！?/p>

不知為何，那個小冊子上，總是畫著一個金黃色頭發(fā)的少年。

而那少年旁，慢慢又浮現(xiàn)出了一個正在微笑著，牽起那少年手的少女。

“啊…要和你一起呢?！?/p>

抬起頭的她，對空如此平淡的說到，如同一件無比平凡的事一樣。

她那幾乎不會被察覺到的笑容，如今也如冰花一般綻放著。

X年XX月X日

今天也喝了早粥，被空吹過，沒有那么燙。

空采到的琉璃袋，有我的五分之一。

空對我笑了，我也對空笑了。

很開心。

我做了柔軟體操，問了白術(shù)先生，有沒有可以讓表情生動些的體操。

白術(shù)先生也對我笑了，但沒有回答，很奇怪。

明天也要和空一起...摘好多好多東西。

帶著不自覺的微笑，那少女在本上，畫下了一位金黃色，如同初升的日一般溫暖的少年。

她的那冷冽而又清純笑容，也全然寫在了其上，開出了如同琉璃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