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 臨界星? ?

第八章? ?

軍歷2552年9月22日1802時　　

　　未知星系，光暈殘骸區(qū)，圣約人部隊一艘未知旗艦上。

　　士官長在“嘶嘶”作響的光劍砍來時閃身避開，接著朝精英戰(zhàn)士俯沖過去，揮起槍托重重地們在它的上腹部。

　　精英戰(zhàn)士痛得直不起腰來，士官長又舉起槍托砸向它的頭頂……

　　可惜精英戰(zhàn)士往后一滾躲開了。光劍再次砍來，士官長還沒看消楚，手中的步槍已被劈為兩截。他把這枝報廢的MA5B丟到甲板上。

　　劍鋒裹挾著白熱化的能量呼嘯而至，差一點就劈中了士官長。雷神錘盔甲的內(nèi)部溫度急速躥升。

　　士官長不能冒險在這么近的距離內(nèi)一味跳躍躲閃，因此他做了一件最讓精英戰(zhàn)士意想不到的事：突然欺身近前，抓住了它的兩只手腕。

　　精英戰(zhàn)士手臂上的一塊塊肌肉堅硬如鐵，它極力掙扎企圖掙脫士官長的掌握。士官長用勁扭住這個外星人持劍的手，迫使劍鋒移到一邊——但是他的力氣大部分都耗在這里，因此他不得不減少使在它另一只手上的力氣。

　　光劍再次發(fā)威，劈向士官長的頭部，劍鋒幾乎是貼著臉皮擦過，兩者相距只有幾毫米，使得他的頭盔顯示器上出現(xiàn)了一波一波的靜電。

　　光劍就是白熱化等離子形成的一個扁平三角形，這些等離子被限制在由劍柄發(fā)射出的電磁外殼里。士官長親眼見過這種武器把一個個身穿戰(zhàn)甲的地獄傘兵劈為兩半，A型鈦合金盔甲也被戳得千瘡百孔。

　　更糟的是，這個精英戰(zhàn)士狡猾強硬，訓(xùn)練有素——并且它沒有在光暈上毫不停歇地作戰(zhàn)。士官長現(xiàn)在覺得每一處傷口都在拉扯著身上的肌肉，拉傷的肌腱也痛徹心肺。

　　哈維遜與波拉斯基跑到艦橋上，他們手里雖然握著槍，但由于怕誤傷土官長而遲遲不敢開火。

　　“走開，士官長！”哈維遜喊道，“見鬼，否則我們瞄不準目標！”

　　說得輕巧。要是他放手的話，精英戰(zhàn)士不把他劈為兩截才怪。

　　士官長“哼”了一聲，使勁把精英戰(zhàn)士的背部轉(zhuǎn)向他們。

　　這個外星怪物反抗了一會兒，接著往后退去——而不是繼續(xù)抵抗——正好退到士官長兩個隊友的來路上。

　　精英戰(zhàn)士飛快地調(diào)整光劍的角度，射出的能量弧劈向哈維遜與波拉斯基。

　　哈維遜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光劍把他的手槍切成兩半后擊中了他的胸部。波拉斯基罵了句“該死”，朝它一槍打過去，但子彈從它的護盾邊一掠而過。

　　這個怪物朝子彈的來處瞥了一眼，然后怒氣沖沖地用它充滿喉音、顫音的語言吼叫起來。

　　“把中尉弄出去?！笔抗匍L喊道。他提起一條腿，在膝蓋頂?shù)叫夭亢?，猛地向前踹去。他的靴子踹進了精英戰(zhàn)士的胸甲。這個外星怪物的能量護盾頓時閃出一陣耀眼的光芒，然后逐漸暗淡。它的胸甲像受到沉重一擊的瓷器散成了碎片。

　　精英戰(zhàn)士踉踉蹌蹌地往后退去，拖著士官長也一齊后退。它咳出的紫黑色鮮血弄臟了士官長的面罩，模糊了他的視線。它的腳踩到了地上的什么東西——是它丟掉的頭盔——它一下子失去了重心。

　　他倆同時摔倒在地。士官長依然緊緊抓住精英戰(zhàn)士握劍的手臂，然而外星人的另一只手卻掙脫了，它用這只手抓起掉在地上的等離子手槍。槍口射出一道慘綠的能量束。

　　士官長在手槍開火的時候急忙滾向右邊，等離子束弧線飛過去，擊打在他后面的顯示器上濺射開來。

　　這些顯示器的畫面開始閃爍，接著產(chǎn)生了強烈的光亮，冒出大量的火星——它們的機件被能量束熔化了。然而就在這些顯示器的圖像完全消失之前，士官長看見圣約人部隊的一艘巡洋艦開火了。等離子能量束像長矛一樣劃過太空直奔旗艦而來。

　　士官長與精英戰(zhàn)士都掙扎著爬起來。士官長一拳擊落等離子手槍，它“啪嗒”一聲掉到了控制中心的另一邊。

　　精英戰(zhàn)士張開嘴巴猛地咬住士官長。它現(xiàn)在發(fā)怒了，或者是發(fā)慌了……士官長感到它咬得越來越緊。

　　他抓住精英戰(zhàn)士的手不再那么有力。

　　精英戰(zhàn)士后面有人在活動。約翰遜中士與洛克里爾仍在努力把艙門拉得更開一些。

　　“中士——準備開火。”

　　“準備就緒，士官長！”中士在門的另一邊大聲喊道。

　　士官長加勁握緊精英戰(zhàn)士持劍的手臂，前臂頂住它的喉嚨，迫使它沿著艦橋一路往后退。最后他把這個狗東西用力撞到艙門開口處。

　　光劍劃破士官長的盔甲，保護上臂的合金被熔化了。

　　“中士，馬上！開火！”

　　爆炸聲在艙門邊響起，聲音顯得異常沉悶，這是因為子彈直接射進了精英戰(zhàn)士的背部。這個怪物咆哮連連，軀體因痛苦而變得扭曲，但它并沒有放開士官長。這個外星戰(zhàn)士來回拉動光劍，刀刃在士官長的手臂上割得越來越深，雷神錘盔甲那堅硬的外殼都被割破了，減震凝膠從傷口滲出來……其中混合著士官長的鮮血。

　　“繼續(xù)！開火！”

　　精英戰(zhàn)士殘破的胸甲被子彈射穿了孔——碎裂的盔甲與肌肉濺了士官長一身。

　　士官長使勁把精英戰(zhàn)士往艙壁一推，它撞在一塊控制面板上，面板則被撞得直冒火星。通往逃生走廊的大門“嘶嘶”地滑開，精英戰(zhàn)士朝后打了個趔趄。

　　這個怪物失去了平衡，士官長終于占了上風(fēng)。他推著精英戰(zhàn)士連連后退，把它的手臂摁在艙壁上一拳一拳捶下去。外星金屬艙壁發(fā)出銅鑼般的響聲，光劍從精英戰(zhàn)士的手中掉到了地上。劍的能量漸漸消失，最后變得毫無光澤，這件武器的故障自動保險①使它永遠失去了作用。

　　【① 當機械或電源出現(xiàn)故障時，能自動提供安全保障的裝置?！?/span>

　　士官長步步緊逼，這個外星人節(jié)節(jié)后退。甲板上到處是血，一不小心就會滑倒。最后他迫使精英戰(zhàn)士轉(zhuǎn)向右邊，接著一記重拳徑直打在它受傷的胸脯上。

　　精英戰(zhàn)士疼痛難忍，大聲嚎叫起來，接著縱身往后一躍，跳進一個沒關(guān)門的逃生艙中。

　　“你給我下去吧。”士官長說道。他按下一個控制鈕，艙門猛地關(guān)閉。在固定夾松開的時候，傳來一陣刺耳的金屬撞擊聲，接著逃生艙呼嘯著飛離了船身。

　　士官長呼出一口氣。汗珠流進他的眼中，一時模糊了他的視線。

　　“干得好，中士，洛克里爾?！彼麣獯跤醯卣f道。他的肩膀被燒傷了。他試圖讓它活動活動，但它已經(jīng)變得很僵硬，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飛船突然傾斜。

　　“右舷前甲板遭到等離子攻擊！”科塔娜大聲叫道，“護盾的能量下降了33％?！彼Ａ艘粫河纸又f道，“令人驚奇的輻射特性。士官長，你必須關(guān)閉超馳控制裝置，以便由我控制飛船?！?/span>

　　哈維遜與波拉斯基大步向士官長走來。哈維遜的手抓著胸部，臉因疼痛而變得扭曲。波拉斯基把手放到士官長的肩上?！澳銈貌惠p……”她低聲道，“我去鵜鶘運兵船拿急救箱，然后——”

　　士官長聳肩擺開她的手。“以后吧?！彼吹剿谋砬橐幌伦泳蛷年P(guān)切變成了……怎么說呢？恐懼？迷惑？

　　“科塔娜，告訴我該怎么做?！笔抗匍L說道，同時邁步走向艦橋中央那座高高在上的平臺。“波拉斯基，你與哈維遜去把另一扇艙門打開?！?/span>

　　“是，是?！辈ɡ够緡伒?，聲音顯得很不自然。她與哈維遜走到艙門邊開始工作。

　　士官長看著這些操縱面板。他的手放在它們上方時，那些本來是二維平面的操縱裝置就會上升，變成一個由奇特的圣約標記形成的三維網(wǎng)?！霸谀睦?？”他問道。

　　“你的手往右移半米?！笨扑却鸬?，“再往上移二十厘米。那個操縱裝置。不，往左一點?！彼龂@了口氣?！熬褪悄莻€了。拍它三下?！?/span>

　　士官長碰到它時，它的表面發(fā)出幾道暗淡的光線，接著一下子就變成了耀眼的紅色與橘黃色，最后慢慢冷卻，變成了明亮的藍色。

　　“它已經(jīng)啟動，”科塔娜說道，“導(dǎo)航操縱裝置正在連線。我終于可以開動這個家伙了。大家注意！”

　　飛船斜向左舷。只見功能完好的顯示器上又增加了四艘圣約人部隊的巡洋艦，它們緊追不舍——并且開始進行火力攻擊。

　　旗艦加速前進，但是等離子魚雷劃出道道弧線撲過來，咬住他們不放?！安缓?，”科搭娜說道，“我無法使我們飛得更快。它們就要擊中我們了……除非我們能設(shè)法進入躍遷斷層空間?！?/span>

　　一個顯示器里傳來一波波有節(jié)奏的顫音，隨后發(fā)出一道耀眼的紅光。

　　“噢不！”科塔娜驚叫道。

　　第一枚等離子魚雷撞在護盾上，暗紅色的火焰充滿了顯示屏。

　　“‘噢不’是什么意思？”哈維遜問道。

　　飛船的躍遷斷層發(fā)生器沒有反應(yīng)，”科塔娜回答，“導(dǎo)航控制裝置關(guān)閉是個假象?？隙ㄊ鞘ゼs人部隊的人工智能搞的鬼，它引誘我來到這里，而它卻早已把驅(qū)動裝置與核反應(yīng)堆的耦合器斷開了。我怎么操縱都行，可以給躍遷斷層發(fā)生器下達指令——但是系統(tǒng)沒有電力的支持，飛船哪里也去不成。”

　　“竟然有個圣約人部隊的人工智能？”哈維遜咕噥道，驚奇得眉毛都豎立起來。

　　“上傳電力藕合器的方位坐標。”士官長說道，“這事交給我去辦?！?/span>

　　又有兩枚等離子魚雷裝在護盾上，護盾發(fā)出炫目的光芒。“能量護盾正在消失?！笨扑日f道，“注意！”

　　最后一枚魚雷也擊中了旗艦。船身溫度急劇上升，等離子體把一層層的裝甲板逐漸熔化掉。隨著團團超高溫的金屬蒸汽排出飛船，飛船也跟著翻滾起來。

　　“再被那樣擊中一次飛船就要報廢了?！笨扑日f道，“飛船正全速前進?！?/span>

　　“電力耦合器的方位坐標，科塔娜?！笔抗匍L堅持要求道。

　　一條線路出現(xiàn)在他的頭盔顯示器上。這幾間控制室在艦橋之下二十層。

　　“沒用的，”科塔娜對他說道，“下面肯定有許多獵殺型的精英戰(zhàn)士等著你。即使你把它們都消滅掉了，也沒辦法及時修理好電力耦合器。我們既沒有工具，也沒有技術(shù)?！?/span>

　　士官長朝艦橋四周看了看。必須找到辦法，辦法總是可以找到的……

　　他從中央平臺的邊緣探出身體，抓起下面一個蜷縮的工程師。他提著它飄浮的衣服把它拖到上面。這個外星生物不斷地扭動軀體，連聲尖叫。

　　“我們也許沒有技術(shù)。”他說道，搖了搖手中的工程師，“但這個東西有。你能與它交流嗎？告訴它我們需要什么？”

　　科塔娜沒做聲，過了一會兒她才答道：“有那么一套語際交流設(shè)備在圣約人部隊的詞——”

　　“你就告訴它我要帶它去修點東西?！?/span>

　　“好吧，士官長?？扑日f道。

　　一陣尖銳的卿卿聲從艦橋的揚聲器里傳出來，這個外星工程師聽后六個眼睛睜得溜圓。它不再扭來扭去，而是用它的觸須緊緊纏在士官長身上。

　　“它說‘好，和‘趕快’?！笨扑雀嬖V他。

　　“其他人都留在這里?！笔抗匍L說道。

　　“如果你非要堅持的話?！惫S遜喃喃說道，他的臉色煞白，胸脯上的傷口血流不斷。士官長望著約翰與洛克里爾：“別讓圣約人部隊重新占據(jù)艦橋。”

　　“沒問題，士官長?！奔s翰遜中士響亮地答道。他說完后一腳踢在死去精英戰(zhàn)士的牙齒上，然后“啪”的一聲給他的MA5B新裝了一個彈匣。他猛地一拉槍栓，朝房間開了一槍，然后全副武裝站定。“那些圣約人部隊的膽小鬼要想踏入這全房間，就必須先在我面前跳一曲探戈?！?/span>

　　顯示器上顯示圣約人部隊的兩艘巡洋艦又開火了。

　　士官長看著等離了束向他們奔過來，火焰照亮了周圍漆黑的太空?！翱扑龋嘟o我爭取些時間?！?/span>

　　“我會盡力的，士官長！”科塔娜答道，“但你最好盡決行動。我的選擇不多了?！?/span>

　　科塔娜非常惱火。她竟讓圣約人部隊的人工智能——存在于系統(tǒng)中的另一個物體無疑是個人工智能——愚弄了她。由于導(dǎo)航系統(tǒng)的防范程序設(shè)置得很簡單，因此她不費吹灰之力就直接進到了里面。她從沒有對飛船的系統(tǒng)做過一次全面檢查，總以為只有自己才會在這里搞破壞。如果她專心致志的話，就絕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她對飛船的系統(tǒng)逐個進行了檢查，然后使用自己的安全措施將其隔離開來。

　　科塔娜中止了自己既怒且愧的情感程序，專心保護飛船不再受到攻擊，保全士官長的性命。不行……經(jīng)過重新考慮后，她又恢復(fù)了自己的情感程序。她這個存在于智能模飯上的程序具有“直覺”能力，它在戰(zhàn)斗中彌足珍貴，不可或缺。

　　她操縱旗艦飛向臨界星，一顆巨型氣態(tài)行星。這個星球的磁場可能會消弭等離子束的威力——只要她有膽量飛得夠近。

　　科塔娜把船頭護盾的能量轉(zhuǎn)移到船尾，圍在旗艦四周的護盾也隨之變了形。接著，她把七座等離子大炮都轉(zhuǎn)向船尾，發(fā)射了兩枚等離子魚雷攔截圣約人部隊不斷射來的魚雷。　　等離子大炮的溫度越來越高，最后它噴出一股股炙熱的火焰——但是只射出幾米遠就分散成暗紅色的云霧，然后逐漸變稀變薄，最后完全消失了。

　　她看到有一個子系統(tǒng)連接在武器控制裝置上：附屬磁場增效器。圣約人部隊就是靠它來確定等離子體的形狀并引導(dǎo)等離子束的發(fā)射方向，它的作用相當于一個精確聚焦透鏡。然而，這里有個東西不對勁——這個東西的名字出現(xiàn)在這個系統(tǒng)的目錄里，但它的應(yīng)用軟件卻被清除掉了。

　　科塔娜發(fā)誓要是捉到這個專門伺機搞破壞的圣約人部隊人工智能，就把它一行一行地刪除掉。

　　不了解引導(dǎo)磁場的運作原理，發(fā)射等離子大炮與放煙花沒什么區(qū)別，一點威力都沒有。

　　然而，圣約人部隊發(fā)射過來的等離子束能量集中，就像是一個個小太陽。它們追上旗艦，擊打在船尾的護盾上，閃爍著炫目的光芒。它們在銀色的能量盾牌上沸騰翻滾，直至護盾變暗，消失。

　　等離子體把船尾的一部分船體熔掉了，好比滾水溶化食鹽一樣。科塔娜能夠感覺到空氣減壓時發(fā)出的沉悶撞擊聲。

　　她查看了一下士官長。他的信號仍留在船上，他的生理監(jiān)測儀表明他還活著。

　　“士官長，你到那里了嗎？我打算實施最后一個計劃?！蓖ㄓ嶎l道里只有靜電噪音，過了一會兒士官長才低聲答道：差不多了。”

　　“注意安全。你的盔甲破了，再也不能在一個危險的環(huán)境中行動自如?！?/span>

　　他的確認燈閃了閃。

　　科塔娜使飛船上的核反應(yīng)堆超負荷運轉(zhuǎn)，并設(shè)計了一條繞臨界星飛行的路線。她必須進入臨界星大氣層的外圍，那里的熱量、電離子以及星球的磁場可能保護他們免遭等離子武器的攻擊。

　　旗艦向下進入臨界星稀薄的云層。朵朵云彩或是由白色的氨氣凝成，或是由瓏珀色的氫硫化銨組成，它們猶如條條飄帶蜿蜒游蕩于空中。一團紫紅色的磷化合物被旋風(fēng)卷起，一道弧形的閃電劃過長空，照亮了大氣中一層淡藍色的冰晶。

　　但是，他們的飛船已經(jīng)失去了護盾，在它擦著臨界星的上層空間飛行時，船身的溫度因摩擦而高達300℃。

　　從船尾攝像機上，科塔娜看到正在追來的圣約人部隊飛船又一次開火，能量束撲過來，就像一群猛禽兇狠地撲向獵物。

　　“有本事就過來抓我?！彼緡伒馈?/span>

　　她調(diào)整旗艦的仰角，讓船頭朝上，使飛船略微上升。她把注意力集中在溫度越來越高的飛船尾部，只見船尾拖著一條不斷翻滾的超高溫尾氣。

　　“科塔娜？”波拉斯基說道，“再往下的話，我們就可能無法沖出軌道了。你太靠近行星了?！?/span>

　　“我知道我們所處的軌道，準尉?！彼徽f完就關(guān)閉了通訊頻道。她最煩別人教她要怎么飛。

　　最前面的那道等離子束追上了他們。它緊緊跟在后面，在接觸至大氣后隨即發(fā)生了劇烈的爆炸。旗艦往前一躍，落進不穩(wěn)定氣流中，而等離子束的能量則被消耗殆盡，不能進一步對他們造成傷害。在旗艦后面是一個伸展開來的帶狀物，長達幾百公里，那是臨界星表面上一個火紅色的巨大裂縫。

　　科塔娜為取得的勝利興奮異?！芸炀突謴?fù)了冷靜。

　　目前面臨一個新的問題：飛船在受到爆炸的沖擊后改變了航線。熱量與壓力巨大的沖擊波使大氣變得稀薄……剛夠旗艦再往下飛700米。一束束冰晶向船首涌來。

　　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深陷在這個星球，再沒有足夠的能量沖出軌道。他們會盤旋著進人大氣層，最后被臨界星巨大的重力壓得粉碎。

　　士官長在半空中翻了個筋斗，雙腳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升降梯里已沒有了重力，要穿越這些層層疊疊的甲板就顯得容易了許多……他只需要跳來跳去，檢查這部分飛船的電力是否可以恢復(fù)。抓住他肩膀的工程師輕輕敲了一下墻上那個不大的控制面板，升降梯底部的門“吱吱”地叫著慢慢往兩邊滑開。

　　有意思的是，這個外星生物并不在意約翰是什么或是誰。難道它不知道人類是敵人？很明顯它一點也不笨，可以溝通。也許它不在乎什么敵人或盟友，也許它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

　　前面是一道走廊，五米寬，天花板呈彎窿形。走出最后一道拱門之后就進入了核反應(yīng)室。走廊與室內(nèi)的照明燈都沒亮，然而沿著反應(yīng)室遠端的墻壁下排著一列十米高的反應(yīng)線圈，它們放射出一道道藍白色的電光，在墻壁上投下清晰的影子。士官長調(diào)好他的夜視儀以消除反應(yīng)堆發(fā)射出來的光亮。他分辨出幾個箱子與其他機器的輪廓，他也看到墻上有一個陰影在動……這明顯是一個咕嚕人搖搖擺擺走路的懶散姿勢。然后動作消失了。

　　有埋伏，毫無疑問。

　　他停住腳步，仔細傾聽。他聽到至少有半打咕嚕人的喘息聲，然后是一陣尖銳不安的吱吱聲，這種怪物一興奮就發(fā)出這種聲音。

　　這讓士官長松了口氣，看來這里沒有精英戰(zhàn)士。要是有精英戰(zhàn)士在的話，咕嚕人會噤若寒蟬，不至于這么沒有紀律。

　　然而士官長還是有點猶豫。他的護盾已失效，盔甲也有損傷。他感覺時間仿佛過去了好幾年，而他就這樣幾乎一刻不停地戰(zhàn)斗著。他不得不承認，自已的忍耐力已達到了極限。

　　優(yōu)秀的戰(zhàn)士總會謹慎地評估戰(zhàn)術(shù)形勢——而目前看來，他所處的形勢就非常嚴峻。他萬一被一道等離子束注中，他的手臂、肩膀就會造成三度灼傷，這樣一來他就完全失去了戰(zhàn)斗力，使咕嚕人把他干掉有機可乘。

　　士官長屈了屈受傷的肩膀，馬上感到一陣鉆心的疼痛。他拋開痛楚，集中精神思考如何才能贏得這場戰(zhàn)斗。與圣約人部隊最強悍的戰(zhàn)士較量他沒倒下，與洪魔決戰(zhàn)他也沒落敗，要是現(xiàn)在死于一小撮咕嚕人手中，那對他簡直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士官長，”科塔娜在通訊頻道里說道，“你到那里了嗎？我打算實施最后一個計劃?！?/span>

　　士官長低聲答道：“差不多了。”

　　“注意安全。你的盔甲破了，再也不能在危險的環(huán)境中行動自如?！?/span>

　　他按亮確認燈回復(fù)科塔娜，然后專心思考眼前的難題。使用手雷不行，等離子手雷或破片殺傷手雷在反應(yīng)線圈附近爆炸會破壞它們的保護殼。

　　那只剩下設(shè)陷阱——以智取勝。

　　也許他還是要使用手雷。士官長把一枚等離子手雷放在升降梯中央，接著取出剩下的兩枚破片殺傷手雷，把它們也放在一旁他沿著梯壁摸索，不久就找到了他所需的東西——細如毛發(fā)的光纖。他拔出三米長的一段。

　　工程師對他的破壞大為生氣。

　　士官長把這條光纖穿進破片殺傷手雷的拉環(huán)里，將拉環(huán)末端固定在離地板十厘米的地方，而手雷則被卡進門縫里。

　　陷阱布置妥當，現(xiàn)在只差一個誘餌。

　　他把一枚等離子手雷放在遠處的梯壁上，一把拉開拉環(huán)。

　　他迅速擠進走廊。距爆炸還有四砂。飛船的這一部分還有重力，因此士官長不能飄起來。走廊里陰影重重，他融入其中后繼續(xù)沿著廊壁往前沖了兩米，然后在第一個支架內(nèi)側(cè)停住腳步。三秒。

　　一個咕嚕人發(fā)出一聲驚叫。一道等離子能量束“咝咝”地響著射向走廊中央。

　　兩秒。

　　士官長摸索著從肩膀拿下工程師，把它緊緊按在支架與廊壁的交匯處。

　　一秒。

　　工程師“唧唧”地叫了一陣，然后安靜下來，也許它察覺到將要發(fā)生什么事了。

　　等離子手雷爆炸了。一道強光閃現(xiàn)，照亮了整個走廊與遠處的核反應(yīng)室。

　　其余的咕嚕人也大喊大叫起來。等離子束與結(jié)晶彈充滿通道，一股腦兒都射進了升降梯。

　　接著咕嚕人停止了射擊。其中一個小心翼翼地從箱子后面出來向前爬去。它發(fā)出一陣緊張的笑聲，猶如狗吠一般；然后見沒遇到任何抵抗，就搖搖擺擺地向升降梯走去。

　　另有四個跟在后面，它們從士官長旁邊走過，渾然不知他就躲在廊壁的支架后面，離它們還不到半米遠。

　　它們靠近升降梯，先用鼻子亂嗅一氣，然后走了進去。

　　手雷拉發(fā)線將破片殺傷手雷的拉環(huán)拉掉時，輕輕地發(fā)出“砰”的一聲。

　　士官長用身體蓋住工程師。

　　一個咕嚕人長聲尖叫，叫聲中充滿恐懼。它們轉(zhuǎn)身就跑。

　　兩枚手雷同時爆炸，封鎖住了升降梯的出口。沿著走廊到處都是飛濺出來的碎肉與金屬塊。

　　一枝針彈槍滑過來，停在一米遠的地方，它被摔裂了，能量線圈暗淡無光。士官長一把抓起它——在他彎下腰的時候，正好一道等離子束從他的頭頂呼嘯飛過。他退回到支架形成的掩體內(nèi)，試圖啟動這枝武器，但不幸的是，它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工程師用一根觸須纏住針彈槍把它從約翰手中拖了過去，打開槍的外殼。它一根觸須的末端分裂成一百根針尖細的纖毛，在內(nèi)部工作部件上來回清掃。一會兒之后它重新組裝好這支武器，先緊握了它一下，然后遞給士官長。

　　針彈槍“嗡嗡”啟動，透明的水晶閃耀著冷冷的紫光。

　　“多謝?！彼吐曊f道。

　　工程師“唧唧”地叫了一聲。

　　士官長走到支架邊沿。他在等待時機，針彈槍緊握在手中，身體一動也不動。他有的是時間，他這樣告訴自己。無須操之過急，讓敵人自己送上門來。一直……

　　一個咕嚕人把鼻子從箱子上面伸出來，試圖確定敵人的藏身之處。它朝走廊亂射一氣，什么也沒打著。

　　士官長繼續(xù)待在原地，舉起針彈槍，開始射擊。一連串針彈涌向走廊，刺在咕嚕人身上。它往后跌倒，然后針彈爆炸。

　　士官長還是沒動，仔細傾聽動靜。除了反應(yīng)堆低沉的嗡嗡聲外，什么都沒有。

　　他沿走廊回到反應(yīng)室，在清查房間的時候，針彈槍一直握在胸前。他特別留心觀察空氣細微的波動，擔(dān)心里面藏有穿著隱身服的精英戰(zhàn)士。但什么也沒有。

　　工程師原先飄浮在他身后，現(xiàn)在加速飄向出故障的動力耦合器。操縱一小塊正方形的光學(xué)晶片時，它不停地發(fā)出“嘶嘶”聲與啁啾聲，那是它在整理耦合器的內(nèi)部電路。

　　　“科塔娜，”他說道，“我找到了耦合器。工程師看來知道怎么解決故障。一會兒你就有電力啟動躍遷斷層發(fā)生器了?！?/span>

　　“太遲了?！笨扑葘λf道。?

第九章? ? ?

軍歷2552年9月22日1827時　　

　　未知星系，光暈殘骸區(qū)，圣約人部隊一艘未知的旗艦上

　　旗艦一頭扎進臨界星氣流翻騰的大氣層?？扑葻o力維持飛船的高度。它搖搖晃晃地往下墜落，在云層里留下一道灼燒而成的傷口。

　　沒有護盾，旗艦船身的溫度持續(xù)升高到了1700‘C。船頭閃爍著暗紅色的光芒，中間部分像是涂上了琥珀色，而在船尾則變成了白熱化的氣體。管道與輕薄的天線陣都被熔化、分解，熔化后的金屬在船身后接連發(fā)生爆裂。船頭承受的壓力過于強大，導(dǎo)致整個船身不停震動。飛船與星球稠密的大氣層摩擦得厲害，幾秒鐘之內(nèi)就會被撕成碎片。

　　“科塔娜，”士官長說道，“我找到了耦合器。工程師看來知道怎么解決故障。一會兒你就有電力啟動躍遷斷層發(fā)生器了?！?/span>

　　“大遲了?！笨扑却鸬?，“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方位太低，難以逃脫臨界星的重力場。即使開足馬力，我們也無法阻止飛船的逐漸下降，也無法開辟一條躍遷斷層空間的隧道。”

　　圣約人部隊射過來的火力迫使他們進一步深入大氣層。她竭力確保飛船飛行軌跡的安全——要么這樣做，要么被等離子吞沒。她只是將他們死亡的宿命推遲了一分鐘而已。

　　她重新計算了一遍各組數(shù)據(jù)：推力，速度，還有引力。即使她讓反應(yīng)堆超負荷運轉(zhuǎn)達到瀕臨熔毀的程度，他們還是擺脫不了一直盤旋下降的頹勢。數(shù)據(jù)不會撒謊。

　　士官長的工程師一定已經(jīng)修好了電力耦合器，因為躍遷斷層發(fā)生器又可以啟動了——對他們而言這畢竟是件好事。

　　飛船要進入躍遷斷層空間，必須遠離強重力場。重力會扭曲量子線特別精細的形狀，科塔娜要靠它才能計算出路徑。圣約人部隊的躍遷斷層空間技術(shù)確實極其高超，但她懷疑敵人是否曾經(jīng)嘗試過在離行星這么近的時候進入躍遷斷層空間。

　　科塔娜躊躇著要不要試一試——啟動躍遷斷層發(fā)生器，也許她夠幸運，能把握住億萬分之一的機會，通過那一大團被重力扭曲的量子線確定正確的矢量坐標。但她排除了這種可能性。照目前這個速度來看，操縱飛船進入躍遷斷層空間的任何嘗試都會使它胡亂翻滾，陷于萬劫不復(fù)之境。

　　“試試看，”士官長說道，聲音令人驚奇地平靜?！笆裁炊荚囋??！?/span>

　　科塔娜嘆了口氣，“明白，士官長?！?/span>

　　她啟動圣約人部隊的躍遷斷層發(fā)生器，軟件信息隨即涌入她的意識區(qū)。UNSC的肖一藤川躍遷斷層發(fā)生器是通過強力在正常的太空中撕開一個洞，但圣約人部隊的技術(shù)使用了另一種方法。傳感器已連線，科塔娜實際上可以“看到”旗艦周圍縱橫交錯的量子線組成的網(wǎng)。

　　“太神奇了。”她低聲說。

　　圣約人部隊可以在亞原子維度中找到出路，發(fā)生器產(chǎn)生的輕微推力使能量場擴大到剛夠飛船以最少的能量完整無缺地進入另一個空間。它們在提高時空分辨率方面比起人類的技術(shù)來不知要強多少倍?？拼钅扔X得自己以前都是瞎子，宇宙圍繞在自己四周，自己卻一直對它視而不見。它太美了。

　　這解釋了圣約人部隊為什么能以如此高的精確度進行空間躍遷。毫不夸張地說，它們設(shè)計的路線誤差不會超過一個原子直徑的距離。

　　“狀況如何，科塔娜？”士官長問道。

　　“等等。”她回答，為他的打岔感到惱火。

　　有了這么高的分辨率，科塔娜可以看清楚臨界星在太空中產(chǎn)生的每一條磁力線，還有這個星系的其他行星、恒星，甚至包括由龐大的飛船導(dǎo)致的空間扭曲。她可以消弭那些扭曲帶來的影響嗎？

　　壓力傳感器檢測到船身有十七層甲板受到損壞?？扑葘Υ瞬挥枥頃Ｋ阉型鈬到y(tǒng)全部關(guān)閉，專注于手頭上的任務(wù)。這是他們沖出這里的惟一途徑：進入躍遷斷層空間，脫離當前險境。

　　她的心思都花在如何進入這個不斷變化的空間上面。她進行大量的數(shù)學(xué)運算來估計及消除重力導(dǎo)致的扭曲。

　　能量從反應(yīng)堆涌入躍遷斷層發(fā)生器，就在他們面前一個通道出現(xiàn)了——先是一個小孔，接著變成了不斷旋轉(zhuǎn)的蟲洞。

　　臨界星的大氣急速流動，源源不斷地涌進洞中——它們被吸入了另一個緯度的真空。

　　科塔娜把她的運行時間全都投入到監(jiān)測飛船周圍空間的狀況當中，并冒險對飛行路線作了些精細的調(diào)整，以操縱飛船進入那個變化無常的通道。船頭離開常規(guī)空間時，長長的船身冒出無數(shù)飛舞的火星。

　　她小心翼翼地讓飛船其余部分也進入蟲洞。周圍狂風(fēng)肆虐，電光如戟。

　　她“砰”地關(guān)掉傳感器，在損壞的甲板上采取了一系列瞬間減壓措施，船身的溫度迅速下降。

　　科塔娜從封閉的專注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馬上感覺到另一個智能體就在她附近，監(jiān)測她對躍遷斷層空間所作的計算。實際上，它就在她上面。

　　“異端！”它從牙縫里擠出這個詞后就退走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科塔娜循著飛船里的每一條線路對系統(tǒng)進行檢查，希望能找到圣約人部隊的人工智能。毫無結(jié)果。

　　“狡猾的小畜生?！彼谙到y(tǒng)中大喊道，“有種就給我回來?！?/span>

　　它看到她做的事了嗎？它理解她剛才是怎樣成功進入躍遷斷層空間的嗎？答案要是肯定的話，它為什么又要說這是“異端”呢？

　　確實，在十一維時空操作八十八個隨機變量可不是兒戲……但是，另一個人工智能有能力領(lǐng)會她的計算也是可能的。

　　也許不是。圣約人部隊只會模仿，不會創(chuàng)新。至少軍情局所有關(guān)于外星種族的情報都證明了這一觀點。科塔娜一直認為這個觀點夸大其詞，是為了鼓舞人類的士氣所作的宣傳。現(xiàn)在她不那么肯定了。因為如果圣約人部隊真的完全掌握了它們自己的偉大技術(shù)，它們就不僅可以從一個星球的大氣層中進入躍遷斷層空間，而且也可以直接躍遷進入一個星球的大氣層。

　　這樣它們就可以輕易繞過致遠星的軌道防御系統(tǒng)。

　　圣約人部隊的人工智能把這稱為“異端”？可笑。

　　也許人類最終能夠憑著自己的智慧戰(zhàn)勝圣約人部隊，只要有足夠多的機會接觸敵人的各項技術(shù)。科塔娜意識到人類實際上有機會贏得這場戰(zhàn)爭，他們需要的只是時間。

　　“科塔娜？請報告狀況。”士官長說道。

　　“等等?！笨扑葓蟾娴?。

　　士官長聽到了減壓時響起的爆炸聲，雷鳴般的回聲透過甲板傳過來。當空氣排出飛船后，爆炸聲在突然之間沉寂了下來。

　　他等著爆炸來把引擎室炸個稀巴爛，或是等離子束來打得他體無完膚。他掃描了一遍引擎室，看有沒有咕嚕人或精英戰(zhàn)士的蛛絲馬跡，然后他呼了口氣，靜等死亡的到來。他這樣直接面對死亡，已不知有多少次了。

　　他總是同死亡擦身而過。他不是個宿命論者，而是個現(xiàn)實主義者。他不喜歡這種結(jié)局，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盡了最大的努力，為了自己的隊伍、太空軍陸戰(zhàn)隊，還有人類……他奮力搏斗贏得了這么多勝利。這樣一想，他覺得時間不再那么難熬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感到現(xiàn)在是他一生中最平靜的時光。

　　“科塔娜，請報告狀況。”他再次說道。

　　科塔娜在通訊頻道里停頓了一會兒，然后才說道：“我們安全了，正處在躍遷斷層空間，目的地未知?！彼龂@了口氣，聲音聽起來帶著一絲疲憊?！拔覀冞h離了光暈、臨界星，還有圣約人部隊的艦隊。如果這艘船承受得了的話，我想把我們與它們的距離拉得更大一些?！?/span>

　　士官長答道：“干得好，科塔娜！非常好?！彼蛏堤葑呷?，“現(xiàn)在我們要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他停下腳步，回身望著圣約人部隊的工程師。這個外星生物離開了修好的電力耦合器，飄移到一個被等離子束擊中的面板上。面板已被燒壞，有一半熔化掉了。工程師先對著它吹了幾口氣，然后移開外殼，修理里面糾結(jié)在一起的光學(xué)電纜。

　　士官長沒去干擾它。它對士官長和士官長領(lǐng)導(dǎo)的小隊沒有威脅。實際上，這艘飛船的修理以及士官長一行人的生存可能都要依靠它這樣的工程師。

　　他繼續(xù)向升降梯走去，跨過躺在走廊里的咕嚕人的尸體。他輕輕地用腳去踢它們，以確定它們都已死去；然后他拾起兩枝等離子手槍與一枝針彈槍。

　　他走進升降梯，推開甲板，由于這里沒有重力，所以他飄著上去了。在經(jīng)過走廊回到艦橋的過程中，他一直睜大眼睛。豎起耳朵，提防任何暗藏的危險。一切都很平靜。

　　在艦橋門口他停了下來，看到波拉斯基準尉正在監(jiān)視一個工程師。那個工程師拆除了被炸壞的大門控制面板，翻轉(zhuǎn)一個熔毀的晶體片，舉到它的六只眼前面看了看，然后從地板上拿起一個完好的晶體板插入艙壁。

　　波拉斯基在她滿是油污的制服上擦了擦雙手，然后揮手示意他進去。艦橋仍然充滿淡淡的藍色煙霧，但是士官長注意到大部分顯示器面板又恢復(fù)了工作。旁邊，約翰遜中士在照料哈維遜的傷口，而洛克里爾則站在一旁警戒。這個年輕的陸戰(zhàn)隊員雙眼一直盯著工程師，手指放在MA5B的扳機附近——雖然沒有放在上面。

　　工程師旋轉(zhuǎn)著飄回來。它先看了看波拉斯基，然后又看了看士官長。

　　艦橋的揚聲器里突然傳來一陣靜電的噪音，工程師看著他們，然后目光轉(zhuǎn)向波拉斯基。它敲了一下控制裝置，艦橋的大門徐徐關(guān)閉。

　　工程師把一根觸須伸到控制裝置上方。它們閃爍出藍色的光芒，然后暗淡下去。“它現(xiàn)在鎖上了。”波拉斯基告訴他們，“這個丑八怪真有一手?！?/span>

　　揚聲器中傳來三聲超聲波的嘯叫。這個剛剛修好艦橋大門的圣約人部隊工程師馬上專注地傾聽，眼睛定定地望著前面。它啁啾了一聲作為回應(yīng)，然后向士官長飄去，試圖到他背部去。

　　“它要做什么？”士官長問道，轉(zhuǎn)身對著這個外星生物。

　　工程師惱怒地直噴氣，試圖再轉(zhuǎn)到他身后。

　　士官長不讓它得逞。雖然約翰看得出這些生物對他們并沒有敵意，但它們畢竟是圣約人部隊的一分子。讓一個這樣的生物待在自己背部，他的神經(jīng)受不了。

　　我讓它去修理你盔甲上的護盾。”科塔娜說道，“讓它做吧?！?/span>

　　士官長這才任由這個小東西飄到他后面。他感覺到安裝于背部的護盾發(fā)生器的面板被移開了。在正常情況下，需要有三人一組的技術(shù)人員來移除雷神錘盔甲的保險，進入核動力裝置。士官長不自在地移動著身體。他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做法，但他知道科塔娜對所要做的事總是成竹在胸。

　　洛克里爾驚奇地看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他站在高高的中央平臺上，這時他轉(zhuǎn)身去監(jiān)視另一個圣約人部隊的工程師，它正在修理室內(nèi)靠左舷一側(cè)被燒壞的顯示器。洛克里爾緊握MA5B的手逐漸放松，但槍口還是對著工程師那個方向?！翱扑日f了什么我不管，他對士官長說道，“我就是不信任它們?！?/span>

　　洛克里爾旁邊的工程師飄到艦橋的全息控制裝置那里，把一根觸須伸到一系列凸起的小點上。屏幕“啪”的一聲亮了，上面出現(xiàn)了三艘緊緊追在后面的圣約人巡洋艦。

　　士官長的血液里腎上腺素激增?！翱扑龋?！采取躲避措施！”

　　“放松，士官長。”洛克里爾說道。他伸手在一個全息圖像控制按鈕上揮了一下，屏幕上的畫面馬上定格不動了。“這只是回放?！彼D(zhuǎn)身仔細看著屏幕上直飛過來的等離子束，它們剛好擊打在旗艦的護盾上?！昂眉一?，”他低聲道，“真希望我們的飛船也有那種武器。”

　　“我們可能很快就會有與那玩意兒一模一樣的武器了，老兄?！惫S遜中尉說道。他皺著眉頭站起來，然后走到屏幕前面，看著出現(xiàn)在臨界星上層大氣里的風(fēng)暴?！鞍堰@個放一遍，下士?！?/span>

　　洛克里爾在一個控制按鈕上敲了一下。

　　一條藍色電光閃耀在屏幕上，旗艦的船頭在屏幕側(cè)端顯現(xiàn)了出來。這條藍線在太空撕開一個口，飛船向前跳了進去。臨界星的云層隨即消失，屏幕上只剩下一片黑暗。

　　哈維遜把垂到臉上的幾縷紅頭發(fā)捋到后面?！翱扑?，”他問道，“有誰，不管是人類還是圣約人部隊，曾經(jīng)在大氣層里進行過斷層空間躍遷嗎？”

　　“沒有，中尉。一般來說，這么強的重力場會扭曲與毀壞肖－藤川穿越視界①的設(shè)備，然而，有了圣約人部隊的躍遷斷層發(fā)生器，我極大地提高了分辨率，這使我找到了補救的辦法。”

①黑洞的外部世界。（實際上，視界是看不到的，因為黑洞吸收光線，所以在其引力范圍的邊緣，光線才能通過，這個界限實際上也就是黑洞的光引力界限和視覺界限。關(guān)于黑洞有些說法，就是越接近視界，時間越慢（你只喝水杯中的一半水，你可能永遠無法喝完水，就算只剩一個原子，一個夸克。這是極限算法，實際上根據(jù)極限算法無限趨向0，結(jié)果就是0），如果你還有感知不會被壓碎的話，你會發(fā)現(xiàn)你永遠無法接觸到黑洞內(nèi)部。－盜版蜥蜴注）

　　“太神奇了?！彼吐暤馈?/span>

　　“真他媽運氣。”波拉斯基咕噥道，拉一了拉帽緣。

　　“飛船運行良好。”士官長對他們說道，“至少目前是這祥，這就夠了?！彼娉蠹艺局?，極力不去注意附著在他背部不停搗鼓的工程師。“我們必須計劃好我們下一步的行動。”

　　“抱歉，我不能同意，士官長?！惫S遜中尉說道，“科塔娜成功操縱飛船是目前唯一重要的事?！?/span>

　　士官長直直地盯著中尉，一言不發(fā)。

　　哈維遜舉起雙手，“我承認你有戰(zhàn)術(shù)指揮權(quán)，士官長。我知道你的權(quán)威來自于高級官員與軍情局三處，在這一點上我毫無異議，我只是要向你說明，你最初的任務(wù)被這艘飛船上發(fā)現(xiàn)的技術(shù)取代了。我們必須取消你的任務(wù)，掉頭直接回到地球上去?！?/span>

　　“最初是什么任務(wù)？”洛克里爾問道，聲音充滿了懷疑。

　　哈維遜聳聳肩，“到了這個地步，我看沒什么理由再對這條情報保密。告訴他，士官長?！?/span>

　　士官長不喜歡哈維遜的作法——“承認”了他的戰(zhàn)術(shù)指揮權(quán)，卻又馬上命令他透露高級機密。

　　“科塔娜，”士官長說道，“艦橋沒誰在竊聽吧？”

　　“等一下?！笨扑日f道。多道紅光繞著房間四周掃了一遍。“現(xiàn)在沒了。繼續(xù)，士官長?！?/span>

　　“我與我的小隊……”士官長開始敘說。

　　他猶豫了——一想到他那些斯巴達戰(zhàn)士同伴他就渾身冰冷。他知道他們都已經(jīng)陣亡，然而他還是把痛苦丟在一邊，繼續(xù)講下去。

　　“我們的任務(wù)是俘獲一艘圣約人部隊的飛船，潛入圣約人部隊控制的太空，俘虜一個它們的領(lǐng)導(dǎo)者。司令部希望他們能用它迫使圣約人部隊停火、談判?！?/span>

　　大家聽了都沉默不言。

　　最后洛克里爾用鼻子“哼”了一聲，眼珠滴溜溜直轉(zhuǎn)?！暗湫偷奶哲娮詺⑹饺蝿?wù)。”

　　“不，”士官長答道，“這個嘗試雖然成功的機會很小，但我們畢竟還是有機會。有了這艘飛船我們的機會就更大了。”

　　“對不起，士官長，”波拉斯基說道。她摘下帽子，拿在手里絞扭著，“你的意思不是說你打算繼續(xù)執(zhí)行那個不現(xiàn)實的任務(wù)吧？我們剛剛過了四天地獄般的生活。上帝保保我們逃離了臨界星，沒在光暈被圣約人部隊打死……洪魔就更不用說了?！?/span>

　　“我有責(zé)任完成我的任務(wù)?！笔抗匍L對她說道，“不管有沒有你們的幫助我都會去做。與更多處于危急關(guān)頭的人比起來，我們個人的痛苦——甚至我們的生命算得了什么呢？”

　　“我們不是斯巴達戰(zhàn)士?！惫S遜說道，“我們受到的訓(xùn)練不是為了去執(zhí)行你們那種任務(wù)。”

　　這一點沒錯，他們不是斯巴達戰(zhàn)士。約翰的隊伍從來不會退縮，但當他看到他們疲憊的面容時，他不得不承認他們不適合去執(zhí)行這項任務(wù)。

　　約翰遜中士走上前說道：“如果你還是想去，我跟著你，士官長。”

　　約翰點點頭，但即使在中士烏黑的眼睛里他也看到了疲憊。任何一個戰(zhàn)士，甚至像約翰遜這樣的陸戰(zhàn)隊中堅分子，在耐力上都有極限。盡管他自己非常不愿意承認，但他感覺好像自己一輩子都在拼殺，甚至他自己都忍不住要在繼續(xù)執(zhí)行任務(wù)之前停下來整修一下。

　　“這艘飛船上的東西，”哈維遜說道，“可以拯救整個人類。你去執(zhí)行任務(wù)不就是為了實現(xiàn)這個最終目標嗎？讓我們回到地球交由軍部去決定?？紤]到目前的形勢，還有你已全軍覆沒的小隊，”他停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沒人會在你解釋為什么下達這個命令時提出疑問?！?/span>

　　哈維遜在說話時刻意不流露什么感情色彩，但士官長還是大為惱火，這家伙再次提到了他的小隊——而且還試圖控制他。他回想起他命令弗雷德、凱麗及其他隊員前往致遠星的地面執(zhí)行任務(wù)，原以為他、琳達和詹姆斯的任務(wù)會更“艱難”。

　　“聽中尉的話吧！”洛克里爾說道，“我們隨便把這里的一些東西交給研發(fā)專家，也許就會獲得一段時間的假期。我贊成那個計劃，”他向哈維遜敬了個禮，“真他媽棒！”

　　“這里不講民主。”士官長說道，聲音平靜，卻又帶有一股殺氣。

　　治克里爾抽搐了一下，但并沒有退縮?！皩?，也許是不講，”他說道，“但我上次參加戰(zhàn)斗是受命于特種部隊的長官——而不是某個太空軍軍官。長官。”

　　中士皺著眉頭看著這個地獄傘兵，然后走到他身旁?！澳阕詈冒察o點，老兄?！彼鸬溃胺駝t士官長一伸手就把你的那些花花腸子給揪出來！那對你算是非常、非常仁慈了……我對你可不會這么手軟?！?/span>

　　洛克里爾在心里嘀咕著中士的話、還有士官長充滿威脅的沉默。他看了看波拉斯基，又看了看哈維遜。

　　波拉斯基睜大眼睛盯著這個陸戰(zhàn)隊員，然后把頭別向一邊。哈維遜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蹇死餇枃@口氣，神情有些委頓。他垂下眼睛說道：“長官，我真是煩透了這個狗屁任務(wù)?！?/span>

　　我討厭插嘴，”科塔娜說道，“但是我發(fā)現(xiàn)中尉說的有道理?！?/span>

　　士官長打開私人通訊頻道。“原因？科塔娜。我原以為你就是專為我們這項任務(wù)而制造的。你現(xiàn)在為什么要退出？”

　　“我不是要‘退出’。”她馬上回答，“我們接受命令的時間是在UNSC還有一支艦隊的時候，是在致遠星還是一個完整的軍事基地的時候?，F(xiàn)在一切都變了?！?/span>

　　士官長不得不承認她所說的事實……但是她的話里還包含有其他的意思。約翰第一次意識到科塔娜可能對他隱瞞了什么。“我們現(xiàn)在擁有這艘圣約人旗艦里完好的等離子武器與反應(yīng)堆新技術(shù)。”科塔娜繼續(xù)說道，“你想想看，要是每一艘飛船都能在躍遷斷層空間里以如此高的精確度進行操縱的話會怎么樣?！彼ｎD了一下，“如果UNSC在太空作戰(zhàn)時就能像你在地面作戰(zhàn)時一樣富有成效，我們實際上能夠贏得這場戰(zhàn)爭?！?/span>

　　士官長眉峰緊縮。他不喜歡中尉與科塔娜的觀點——因為他們說的都有道理。放棄他的任務(wù)是不可想像的。他執(zhí)行任務(wù)一直都有始有終，并且一直都能勝利完成。

　　作為一名職業(yè)軍人，約翰為了勝利什么都愿意放棄——個人的幸福、朋友，甚至生命，如有必要的話——但他從來沒想過為了獲取更大的利益，連自己的尊嚴與榮譽也要犧牲。

　　他嘆了口氣，點點頭說道：“那好，哈維遜中尉，我們就按你說的辦。我特此放棄我的戰(zhàn)術(shù)指揮權(quán)?！?/span>

　　“好的，”哈維遜說道，“謝謝?！彼鎸ζ渌死^續(xù)說道，“中士，你、波拉斯基，還有洛克里爾，你們返回鵜鶘運兵船把凡是沒被摔碎的裝備都拿上來、也把醫(yī)療箱給我找來，趕快！”

＿“是，長官?！奔s翰遜中士回答，“我們馬上就去?！彼c波拉斯基掉頭向大門走去，敲了一下控制裝置，大門徐徐滑開。

　　波拉斯基回頭飛快地看了一眼士官長，然后搖搖頭，跟在中士身后往外走去。

　　“狗屎！”洛克里爾罵道，邊檢查他的步槍邊一溜小跑地追趕他們。“等等我！長官，我永遠別指望能睡上一個鐘頭的覺。”

　　“你死了再睡吧，老兄?！敝惺空f道。

　　艦橋的大門重新合上。

　　哈維遜說道：“設(shè)計一條返回地球的路線，科塔娜，然后——”

　　“對不起，哈維遜中尉，”卡塔娜答道，“我不能這么做。直接返回地球會違反《科爾協(xié)議》，而且，我們走間接路線也是不允許的?！犊茽枀f(xié)議》第七分款規(guī)定，在沒有對可能引導(dǎo)敵軍進入我們基地的跟蹤系統(tǒng)進行徹底搜查之前，不得將圣約人的飛船帶入人類控制的太空?！?/span>

　　“第七分款？”哈維遜奇道，“我怎么沒聽過？”

　　“沒什么人聽過，長官，”科塔娜回答，“它不過是個技術(shù)性細節(jié)。在這艘飛船之前，實際上沒人曾經(jīng)俘獲過一艘圣約人的飛船?！?/span>

　　“在目前的情形下，對這服飛船進行徹底的搜查會很困難?！惫S遜說著，用手托住下巴思考起來，“它的長度可能超過了三公里?！?/span>

　　“我有個建議，長官。”士官長說道，“到居中的目的地去：致遠星?！?/span>

　　“致遠星？”哈維遜吃了一驚，但很快便用微笑加以掩飾，“士官長，在致遠星星系除了圣約人的艦隊外，什么都沒有了?！?/span>

　　“不，長官，”士官長答道，“還有……其他的可能性。”

　　哈到遜揚起眉毛，“繼續(xù)，士官長，我很感興趣。”　　“第一個可能性，”約翰說道，“是圣約人部隊把整座星球都變成了玻璃，然后繼續(xù)尋找下一個目標。在這種情況下，應(yīng)該會有UNSC的飛船被拋棄在那里，但還可以使用，我們修理好后就可以駕駛它回到地球。我們把圣約人部隊的旗艦留在低軌道，而把合適的科技人員與裝備帶回去以提高我們的作戰(zhàn)能力?！?/span>

　　哈維遜點點頭，“成功的希望不大，但‘幼發(fā)拉底河號’確實配備有一艘巡游艦。它們原先的任務(wù)是偵探敵情，在接到命令后它們才拋開一切，致力于幫助保衛(wèi)致遠星。這樣看來，我們成功的希望可能也不會太小。另一個可能性呢？”

　　“圣約人部隊仍在那里，”士官長說道，“它們攻擊自己旗艦的可能性很小。我說的兩種情況都沒有違反《科爾協(xié)議》，因為圣約人部隊已經(jīng)知道致遠星所處的方位了?！?/span>

　　“確實?！惫S遜說道。他踱到艦橋中央，“很好，士官長。科塔娜，設(shè)定到致遠星的路線。我們先進入這個星系的邊緣，評估一下局勢。如果局勢嚴峻，我們就再次躍遷，另找一條路回家?！?/span>

　　“明白，中尉。”科塔娜答道，“考慮到這艘飛船橫越躍遷斷層空間的速度比起我們UNSC的來要快得多，預(yù)計十三個小時后到達致遠星?！?/span>

　　士官長嘆口氣，稍微放松了一些。選擇致遠星還有一個理由，這個理由他沒對中尉說。他知道，不管是誰，能在致遠星表面幸存下來的機會都很小。實際上，是根本沒什么機會……因為圣約人部隊一旦決定把一個星球變成玻璃，它們就會干得極其徹底。但是，他必須親眼去看看，這是惟一一個能使他接受他的隊員已經(jīng)犧牲的事實的辦法。

　　一股靜電籠罩了士官長，先是沿著他的脊椎流動，然后包裹在他軀干周圍，可以聽到里面“啪啪”作響，整個雷神錘盔甲也冒出了點點火星。

　　工程師松開了纏住他的觸須，興奮得“啾啾”直叫。

　　士官長的頭盔顯示器上出現(xiàn)了診斷程序。左上角的護盾能量指示條閃爍著紅光，慢慢充滿。

　　“它們被修好了?！笔抗匍L說道。重新?lián)碛凶o盾使約翰心里踏實了許多，雖然他不會忘記沒有護盾時的作戰(zhàn)情形。這次經(jīng)歷也是一個讓他清醒的警告：不要過于依賴科技；這也提醒他，大部分戰(zhàn)斗的成敗都取決于自己的頭腦，在與敵人交鋒之前就要先思考清楚。

　　“令人難忘的小東西?！惫S遜贊嘆道。這個工程師飄到安裝有顯示器的艙壁上，又開始了修理工作。哈維遜的眼睛一直沒離開它。“不知道圣約人部隊的等級體系怎么——”

　　“長官！”約翰遜中士的聲音乍然響起，沖破了通訊頻道里的靜電噪音，“你們必須盡快下到鵜鶘運兵船來。你，還有士官長?！?/span>

　　“你們遭到攻擊了嗎？”士官長問。

　　“沒有，”他答道，“但你拾回來的一個冷凍艙有情況?！?/span>

　　“怎么回事，中士？”哈維遜猛地問道。

　　“士官長，里面有個斯巴達戰(zhàn)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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