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沖離開后尋思著再去接個活，騎馬走到半路又覺得心緒煩亂，便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朝夔州城奔去。

????????到達時已是華燈初上，夔州城內(nèi)最熱鬧最亮堂的地方便是那百花樓。

????????尋歡作樂的客人絡(luò)繹不絕，煙花女子花枝招展地招徠恩客，整個百花樓香風四溢。

????????本來正在招呼客人的老鴇瞧見了疾沖便笑逐顏開地湊上來套近乎：“這是多久沒看見公子您了，真是稀客！”

????????疾沖雖然來的次數(shù)不多，卻讓她印象深刻，為人落拓不羈，長相英武不凡，更難得的是眼神里沒有絲毫對風塵女子的鄙夷，溫柔體貼還出手大方，難怪被樓里的姑娘惦記牽掛。

????????疾沖蹙著眉，以手掩鼻，濃烈的香味直往他鼻腔里鉆，熏得他頭暈。

????????以前怎么沒覺得這么難聞？

????????疾沖想起了昨夜小鮫人身上的味道，像海面撒下的月光，清爽怡人。

????????不知道那小鮫人是否已經(jīng)離開，還是偷偷躲起來在哭……

????????老鴇熱情的招呼聲將疾沖的思緒拉了回來。

????????“給我尋個安靜的包間，叫幾個姑娘來唱唱曲便行。”

????????疾沖的語氣有些不耐，不知是對那老鴇還是對自己惱火。

????????不過片刻功夫，包間內(nèi)一群打扮嫵媚的花娘手持各色樂器魚貫而入。

????????疾沖漫不經(jīng)心地手持酒盞聽花娘們彈唱著靡靡之音。

????????那盤紅燒肉不知道小鮫人喜不喜歡吃。

????????疾沖仰頭灌下一口酒，手指有節(jié)奏地輕敲著木桌，思緒完全不在眼前的歌舞上。

????????他又想起了唐三昨夜哭紅的眼，眼尾的弧度像一輪彎月，暈紅一片，又可憐又可愛。

????????總讓他忍不住吻上去……

????????疾沖頓時感覺下身發(fā)疼，但等視線移到那群花娘身上時卻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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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公子您去哪，這曲兒還沒聽完呢！”

????????疾沖扔下一枚銀子后，老鴇便笑瞇瞇地收進懷中招呼姑娘們離開，也不再管疾沖的去向了。

????????疾沖出了百花樓本來打算直接牽上馬趕路，卻瞥見路旁有個賣糖葫蘆的老頭正準備收攤，他腳步停頓，側(cè)身換了個方向。

????????片刻后疾沖用荷葉裹了幾串夔州城有名的糖葫蘆塞進懷中往回疾馳而去。

????????疾沖回來后只見院子四周一片漆黑，也沒有聲響，瞧不出唐三究竟離沒離開。

????????疾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種心情，是期待看到唐三還是會為唐三的離開松口氣，他的手撫向懷中的糖葫蘆，深吸一口氣后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叩門：“小鮫人，你在不在？我給你帶了糖葫蘆?！?/p>

????????他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又很快歸于寂靜。

????????疾沖耳朵微動，并沒有聽到任何回應(yīng)，于是直接破門而入。

????????浴桶依然在原地，但桶中卻沒有唐三的身影。

????????疾沖走進屋之后感覺腳下硌著珠子，俯身拾起來借著窗邊的月光瞧，這不是小鮫人的珍珠嗎？

????????地上密密麻麻散落了一地的珍珠，也不知道那小鮫人究竟哭了多久，疾沖的心越發(fā)沉了。

????????疾沖順著往后山溫泉的方向一路尋過去，一邊呼喊唐三的名字，一邊豎起耳朵注意周圍的動靜，終于在經(jīng)過一個山洞時聽到了細微的響動。

????????唐三此刻正蜷縮在山洞內(nèi)，臉上身上到處都是灰痕，狼狽極了。

????????白日里唐三哭了許久之后終于接受了疾沖不要他了這個事實，去抹眼淚時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臉上都臟兮兮的，想去溫泉將自己身上洗干凈。

????????但昨日他只顧著掙扎卻沒有記清去溫泉的路線，一路上磕磕絆絆，半途還不小心摔進了幽深的山洞中，怎么甩動魚尾也跳不出去。

????????陰冷的山洞內(nèi)一滴水也沒有，濕潤的山風也吹不進來，唐三的嘴唇漸漸變得干澀起來，有氣無力地蜷起魚尾。

????????他想自己大概要渴死了。

????????唐三自出生起就在大海中，從未想過自己的死法竟然是渴死。

????????“疾沖……我好渴，你帶我找水好不好……”

????????唐三抱著尾巴迷迷糊糊地囈語著，語氣中是純?nèi)坏囊蕾嚒?/p>

????????疾沖神色復(fù)雜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唐三，狼狽又可憐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今早離開前那副嬌貴的姿態(tài)，他心中倏然升騰起一股陌生的痛意，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擦拭掉唐三鼻頭的黑灰。

????????“唐三，醒醒，我回來了?！?/p>

????????疾沖的聲音回蕩在山洞內(nèi)，回聲悠長遙遠。

????????唐三睜開眼后便看到了疾沖熟悉的臉，不知道是做夢還是真的，就像終于看到了依賴的人，心中積攢的委屈瞬間爆發(fā)，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哽咽道：“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嗚嗚嗚?！?/p>

????????唐三雙手緊緊摟著疾沖的脖頸不肯放開，眼淚大顆大顆落在疾沖的身上。

????????疾沖俯身將唐三摟在懷中，也不管唐三身上多臟，吻著他的發(fā)頂溫柔地解釋：“別怕，我不會離開的，三三是不是渴了，我?guī)闳フ宜??！?/p>

????????唐三揪著疾沖的衣服，拼命往疾沖懷里鉆，像個怕被拋棄的小可憐，抽抽搭搭地啜泣著。

????????“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不要我了。

????????這句話唐三哽咽了半天也沒說出口，他害怕自己說出來之后就會成真。

????????疾沖狠狠地將唐三嵌入自己的懷中，緩解胸口的刺痛。

????????他后悔了。

????????唐三的每一滴淚都像是重重砸在他心頭。

????????他怎么能，又怎么忍心將小鮫人獨自拋在這？

????????疾沖咬著牙，強壓住胸口劇烈的起伏。

????????“瞧你都哭成小花貓了，我?guī)闳ハ锤蓛簟！?/p>

????????疾沖抱著唐三往山洞外走去：“我還特意給你帶了糖葫蘆，據(jù)說夔州城的孩子都很愛吃，不知道你喜不喜歡?！?/p>

????????疾沖的聲音有些沙啞，故作輕松地低頭對唐三說道。

????????唐三果然很快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疾沖給他帶了糖葫蘆，疾沖沒有不要他，一想到這，唐三雖然身體還是很干燥，卻覺得一股清泉滋潤了他的心田。

????????唐三將頭埋在疾沖的懷中時聞到了一絲陌生的香味。

????????不是疾沖身上的味道。

????????他不開心地蹭了蹭：“你身上也臟了，等會我們一起洗干凈。”

????????“好，都聽三三的?！?/p>

????????唐三貼在疾沖的胸口感受著胸腔嗡嗡的震動，終于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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