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雨

????先知和女殺手站在死去的城堡的城垛上，手里拿著武器。 大雨傾盆而下，大到足以遮蔽視線，雨水從斜視的石像鬼口中流出，在石頭上發(fā)出嘶嘶聲，順著城堡的兩側流下。 雨水之上，唯一能聽到的聲音來自兩個身形：一個人類，穿著破爛的盔甲站定，發(fā)出靜電的噼啪聲； 另一個是外星少女，身穿古老而輪廓分明的戰(zhàn)甲，飽經風霜，戰(zhàn)痕累累。

????“這就是你的軍團死去的地方，對嗎？”她的聲音被頭盔調制，從死亡面具張開的嘴里，發(fā)出一種奇怪的嘶嘶聲，幾乎融化在雨中。 “我們稱這個世界為Shithr Vejruhk。?在你們那蛇一樣的腔調里稱它為什么？查瓜爾薩（Tsagualsa），是嗎？ 回答我，先知。 你為什么要回到這里？”

????先知沒有回答。 他把酸性的血液吐到深色的石地板上，然后又急促地吸了一口氣。 他手中的劍分崩離析，破碎的刀刃斷的只剩一半長。 他不知道他的爆彈槍在哪里，當他本能地感到內疚時，他裂開的嘴唇掠過一絲微笑。 失去這樣一件軍團遺物無疑是一種罪過。

????“塔洛斯。”少女言中帶笑，他能從她的聲音中聽出來。?即使剔去嘲笑和惡意，她的愉悅也是非凡的?！?/span>不要感到羞恥，人類。人皆有一死?！?/span>

????先知單膝跪地，鮮血從他盔甲的裂縫中滲出。 他試圖說話，但他的嘴唇只能發(fā)出痛苦的咕噥聲。 他唯一能聞到的就是自己傷口處的銅臭味。

????少女靠得更近了，她甚至敢把長矛鐮狀的尖端放在受傷戰(zhàn)士的護肩上。“說真的，先知。?不需為這一刻感到羞恥。你做得很好，你甚至都做到這么多了?！?/span>

????塔洛斯再次吐出一口血，嘶嘶吐出兩個字。

????“Valas Morovai”

????女殺手低頭看著他，頭盔上黑紅相間的頭發(fā)被雨水編成了長發(fā)辮，貼在她的死亡面具上。 她看起來像一個沉入水中的女人，在她淹死時無聲地尖叫。“你的許多苦澀耳語對我來說仍然是難懂的，”她說。“你說的是……'第一烈爪'，是嗎？”她不自然的口音在發(fā)出人類語言時顯得格格不入。“他們是你的兄弟？ 你呼喚死者，希望他們能拯救你？”

????劍刃從他的手中掉落，太重了，他無法再握住。他凝視著它躺在黑色石板上，沐浴在傾盆大雨中，金銀閃爍，一如他奪走它的那一天一樣干凈。慢慢地，他抬起頭來，面對著他的處刑人。雨水沖刷著他臉上的血跡，嘴唇上咸咸的，也刺痛著他的眼睛。他不知道她是否還在面具后面微笑。

????跪在他的軍團那廢棄堡壘的城垛上，午夜領主放聲大笑。

????他的笑聲和頭頂?shù)娘L暴都不足以淹沒推進器燃燒時發(fā)出的震耳聲音。 一架炮艇——外殼是藍色不詳?shù)暮谏Z鳴著進入視野。 當它升到城垛上方時，雨水從它的鳥狀的外殼上流下，形成銀色的溪流。 重型爆彈炮塔排成一排，發(fā)出機械磨擦的合唱聲，這是讓先知耳目一新的最甜美的音樂。當雷鷹在原地盤旋時，塔洛斯還在笑，透過它自己散發(fā)出的熱汽，駕駛艙昏暗的燈光勾勒出兩個人影。

????異形少女早已經移動了。 她化為了黑色的殘影，在雨中以天鵝絨般的速度飛舞。 炮艇開火時，爆炸擊中了她的腳后跟，在一片爆裂的颶風中撕碎了她腳下的石頭。

????前一刻她翻過護欄，下一秒她就完全消失了，隱匿在了陰影之中。

????塔洛斯沒有站起來，他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成功。他閉上了他僅存的一只眼睛， 另一只是一個盲目的、流血的球體，散發(fā)出陣陣刺痛，每當他的兩顆心臟跳動時，就會將沉悶的悸動傳回他的頭骨。 他伸手去激活衣領上的通訊器，仿生手因關節(jié)故障和受損的神經輸入而顫抖。

????“下次我會聽你的?！?/span>在下向推進器壓倒性的轟鳴聲之上，炮艇的外部通訊揚聲器嗡嗡作響。失真偷走了所有音調和音調變化的痕跡。“如果我們現(xiàn)在不脫離戰(zhàn)斗，就沒有下次了。”

????“我叫你離開。這是我的命令?！?/span>

????“主人，”外部通訊器發(fā)出噼啪聲?！?/span>我…”

????“走吧，該死的?！?/span>再看一眼炮艇，兩道身影就看得更清楚了。 他們并排坐在飛行員的寶座上。 “你正式從對我的服侍中退役?！彼猛ㄓ嶄浾f這些話時含糊不清，然后又開始大笑。“第二次。”炮艇停在高處，發(fā)動機發(fā)出可怕的嗚嗚聲，將熱氣吹過城垛。通訊器中刺耳的聲音這次是女性。“塔洛斯?！?/span>

????“跑吧。離這個世界遠遠的，離這個世界提供的所有的死亡遠遠的。逃到最后一座城市，趕上下一艘離開這個世界的船。帝國來了，他們會救你們的。但記住我說的話，我們都是命運的奴隸。 如果瓦列爾活著逃走，不管你跑到哪里，他總有一天會來找孩子?！?“他可能永遠找不到我們?！?/span>

????塔洛斯的笑聲終于消退了，但他還是保持著笑容。 “祈禱他不會吧?！?/span>

????當他背對著城垛倒下時，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因裂開的肺部和斷掉的肋骨造成的刺痛發(fā)出咕噥聲?；疑?/span>從他的視線邊緣飄來，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手指了，一只手放在他裂開的胸甲上，放在被儀式般破壞的破碎天鷹之上，雨水不斷澆淋，另一個手放在他掉落的爆彈槍上，馬卡里昂的武器，就在他之前的戰(zhàn)斗中掉在的地方。先知用麻木的雙手將雙管爆彈槍鎖在大腿上，又一次緩慢地將冷空氣吸入不再想工作的肺部。他那流血的牙齦使牙齒染成了粉紅。

????“我要去追她。”?“別傻了?！?塔洛斯讓雨水打濕了他仰起的臉。 奇怪了，片刻的憐憫是如何讓他們相信他們可以這樣和他說話。

????他掙扎著站起來，開始穿過黑色的石質城垛，手里拿著一把斷刃。“她殺了我的兄弟們，”他說?！?/span>我要去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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