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格化、生活、我的心靈居所——《向陽素描》簡析（動畫推薦第二十四期）
作者：Noir
引言
????《向陽素描》是芳文社漫改的起點。它是第一部被改編成動畫的芳文社漫畫，從此以萌系、空氣系為標志的芳文社來到了大眾面前，直至今日《向陽素描》仍在芳文社的月刊雜志《Manga Time Kirara Carat》上連載，是在Kirara系雜志上連載時間最長的作品。
????在《向陽素描》被改編成動畫的過程中，演出家尾石達也強烈地表達了個人風格，大量的應用了實拍、色彩靜止幀、連續(xù)快切等手法。原作的單元劇被打亂重排，原本并無聯(lián)系的劇情被放在一起，前后呼應；原本連續(xù)的劇情被分割開，成了倒敘時的懸念。
空間
????《向陽素描》的主舞臺是一棟兩層六個房間的公寓“向陽莊”，向陽莊的住戶們就是《向陽素描》的主角們。主角們一同來到某個人的房間里，圍在桌子前，對話便開始了；大多數(shù)劇情，都是在這六個房間里發(fā)生的。
????尾石達也在訪談中提到，當他閱讀《向陽素描》漫畫時，設(shè)想著只在向陽莊的四位女孩之間成立的世界，想要在動畫制作中盡量不去描寫與四人無關(guān)的事物（最初向陽莊只有四名住戶，第二年增加到六名）。而在最后的成品動畫中我們也可以看到不少鏡頭中的前景與背景都被模糊處理，僅用網(wǎng)點勾勒出其輪廓。除此之外，還有被“象征性地表示一下”的路人等等，對于無關(guān)緊要的人、物、景的省略與模糊，為的是突出這是一個發(fā)生在幾個女孩子世界里的故事，營造出一個以這幾位主角為中心向外發(fā)散的空間。
符號
????除了在畫面上約束了主角們周圍的空間，《向陽素描》也使用了很多符號、記號來指代主角們以及主角們的行動。符號化的表現(xiàn)一方面凸顯出了主角們的特征，另一方面也給畫面帶來了很多趣味。
????主角由乃佩戴著兩個“X”形的發(fā)卡，于是“X”這個標識便成了由乃的代表符號。其余幾位主角也有這樣的代表符號：宮子因為很喜歡貓，因此便用貓爪來指代宮子；尋因為發(fā)型形似章魚，便用章魚指代尋；沙英作為唯一的眼鏡角色，標志物自然便是眼鏡。
????這種符號化的風格是新房昭之與尾石達也討論的產(chǎn)物：新房昭之當時熱衷于記號化的使用，而尾石達也當時則是熱衷于在動畫中加入漫符。
????在動畫中的應用的一個例子是，在由乃說臺詞的場合，畫面上映出的只有一個“X”，在這基礎(chǔ)上，改變“X”的顏色、形狀、數(shù)量、狀態(tài)、大小等等來表達由乃的情緒。
????這種符號化的表現(xiàn)增添了這部動畫的“無機質(zhì)”感，給人冷酷的印象。這與原作治愈漫畫的方向和溫度其實是相悖的，再加以動畫第一季極低的預算和粗糙的線條，所以在當年播出時，觀眾對這種制作方向大多持否定態(tài)度，認為動畫制作方利用符號與實拍偷工減料。但動畫第二季在預算充足的情況下，這種風格仍然被保留了下來，第二季第一集投入了大量的作畫資源，是“到處都在動”的一集，但也是插入了大量靜止幀的一集，按尾石達也的話來說：“這集是對觀眾的復仇戰(zhàn)?！边@種高質(zhì)量作畫片段與符號化靜止幀交替的形式已經(jīng)頗有其后《化物語》的影子。
????與《化物語》不同的是，《向陽素描》其實并不是一個與這種“前衛(wèi)”的演出風格相性良好的素材。之所以會誕生出這樣的影片，是因為尾石達也第一次在動畫制作中擁有了能對影片風格產(chǎn)生影響的話語權(quán)，因而在《向陽素描》中投入了自己的野心。無論是播出當時還是十余年后的現(xiàn)在，對于這種尖銳風格的應用都是褒貶不一的，盡管這使得《向陽素描》的動畫風格化，卻也讓人不禁幻想如果普通地制作《向陽素描》的話又將會是一部怎樣的作品。但從結(jié)果而言，這些新奇而又簡單的演出手法拯救了這部預算不足的芳文社第一部漫改作品，其后足足制作了四季動畫與十余集ova。
告別
????盡管演出家尾石達也退出了第三季《向陽素描×☆☆☆》以及第四季《向陽素描×蜂蜜》的制作，這兩季相比起前兩季來說也毫不遜色，倒不如說，在觀感上更好了。色彩上飽和度更高了，畫面上給人的感覺更溫暖了，人物更多向陽莊更熱鬧了，但距離動畫完結(jié)也更近了……
????第四季第六集B part《尋學姐》講述了即將畢業(yè)的尋面對升學志愿表感到迷惘的故事。尋想要去美術(shù)大學就讀，是想回到她的高中教書，因為這里有向陽莊、有向陽莊的后輩們，她不愿意離開這里，但與此同時，也對自己這種自私的想法感到不安。將自己的意向與吉野屋老師坦白后，吉野屋老師卻直白地點明了尋的真實意圖，吉野屋老師說道：“明明難得要向未來看了，眼里卻只有過去和現(xiàn)在?！弊詈?，尋下定決心，自己仍然要以美術(shù)大學作為目標，以成為老師作為目標，但不是為了回到向陽莊，而是為了自己，真正的為了向自己將來的學生傳達藝術(shù)的魅力：
????第四季第七集B part《秘密約會》講述了由乃與已經(jīng)畢業(yè)、在美術(shù)大學上學的有澤學姐約會的故事。兩人交談著各自的近況，當由乃談到向陽莊的伙伴們時，有澤學姐叮囑由乃，向陽莊的各位都是很好的朋友，一定要記得常常保持聯(lián)系，朋友在分別之后想要保持關(guān)系，一定是需要積極做出行動的：
????第四季第九集《報以微笑》里向陽莊的六名住戶和房東一起制作了一份向陽莊版本的大富翁。大富翁上的事件是動畫四季以來向陽莊里發(fā)生的各種事，其中有六個人一起經(jīng)歷的，也有一年級生不清楚的往事，主角們一起回憶關(guān)于向陽莊的往事。宮子最后說道，這份向陽莊的大富翁一定要一直保存下去，由一代又一代的向陽莊住戶來續(xù)寫。
? ? 第四季幾個單元劇的安排，預示著向陽莊的三年級生即將畢業(yè)，向陽莊的日常也將迎來終點，與此同時也在表達要有對“舒適的現(xiàn)在與過去”放手的覺悟和勇氣。在戲中，要離開向陽莊的人舍不得向陽莊，但她們必須接受離開，還留在向陽莊的人不舍得離開的人，但她們也必須接受分別；在戲外，觀眾也對動畫完結(jié)感到不舍，這些單元劇也是在告訴觀眾，我們也必須接受結(jié)束。分道揚鑣之后，也需要做出行動讓回憶溫存，既要對過分珍惜的事物放手，也要握緊轉(zhuǎn)瞬即逝的曾經(jīng)。
????《向陽素描》動畫最終完結(jié)的形式是兩集ova——畢業(yè)篇，講述了三年級生沙英和尋高考、等成績以及畢業(yè)典禮的故事。即使漫畫在這之后，故事仍在繼續(xù)，但動畫就此結(jié)束了，以戲內(nèi)的一二年級生對三年級生的告別，同步戲外觀眾對動畫的告別。幾場感情戲，爆發(fā)出戲內(nèi)角色的感情，也爆發(fā)出觀眾的感情，但最終，觀眾也早已同劇中人一般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以平常心，便接受了這場離別。
生活
????盡管本文一直在扯了不少演出、風格之類有的沒的，其實《向陽素描》最有魅力的還是它的根本——蒼樹梅老師的原作。與其他芳文社空氣系日?；蛘邚U萌不同，《向陽素描》有一個很顯著的特點——真實。人物的行為是正常的，事情的發(fā)展是合理的，社會的反饋是實際的。
????盡管《向陽素描》里的人物大多數(shù)時候過著歡快的生活，但實際上各自都在與生活做奮斗。例如沙英違背了父母的意愿，離開家獨自一人居住，在山吹高中上學，還兼職網(wǎng)絡(luò)小說寫手，時常要為ddl通宵爆肝，而她的出走卻也間接導致她的妹妹只得多多少少被父母的意愿所束縛。以此為代表的各種“現(xiàn)實”的線索比比皆是，并不是多么深刻、多么苦難的事，作品中也并沒有將這些事當作主線來處理，只是作為向陽莊生活中各色各樣的小插曲夾雜在日常當中。
????這就跟現(xiàn)實生活中是一樣的，每個人都不見得時常會有持續(xù)影響著生活的事情纏身，但也總有或大或小的事情成為生活中的不穩(wěn)定因素，也或許會有被放置了許久的問題還未和解，也或許會有尚未跟別人提起的、雖然早已習慣但卻很私人的事情。我們也正是在各式各樣的小線索里過著自己的空氣系日常。
????再例如，如上文所說，向陽莊這個虛構(gòu)的場所，會給觀眾帶來溫暖與歸宿感，但歸根結(jié)底，它不是讓觀眾沉溺虛構(gòu)逃避現(xiàn)實的，《向陽素描》教給觀眾的其中一個道理便是要向著未來邁步，要有對“向陽莊”放手的覺悟。
????最終，這種“真實”給《向陽素描》帶來的是——向陽莊彷佛是真的可以存在的，里面的故事彷佛是真的可以發(fā)生的，從而，觀眾從中體會到的治愈感是充實的。我覺得這是芳文社治愈系很重要的部分，像是近年的《搖曳露營》，之所以它能從芳文社所屬的諸多作品中脫穎而出，也正是因為它有一種真實感——它對于劇中人物距離的把控是很嚴格的，盡管撫子、志摩凜等等她們之間關(guān)系那么好，也不會一見面就一通亂貼。志摩凜始終堅持著大部分時間要獨自一人去露營，而撫子也逐漸對這種充滿孤獨感卻又別有一番風味的一人露營產(chǎn)生興趣。這種真實的要素在一個美化的故事中是十分重要的，正是真實才讓人感到充實。
素描
由乃搬入向陽莊第一天，由乃、尋、宮子各自畫的兔子。其中印象派的宮子讓人印象深刻……
宮子與由乃“以手和自己的臉作為主題”的自由設(shè)計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