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無所有

01 迦勒底神諭：開放式三明治

？？？：不，你還沒醒?，F(xiàn)在你還在這片粘稠的、流動的、黑色螻蟻的冥想世界里。

◇這里是哪兒？

？？？：哪兒也不是，你這好奇心爆棚的潘朵拉。這兒可能是一片汪洋、一口井，是無名指的下緣... ...隨便你怎么理解。

？？？：在經歷了一場“熱烈邀請”后，你的腿上帶了一點霉菌般的淤青——草履蟲們覺得這能讓你屈服。

？？？：但對你來說，有些看不見的傷口比這嚴重得多。

？？？：放心，盡管他們的手段并不溫柔，你也未必溫順得閑只羊羔。

◇我在記憶里？

？？？：記憶？好想法！你引以為傲的邏輯思維仍舊維持著正常運轉。好讓你現(xiàn)在也能像個生物學家一樣，沖著沼澤分析該死的駝背巨魚。

？？？：但是抱歉，讓你失望了。這不過是一場夢，一場違背你個人意愿的夢境——強人所難向來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他們是？

？？？：一群穿著袍子的家伙。袍子由白色的聚酯纖維制成，長度大多在膝蓋以下。白袍子一號到白袍子七號都來了。

？？？：可能只有單數(shù)，又或許混進了四號或者六號——他*的，隨便他們怎么樣。

？？？：重要的是，其中有與你同窗的小姑娘。不，不是那個溫柔忠誠，總是站在你身邊的那個。

？？？：是另一位——一位邊緣簡潔冷硬，摸上去像個精密機械的女孩兒。我們姑且先像大部分人一樣忽略掉她的名字，只朝著那個最光鮮的姓氏望過去。

？？？：酒鬼眼中的雪莉桶威士忌，煙鬼眼里被雪松盒盛著的厄普曼——以及神秘學界的梅斯梅爾。

◇我明白了，高級貨

？？？：哈哈哈，你這爛鼻子的壞蛋。你的幽默感從來不會讓我失望！沒錯，沒錯，高級貨。很早以前，更早以前，在你或許有機會親歷的某個過去。

？？？：從人類剛剛放棄了禱告的那個時期開始，拉普拉斯與他們——嘿，對了，那幫人更愿意自稱為學者——達成了長久的合作。

◇梅斯梅爾... ...他們是做什么的？

？？？：擺弄那種神叨叨怪把戲的。坐在那里，拿鐵棒一指 你便昏睡過去，在脖子上掛上鐵圈兒你又會感到灼傷似的疼痛。

？？？：你熟知這種怪把戲，畢竟你周圍凈事些會用怪把戲的家伙：用玻璃筆保護別人的小姑娘，以及那個飄來飄去的會跳舞的蘋果。

？？？：他們掐斷意識的火焰，幫助你往自己的最深處下墜... ...就像現(xiàn)在這樣。 ？？？能熟練運用它的神秘學家一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要知道，稀缺往往是一個悲劇故事的楔(xiē)子。 ？？？：她的噩夢就是這樣開的頭：從兒童勞動保護法變成了用來包三明治的、皺巴巴的紙開始。 ？？？：十二歲的小姑娘被帶領著走進了屋子。她早在門外就敏銳地感覺到了這里的磁場變成了一團雜亂的風滾草。 ？？？：神秘學家的精神比人類脆弱得多，用不了多少刺激就能讓他們退行成一頭惡獸。 ？？？：梅斯梅爾們仁慈、專業(yè)。他們歡迎每一位前來治療癔癥的客人。 ？？？：——這時你該意識到了，餐紙保護的從來都不是三明治，而是拿著它的手。 ？？？：那些品牌不明的芥末醬、被捏碎的肉排，邊緣帶著鐵銹色的生菜從面包縫隙里流了出來。 ？？？：混沌、污穢以及刺耳的慘叫——小姑娘被這些東西淌了一手，沾濕了身上的白色的聚酯纖維。 ◇... ... ？？？：嗯，的確是個沉默的好時候。 ？？？：現(xiàn)在，你注意到了機器上那些裸露的傷口，注意到了那些像是反復盥洗、重復整理的痕跡。 ？？？：畢竟孩童時期經歷的創(chuàng)傷總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些東西被細細篆刻在骨間，它們沿著骨髓拾級而上——最后在每一寸神經元是抹上惡臭的鼻涕。 ？？？：自此之后，每一次成長都是痛苦的延伸給：新的骨頭生出來就被腐蝕，舊的細胞代謝也于事無補。 ？？？：這種事，你和她都很熟悉。 ？？？：好了，箱子提穩(wěn)，看看時間——你該從這兒滾蛋了。 10 啊，船長?。簻p法

？？？：簡單到像是用線段構成的、純白的床，上面有個看上去未必能讓人做個好夢的白枕頭，以及半屋子滿滿當當?shù)墓狻?

◇我討厭禁閉室

？？？：哦，你要是說得出喜歡，我就該建議你去瞧瞧腦子了。

？？？：聽著，我不知道你對藝術有多少了解，不過最好的情況是像我一樣一竅不通——別他*的傻笑了！這毫無疑問是藝術，是60年代的又一場藝術革命。

◇看上去不錯

？？？：哦，棒極了！現(xiàn)在你開始愛上禁閉室了！等我開上瓶啤酒… …恭喜你！你也成了個瘋子，要么就是成了個藝術家——無論哪個都值得慶祝！

？？？你對此頗有造詣。想必現(xiàn)在已經等不及要和我解釋下為何唐納德·賈德不給自己的那些方盒子起名字了。

？？？：這一切都是人類那顆理性大腦做的好事——哲學與美學交織成一個螺旋，跌跌撞撞地往前邁著步子，一直到今天……一直到“過去”。 ？？：簡單變得復雜，文明吞噬著文明。而后突然有一天，他們回頭向深處望去，見到了那副巨人觀。 ？？？：好在一切都為時未晚。解決的方法非常簡單——他們先是把形丟了出去，隨后又扔掉了概念，現(xiàn)在又拋卻了情緒與隱喻。一切開始變得純粹……最后正方形又變回了正方形，并且除此之外它什么也不是。 ◇簡單的數(shù)學問題 ？？？：甚至是連三歲的小屁孩都做得了的減法！ ？？？：極簡主義——不得不說，這是個好現(xiàn)象，它向宇宙證明了這些充滿智慧的靈長類并非那么無藥可救。 ？？？：用藝術來抵御痛苦與消費主義，這舉動像你的新后媽一樣溫柔。 ？？？：再過幾年，減到這顆星球重新長滿樹，猴子老老實實吃它們的果子—— ◇就會回到過去？ ？？？是前往新的未來，你個傻蛋。 14 迷途羔羊：一張合影

？？？：一張泛黃的，邊緣焦脆的合影。即使它被如此小心的保存，仍舊免不了被時間腐壞的命運。 ？？？：相片里的人面目模糊，只瞧得出是一水兒的黑頭發(fā)。相紙的最上方有一行小字，方塊兒似的——或許是某種來自東方的文字。 ◇相片里的人是... ...？ ？？？：你對此毫無頭緒，在自己記憶里找不到一點兒關于這些人的蛛絲馬跡。從沒見過他們——你篤定地給了自己這樣一個結論。 ？？？：除了第二排，自右側數(shù)的第三個。你認得她的面孔。 ？？？：她與你記憶里的樣子相比顯得年輕了一些。兩股麻花辮藤蔓一樣地垂在她面頰兩側，那雙黑色鏡框后的眼睛仿佛來自一頭沉穩(wěn)的鹿。 ◇相片上寫著什么？ ？？？：“19**—19**倫敦帝國理工學院留學生紀念”——一行方正的文字，有燙金的痕跡。 ？？？：該有的信息都有了——我是說，好消息！年份在如今不是什么重要線索了！

◇她從哪兒來？

？？？東方，太平洋西岸的一片廣袤土地。載著她的渡輪曾穿過了直布羅陀海峽與蘇伊士運河。

◇相片從哪兒來？

？？？：別這么刨根問底的，大家都更在意歸處——要時刻告誡自己別落得和這照片一樣的結果，變得有家不能回。

◇說說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客氣點，小惡棍！這不是什么免費的睡前故事，我也不是你慈祥的好爺爺。

？？？：你認識她，但算不上熟悉。你我之間沒人熟悉——熟悉她的另有其人。

？？？：如今她剪短了頭發(fā)，變成了白色百合花上的露珠，在花萼之下?lián)u搖欲墜。

◇那朵百合花是什么樣子的？

？？？：純白色，花瓣光滑，花藥是健康的淺色。摸上去——是冷的，而且堅硬，像鋒利的大理石，時刻準備在你的手上留下一個窟窿。

？？？：露珠是她帶過來的，也是她培育的。毫無疑問，百合花是一個優(yōu)秀的教導者，露珠也是個難得一見的好苗子。

◇她為什么來到這里？

？？？：這里？嚴格來說，她最初的目的地并不是“這里”，不是這幢灰白色建筑，不是傘下，也不是花萼。她是名理論物理學研究者——研究弦論。

？？？：遠渡重洋也只是為了重新回到那片蓄勢待發(fā)的土地。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那朵百合花永遠有辦法讓事情如她預期一般發(fā)展。

◇露珠會不會變成百合花？

？？？：好問題，她既無欲望，又沒愿心，故土還在遠方等著她——科學家又怎么會變成政治家！

？？？：我真想這么篤定地回答你... ...但是你也意識到了，對吧？你也感覺到了。

？？？：

現(xiàn)在——貓被重新關到了盒子里，始作俑者把蓋子封得嚴嚴實實。你我只能在外面抓耳撓腮，像個足球流氓一樣為自己的猜想下注。 ？？？：明天，或是后天——哈！等著賠個底兒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