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二十一記—紀念那些永遠將發(fā)生的
二(一) 趙甲弟品性孤傲,五短身材,掛一副眼鏡。頭發(fā)永遠蹭亮,像展翅的雄鷹,卻總是嗷嗷待哺。 多年后在阿森的婚禮上,醉醺醺的我這才依稀記起高二那年的趙甲弟在重新進入夢鄉(xiāng)前,好像嘟囔著,他只是把它移到了一個特別的角度。 高一的一個上午雨后課間,擠滿學生和課桌的教室后排,他剛和一眾男生打架,被拉開后,便馬上走回課桌,把吃梨子的橢圓形玻璃罐頭一甩,擦著甲的頭發(fā)絲迅速碎裂在后排黑板上,像湍急的河流般飛瀉在墻角周圍。 高三的一個陽光熾熱的下午語文大課間,達二十分鐘之久。上一節(jié)課的下課鈴剛響沒一會,任課老師收拾好教案即將走出教室,在悶熱潮濕的教室第四列倒數(shù)第三排座位前后,他和她因書本壓著頭發(fā)而爭吵了起來,不一會,這對男女同學廝打在一起,擦黑板的課代表在聽到課桌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傾倒進而又帶起碼著足有三十公分高的各科書籍忽的砸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時,被嚇的黑板擦趴趴的掉在講臺的增高木板上。這次紛爭止于下一節(jié)課的授課老師走進課堂。他倆各自理了理衣服,喘著熱氣的她背視著他理了理冒著熱氣的頭發(fā)這才結(jié)束。 趙甲弟是個怪人。理科無師自通,偶爾看看例題,了解了所有知識點便自己去考場上答題,尤其地理和數(shù)學。語言學科很基礎化,尤其是英語,不會去思考和記憶,高三前從不主動。 一次下午的第一堂數(shù)學課,在同學們迷迷糊糊醒來時,數(shù)學老師在黑板上寫下:三視圖,接著在正中間畫了一個四面體(虛線輔助)。那個四面體的正視圖是一個鈍角三角形,來考察同學們的空間思維能力。第一批找了中等數(shù)學能力(120/150)的五個人,答的4/7正確,第二批找了更好一批(135-150/150)的三個人,答的6/7正確。最后,老師看了一下花名冊,輕聲地逐字念了一個從來沒有被任何一個老師讀過的名字,那聲音像呼嘯而過的高鐵,迅速吸引了一眾前一秒還在低頭的學生齊刷刷側(cè)目。他就是我的同桌趙甲弟,后來的畢業(yè)十年同學會上,我才回想起那天他發(fā)著光走下講臺,不是回來拿眼鏡。當一直低著頭的我余光掃到他落到座位上后,耳邊傳來數(shù)學老師口水黏在嗓子濕漉漉的聲音:對的。下課。 語畢,下課鈴狂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