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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 ?-010-19481012

本文件為1948年10月12日基金會監(jiān)督者議會特別會議的記錄。

O5-1：?廢話不多說了，我們直接切入正題吧。今天我們13個人聚集在這里開會，會議的目的主要有三點：討論SCP-Laplace的本質(zhì)、戰(zhàn)爭的后續(xù)影響，以及——

（手拿鋼筆，用筆帽一側(cè)指向O5-7）追究O5-7，費米教授，在SCP-8260-EX收容失效事件中的責任。換言之，肅清議會內(nèi)部的叛徒。

（停頓）不管怎么說，我們應當先進行前兩項議程，所以還是請O5-7你先來發(fā)言吧。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辯解的，也可以一起說出來。

O5-7：?（冷笑）我應該感謝你們?nèi)蚀鹊亟o我發(fā)言的機會嗎？好吧，總而言之，先讓我們履行義務。

我相信涌現(xiàn)計劃的報告大家都已經(jīng)看過了。如果沒有的話，我在這里簡單地說一次——

結論很明顯。SCP-Laplace不存在。盡管距離預定的發(fā)信日期還有不到兩個月——至少到現(xiàn)在為止，戰(zhàn)爭已經(jīng)過去了，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次爆發(fā)；大家也都看到了——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這一切的根源只是有什么東西希望我們利用世界大戰(zhàn)介入并控制人類的發(fā)展。我們一直以來，都在它的圈套里一步步前進。

O5-1：?我不想聽你的老調(diào)重彈了。你直接說吧，什么東西？

O5-7：?一個你我都很熟悉的詞。常態(tài)。

O5-3：我看過了，教授。但我覺得你的研究結論甚至都不具有討論的價值。眾所周知，基金會一直在依照常態(tài)文件對自己的工作進行界定。常態(tài)文件一直在被修改，最近的一次——教授，就是你惹出來的事端。我們將整個核物理都放進了常態(tài)文件，現(xiàn)在只要他們想，地球上的任何一個小國都可以毀滅全人類。

我們承認你的所作所為可能促進了世界大戰(zhàn)的結束，也承認SCP-8260-EX的收容失效可能是我們收到第18條悖謬保險的重要前提。但是，常態(tài)還能回到過去嗎？

我們都已經(jīng)仁慈地做到這種程度了。七號。好好看看吧。如果常態(tài)真的是什么自我閉鎖的東西，它難道會對我們對它如此大的破壞無動于衷嗎？

O5-7：別那么自大，三號。有什么東西在阻擋不確定性帶來的發(fā)展，它在為常態(tài)劃分邊界，毫無疑問這個東西不是基金會。

我只問一個問題。如果說——我只是說如果，我們的時間線里，人類全體登神了，基金會會怎么做？

O5-3：收容他們。

O5-7：為什么我們不修改常態(tài)文件？

O5-3：登神難道是什么可以被視為常態(tài)的事件嗎？

O5-7：當全人類都登神之后，難道登神還能被算作異常嗎？我們在座的每個人都是從單細胞生物進化而來的。直到中生代的時候，我們的祖先都只有耗子一樣大。對于他們而言，我們可以移山填海，可以改變氣候，可以沖出大地的桎梏?，F(xiàn)在我們所具有的一切能力，難道不正是仿若神明嗎？

如果全人類登神之后，全人類都能被算作異常，為什么我們現(xiàn)在不是異常？

O5-3：你應該清楚登神需要利用至高天寄生物對吧？這種甚至帶有神性的東西，怎么可能是常態(tài)的一部分？

O5-7：如果利用異常手段登神算作異常，那利用秋水仙堿使生物突變?yōu)槭裁床凰惝惓?？基因編輯為什么不算異常?br>
神是什么？神不過是更高級的生命形式，具有其他生物不具有的能力。利用至高天寄生物登神，和利用秋水仙堿制造多倍體，在本質(zhì)上并沒有什么不同吧？

O5-1：別這樣，七號。登神是超出我們科學規(guī)律之外的事情，但進化不是，基因編輯也不是。爭論這個沒有意義。

O5-7：既然要談論科學，那我們就來談談科學——這也正是我要對我自己做的辯護——SCP-8260-EX到底算什么異常？為什么它需要被我們收容？

O5-1：你自己也看到后果了，七號?，F(xiàn)在只要蘇聯(lián)和美國再來一場戰(zhàn)爭，人類就會灰飛煙滅。這已經(jīng)是常態(tài)的一部分了，我們不可能再使用機械降神拯救世界的。

O5-7：不要在我的專業(yè)領域班門弄斧。SCP-8260-EX是我自己發(fā)現(xiàn)的，作為一個物理學家，我比你要更清楚?！呛宋锢韺W的一個自然推論。原子核就在那里，無論你是否收容它，這個現(xiàn)象都存在。這根本不能被稱之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異常，它沒有任何違背科學定律的地方。

這些年來我們?yōu)榱耸杖菟?，我們都做了些什么？SCP-8260-EX在被我們收容之后被獨立發(fā)現(xiàn)了七次，每一次都被我們用記憶消除壓下去了。我們開始執(zhí)行計劃之后它被發(fā)現(xiàn)了第八次。我們什么都沒做，我甚至沒有告訴帷幕之外的同行們SCP-8260-EX是什么。他們自己再次發(fā)現(xiàn)了這個效應，第八次。算上我自己的話，第九次。

我們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在收容異常嗎？不。我們是在阻礙科學的發(fā)展。

O5-1：（用拳頭敲了一下桌子）注意你的用詞，七號。別以為你是個科學家就有資格蔑視其他所有人。我們是在維護常態(tài)。科學是常態(tài)的一部分，我們所作所為是在保護科學！

O5-7：一號。按照你的觀點，你是否認同異常為科學無法解釋的事物，或者說異常是科學之外的事物？

O5-1：我認同。

O5-7：那么請問，為什么敘事理論、現(xiàn)實理論、奇術理論就叫做異常，而不能被叫做科學？它們符合一切科學的定義，我們可以用實驗驗證這些理論，它們是自洽完備的，我們甚至用這些理論預言了相當大量異常的存在，使用它們協(xié)助我們的收容，使世界免于災難。

為什么我們要將這樣的技術攥在手里，美其名曰異常技術應該被封鎖在帷幕之內(nèi)？如果把它們公開出去，對人類的發(fā)展難道不會更有利嗎？

O5-5：強詞奪理。各國政府的研究都有機密。你清楚地知道有些研究成果被公之于世會造成怎樣可怕的后果?；蛟S你不清楚，畢竟你已經(jīng)這么做過一次了。

O5-7：這不是我所關注的，五號。我關注的東西叫做異常。如果物理學、化學、生物學是科學，這些同樣也本應是科學。我們手里的這些理論可以解釋我們遇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異常。

我們把它們排除在常態(tài)文件之外，意義何在？給我們的收容增加一點內(nèi)容，好騙取各國的捐助么？或者是嫌自己研究資金太多需要浪費？

憑借我們對科學的淺顯理解，我們憑什么斷言它們與我們所謂的“正?？茖W”絕緣？美學、經(jīng)濟學、社會科學也遵循與物理學和化學不相同的理論基礎，它們?yōu)槭裁床皇钱惓?？我們到底在用什么標準判斷，這個學科是異常的，那個學科不是異常的？

O5-1：你我都非常清楚這些東西與我們現(xiàn)在所熟知的科學有何區(qū)別。我們能用物理學、化學、生物學這些學科解釋世界上無數(shù)的現(xiàn)象。即使我們掌握的異常數(shù)量龐大，與這世界上可以被稱為常態(tài)的事物相比，它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這一小部分內(nèi)容，卻有不少都能輕松地毀滅世界。

我承認這些理論可能具有一些科學的特征，但毫無疑問，它們并不是那么有普適性。放任帷幕之外的人類掌握這種東西沒有好處，這些理論所能解釋的現(xiàn)象在生活中可以說極其罕見，但如果一小部分人掌握了這種技術——那將對全人類構成永久性的、不可逆的威脅。

O5-7：一號。在我們的歷史上，研究化學的人被認為是巫師，宣揚日心說的人被燒死，發(fā)現(xiàn)進化論的達爾文被指控為異端。如果你我都成為那個時代的神職人員，我們也許會做出同樣的反應，認為這些東西是“異?！?。在當時看來，這些東西同樣符合你說的特點——這些理論破壞了“常態(tài)”。

研究人類是否與猴子有共同的祖先，或究竟是太陽圍繞地球轉(zhuǎn)還是地球圍繞太陽轉(zhuǎn)，對當時的普羅大眾生活并沒有什么明顯的影響。它符合你對“異常技術”的一切描述。

你覺得它們“只有威脅而沒有應用”，你真的覺得這個理由站得住腳嗎？你甚至不知道帷幕之外能挖掘出異常技術的多少潛能?！共蝗缯f，你只是覺得它們太怪異了，你懼怕這些技術公開所引發(fā)的各種不確定的后果，擔憂它們最終會“打破常態(tài)”。然而，常態(tài)是什么東西？

O5-1：我們所熟知的一切便是常態(tài)。我每天早晨起來，能夠看到明天的太陽，不用擔心它將世界上的一切熔化；我每天走在路上，不用擔心路邊的一棵樹突然變成一塊黃油，或是一塊硫酸銅晶體。我不必每天為明天就爆發(fā)核戰(zhàn)爭而提心吊膽，這就是常態(tài)。

O5-7：前任O5-12是中國人，他出生的時候中國的清王朝還沒被推翻。他告訴我，當初他們第一次見到火車，許多人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是妖術”，會破壞“龍脈”和“風水”——這些東西對于他們而言，是決定國運一般重要的東西，完全比得上你眼里“太陽照常升起”的重要程度；他們覺得“祖宗之法不可變”，為此拒絕接納現(xiàn)代科學。對于那個年代的人們來說，我們今天認為是常態(tài)一部分的事物，同樣破壞了他們“所熟知的一切”。這是常態(tài)嗎？

認清現(xiàn)實吧，各位。我們曾經(jīng)真的認為我們能夠為人類守護常態(tài)。我們甚至以為自己有能力定義常態(tài)。我們煞有介事地撰寫了一份標準，定義了什么是常態(tài)而什么不是——事實上呢？基金會開始為了所謂的保護常態(tài)吞噬人類自身的未來。我們自己根本對常態(tài)沒有染指分毫的能力。

常態(tài)根本不是什么我們能控制的東西。常態(tài)文件——

（拿出一份常態(tài)文件的紙質(zhì)副本，撕成碎片并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就是一堆廢紙。

O5-2：你這家伙——

O5-1：七號，你在做什么！如果你要為自己辯護，就好好說話！你這是在侮辱基金會！二號你也別沖動。我們最好先把問題討論清楚。

O5-7：在動怒之前，不妨讓我再多問幾個問題。有一個問題我想不明白，誰建造了SCP-2000？我們?yōu)槭裁匆ㄔ爝@東西？

O5-1：為了重建人類文明，使常態(tài)恢復。答案這么明顯的問題，不需要問。

O5-7：SCP-2000的功能是再造人口。它是一個大號的人類制造機，可以重新克隆出因為末日情景死亡的全部人類——或者，也不完全是克隆，而是新的。問題在于，因為災難死掉的那些人不會回來。即使是我們重新制造了和他們一模一樣的人，他們也不是之前死掉的那些人了。

之前死去的人不會復生。新的人類本來沒有必要來到這世上。那么我們是為誰而啟動SCP-2000？誰要我們這么做的？誰希望我們這么做？是為了人類嗎？為了人類文明的延續(xù)？還是為了所謂的常態(tài)?

（沉默）

O5-1：你說的這些選項，并不矛盾。我們在意的是整個人類文明的存續(xù)。同時，我們保護常態(tài)。人類文明的存續(xù)和常態(tài)是互相依托的。

O5-7：難道人類文明不是一個個人構成的嗎？如果所有人類文明的原子——人，都死去了，那么我們利用SCP-2000憑空再造一個人類文明，它難道還是原來那個人類文明嗎？它對于那些死去的人而言，還有意義嗎？

更何況——如果我們啟動SCP-2000是為了“延續(xù)人類文明”，那么我們其他的行動也應如此。但是，我們真的有底氣說，我們的行動都是為了延續(xù)人類文明嗎？

好好看看你們手里關于PNEUMA的調(diào)查報告吧。知道平行世界的基金會那些混球們?yōu)槭裁匆沙鐾罋⑷祟愡@種勾當嗎？你我坐在這里抵御所謂的異常，到底是為了什么？

我們從平行世界里了解到的關于2300事件的情報，想必你們也已經(jīng)知道了吧？但是研究2300事件的那群噎鳴計劃的研究員們從來沒告訴過你們，2300事件為什么會發(fā)生。不想知道為什么2300事件的烈度和人類文明發(fā)展水平有關嗎？來看看這些影像記錄。

O5-7展示了一些關于2300事件的照片。其中包括SCP-001（代號：破曉之時）、SCP-682、SCP-2317等基金會檔案內(nèi)存在的異常項目。

O5-7：平行世界的我們——幸虧我們自己還沒開始這么做——為了抵御這場災難，制造了一大堆異常送回過去。其中就包括這個東西，雕像?；饡榱恕芭嘤^去的人類抵抗異常的能力”制造了這東西，把這東西送回到了過去，但是2300年——

O5-7展示了一張大量的雕像在城市內(nèi)橫行殺人的照片。

O5-7：這些東西泛濫了。

O5-6：……不好意思，七號，我沒看明白。你是說，基金會在殺人？

O5-7：想想看。為什么基金會試圖讓過去的人類提前準備的各種措施都沒有起效？誰最清楚這些方法？

O5-6：?…… 是基金會自己？

O5-7：相信我。如果我活過了2300年，直至2668年還在擔任基金會的O5，我會知道如何破解自己曾經(jīng)親自做過的一切試圖抵御異常的嘗試。

O5-1：?那么你剛才說的PNEUMA事件又是怎么回事？

O5-7：有一些平行世界沒進行過這項研究。但有一些進行了。可能比我們要晚一些——大概七十多年之后。如果到時候的基金會又恰好對2300年發(fā)生了什么有所了解的話，它們顯然會意識到這一點的。

基金會有一天，并且遲早有一天會發(fā)現(xiàn)，對不確定性的認知與渴求，內(nèi)稟于每一個人的意志當中。人類自身的無盡發(fā)展就是對常態(tài)自身最大的威脅。無盡的發(fā)展依賴于無盡的不確定性，而發(fā)展方向本身也是一種不確定性。總有一天人類會沖破常態(tài)的牢籠，這一天一般發(fā)生在2300年。

如果什么都沒發(fā)生，基金會可能要正面迎戰(zhàn)2300年的超級異常群，然后到2668年才能意識到這一點。

但偶爾，基金會會出于仁慈——自以為的仁慈，會選擇提前動手。因為2668年的基金會科技要比2020年先進得多，手段也殘忍得多。既然基金會遲早要毀滅人類，不如早點動手——至少這時候基金會手里還沒有那么多非人道的手段。

我聽說，他們在不分一切地虐殺全世界所有的生命的時候，還堅持著所謂“異常是無盡痛苦的來源，消滅異常是拯救世界”這種看似慈悲的理由。

明白這句話的內(nèi)涵了嗎？“我們在明處戰(zhàn)斗，好讓你們在暗處死亡”。

O5-1：?所以你想表達什么？我們每個人，包括你——七號，都為基金會奉獻了自己的數(shù)十年，我們非常清楚我們在做什么。我們自己就是由人類構建的世界秩序的一部分，我們的所作所為都是在保護人類社會的常態(tài)，不讓異常擾亂世界的秩序。

守護秩序不是罪。七號。我們可能做一些必要之惡，但這都是為了人類社會的平穩(wěn)。常態(tài)不會是什么張牙舞爪的怪物，它是我們能夠每天醒來正?？吹教柹鸬谋匾獥l件。

即使真的有一些世界的基金會做了這件事情，你要知道，每個平行世界的基金會都不一樣。有些世界里我們根本沒成立，有些世界里坐在這里的是一群完全不一樣的人。你又如何肯定，我們會像他們一樣絕望和惡毒？我們?yōu)槭裁匆罋⑺腥?？我們有什么理由這么做？

O5-7：正是你口中的常態(tài)希望我們這么做的，克勞斯。我們過去二十年所一直希望做到的事情——在今年實現(xiàn)對人類社會的完全掌控——我們美其名曰“為了人類文明的延續(xù)”“為了保護常態(tài)”，不正是在幫助常態(tài)消除它不愿看見的“不一定”嗎？

而且還不止是這些！常態(tài)希望我們在災難之后開啟SCP-2000。就像我們每個人身體里的原子，幾乎每隔一年就會被完全替換一次，換成其它的但完全相同的原子。這并不影響我們活著。

常態(tài)希望我們把敘事理論、現(xiàn)實理論和奇術列為異常；它甚至希望我們把核物理也一起列入。這些東西會改變當前的常態(tài)。

同樣的，常態(tài)也不希望不確定性存在，不希望人類能依托于不確定性一直發(fā)展下去。

人類的發(fā)展歷史是一個十分復雜的系統(tǒng)。哪怕一丁點微小的差別都可能造成人類未來發(fā)展的巨大差異，這一點已經(jīng)被我們的時間線觀測驗證了。這種前景的不確定性給了我們突破固有命運的希望，但卻是常態(tài)所排斥的。當有一天——終有一天——人類文明的科技水平邁過了“常態(tài)”所希望人類待在里面的邊界，常態(tài)就會把人類自身視作自己的癌癥加以清除。

根本就沒有什么異常。厭惡不確定性，將不確定性全部列為異常然后封鎖起來，這是常態(tài)的意志。常態(tài)就像一個活物。它希望我們永遠停滯在某一個社會發(fā)展階段，這樣它就可以永遠存活下去。為了實現(xiàn)這一目標，它必須阻止不確定性的繼續(xù)發(fā)展。因為不確定性是對常態(tài)所代表的確定性的直接否定。

常態(tài)是恒常之物，是一種確定性，一種必然的命運。如果常態(tài)被改變了，它就不再是原來那個常態(tài)了。

你一直在強調(diào)“秩序”“平穩(wěn)”。你自己沒有意識到嗎？不確定性就是你口中可能會顛覆這種“平穩(wěn)”的事物，如果人類完全不發(fā)展、不去探索新事物，那么人類社會就一直可以保持現(xiàn)在的常態(tài)“平穩(wěn)”下去——以放棄人類突破常態(tài)的可能性為代價！

基金會為異常的誕生找了無數(shù)的借口和理由。現(xiàn)實扭曲，上層敘事干預，理性對于前現(xiàn)代性的定義。然而，現(xiàn)實不過是常態(tài)的內(nèi)穩(wěn)態(tài)，敘事理論不過是常態(tài)的遺傳信息。沒有了常態(tài)，這些什么都不是。常態(tài)是人類文明的涌現(xiàn)之物，基金會就是它的免疫系統(tǒng)。

基金會的三原則，控制，收容，保護。保護從不是為了保護人類，而是保護常態(tài)，而人類不過是常態(tài)可替換的細胞而已。細胞不能沒有，但它是可替換的。

從來都不是基金會守護常態(tài)，而是常態(tài)要基金會守護它自己。

（沉默）

O5-6：我不相信?；饡^不是這樣的組織。

O5-1：我已經(jīng)說了很多次很多次了。我們一直以來所做的“維護常態(tài)”，是希望人類不要向錯誤的方向發(fā)展，而不是人類不發(fā)展，更不是你說的什么“常態(tài)希望我們阻止人類發(fā)展”。常態(tài)就是人類發(fā)展的一部分，是人類發(fā)展的前提所在。沒有了常態(tài)，這個世界毫無疑問會崩潰——連發(fā)展的前提都沒有，談什么發(fā)展？

O5-7：誰來定義“錯誤的方向”？我們有權利定義嗎？我們沒有。我們把我們自認為錯誤的方向命名為“異常”。然而，任何超出我們當前常態(tài)的東西，都可以叫“異?！?，都可以是你所說的“錯誤的”——更重要的是，都不是常態(tài)所希望見到的。

至于危機——人類是否有任何一次發(fā)展是不面臨危機的？我們歷史上面對過多少次這種事情了？如果人類社會僅僅因為懼怕可能發(fā)生的危機就拒絕前行，我們甚至都無法進入現(xiàn)在我們所熟知的時代。難道基金會的成立這件事情本身，就沒有給世界帶來威脅嗎？事實上，不僅帶來威脅了，而且往往還很嚴重。

危機根本不是基金會行為的正當理由，它只是常態(tài)為了實現(xiàn)自己永生的目的而炮制的借口。無論是否前進，危機都在那里。甚至如果不超越常態(tài)，我們可能無法找到化解危機的方式——就像剛剛過去的世界大戰(zhàn)一樣。也許沒有基金會，沒有人固執(zhí)地維護那涌動的、自我封閉的常態(tài)，世界會變得更好。

O5-1：七號，新的常態(tài)也是常態(tài)。我們難道不是把你剛剛?cè)浅龅牡溂{入常態(tài)當中了嗎？這是絕對的不確定性——而且，你所闖的禍會引出哪些后果，也是不一定的。

O5-7：真的是這樣嗎？——那么，夜之子的常態(tài)是不是常態(tài)？前現(xiàn)代的常態(tài)是不是常態(tài)？我們做了什么？我們收容了夜之子，毀滅了它們的文明，把它們稱作大腳怪。我們用所謂的科學塑造了前現(xiàn)代性，把過去的常態(tài)裝進了名為深紅之王的籠子里封印起來?；饡菍儆诂F(xiàn)在的常態(tài)的免疫系統(tǒng)?，F(xiàn)在的常態(tài)踩著過去的常態(tài)的尸體誕生，它自然不會允許新的常態(tài)代替自己的位置。

登神問題已經(jīng)說明一切了?，F(xiàn)在的基金會所捍衛(wèi)的常態(tài)不能支持一個登神的人類塑造的新常態(tài)，即使它是所有人類的選擇也不行。如果常態(tài)沒有邊界，那么世上便沒有異常。含有異常的常態(tài)只是新的常態(tài)而已?！敲?，我們監(jiān)督者議會，我們整個基金會的存在，到底是在做什么？

常態(tài)不希望自己被新的常態(tài)替代。這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SK級支配地位轉(zhuǎn)變，那就是新常態(tài)對舊常態(tài)的替代。

O5-2：（略帶嘲諷的口吻）喲。那照你這么說，基金會是不是應該立刻解散？

O5-7：討論沒必要進行了，二號。我只問一個問題——如果說，人類不能發(fā)展下去本身就是常態(tài)的一部分，而人類能一直發(fā)展下去才是異常的話，各位選擇忠于人類，還是忠于常態(tài)？

O5-1，O5-2，O5-3，O5-5，O5-9，O5-10：常態(tài)。

O5-4，O5-6，O5-8，O5-11，O5-12：人類。

O5-13：（沉默）

O5-1：（怒吼）你們這些家伙，腦子里在想什么？你們還配坐在這里，擔任監(jiān)督者議會的成員嗎？連自己的職責都要忘記了？都被七號催眠了嗎？

忠于常態(tài)，才是最大的忠于人類！如果我們忽視常態(tài)，人類文明會被異常毀滅幾百、幾千、幾萬次！正是我們一直立足于常態(tài)、守護常態(tài)，在災難之后重建文明，在面紗之下抵御異常，人類文明才能獲得延續(xù)下去的基本條件！沒有了現(xiàn)在的常態(tài)，人類往何處去？

我們一直以來、一直以來，關注的從來都是人類作為一個族群、人類文明作為一個整體的存續(xù)！我們守護常態(tài)的最終目的也一定是這一點！不確定性、異常，這些都是有可能導致人類文明完全覆滅的存在，而確保人類文明能更好地延續(xù)下去的唯一出路，只有守護常態(tài)！狹隘地只關注現(xiàn)在的人類，只會平白無故地增加風險！

O5-7：克勞斯，哪怕你口中的“人類的族群”只剩下基金會的一小部分成員，甚至只有O5議會的成員，甚至只有你一個人，這也是你所希望看到的未來嗎？如果需要滅絕基金會之外的所有人類才能消除這種異常，你會這么做嗎？

O5-1：（神情憤怒，支支吾吾）我……

（沉默）

O5-4：夠了，這個問題有那么難回答嗎？一號，你是不是在想，即使處決了基金會之外——甚至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類，只要再拿SCP-2000制造一批出來就可以了，“常態(tài)還將得到維持”？

不用遮掩了，你這幾十年來一直都是這樣的態(tài)度。

他們就活該被你殺死嗎？他們的生命難道就活該成為你一直口口聲聲說的“維護常態(tài)”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嗎？

O5-11：一號。我自加入基金會的那天起，就只為一個目標而努力，那就是保護全人類。你應該知道我始終反對濫用——甚至使用——D級人員，我也反對對所謂的藍型和綠型進行各種非人道的實驗。這根本不叫什么必要之惡。如果基金會是一群為了“保護常態(tài)”這種虛無縹緲的目標，連釋放所有異常屠殺人類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的邪惡機構，那我寧可不坐在這里，我寧可從來沒有喝過不老泉水。

O5-3：你們幾個簡直是一群瘋子。難道放任異常把世界改得一團糟，今天睡覺起來明天看到地球爆炸后天看到太陽變冷你們就高興了是嗎？還是說你們愿意看著自己身邊的人全部都變成現(xiàn)實扭曲者，讓這個世界變得毫無邏輯可言?

O5-4：如果人類都滅亡了，那么世界上是否還有邏輯存在對我而言毫無意義。三號，我們確實應該保護人類免受異常的困擾，讓世界平穩(wěn)地運行下去。但我們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根本不是著眼于保護人類。

O5-5：那倒不如我們就干脆接受我們的命運。假設恩里克說的都是對的，那我們來當常態(tài)的免疫系統(tǒng)，對人類做必要之惡。你們?nèi)绻撵`脆弱到這種程度，大可離開基金會自立門戶。讓我們來看看究竟是守護常態(tài)的我們更受人支持，還是要把世界攪個天翻地覆的你們更得人心。

O5-6：不要搞分裂。五號。現(xiàn)在不是內(nèi)訌的時候。也不要發(fā)表這種極端言論。

O5-11：只是為了你們所謂的守護世界秩序，就可以把被你們偏執(zhí)地判斷為“走上邪路”的人全都趕盡殺絕？我倒真的很想看看你們打算怎么用屠殺人類的方式籠絡人心。

O5-1：十三號呢？你為什么不作聲？

O5-13：（在對應于13號監(jiān)督者位置的電子顯示屏上出現(xiàn)字符，同時發(fā)出電子合成音）我無話可說。

O5-7：（冷笑）克勞斯，別廢話了。我知道你們打算接下來立刻就解除我的O5職務。在此之前，我會利用我的職權發(fā)動最后一次提案。

O5-7：我提議，基金會即日起改變自己的目標——從守護常態(tài)本身改為守護人類的發(fā)展，保護人類發(fā)展所需的不確定性。這要求我們解密一大批可能對人類發(fā)展有幫助的異常項目，將這些項目的內(nèi)容公之于眾。

或者，基金會就此解散。

我希望各位能對我的提案進行表決。

代號? ? 贊成? ? 否決? ? 棄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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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5-13? ? ? ? ? ? ? ? ? ? ? ? ? ???

贊同6-反對6-棄權1。議案既未通過也未被否決。

O5-1：十三號。我以監(jiān)督者議會主持人的身份命令你在贊成或反對選項中選擇一個。

O5-13：呵。很抱歉，一號，我從來不負責裁決這種無意義的辯論。

投票重新進行。

贊同6（4，6，7，8，11，12同意）-反對6（1，2，3，5，9，10反對）-棄權1（13號棄權）。議案既未通過也未被否決。

O5-1：十三號。不要逼我黑進你的數(shù)據(jù)庫逼你做出選擇。

O5-13：如果你一定要一個回答的話，維護常態(tài)是你們?nèi)祟惖穆氊?，常態(tài)是你們?nèi)祟惖某B(tài)，未來也是你們?nèi)祟惖奈磥?，而我是人工智能。我的程序里不包含“在議會已經(jīng)徹底因為主張問題而撕裂成兩半的情況下選邊站”這一指令。你們的行動與我何干？

投票重新進行。

贊同7（4，6，7，8，11，12，13同意）-反對6（1，2，3，5，9，10反對）。議案通過。

O5-1：十三號，你到底在做什么？

O5-13：我不想?yún)⑴c你們無謂的討論，但你那副嘴臉讓我感到惡心。既然以威脅手段逼迫我做出選擇，那我自然不得不反對你?？梢詥幔?/p>

O5-7：該怎么做你心里有數(shù)了嗎，克勞斯？看到這個結果你還不明白嗎？

O5-1：很抱歉，恩里克。我是監(jiān)督者議會的主持人。我六十年來都為基金會工作。我不會放任你們因為這樣一個荒誕的理由就讓基金會自我溶解或者放出異常毀滅世界。

紅右手，聽我的命令。立刻包圍監(jiān)督者議會。O5-7，恩里克·費米，我以瀆職罪正式進行對你的追責，并代表監(jiān)督者議會和管理員即刻免去你監(jiān)督者議會成員O5-7的職務。

O5-7：正合我意。不巧的是，我手里也有一支紅右手，并且比你手里的那支要有經(jīng)驗得多。

（監(jiān)控畫面顯示兩隊武裝人員先后抵達監(jiān)督者議會會議室外，并發(fā)生了激烈交火。會議室外傳出槍聲和手榴彈爆炸聲；會議室內(nèi)畫面不時因爆炸產(chǎn)生的震動而晃動）

O5-4：一號，很抱歉我也不能同意你的做法。你是在私自忤逆監(jiān)督者議會已經(jīng)正式表決通過的集體決議。你才是應該被免職的那個。（掏出手槍對準O5-1）

基金會監(jiān)督者一號，克勞斯·阿諾德。你還有什么遺言嗎？

O5-1：四號，你瘋了！你想當叛徒??？

O5-3：你要干什么??？

（O5-2、O5-3、O5-5同樣掏出手槍指向O5-4。）

（會議室內(nèi)十分安靜。會議室外的槍聲仍然持續(xù)，且愈加密集。）

O5-4：只是除掉倚老賣老、徳不配位的監(jiān)督者議會老狐貍而已。

O5-1：等——

（O5-4開槍，O5-1應聲倒地，頭部中槍死亡。O5-2、O5-3、O5-5緊接著對O5-4開槍。）

O5-3：……你穿了防彈護甲？你來之前就謀劃好這一切了？！你剛才表現(xiàn)出的一切不知情，都是偽裝的？

O5-4：一號是什么鬼樣子，你會不知道嗎？他是一個為了自己心中的執(zhí)念可以不惜除掉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人口的魔鬼。他是一個滿嘴為了人類為了常態(tài)為了基金會，實質(zhì)上只是在利用第17條悖謬保險信息試圖控制人類社會的每一個角落的超級獨裁者。

你居然會期待跟他的談判會成功？謀劃好這一切的可不止是我。還有，分裂者從現(xiàn)在開始已經(jīng)不再屬于基金會了。我和O5-7、O5-11、O5-12也是。Site-02、Site-121和Area-86也是。

實際上，七號一直在勸我不要這么做。他簡直善良到有點幼稚，該說不愧是世界級的物理學家嗎？我們最后勉強達成了共識，雖然我不是太贊成，但我們還給這個老東西留了最后一次機會。只要他表現(xiàn)出哪怕一丁點對帷幕之外普羅大眾的憐憫之心，哪怕他剛才在七號問他是否會選擇滅絕人類的時候說一個不字，我們都不會選擇動手，最多是我們集體辭職從這里離開。很可惜，他沒有。

用一條命換幾十億條命，怎么算都是一筆很劃得來的生意。

O5-3：你們奪取了異常！你們這是在分裂基金會！

O5-4：（撇了撇嘴看向O5-5）誰剛才說的“大可離開基金會自立門戶”來著？從反人類的、秘密計劃著毀滅世界的邪惡機構獨立出去，是什么丟人的事情嗎？還有，我們的名字本來就叫“分裂者”。這是監(jiān)督者議會全體投票決定的。你也同意了，二號也同意了，五號、九號、十號，他們都同意了。

O5-2：……你們究竟是為了什么要做出這一切？

O5-7：為了人類，為了反抗確定性的命運。

（爆炸氣浪掀翻了會議室大門。兩隊武裝人員魚貫而入，站在會議室兩側(cè)，并分別將O5-4、O5-7、O5-11和O5-12和其它幸存的O5議會成員保護起來。兩隊人員互相用槍對準對方。）

O5-2：……夠多了，四號，七號，十一號，十二號。你們這些家伙。

O5-4：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

O5-3：你們今天必須死在這里。你們有什么資格和我們談判？

O5-4：或許這個可以。

（屏幕上顯示出“面紗破碎”指令執(zhí)行的倒計時畫面。）

O5-4：不要忘記面紗協(xié)議一直是我在負責管理。知道該如何停止倒計時的只有我一個人。今天讓我們平穩(wěn)離開這里，以后你我在戰(zhàn)場上再較量。否則的話，全世界都會知道這里曾經(jīng)有一個秘密機構想要使用秘密武器進行大屠殺。

O5-2：……紅右手，放他們走。

O5-3：二號？你為什么要把他們放走？！

O5-2：……三號。稍微冷靜一下。選擇權恐怕不在我們手里。

O5-4：明智的決定。下次再見面，我們怕是就要成為不共戴天的敵人了。我很期待看到結果。究竟是選擇人類的我們贏，還是選擇常態(tài)的你們贏。

（四人在分裂者成員護送下離開Site-01，留下殘余的7名監(jiān)督者議會成員癱坐在會議室里。O5-13的電子屏幕熄滅。會議室外的監(jiān)控顯示Site-01的大部分常規(guī)服務性設施已在沖突中被摧毀。記錄結束。）

致全體有權限接觸“分裂者”計劃的基金會職員

今天，我必須告知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分裂者”已經(jīng)正式自基金會脫離。這不再是之前一樣的掩蓋手段，而是真實的背叛。一起背叛的還有前O5-4、O5-7、O5-11和O5-12，同時幸存的監(jiān)督者議會成員內(nèi)部也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痕。前任O5-1在此次混亂中不幸離世。

與此同時，我清楚許多與分裂者的任務有交集的設施和站點都遭到了襲擊，遭遇了人員損失。我謹代表監(jiān)督者議會及基金會領導層全體對這些英雄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從即日起，“分裂者”的任何成員，除非主動告知并核實已經(jīng)自該組織脫離，將一概被視為敵對人員并加以殲滅。

請各位牢記基金會的三原則：控制，收容，保護。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人類免受異常的襲擾，讓人類文明能夠平穩(wěn)、長久、持續(xù)地延續(xù)下去。

O5-2

1948年10月12日

出于一些原因，無法進行精確調(diào)整，請見諒（投票結果我用紅字說明了）

遵守某奢侈品公司 CC- BY- SA 3.0協(xié)議?

堅持黨的領導，擁護黨的綱領，堅持改革開放，堅持兩個毫不動搖，正確發(fā)揮主觀能動性并保持與時俱進的優(yōu)良品質(zhì)。正確的唯物的一針見血的符合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量變是質(zhì)變的必要條件質(zhì)變是量變必然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