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城中學(xué)生的羞澀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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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真實經(jīng)歷,略有改編
后來我猛然想到,那竟是我整個中學(xué)時代最值得回憶的一段時光。 …… 八年級的那個秋天,我注意到了前桌的那個女孩子。她眉毛很濃,眼睛清亮,笑起來甜甜的。 作為全班看起來最老實的孩子,我每節(jié)下課都會在同桌面前開車。同桌與我志同道合,安靜的外表下總藏匿著最狂野的內(nèi)心。我們飆起車來從來沒有減速鍵。 她似乎也不是一個乖孩子,我總能撇到她在我們聊天時偷偷的笑。她的臉紅紅的,小手半掩著笑聲。 也許那天興致太高了,我鼓起勇氣開了她的玩笑。 “有人笑得很開心呢,”見她沒反應(yīng),我補了句“痘痘多的那個。” 她一下子轉(zhuǎn)過身來,惡狠很地盯著我。 我頓時不知所措,半天擠出一句“痘痘多又沒關(guān)系……” 她更生氣了,猛踢了一下桌子。我的杯子倒了,水漫了一桌。 她轉(zhuǎn)回身了。 上課時我在一個小紙條上寫了“對不起”,讓同桌遞給她。 下課了,她把那張紙條還給了我。紙條上面多了一個“對不起”,字很清秀,是她寫的。字條的角落還有一行“沒關(guān)系,不過你的字好奇怪,哈哈。” 后來,我們就漸漸熟悉了。每天我和同桌在后面飆車,她就在前面認真地聽著,咯咯地笑。聽久了,她偶爾也能插上一段,留下她一臉茫然的閨蜜。 中秋節(jié)前的最后一節(jié)晚自習下課了,同學(xué)們都如出籠的猛犬。 我正不慌不忙地收拾著東西,她突然轉(zhuǎn)過身,問我要QQ。 我茫然了,愣了幾秒后,羞于字跡說“記得不太清?!? “那我的給你吧”她自然地拿起筆,在我的英語書上寫下了QQ號和昵稱。 回家路上,夜空黑得干凈,秋風吹得利落。月光剛剛好鋪在地上。 中秋當天下午,我和表弟酣暢淋漓地打著游戲,免打擾模式保證了良好對的游戲體驗。 回到房間后,我才看到她連發(fā)的三個“在不在?” “怎么了?” “你還記得語文作業(yè)是什么嗎?” “你不是語文課代表嗎。。。?!? “那數(shù)學(xué)呢?” “課時練和卷子?!? “你怎么不在班群里冒個泡???” …… 我躺在床上回著回復(fù)不完的消息時,表弟進來了。 “不是講晚飯后繼續(xù)的嗎,你在干什么?” “聊天” “男的女的?” “女的” 他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臉上浮現(xiàn)出微妙的笑容。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沒等我解釋就走了。 立秋后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校慶當天的物理晚自習前,我那一下午神色詭異的同桌終于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 “你背后” “能有什么?” “你脫下來看看” 我把潔白如新(至少正面是這樣)的校服攤在桌面上,一眼就望見了熒光色的“污濁”兩個大字。 看著前面早就笑得滿臉漲紅的女生,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干的。 “喂,這是你干的嗎?”我高聲質(zhì)問。 “是的!”她很大方地承認了。“我看很多人都往校服上寫東西,就淺淺地跟了下風,而且這兩個字很適合你?!? “你什么時候?qū)懙??”我有些無語。 “中午,趁你睡著的時候。”她仍在偷笑 “也就是說,我在校慶的時候,在全校人面前,背負著這兩個“污濁”,在操場坐了一下午?” “呃……別生氣嘛,我會給你擦干凈的?!币庾R到了自己的錯誤之后,她顯得有些著急。 “算了算了,怎么可能擦得掉?!蔽野研7旁谝贿?,沒再說話。 “我真的能擦掉的?!彼穆曇粲l(fā)著急了。 課上,她專門和后桌換了位。同桌勸我把校服穿上。 “別生氣了,往后靠一靠?!彼郎惖轿叶厜褐曇粽f。 她小心地從保溫杯里倒出水來把衛(wèi)生紙浸濕??赡苁遣幌氚盐业膬?nèi)層衣服也弄濕,她一手拽住校服,一手擦拭。她很用力,但也很溫柔。我聽到衛(wèi)生紙一張張抽走的聲音。 整節(jié)晚自習,我都能感受到物理老師微妙的眼神。 最后十分鐘,物理老師終于忍不住了,她面對著我說“你那個衣服到底要弄多久?” 全班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我們這邊,她紅透了臉。不再擦了。 放學(xué)后。 “對不起,只能擦成這樣了?!彼椭^,聲音很細,委屈巴巴的。 “已經(jīng)可以了,反正也不常穿?!蔽覜]有再追究。 月考成績下來了,心里的石頭落下了。 “6啊,X子,物理69分(滿分70)”同桌祝賀我。 正當我準備延續(xù)老祖宗為人謙遜的傳統(tǒng)時,文具袋下壓著的一張紙條吸引了我的注意。 幾句話把同桌糊弄過去后,我小心翼翼地打開紙條,迎面而來的一句“本小姐不喜歡你……”讓我徹底蒙圈。 “啥東西?”眼看同桌伸手要搶,我趕緊把它藏進了筆袋里。 “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同桌悻悻道。 我無法確定是誰寫的,但我可以確定不是她。作為經(jīng)常傳字條對話的前后桌,她的字我不可能認不出來。 分座位了,前同桌坐到了我后面。 至于同桌,則換成了和我成績相仿的她。 她很喜歡吃甜食,從一塊錢的軟糖到四塊錢的小蛋糕。當然每次都少不了我的份。 不過零食也不是白吃的,她偶爾會使壞。比如偷偷地把一塊暴風薄荷糖當作普通硬糖塞給我。 然后就不用想了,那糖的清涼感直沖嗓門,害得我吐了它。 每當這時,我就會注意到惡作劇成功的小壞蛋捂著嘴偷偷地笑。 其實我每次都知道那是什么,但每次還是裝模做樣地吃下去。 其實那個薄荷糖并不難吃,只是我很喜歡看到她開心的樣子。 每當大課間跑步,她總會脫下外套。 我擔心她會不會感冒。 她自信地說不會,笑了笑。 可她最后還是感冒了。 “啊——嚏——”清脆的噴嚏聲在我耳邊響起。 我一邊嘲弄她過于自信,一邊給她遞去兩張紙巾。 她只好紅著臉擦鼻涕。 一天下午,她突然一臉認真地看著我 “怎么了?”我被她盯得有些害羞。 “同桌,我問你個問題,但是你別誤會,別以為我喜歡你哦。” “什么問題?” “你喜歡什么樣得女生?”她認真地問。 我犯了難,畢竟自己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我搖了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她沒再說話。 我可能是全班唯一一個察覺到她生病的人。 “同桌,我感覺我的頭好暈?!币惶煜挛?,她突然對我這么說。 我看到她的臉很紅,本來想摸摸她的額頭試下體溫,但伸手時突然意識到這是個很沒品的動作,就放棄了。 “我去給你接杯水吧,你的臉很紅。”我有些著急, “不用了,我現(xiàn)在不想喝水。”她的聲音聽起來已經(jīng)有些虛弱了。 我執(zhí)意去接。“先把水喝了,用不用跟老黃(班主任)說一下?” “不用吧,過了今天應(yīng)該就會好起來的……” “萬一真的嚴重了怎么辦?”我還是很著急。 “真的不用啊”她喝著水。 我沒聽她的。 我?guī)狭艘荒樢棠感Φ暮笞馈? “走,去和老黃說一下?!蔽以诼飞现v。 “不至于吧,我看她挺正常的啊?!? “你沒見她臉已經(jīng)紅透了嗎?要是嚴重了怎么辦?”我很著急。 “哎喲,是你太把小細節(jié)放大了。我看你啊,心里至少裝了80%的她?!? “滾!” “傲嬌?!? 我無可奈何地轉(zhuǎn)回話題,“總得買點藥吧,還是直接找老黃?” “學(xué)校里哪有賣藥的?。俊? “那找老黃?” “你不怕他?(班主任平時很兇)反正我怕,我還是先走了?!? 我一個人匆忙地走到辦公室門前,緊閉的黃色木門讓我停下腳步,也冷卻了我焦急的內(nèi)心。 我為什么會這么關(guān)心她?我問了自己一個許久未發(fā)現(xiàn)的問題。 我是她同桌啊,不然誰會發(fā)現(xiàn)她生病了呢?我拿著這樣的話寬慰自己。 看著那面木門,我想 或許她真的生了一場大病,打開門,我真的能幫到她。 或許那只是一場小病,但開了門,我也只會被認為是小題大做。 站在那門前,我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沒想。但當我鼓起勇氣敲門的前一秒,我回頭了。 那個深秋的下午,太陽高高照著,天空沒有一絲云彩。 一切都很寂靜,從教室到辦公室那段點綴著枯葉的小路上,并沒有留下我來往的腳印。 “那并不是你要管的事?!蔽覍ψ约赫f。 值得慶幸,她第二天就好了。 我們還像往常那樣吃著糖,說著黃段子。 當天晚自習,她拿橡皮擦擦了一桌子灰。 我把灰接在紙上,倒進了垃圾袋里。 再把紙端上來,假意倒在她頭上。 她用雙手猛地護住頭頂,接著一腳把我踹倒。 “不愧是你,剛生完病還這么有活力?!蔽乙贿厯纹鹕碜樱贿呄蛩故靖蓛舻募?。 她又用手遮住半張臉,笑得很暖。 期中考砸了,我被分到后面坐了。 分座位的前一天,我文具袋里的紙條被她看到了。 我當時在上廁所,等我回來時,一個女生跟我解釋那是個誤會。 后桌讓我安慰安慰她,他說她快要崩潰了。 我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怎么可能?” 她沒說話。 那天我們還是依舊。 后來我很想問問那天到底怎么了。 但在現(xiàn)實里開不了口,而網(wǎng)絡(luò)上她很早就開始裝高冷了。和原來那個每個假期都能把我聊煩的QQ好友迥然不同。 現(xiàn)在每當我在QQ上找她,都得等好久才能收到回復(fù)。 久而久之,我就不執(zhí)著了。 一切還是那樣,雖然換了座位。她仍坐在我周圍。 雖然她在網(wǎng)絡(luò)上高冷,但現(xiàn)實中我們還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我們一起分享零食,一起聊黃段子,開心了就一起笑。 這樣過了很久。 八年級的下學(xué)期已經(jīng)過去了一半。 她又調(diào)到我前面了。 換座位那天,她的凳子不小心軋到了我的腳趾。 那叫一個疼,我叫出了聲。 她轉(zhuǎn)過頭來,沒有道歉,而是說:“用不用我對你負責?!? 我愕然了。這算什么玩笑? 或許它不是玩笑,而是隱晦的表白吧。畢竟我很早就聽她閨蜜說她喜歡我。 我很想答應(yīng),即使它是個玩笑也沒關(guān)系。 不一定會賺,但一定不虧。 但我沒有。 “哈哈,算了算了,我可不敢。”我笑著拒絕了,就當是一個玩笑。 哪有男生會答應(yīng)這奇葩的東西,我想。 分班了。 沒和她在一個班,我也沒想過能和她在一個班。 我想,她就像我以前的好友一樣,在一年里慢慢走近,分班了就散了。 不會再見了。 又是一個秋天。我在校門口的一家面館里點了面。 因為要等一段時間,我就出去買幾串關(guān)東煮。 在一個小吃攤前,我遇到她了。她和她的閨蜜在一起。 我簡單地打了招呼,她也是。就像那些漸行漸遠的舊朋友一樣。 我走了,在一個垃圾桶邊吃著關(guān)東煮,前面是個賣手抓餅的阿姨。 她一個人走過來,順手買了個手抓餅。在我旁邊站著。 我們敘了敘舊。她笑得很甜,很開心,沒有用手掩臉。 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這樣開心,我心里也暖暖的。 我想順勢問她:“你喜歡過我沒有?”只是問一下,為了不留遺憾。 管它對與錯,有和無。問一下,心結(jié)就解開了。 但我沒有。 我吃完關(guān)東煮,順手扔了簽子。沒有逗留多久,就說再見了。 “再見?!彼穆曇羲坪跤行┻z憾。 那的確是一個深秋。 九年級過去了,我沒有再見到她。 我默默地記住了她的班級。九(15),高一(40),高一(11),高二(11),高三(11),高三(9)。 我喜歡她嗎?我問自己。如果不是,那為什么會無意中記住她所在的班級呢? 我可以記住普朗克常量,地球重力加速度,自然對數(shù)的底數(shù)的近似值……一個前友人的班級號有什么難的嗎?我對自己說。 或許我心里真的有她吧。學(xué)校舉行冬書活動時,我給她寫了信,敘了敘舊。 尾句是:“我曾經(jīng)喜歡過你。” 送出去的前一天,我把它擦掉了。 我當時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喜歡過她,因為我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過了幾天,我給她發(fā)了QQ。 “信看了嗎?” 過了一會兒,她回我了。 只有幾個無關(guān)緊要的字。她在網(wǎng)絡(luò)上還是那么高冷。 經(jīng)過一番思想斗爭后,我刪了她。 有些人,只能留在回憶里。 …… 我想我和她不過是徐志摩筆下的《偶然》 就像一行詩:我們的生命就像渡過一片片大海,如今我們都相聚在這個狹小的舟中,終有一天,我們到了岸。各往各的世界去了。 花開兩朵,天各一方。 …… 適逢其會,猝不及防。 高三的體育課上,我與她又相遇了。真不巧,我們同上一節(jié)課。 我跟她簡單打了招呼,她也是。 我想走上前去和她說話,但第二步拐彎了。 只要我想,就能從那本塵封的英語書上找回她的聯(lián)系方式。 只要我想,就能再抽空在校園里和她相遇,攀談,敘舊。 再趁機問她:“你有沒有喜歡過我?”也許當這個問題拋出的時候,我就能解開很多問題。也能確定,我究竟有沒有喜歡過她。 但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