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半·卷二:夢的信仰 2.16 - 2.21
2.16 夢神大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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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后一直到夢神祭禮開始的那天前,我和陶潤冬便一句話也沒有再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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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到了夢神祭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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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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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把晚飯的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的時候,通常來說絕對不會在晚飯時間回家的媽媽踹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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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兒!冬冬!快過來,把東西都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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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陶潤冬還有狂聞聲便猜到了媽媽拿的是什么東西回來。相視一眼,我們都笑了,然后一起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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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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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倆的軍服!”看起來,媽媽也對這終于到來的一天感到非常高興,笑呵呵地把兩大包軍服舉到我和陶潤冬的胸前,等我們接過去之后,第一次超級超級溫柔地撫摸起我和陶潤冬的頭:“恭喜啦,兩個小帥哥——現(xiàn)在,你們倆都算是半個尉級的國家測夢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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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就算是我,此時此刻也按捺不住激動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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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看陶潤冬,竟然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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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要喊的時候,他就從樓上又沖了下來。原來他已經換上了剛剛才拿到的軍服,我估計,這也是他換衣服最勤快迅速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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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后他毫不猶豫地就撲到了我身上:“萬歲!終于可以和烽兒你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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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在意的是這個??!”我對他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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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畢竟說好了的,為了保證順利參加祭禮的每一個項目不出差錯,就算你還沒想好給我的答復,也必須好好說話!可不許反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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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啦……”我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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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一起努力吧!好好拿下這次的考試!”陶潤冬這時笑嘻嘻的對我伸出小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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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蔽乙采斐鲂≈负退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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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一年一度的夢神祭禮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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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陶唐這個國家來說,對于這個由測夢師開創(chuàng)出來的、幾乎全民信奉夢神的、并且一直以來也仰賴著測夢師維護對內對外的和平秩序的國家而言,夢已經滲透進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夢神祭禮,毫無疑問便是所有節(jié)日中最盛大隆重、大家也最為重視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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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十月一日開始,到十月三十一日結束,在此期間舉國歡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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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禮一共有三個主要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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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階段的主場為祭典——首先迎來的三天,便是最能彰顯陶唐風范的閱兵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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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測夢師公會統(tǒng)領下的軍隊,都會選出最優(yōu)秀的一批測夢師組織起嚴格有序的閱兵方陣,用整齊劃一的動作、穩(wěn)健扎實的操練、分毫不差的技術配合上堅定不移的宣誓,來表達自己對于大主教的絕對效忠和對于夢神的虔誠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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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全程公開的閱兵祭也少不了民眾的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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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閱兵祭同時進行的,還有為期一周的祈愿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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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會在這七天里,選擇自己最喜歡的方式進行祭拜,熱熱鬧鬧地表達對于夢神的虔誠信仰,并許下各自的愿望;各地的市政院同樣也會組織各種各樣的活動,結合當?shù)氐奶厣珌響耙r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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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階段的主場,毫無疑問自然是測夢師考試——它包括國家測夢師基礎資格考試以及軍隊測夢師授銜評估考試兩項,為期二十天,兩個考試同時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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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項考試其實都可以算是國考,不過因為參加前者的多半是像我和陶潤冬這樣的少年,因此這項考試受到的關注度普遍要高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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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通過了國家測夢師基礎資格考試,那就能參加第三階段的承襲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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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儀式中,測夢者不僅可以拿到屬于自己的令尺,并且還會在自己所屬的測夢師公會中獲得一個尉級起步的正式軍銜——從這一刻開始,一個普通的從屬于公會的測夢者便正式成為了國家承認的測夢師,肩負起了保家衛(wèi)國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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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階段由大主教主持,在令尺的塑形完成后,由他負責給每個獲得了正式資格的新晉測夢師授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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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結束之后,大主教還會發(fā)言展望未來,表達對新一代測夢師所寄予的厚望——至此,整個夢神祭禮才能算是圓滿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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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陶潤冬那么激動,不過等到吃完晚飯,我?guī)е前A備軍服進了房間,鎖上門之后也迫不及待地拆開來,換到了身上穿好,將軍帽戴的整整齊齊,對著鏡子站直,然后很認真地敬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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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嶼市測夢師公會,第四測夢組,陶潤烽,在此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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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消失的整隊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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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號早上,我們全家人都起了個大早,三點便吃完早飯,整裝待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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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全國的首都,這一天早上六點,北嶼市將會在唐夏區(qū)的創(chuàng)世大廣場上舉辦全國范圍內最早的一場祭典儀式,為整個夢神祭禮首先拉開序幕——包括大主教和中央軍儀仗隊在內,陶唐測夢師公會總會的全體成員、北嶼轄區(qū)測夢師公會的全體成員、北嶼市測夢師公會的全體成員、陶唐統(tǒng)合市政院總院的全體人員、無夢族協(xié)商聯(lián)合會的全體代表,無一例外不得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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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除負責管理北嶼轄區(qū)的第一家族外,作為陶唐開國功臣的另外四大家族,也會帶領各自家族的代表人員、各自轄區(qū)測夢師公會的代表人員以及各自轄區(qū)的儀仗隊前來參加這場祭典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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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的時候,天色還完全是黑的,但路上早已經燈火通明——好多人都早早地起來了,三五成群地聚集在街頭巷尾游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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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瘋了簡直!”陶潤冬感到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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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信仰?!蔽业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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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點半的時候,我們一起趕到了距離創(chuàng)世大廣場十個街區(qū)外的陶唐國家體育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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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此先行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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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媽媽和狂送進了第一主館的接待廳之后,狂轉身向我們鞠了一躬,媽媽也朝我們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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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第一次參加的陶潤冬這時超級大驚小怪:“我們難道不是一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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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和狂先去吧,我會好好帶著陶潤冬的?!蔽覔]手和媽媽他們道別,然后轉身使勁兒敲了一下陶潤冬的頭,接著便從第一主館大步走了出來:“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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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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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氣喘吁吁地追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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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和狂他們怎么不和我們一起啊?”一路上,陶潤冬又追著我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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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是總會的代表人員,狂是拓跋家族的代表人員,他們都有自己的所屬方陣,所以不能和我們一起參加儀式!”被陶潤冬問了好幾遍之后我有些無奈,只好向陶潤冬解釋道:“至于我們,本來是應該站在北嶼市測夢師公會的方陣里。但是今年因為要參加考試,所以有所變化,我們必須去為參加考試的測夢者專門組織的方陣里整隊集合——所以拜托你先閉上嘴一會好嗎,讓我安心看一下隊伍集合區(qū)的這個示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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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這才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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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打開地圖,盯著又看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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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第一主館,A1區(qū),總會代表人員整隊區(qū),A2區(qū)是北嶼轄區(qū)和北嶼市……第二主館,B1區(qū),軒轅一族,不對,這個主館沒有……第三主館,沒有……第一分館,也沒有……第二分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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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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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仔仔細細地看了兩遍之后,我有些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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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陶潤冬聽我說完也愣了一下:“什么叫沒有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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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上面根本沒寫我們參加考試的人要在哪整隊集合?!蔽疑晕⒂悬c兒懵了:“不是吧,難道媽媽搞錯了?她之前確實告訴過我的啊,參加考試的人有一個專門的區(qū)域來集合整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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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是太激動看走眼了吧?”陶潤冬一把奪過我手上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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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他找完一遍的結果也并沒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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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有……”陶潤冬把地圖還給我的時候一臉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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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想了想,又一臉狐疑地盯著我:“烽兒,你不會是做夢夢見媽媽和你說了什么然后當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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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么國際玩笑!”我瞪他:“我可是測夢者,測、夢、者!要是做夢我會分辨不出來?你以為我當測夢者當幾年了?我做過的夢比你睡過的覺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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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上次在無夢鄉(xiāng)還不是被騙了?”陶潤冬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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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好氣又好笑:“那個是不可抗力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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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陶潤冬說著把話題扯回正軌:“地圖上沒寫我們要去哪里整隊集合,可是你又那么肯定地說有專門為我們設置的整隊區(qū),這是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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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答不上來,于是掏出手機:“我再問媽媽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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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我就啪啪啪打了一堆字在D-Pass上給媽媽發(f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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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回來,好像不止我們是這樣誒……”陶潤冬這時東張西望,一邊瞅一邊喃喃道:“你不覺得周圍有好多和我們差不多大的人拿著地圖在走來走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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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陶潤冬的話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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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看了一眼周圍,發(fā)現(xiàn)陶潤冬說的確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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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幾乎全是和我們一樣拿著地圖穿著預備軍服的孩子,看起來最大也不過十四五歲——他們在我們的周圍走來走去,要么是低頭拼命地翻地圖,要么就是抬頭四處張望,一臉困惑。有些人則聚集了起來,不知道在議論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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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問問?”我和陶潤冬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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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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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走向了離我們最近的一個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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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站在我們面前一個道路分叉口的路燈下,外表看去就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個子比我和陶潤冬略矮那么一些,同樣穿著女預備軍服。她的帽子后面綁著雙馬尾,一張不算圓的臉,眼睛倒是非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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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打擾一下,不好意思!”走近之后我開口問她:“你也是要參加測夢師考試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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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一開始偏頭在發(fā)呆,盯著遠方若有所思,聽到我的話之后轉回頭來面對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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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贝蛄苛宋乙粫螅p輕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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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姐,你是不是也找不到參加考試的整隊區(qū)在哪里?。俊蔽艺蛩憬又鴨栂氯?,結果陶潤冬毛毛躁躁地從后面一下趴到了我的肩膀上,搶先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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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一個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直呼用小姐姐?!”我無語地轉頭瞪陶潤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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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么了,小姐姐只是親熱的叫法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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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下一秒,女孩似乎并不介意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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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圖上是不會告訴你們整隊區(qū)的哦,陶潤冬同學,還有陶潤烽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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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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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陶潤冬愣了一下,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不僅是因為她的回答,同時還因為她突然喊出了我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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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聞令式?可是根本沒有感覺到有夢的氣息溢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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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使用令能力,陶潤烽同學,這只不過是很簡單的推測。”她接著微笑地解釋起來,一邊向我們伸出一只手來:“我叫聞人千默,千百人的千,沉默的默。說實話,我久仰你們雙胞胎兄弟的大名,也一直對你們很感興趣——既然在預選拔之前能這么有緣碰上,不嫌棄的話,我們不如就交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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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有半晌,一瞬間呆在原地,心怦怦地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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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對我弟弟打什么主意呢,他才不可能喜歡上你這種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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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這時一下子沖到前面去擋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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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陶潤冬,你別這么莽撞好不好?!”我回過神,趕緊把陶潤冬拉回來捂上嘴,一邊對那個女孩賠笑道歉:“不好意思,我哥哥不是很懂規(guī)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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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鼻3种⑿Γ斐鰜淼哪侵皇植]收回去:“只要肯和我交朋友,就沒問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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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兒,你難道對她有意思嗎?”陶潤冬這時使勁兒掙脫了我的手對我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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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我真的有些受不了陶潤冬這個毛躁的性子,轉過頭瞪了一眼陶潤冬:“她可是統(tǒng)轄西方軍、坐鎮(zhèn)巴蜀轄區(qū)的聞人一族的本家千金?。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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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完全沒有準備,我們就這樣遇上了這次考試中的第一位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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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似乎曾經說過,五大家族是陶唐這個國家的開國功臣。在建國之后,五大家族便把陶唐劃分為了東、西、南、北、中一共五大轄區(qū),然后各自坐鎮(zhèn),統(tǒng)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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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第一家族,也是最大的家族,便是與測夢淵源最為深遠的歐陽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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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統(tǒng)轄著名為北嶼的中央轄區(qū),是實際上位于這個國家權力頂峰的家族。每一任的大主教、以及陶唐測夢師公會總會的會長,都是從這個家族之中選拔誕生,無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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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歐陽一族之后,按照實力順序排列,分別是拓跋一族、聞人一族、南宮一族和軒轅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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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一族統(tǒng)轄著東部轄區(qū),名曰京都,據(jù)說是為了銘記在某場與大和國的戰(zhàn)爭中未能勝出的恥辱;聞人一族統(tǒng)轄著西部轄區(qū),呼為巴蜀,這個名字的來源似乎是因為,在舊陶唐的國土上,有一片西南之地就被稱為巴蜀;南宮一族統(tǒng)轄著南部轄區(qū),賦以南陽之稱,或是因為轄區(qū)內最為看重商貿實業(yè)、對風水極為講究所致;軒轅一族統(tǒng)轄著北部轄區(qū),冠以豐城二字,實際上卻并不是什么豐饒之地,在五大轄區(qū)中最為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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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族分別保衛(wèi)著這個國家東西南北的邊境線安全,因此每一個也都不容小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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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在我們面前的這位聞人千默,便是其中排名第三的聞人一族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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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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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總之就是為了省錢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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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聽千默說完之后,裝模作樣地頻頻點頭然后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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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說直白點兒就是這樣吧?!鼻Φ溃骸罢f實話,也確實沒必要浪費太多資源在注定無法通過的考生身上——資格考試畢竟是為了公會挑選人才服務,又不是為了考生服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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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千默按說明明是個挺漂亮的女孩子,但陶潤冬和她說話時好像并不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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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我在邊上看了一會,然后拉了拉陶潤冬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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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烽兒?”陶潤冬回過頭,一臉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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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難道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嗎?雙馬尾,軍服,而且眼睛還很漂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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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這么說……”陶潤冬撓了撓頭,瞥了一眼邊上的千默:“可是我對三次元的女孩子沒興趣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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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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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啊,我只對二次元的那種才能有感覺啊?!碧諠櫠瑢ξ曳藗€白眼:“除此之外就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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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我趕緊捂上陶潤冬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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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剛才在說什么呢?”千默這時湊上來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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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啥沒啥!”我抹了把冷汗,連連擺手:“總而言之,意思就是要我們自己找出整隊區(qū)的位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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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千默點點頭:“當然,這也是我接下來想和你們談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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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們談?”我又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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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鼻χc點頭:“我是想談談看,你們是不是有意向在這次的考試中和我們結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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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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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沒反應過來:“結……結盟?這……考試難道不是個人參加的嗎?這種行為真的被允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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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說呢,畢竟是和軍銜直接掛鉤的考試,有個人項目的同時,自然也會有團體項目啊。在考察個人能力之外,同時也要考察團隊協(xié)作的能力,否則怎么能稱得上是軍隊?”千默輕描淡寫地解釋道,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卷了卷她一邊的馬尾發(fā)辮:“你們可能還不是很了解狀況吧。這個考試的前期是還好啦,但后期的淘汰方式可是很嚴酷的。單憑你們兩個人的力量,我不覺得你們有可能通過——或者說,我不覺得任何四個人以下的團隊有可能通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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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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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剛才看到的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孩子,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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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應該沒有硬性要求吧?”想了想之后我又問千默:“我看過考試的章程,并沒有哪一條要求寫過說我們必須和人組成團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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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有?!鼻皖^盯著她手中卷起來的發(fā)辮末梢,喃喃道:“不過據(jù)我所知,大部分人是已經確定好各自的團隊了。作為聞人一族的大小姐,我的消息肯定比你們這樣的旁系家庭靈通得多——比如說,大部分歐陽一族的考生都和京都轄區(qū)的考生結盟了。名氣比較大的有歐陽政光和拓跋寒,他們還帶了兩個北嶼轄區(qū)的小考生。還有的比如說你們北嶼市公會里、李果和徐文昊帶頭的那支團隊,如果不信的話,你不妨現(xiàn)在聯(lián)系他們問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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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是在暗示我們,現(xiàn)在只剩我們還不知道要組建團隊了吧?”我聽出來千默的話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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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到位,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鼻c頭:“所以我才來好心提醒你們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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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么厲害嗎?”陶潤冬并不是很相信千默,一臉狐疑地湊上去:“可是既然這樣,你不告訴我們的話,不就少了一個兩個競爭對手嗎?就像你說的,考試就不用為了我們浪費資源了——為什么你要做這種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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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看向千默,點點頭表示同意陶潤冬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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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問得有些沖,不過陶潤冬這次倒確實說在了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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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被當成壞人了啊。”千默邊說邊又笑了起來:“不過也罷,至少說明你們是會思考的人,這樣才有合作的價值吧——至于我為什么要提醒你們,開門見山地說吧,因為我也需要你們的幫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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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我們的幫助?”我和陶潤冬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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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并非自大地說,我和陶潤冬的實力多多少少還是能看得過去的——雖然和媽媽還要差得遠,但僅對同齡人而言,我的實力至少在上等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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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這一點,媽媽倒是也認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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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于千默這樣來自聞人一族的大小姐而言,我們這種出身的人是不是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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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聞人一族是五大族里最講究實際效益的一族。只要能互相提供價值給對方,我不計較你們的出身,也不會在意你們來去何從。”千默似乎也猜到了我們在想的事情,緊接著便補充解釋道:“而且五大族之間的競爭本就激烈,真要從五大族里找盟友,恐怕只是吃不了兜著走,不僅要防著外人還要防著自己人——這一點,不論是哪一族來參加考試的孩子,心里應該都是拎得清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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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來倒也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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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接下來我得說一些失禮的話……”我想了想,然后反問千默:“你想和我們結盟的理由,我是聽明白了。不過作為我們來說,我們有什么理由要和你結盟?對我們有什么好處?或者說,你能提供給我們什么樣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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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回到一開始的問題上了。”結果這話似乎正中了千默的下懷,因為后者此時一下子笑得更加胸有成竹起來:“眼下吧,我就能提供給你們一個好處,而且肯定是你們非常需要的——那就是告訴你們整隊區(qū)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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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問別人不一樣可以嗎?”陶潤冬不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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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我所知,有能力找到整隊區(qū)位置的考生現(xiàn)在已經都過去了。剩下在這里的人,可能還有戲的只有你們倆,并且你們之所以有戲,也是因為我特地回來等著你們?!鼻膽B(tài)度紋絲不動,依舊保持著很標準的微笑:“不信我也無所謂。不過我想,只要再浪費一點兒時間,你們自己也能搞清楚現(xiàn)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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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來是特地等著我們和她搭話的嗎?也就是說她早就已經預料到了我們之前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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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尼……”陶潤冬愣了一下,又四處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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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盯著千默的臉看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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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來很淡定,而且非常有信心的神態(tài),并不像是在嚇唬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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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有點想讓陶潤冬現(xiàn)在就用聞令式試著找找看,看到底能不能找到整隊區(qū)的位置——只是當著千默的面,假設我真的讓陶潤冬這么做了,而他最后又找不到,那我們就會陷入更加被動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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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如果我們當著千默的面承認了自己找不到整隊區(qū),那千默光憑這一個情報就足夠讓我們妥協(xi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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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要再提供給我們什么好處,就會完全轉變成我們欠她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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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我只能一咬牙繼續(xù)問千默:“除此之外呢,還有什么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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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好處么,就是我的令能力。當然,這也是為什么我最想要結盟的人是你們倆兄弟。”千默見我松了口,此時笑得略微得意了一些:“我的令能力名叫‘愈令’,是能控制生物生長速度的一種能力,在治療上有顯著的優(yōu)勢——對你們兄弟倆來說,這應該是個不錯的填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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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因為你的令能力不具備足夠的能力去攻擊和防守,所以你才需要我們倆這樣的令能力者?”我想了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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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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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兒,你真的要結盟?”陶潤冬注意到我明顯已經在考慮了,這時在旁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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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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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目前的情況看,如果千默說的都是實話——而實際上十有八九就是實話——那盡快和她結盟毫無疑問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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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我還不想這么草率地就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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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應該還有什么決勝點,能讓我們稍微逆轉一下攻勢,占據(jù)主動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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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念頭突然從腦海里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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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想問一下,為什么偏偏是來找我們?”想了想我又問千默:“周圍應該還有很多人才對——兩個擅長攻擊和防守的測夢師,這實際上根本不難找。但為什么是我們?雖然不想過分自大,不過既然你都算計到了能在路燈下等我們和你主動搭話的地步,那肯定是有什么特別的理由才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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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默聽我這么問,眼神立刻僵住了一下,盯著我看了一兩秒,然后便往下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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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千默這樣的反應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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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確實有什么我們能提供給她的好處,她并沒說出來,而且看起來也仍然不打算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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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好就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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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方便說的話,我就不繼續(xù)追問了?!蔽乙矊λα诵Γ@次主動對她伸出了手:“總之就不辜負你的一番好意,就此結下盟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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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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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默又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你也不愧是有一半歐陽家的血統(tǒng)啊,陶潤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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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便也握住了我的手:“行吧,那就這么說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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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聞人阡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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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萬萬沒想到的事情就發(f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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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默帶著我們繞整個體育館園區(qū)轉了大約有十分鐘,期間不停地東張西望,在把一開始可能是偷聽到我們的談話所以跟在后面的幾個人全都甩開之后,她竟然把我們帶到了其中一座分館二樓的女廁所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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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女廁所?!”陶潤冬一抬頭看到標志被嚇了一跳?!澳恪阍摬粫且屛覀冞M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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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在意的其實是從女廁所里面?zhèn)鞒鰜淼钠婀指杪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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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搞錯的話……應該是個,男孩的聲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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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灌醉——冉窩陪你睡!半夜又把我推……桑得我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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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們兩個怎么了?”千默一個人走進去,見我和陶潤冬沒跟上,回過頭奇怪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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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陶潤冬差不多就是這樣的:(⊙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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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像是我忘了說……”千默看了我們一眼,似乎明白過來,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拉開她身邊的那個隔間,然后從里面把一個滿臉通紅、攥著個酒葫蘆、看樣子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擰著耳朵拽出來:“這個也是我們的盟友,叫聞人阡陌。不過他的阡陌和我的千默不一樣,他的阡陌是阡陌交通的那個阡陌——當然,他其實就是我弟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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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姐弟倆的名字竟然讀起來一模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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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陶潤冬對視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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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手!他媽,疼,疼死……老子了!”看起來明顯已經醉得不成樣子的阡陌向他姐姐嚷起來,一邊嚷一邊把酒葫蘆一舉,掙脫千默的手之后,身子搖搖晃晃地向我們這倒退幾步跌坐在地上:“讓……讓你帶人呢!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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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你背后哦,陌陌?!鼻@時笑瞇瞇地回答阡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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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嗯?!”阡陌醉醺醺地應了一聲,隔了半秒才聽明白似的猛一回頭,仰著看我們:“你……你們……你們是陶潤烽前輩和陶潤冬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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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陶潤冬面面相覷,然后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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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阡陌就把酒葫蘆放到嘴邊,一仰脖子猛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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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失、失,失失失失——失禮失禮!小、小、小小小輩聞人阡陌,久仰兩位前輩的大名!初次見面,不勝榮幸!還望多多指教、多多包涵!”喝了一口酒之后,他好像就突然清醒了過來,一瞬間站直,一邊一個抓住我和陶潤冬的手,然后就向我們不停地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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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這是什么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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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陶潤冬,陶潤冬也搖頭表示沒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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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我還是決定禮貌一點:“不好意思,我們才是,初次見面不勝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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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哪里哪里,哪里,哪里——哪里的話??!”沒等我說完話,這個莫名其妙的小鬼就猛地向我撲過來,表情動作激動得夸張:“能夠見到大名鼎鼎的兩位前輩,才是小輩的榮幸!前輩們完全沒有感到榮幸的必要!榮幸的是小輩我!這個暑假過來,光是聽聞兩位前輩將要和我參加同、一、屆的測夢師考試,就已經足夠讓小輩激動得夜不能寐了?。「鼊e提如今,竟然真的能夠和兩位前輩成為隊友,看到兩位活生生的會動的前輩出現(xiàn)在面前!!!請務必、務必、務必務必務必務必——務必讓小輩好好地伺候一番兩位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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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陌一邊興奮地唾沫橫飛,一邊激動地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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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反而是有點被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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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賠笑:“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不過能不能別稱呼我們?yōu)榍拜??被別人聽到的話,可能影響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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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不不不,不會的!我保證不會!絕對不會!完全不會!”阡陌熱情絲毫不減,果斷而且霸道地馬上拒絕了我的要求:“誰要是敢說三道四,我就和他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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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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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默倒似乎并不意外,在后面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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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在明顯更擅長應付阡陌這種類型的陶潤冬把火力吸引走之后,我才有機會過去問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不成這其實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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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了你們的媽媽寫的那些小說,他確實是你們倆的忠實粉絲。盡管放心,他這絕對不是演技,另外,他之所以會突然清醒過來也是因為他令能力的特性?!鼻χc頭解釋道:“不過我雖然寵他,倒也還不至于因為他才特地去體育館找你們,這點你大可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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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認,我一開始確實有想過這會不會就是千默特地來等我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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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聽完她的解釋之后,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吸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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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啥?!”并且我也更不淡定了:“我媽媽寫了什么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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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自己反而還不知道嘛?”千默看了我一眼,然后別過臉,捂著嘴輕聲地笑:“不就是你和你哥哥不知廉恥的那些事情嘛……而且書后面的彩蛋好像還透露過,說你們已經互相表露過心意了?據(jù)說還接過吻了?好像說是單純的親親還是什么深吻來著——現(xiàn)在整個公會都傳了個遍呢。不然你以為我弟弟為什么稱呼你們?yōu)榍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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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完的當時就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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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那個家伙……”然后我就攥緊了拳頭,發(fā)誓回去一定要找她好好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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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頭又看到陶潤冬對著阡陌頻頻點頭,我的腦袋里瞬間就基本腦補出了阡陌可能問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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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你給我閉嘴!”下一秒,我一拳就把陶潤冬給打飛在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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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冬冬前輩!”阡陌拿著個小筆記本,順著陶潤冬飛出去的軌跡望了一眼,然后就轉回頭帶著責怪而理解的眼神看我:“小烽前輩,雖然我覺得適當?shù)募冶┮彩且环N萌點——但是在別人采訪的中途強行打斷,您不覺得會讓冬冬前輩很沒面子嗎?難道前輩您其實是有喜歡踐踏尊嚴那一類的癖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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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就還沒接受他的表白好不好?。?!”我徹底被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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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前輩說的是‘還沒接受’,意思是否代表著前輩其實也沒有拒絕?!”沒想到下一秒,阡陌竟然非常敏感地抓住了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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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問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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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當時的確是告訴他需要想想的來著……還說好除非為了考試,在我給他答復之前他不準主動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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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這個不是重點好吧!我為什么要回答這種涉及隱私的問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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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了!”想了想我還是決定根除這個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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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從九月九號的那天中午開始,到現(xiàn)在已經經過了整整二十一天的時間,前輩您感到后悔了嗎?!”然而下一秒阡陌竟然還是以刁鉆的角度繼續(xù)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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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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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憋了半天吐出一句話,然后才意識到不對勁:“等等,你為什么知道他和我表白是在九月九號?我媽到底在書上都寫了什么?。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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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烽前輩和冬冬前輩于九月八號的晚上在小烽前輩的床上展開了一場異常激烈的上位爭奪戰(zhàn),最終冬冬前輩取得了勝利但因為體力不支,在成功推倒小烽前輩之后沒能繼續(xù)施展預想中的暴行,第二天攻受交換,無奈之下冬冬前輩只得采用了強行告白的戰(zhàn)術,最終不擅長情感交鋒的小烽前輩在這樣的戰(zhàn)術下束手就擒,并將自己的初吻交給了冬冬前輩,而這就是歐陽老師在書后的附錄‘大家一起來八卦’中透露的情報,請問小烽前輩是想說這全部都是假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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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陌仿佛完整背誦過一般,在我問完之后的十秒之內像機關槍一樣把上面的話全部轟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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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二去,之后真的趕到我們考生專用的整隊區(qū)時,我感覺自己已經根本沒辦法和眾人的目光對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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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打鬧完后,千默就命令阡陌帶我們到整隊區(q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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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阡陌做的事情,我才明白過來,為什么千默之前那么有自信地說我們自己肯定找不到整隊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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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傳送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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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阡陌把酒葫蘆里的酒灑出來,在地上畫出一個令陣時愣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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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選拔的內容每年都不一樣。要不是有自己的人脈網,我可能也要掛在這一關了。因為要搜集傳送陣的情報,不提前三天開始準備基本都找不全?!鼻吹轿业谋砬?,對我笑了笑:“不過也不用為了這種事情后怕啦,我聽說有一年的預選拔還就是純粹的搖骰子呢——我還聽他們亂吹什么,就算是‘運氣’這一項也有可能是要考核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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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算是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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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媽媽和狂總是告訴我,做好隨機應變的準備就是最好的準備——這恐怕是把做好失敗的準備也包括進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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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動傳送陣到抵達整隊區(qū)之前還有一段時間,這期間,我們互相給對方大致解釋了一下自己令能力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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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你們倆都是任意令,可以測量的令度基本沒有限制。只不過一個人只能上buff,另外一個只能上debu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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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默聽我和陶潤冬解釋完之后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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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有些出入,不過總體上是那樣沒錯?!蔽尹c頭:“而你的令是愈令,主要作用是控制生長和治愈;阡陌你則是行酒令,主要作用是控制和酒有關的一切現(xiàn)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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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姐弟二人也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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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一直很疑惑一點……”在出傳送陣之前,我還是沒忍住問道:“阡陌你看起來才八歲而已,真的可以參加考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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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兩個對視一眼,然后哈哈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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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們告訴我,其實聞人一族都是這樣的,生長速度緩慢,外表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小,也因為這個,他們普遍的壽命都比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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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我和陶潤冬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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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七歲哈?!鼻χ鴮ξ覀冋A讼卵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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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輩十四歲半?!壁淠耙舱{皮地吐了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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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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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原來竟然都比我們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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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們到目的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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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千默和阡陌一人一個拉著我和陶潤冬出了夢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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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個存在于夢境中的國家體育館,但它的園區(qū)環(huán)境和現(xiàn)實中的樣子似乎別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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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還是略微有一點兒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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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原來由各主館和分館包圍的中心處,現(xiàn)實中本該是噴泉的那個位置,還多了另外一棟樓。那棟樓上,有一塊巨大的牌子,就像其他主館那樣,用篆書刻下了四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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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主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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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吧,兩位前輩!能來的考生現(xiàn)在已經基本全部到齊,就差咱們了!”阡陌笑著回頭,對我舉了舉他的酒葫蘆,另一只手向著第零主館一樓大廳的方向作出請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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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敵友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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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最后的四個新兵蛋子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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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大廳,我們就撞上了一只造型奇特的棕黃色玩具熊??吹轿覀兯膫€進來,它便一下子用異常尖細的聲音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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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巨大的騷動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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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從大廳兩邊的過道口涌了出來。有的人從轉角探出個頭,有的人蹲在轉角出來一點兒的地上,有的人一個推一個地從過道里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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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就是那對雙胞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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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是哥哥啊?”“那個短頭發(f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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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別在那個長頭發(fā)的面前秀,他可是FFF團精銳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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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在他們身邊那是聞人家的姐弟嗎?”“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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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他們要結盟嗎?”“那可不好辦啊?!薄白钣憛捫芯屏睿瑳]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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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又看了眼一臉淡定的千默和訕笑著的阡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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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沒什么的,習慣就好?!鼻瑢ξ衣柫寺柤纾缓笸蝗皇掌鹞⑿?,正了臉色,對著面前的一群孩子厲聲呵道:“巴蜀轄區(qū)的參考考生聽令!按照方位原則,全體在內場西側集合!自行排好方陣,五分鐘內沒站好的即刻當做淘汰處理,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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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剛才還吵吵嚷嚷的人群里,就有好些孩子立刻躥了出來,向內場的西側方向跑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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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結束回到這里之前,就先告辭一段時間了!”然后,千默和阡陌一同對我和陶潤冬鞠了一躬,便也轉身進了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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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后,另外四個家族的代表也分別下了集合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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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陶潤冬雖然有些懵懂,但也跟著一群人跑到了內場的正中間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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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搞得這么正經啊……”站好之后,陶潤冬在我的左邊小聲嘀咕:“而且明明都是考生,憑什么他們五大族的可以對我們發(fā)號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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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嘛,五大族的特權就是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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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開口,站在我右邊的一個男孩突然搶先接過了陶潤冬的話茬?!澳銈兒冒。諠櫡?,陶潤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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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愣了一下,我轉頭看去,發(fā)現(xiàn)是一個蘑菇頭的眼鏡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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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實話我對這個男孩是稍微有點兒印象的,沒記錯應該是之前在出測夢任務的時候曾經遇到過——只是想了一會兒我還是有些想不起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不好意思,我好像有點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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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第三測夢組的李果,透視令之李果!”男孩推了一下眼鏡笑道:“暑假那時候,你提供的和精神綁架有關的線索,你抓到的那些小頭目,最后就是交給我這個組來處理的——當時是我負責和你做交接工作來著,想起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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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一下子想起來了:“對對對,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你好,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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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個人這時又從背后拍了一下我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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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是健忘哎,陶潤烽!”拍完之后,嗓門非常大、絲毫不亞于陶潤冬的一個聲音響起來:“不過真的沒想到你哥哥竟然這么有膽量啊,暑假剛覺醒的令能力,現(xiàn)在就敢前來參加考試……以前我還以為他只是個膽小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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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聲音我就知道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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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令之徐文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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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超大號的竹竿子,雖然只比我大一歲、但個頭已經超過一米八,體重卻只有不到五十公斤。他的外號是耗子。不過因為氣令的緣故,他平時說話嗓門大得像在打雷,所以通常還有另一個不常用的外號叫雷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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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了?!”陶潤冬一聽徐文昊輕蔑的口氣就炸毛起來,轉身和徐文昊針尖對麥芒:“你又是哪根蔥?說我膽小鬼?那你就是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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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徐文昊笑得豪放,絲毫不在意地看著炸毛的陶潤冬,一邊笑一邊不斷地拍我的肩膀:“陶潤烽,看來你哥哥也沒你說的那么懶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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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兒你竟然說我懶散?”陶潤冬這下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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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來就懶散?。 蔽矣行o語地對陶潤冬翻了個白眼,然后仰頭看徐文昊:“不過耗子啊,我一直以為你已經通過考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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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徐文昊又大笑起來:“沒呢沒呢,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也是個懶貨——家里倒是年年都替我把名報了,不過之前幾年每到這天我就根本起不來床,要不是今天半夜被尿憋醒,我可能也懶得特地來一趟了!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今年倒是能碰到和你們同臺競爭,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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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今年的考試競爭會異常激烈呢……”李果這時從旁接上話,又推了一下他的眼鏡:“像我這樣的說不定很難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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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的話!”徐文昊大笑著拍李果的肩膀:“要不是你的情報,咱們隊的人可根本都進不來這里!放心吧,咱們隊里都是重義氣的,就算全都被淘汰,也一定會保你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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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有一件事我必須聲明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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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快說快說,有事就要大聲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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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老拍我的肩膀,眼鏡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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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陶潤冬對視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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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就算是嘴上說得輕巧,但大家其實都已經有了自己的團隊。這一點千默并沒有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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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兒,你不會和這些人都認識吧?”陶潤冬伏在我耳邊小聲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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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蔽尹c點頭又搖搖頭:“同屬一個市的測夢者多少應該都碰過面。不過如果只見過一兩次,我基本是記不住的,就看他們能不能記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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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市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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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更不太熟了?!蔽覔u了搖頭:“平常一般都是各轄區(qū)處理各轄區(qū)的夢境,就算有跨區(qū)征用人手的情況,一般也是像狂那樣已經通過考試的授銜測夢師,所以參加考試的我應該是都沒碰到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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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們想知道的話,我可以給你們介紹一下哦?!崩罟@時聽見了我說的話,轉頭過來:“雖然我也只知道一部分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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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那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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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李果最后也沒有機會給我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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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我表示洗耳恭聽之后,沒過一秒,之前發(fā)出集合令的歐陽家代表就突然在方陣的側面喊了起來:“陶潤烽!陶潤冬!即刻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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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陶潤冬還有李果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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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犯事了嗎?”陶潤冬滿臉疑惑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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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不知道,應該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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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命令已經發(fā)出,在不知道詳情的情況下,我和陶潤冬只得遵命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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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右出了方陣,迎面就是等著我們的歐陽家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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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我還是能認出來的。名字叫歐陽政明,比我大三歲,據(jù)說是杰出的花草令使用者——不管是曾經的印象還是此時的直觀感受、甚至就算是他的名字都在告訴我他是一個很嚴肅認真的家伙。雖然和我們穿著是完全一樣的軍服,但歐陽政明的渾身上下還是自然散發(fā)出一股與眾不同的貴族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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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面對這個最老牌家族的代表不能怠慢,出列站好之后,我便向他敬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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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眼一看陶潤冬我差點沒氣死,這家伙竟然看起來還在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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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經點!”想著我就猛踩了一下陶潤冬的腳,一邊斜眼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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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完陶潤冬,我趕緊再向歐陽政明鞠了一躬:“非常抱歉,歐陽家的前輩,我哥哥才入公會不久,不太懂規(guī)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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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歐陽政明看起來似乎并沒有為難我們的意思,因為他下一句就開口道:“罷了,不用那么拘謹,叫我政明就好。之所以讓你們出列,也只是有事想問你們,別無他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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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陶潤冬都抬起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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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要問我們?在這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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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組好自己的團隊了吧?!睔W陽政明接著說道:“剛才來的時候,我看到你們和那兩個聞人家的姐弟待在一起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們和他們結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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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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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問起這件事,不過故意去說謊也沒有意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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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猶豫著點了點頭:“不好意思,是有什么不妥之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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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政明卻并沒有馬上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皺著眉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后瞟了我一眼:“我還聽說,你們的媽媽和我是本家,這件事也是沒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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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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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這樣的對話不是什么好的展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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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钡乙仓荒茼樦囊馑键c頭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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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是個明理的孩子,所以在這里給你個忠告。”歐陽政明聽到我的回答之后,把手背到身后,含笑道:“不要輕易相信聞人一族的考生說的話。否則的話,你們很有可能會吃大虧。雖然只是考試,不過到底也牽涉到軍銜還有與之相關的包括名聲在內的種種連帶方面,希望你們不要因為結盟就對他們提出的合作太過于想當然。哪邊是自己該站的隊,也希望你們不要搞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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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之后我怔了有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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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場考試而已,做到這個地步真的有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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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和我們暗示站隊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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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解地皺起眉頭:“如果是觸及原則的事情,哪怕結盟,我保證我和我哥哥也會死守底線;不過只是一場測夢師考試,應該不太可能涉及到這樣的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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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睔W陽政明挑了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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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歐陽政明意味深長的表情,我心里一時有些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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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這次考試會有什么超出考試以外的事情發(fā)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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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反應過來之前,陶潤冬突然不假思索地走了上來,擋在了我的面前,拍著胸脯向歐陽政明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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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放心好了吧,歐陽家的大哥!我們家烽兒才不會那么傻乎乎地相信別人呢!要他們真敢打什么小算盤,也還有我在旁邊盯著呢!用不著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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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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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兒你也是,別露出那么不自信的表情!”陶潤冬接著又偏過頭看了我一眼,攥住我的手,堅定的眼神好像一直要看到我的心里去一樣,之后又轉頭對歐陽政明大聲道:“放心好了,我們能管好我們自己的考試!不需要你,也不需要別人來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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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是我,連歐陽政明也愣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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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之后他爽朗地笑了起來:“行啊,有意思!那就祝你們考試一帆風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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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夢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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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兵祭正式開始時,我們是以傳送的方式直接出現(xiàn)在創(chuàng)世大廣場上的——據(jù)說,像我們這一屆的應考生這樣以這種方式進行登場的操作,還是史無前例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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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在的方陣在創(chuàng)世大廣場的中央偏左側,稍微轉轉頭就能剛好看見媽媽和狂所在的方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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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站在創(chuàng)世大廣場左側的大斜坡上——從那個視角如果要看到我們,就是俯視下來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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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的時候,狂也幾乎是立刻注意到了我,笑嘻嘻地舉起手沖我打招呼,雖然下一秒就被拓跋宏一扇子狠狠敲了腦袋——在這樣的場合下,拓跋宏也換上了極為正式的軍服。說實話,不管怎么看,他穿軍服的樣子都比他穿長衫的時候帥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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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來,為了維護這個國家的和平秩序,在那些兇險異常的夢中,在那生死未卜的第一線,數(shù)以萬計的測夢師前赴后繼,從未放棄與邪惡做斗爭的信念,從未放棄我們秉持的夢之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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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的內容在現(xiàn)在聽來或許相對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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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底里,我卻仍然還記得最初接觸這些的那份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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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歲那年的暑假,我第一次試著用出了屬于自己的令能力——雖然是無意之中擦出的那么一絲小小的火苗,雖然只是那么單純地在手心里跳動的一小抹紅光,但突然之間,我就覺得自己仿佛擁有了戰(zhàn)勝一切困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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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的我無比相信,我還能學會很多東西,做到很多我曾經做不到的事,比我自己以為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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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異常激動地就沖回了家,給媽媽炫耀手心里的那抹火光。媽媽當時笑著摸了摸我的頭,那大概是我這輩子最珍貴的記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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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每一位參加這次考試的測夢者都能好好地想想,好好地問自己一個問題:在成為了測夢師以后,自己最想抓住的東西是什么?自己最想實現(xiàn)的夢想又會是什么?也許各位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也許沒有。但這都并不重要。因為作為一個測夢師,作為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測夢師,我們也許要用盡一生去不斷思考、不斷尋找那個屬于我們自己的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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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相信,作為一個合格的測夢師,必然不能僅僅著眼于現(xiàn)實,僅僅只是掌握測夢和封印夢——更重要的,作為一個合格的測夢師,還應該要懂得如何做夢!因為有夢,我們人才會想要去創(chuàng)造;因為有夢,我們人才會去尋求變革;因為有夢,我們人才能保持住這不向現(xiàn)實低頭的意志。而假如有一天,我們沒有了夢,我們也將一無所有——夢的信仰,其實就是創(chuàng)造的信仰,它源自于夢境,但絕不止步于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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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潤冬突然在邊上“切”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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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斜眼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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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怎么了?”陶潤冬一轉頭看我在瞪他,面上一驚,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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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說切了吧!”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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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有嗎?”意識到我在說什么之后,陶潤冬就裝傻起來:“我剛才有說什么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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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主教講的有什么讓你不滿意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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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逼問得沒辦法,陶潤冬這才無奈地承認了,聳聳肩道:“有點吧,感覺很無聊而且很不講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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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講理?”我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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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說呢,如果沒有夢的話我們也將一無所有,你不覺得這句話很矛盾嗎?”陶潤冬反問我:“如果我們擁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夢的話,那我們?yōu)槭裁床桓纱嘧〉綁衾锶??我們還要現(xiàn)實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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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早就有人回答過了。”我撇了撇嘴:“并非是說夢的本身就是我們擁有的一切,而是說在夢中所蘊含的那些精神——人的心愿、回憶、改變世界的愿望,等等,這些才是我們最重要的寶藏,也是我們之所以能夠不斷發(fā)展壯大的根源。這些才是夢的信仰的本質,它直接決定了我們的過去,現(xiàn)在還有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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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夢也會膨脹的不是嗎?”陶潤冬也撇了撇嘴:“意思也就是,那些東西太多了也不太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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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語塞:“某種程度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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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做夢的話,我們真的就會丟掉這些東西嗎?”陶潤冬說著,微微仰起頭看著天:“我倒覺得,就算做夢,也根本給不了我想要的那些東西;就算不做夢,我也一點都不會放棄活下去的勇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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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以前就喜歡說這些……”我翻了個白眼:“笨蛋一樣,只要道理相同不就完了嗎?就喜歡咬文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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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陶潤冬嘿嘿笑了一下,然后問我:“烽兒,如果你成為測夢師,你最想實現(xiàn)的夢想會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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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有些無語,斜眼看陶潤冬:“之前那次吵完架不就告訴你了?而且這難道不是我們后來專心特訓先好好準備考試的理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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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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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次吵完架之后,參加考試的理由也隨之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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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我僅僅只是單純地因為一直以來的夢想,只是因為羨慕那些通過考核、擁有了令尺的孩子,才會迫不及待地想要報名參加測夢師資格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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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自從那個晚上,江寧敲開我們家的門之后,心情就不太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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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在藝消失以后,另一個決心也越發(fā)明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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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找到江藝,把他哥哥拜托我的事情用自己的方式解決清楚;我想要從食夢者手上奪回蝶之舌,不讓那些東西再禍害到更多的人;我想要成為一個真正有責任心也有能力的測夢師,然后去更好地保護這個國家的普通人——這就是我認為的、作為一個測夢師應該去努力扛住的責任。就算你說我逞強也罷,說我同情心泛濫也好,可是只有這樣,我才不會愧對自己測夢師的身份,才不會愧對自己一直以來的信仰。如果僅僅只是這樣的現(xiàn)實就讓我低頭了,那我還算什么測夢師!無論如何,我都不想逃避,我不想輸給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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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陶潤冬向我表白之后,我也和他非常認真地坦露了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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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相對地也和他立下了一個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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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作為測夢者還不足以實現(xiàn)我的那些想法,那就先通過考試,成為國家認可的測夢師。先從小事做起,然后慢慢地往上爬,努力變得更強大些,更強大些,直到有一天我有實現(xiàn)它們?yōu)橹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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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交換,我會好好地考慮我和陶潤冬之間的關系,并在夢神祭禮結束之后給他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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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夢想還是一如既往那么沒勁兒??!”陶潤冬最后好像有些掃興地耷拉下眉毛:“這么一想的話,總覺得我的夢想也變得沒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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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夢想是啥?”我愣了一下,想起來倒是沒問過他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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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剛出口,我就突然猜到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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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幫你實現(xiàn)夢想啊”陶潤冬很干脆地答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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