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揪心的玩笑和漫長的白日夢——StrawberryRT

2022-05-21 21:05 作者:車萬文創(chuàng)_official  | 我要投稿

原作者:StrawberryRT

作者的話:

這個名字來自于萬能青年旅店的同名專輯,這首歌是這張專里最有民謠氣息的一首,同樣詞作家姬賡在里面運(yùn)用了大量具有詩意的意象。在寫作這篇故事的時候我一開始并沒有任何的大綱,但是在閱讀海子的《猿》時誕生了一個關(guān)于夸父和太陽輪回的構(gòu)想,當(dāng)然這個構(gòu)想其實(shí)沒什么卵用,于是作為一個提高逼格的小故事嵌套在了妖夢旅行的故事里。喬伊斯寫作《芬尼根的守靈夜》?時表示他要寫作潛意識的的世界史,我沒能理解他寫的潛意識的那部分,但對寫作世界史有著興趣。
在出延津記(劃掉)出西行寺記,如果讀過博爾赫斯的《永生》,那我估計(jì)有人就會發(fā)現(xiàn)八重垣(八云紫)的化名和她關(guān)于遺忘的所有見解實(shí)際上都在這部小說里。前一半尚且可以說是車萬的同人文范疇,這部分也是妖夢心目中原風(fēng)景的刻畫,原風(fēng)景提醒著每一個永生者自己的根源,對于八重垣來說心中的原風(fēng)景已經(jīng)不存在了,于是在她眼里的世界上的所有事物只是“宇宙之蛇在時間長河中褪下的一顆鱗片”。但老實(shí)說我在寫作的時候只想趕快把這部分寫完然后跑到后一半。后一半可能就是世界神話和我腦海里各種事物所創(chuàng)造的世界的模樣。神話是古今所有作者的繆斯女神,作者往往在黑夜里被神話啟發(fā)。
在回白玉樓記里可以看到妖夢繞著世界神話兜了一圈,其實(shí)這段故事沒有任何的意義,就是一個奧德賽式的畫圓旅程。在旅程的開頭妖夢就看見了夸父夸的腦袋,意思就是讀者也早就知道了妖夢的結(jié)局,那就是她死后得繼續(xù)侍奉幽幽子。在我的《荷馬史詩》中,譯者的序中評價荷馬為“行走在神和人的交界之中”,這部小說里神和人也處于交界之中,死于太陽的巨人,代表死亡意象的老嫗,太平洋神話和霧島事件下的賽德克巴萊,神和人混雜在一起,一如我沒打大綱時錯亂的神智。
順帶一提,那個剝花生的老太原型來自于我的祖母,她總是心急地做這些那些事情,直到有一天她在飯桌上說起她夢到奈何橋,感嘆自己快死去的時候,我才算猜到她如此匆忙的真正動機(jī)。
最后引用我當(dāng)時自己寫的結(jié)尾,來幫助各位從漫長的一連串奇境中了解這部文最后淺薄的主旨:
“我想體現(xiàn)什么東西呢,老實(shí)說我也想過,生與死,圣與俗,恨與愛,家庭與個人,存在于虛無,對生活的反抗或和解,孤獨(dú)對自我的消解……但最后我覺得,這些都不是我想寫的東西,我真正想要通過魂魄妖夢說出來的東西,可能只是被一堆似是而非的語句包裹著的對生活的牢騷而已?!?/strong>

本文章收錄于《天下布文·雨之章》中,是天下布文活動中的第六名。

這是一篇關(guān)于尋覓的作品。

封面id:36324191?



????????出西行寺紀(jì)

  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與人決斗而死,我對他印象寥寥。母親先是一個巫女,后來嫁給了我父親。關(guān)于母親的記憶里總沄滿了白梅花的香氣。在小的時候,母親牽著我的手,帶我爬上一百四十二級石階的圣域。她在長滿苔蘚的破舊神社前解開發(fā)繩,紫色的長發(fā)瀑布似的紛灑下來,那就是我生命中最早的原風(fēng)景。

  我在母親死后多次尋找那間神社未果,仿佛神社已隨著我的母親一起飛到了彩虹橋的彼端。多年以來,我一直覺得,讓母親嫁進(jìn)我家,對她是不公平的。像她這樣純粹無邪的赤子,理應(yīng)一輩子隱居在神域里,永遠(yuǎn)不要去沾染塵世里的腌臜。而且實(shí)話實(shí)說,我甚至有點(diǎn)恨她。要是她沒從她的神社走出來,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我,我也不會了解到,蜷縮起來去生活是這么讓人不自在。

  我叫魂魄妖夢。介紹完了我的兩位血親,我想和你們聊聊我曾居住的西行寺以及我的主子西行寺幽幽子。

  西行寺的由來十分有意思,要追溯到西行歌圣的年代。佐藤義清在大櫻花樹下圓寂后,附庸風(fēng)雅的人踏破門檻,更有胸?zé)o點(diǎn)墨的大名來問主持,為啥西行法師圓寂的寺廟不叫西行寺而叫弘川寺。住持和僧人不堪其擾,懇請?zhí)僭习堰@棵倒霉的櫻花樹早請走早安生。于是就有了專門安置這棵樹的西行寺來。接著佐藤義清的兒子被請來接管這座寺院,自此義清某支孫輩改姓了西行寺,于是西行寺家在此定居。后來越來越多的人,尤其是詩人們,非西行法師同棵大櫻花樹不死,最終西行寺被這種隔三差五死人的氛圍弄的暮氣沉沉,我被夾在活人和死人之間,一點(diǎn)都不得喘息。

  西行寺幽幽子是西行寺的第一代當(dāng)家,她性格文靜到有點(diǎn)陰沉,和這座空曠寂靜,時不時要死人的寺廟十分般配。她有些我不能窺測的心思,常常在那棵歪脖子櫻花樹下長吁短嘆,望著樹上的亡名匾發(fā)呆。我祖父侍奉這樣的西行寺家已有二十許年,在他死去之后便要由我接任,那個時候的家主是誰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會是西行寺幽幽子了。

  西行寺幽幽子有位常來拜訪的女性朋友。我已經(jīng)看見她來了兩年了,但還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的那位朋友長的很好看,五官刻著仿佛與生俱來的孤獨(dú)質(zhì)感。這樣的氣質(zhì)十分容易激起不合時宜的母性,也難怪西行寺幽幽子隔三差五地要與她幽會。和西行寺扣弦而歌的性格不同,她的朋友眉宇里深藏刀鋒,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她很不簡單。當(dāng)她們在大櫻花樹下一起被泛濫的粉白色櫻花淹沒時,我能感受到一種沉甸甸的心情慢慢地壓在我的心上。

  西行寺的朋友看見我,便招呼我過來,打量了我一通,才指著我腰間的太刀問:“用劍嗎。”

  我點(diǎn)頭:“會點(diǎn)。祖父教授的自家劍術(shù),練習(xí)有三年了,離免許還差些火候?!?/p>

  她又說:“哦,我認(rèn)識你爺爺。劍術(shù)很好,可惜人太無趣,多少年了還是個老古板。讓他給自己的刀鞘研上櫻花的蒔繪,再綁一朵黃花在上邊,想想那場面,倒不如殺了他來的痛快。妖夢,劍能借我一觀嗎?”

  聽見別人說我爺爺壞話,我居然感到還挺高興。我把白樓和樓觀這兩把劍從角帶上解下來,遞給她:“櫻花蒔繪是家父所研,帚梅是在下今早為太刀所綁?!?/p>

  “……哦,哦!很好看?!?/p>

  她有些敷衍地回答。我當(dāng)然知道笤帚梅未必比粉金的蒔繪來的素雅幽玄,只是為了膈應(yīng)一下成天沒給我好聲氣的魂魄妖忌,隨手摘了一朵更俗氣的花插在了上邊。

  “您會用劍嗎?”

  我反過來問她。

  她楞了一下,才答道:“略懂?!?/p>

  “那么,請問您介意‘試合’嗎?”

  按理來說,像我這種身份的人是不配詢問家主朋友的名字的。但對練雙方必須互通姓名,這樣我就能名正言順地知道她的名字。這個計(jì)劃天衣無縫,可惜我的主子和我有不同意見,她走過來,崩了我一個毛栗子,說:“妖夢,真是失禮,快向客人道歉。”

  我覺得我沒做錯什么,劍客和劍客之間不應(yīng)有身份的間隙,但寄人籬下,主人家說我錯了那我就是錯了,幸好的是糟老頭不在這兒,不然難免一陣斥責(zé)。我趕緊向她鞠躬致歉,她卻十分自然地摸了摸我頭,用著好像她才是我媽的口吻說:“沒事,我很喜歡這個孩子?!?/p>

  事到如今,我得承認(rèn),我對她這么熱情是有私心的。其實(shí)我對西行寺的這位朋友很感興趣,我好奇這個人的來龍去脈,她給我的感覺,與我見過所有的人都不一樣,當(dāng)她看著我或其他人的時候,眼神里含著廣袤的悲憫。我想,正是這類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zhì)在吸引著我和西行寺這樣的人接近她。只是她和我主子靠的很近,而我身為客居的下人必須避嫌。

  我恭敬地對她說:“感謝您的寬宏,向您賠禮卻不知如何稱呼,真是令我蒙羞?!?/p>

  西行寺幽幽子自作主張地要替她介紹:“妖夢,這位是……”

  “我的名字不值得一提?!蹦侨舜驍嗔宋餍兴掠挠淖拥脑挘S后又改口道,“我的名字不適合被提起,假如你真的好奇的話,就向西去尋找。”

  我是個做事很認(rèn)真的人,可我不是傻子。我完全沒必要在名字的主人還站在我面前的時候,離開西行寺去找一個虛無縹緲的名字。

  她見我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不知道為什么嘆息了一聲,對我說:“管我叫八重垣吧。這個名字還很年輕,如果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沒能反應(yīng)過來,請?jiān)徫??!?/p>

  我感受到她詞不達(dá)意的痛苦,接過她遞還給我的刀,被西行寺幽幽子揮退。

  我第二次和八重垣說上話的時候,還是在這棵櫻花樹下。她獨(dú)自跪坐在樹根旁,手上握著一把小烏丸形制的太刀,陽光下的劍樋與八重垣披散的金色長發(fā)一同返出熠熠的光芒。

  她似乎在沉思,持握刀柄,緩緩地將刀擺出劈斬的架勢。我走向前去,在她的面前坐下,說:“八重垣大人,您是想斬誰嗎?”

  八重垣看見我后露出了一絲笑容,將那把太刀納進(jìn)布滿劃痕的黑魚皮刀鞘,放到手側(cè)。

  我問:“這把小烏丸,看起來比刀匠天國所鑄造的,還要更久遠(yuǎn)一些?!?/p>

  她點(diǎn)點(diǎn)頭:“沒錯,出云的友人所贈?!?/p>

  她饒有興致地看著我,我能大概猜到,她已經(jīng)從西行寺幽幽子的口中得知了我的身世。我感到,我正雙目緊閉,不著片縷地站在她的面前——她對我一覽無余,而我對她一無所知。

  八重垣說:“我今天來……”

  “嗯?!?/p>

  “是專門來找你的。”

  “是么?!?/p>

  我原應(yīng)該更加詫異一些,不過,幽幽子大人和妖忌最近并不在家中,只有我一個人看家護(hù)院。得知此事之后她卻沒有立刻離開,我只能理解為她有些難言之隱。

  我隱隱約約覺得,八重垣和西行寺幽幽子有事情瞞著我,就連魂魄妖忌都知道這件事,就只有我一個人還蒙在鼓里??晌沂沁@么的不值一提,就算我問了,也只會得到一聲呵斥——咄,你是什么身份,膽敢質(zhì)問,滾!——早知如此,所以我也懶得去追究了。

  她將頭轉(zhuǎn)向我,目光閃爍:“妖夢,假如這么說,有一個人,她已然堅(jiān)信自己的生命沒有意義,自己的死亡反而比自己的生命給他人帶來更大的裨益,于是存在的痛苦凌駕在她所有知覺之上。當(dāng)這個人委托你去幫她去重新再來,你會答應(yīng)嗎?”

  我說:“我認(rèn)為,來到這個世界的人不會想要活著回去,無論是誰都會同意這一點(diǎn)。假如有人請求我?guī)退话?,那我不會拂逆。?/p>

  “嗯?!卑酥卦吐晳?yīng)答我,然后我與她的談話便陷入了持久的沉默。

  過了很久,我說:“八重垣小姐,請問你是哪里人,我還不知道你的來歷?!?/p>

  “來歷?”

  “是。就比如說在下是河內(nèi)人。你的家鄉(xiāng)是在何處?”

  “我?我已經(jīng)記不清我是從哪里來的了,假如你們說的家鄉(xiāng),是指出生的地方,那我可以告訴你,我出生的地方可能是亞細(xì)亞的某座城市的原址,多年來的板塊漂移會帶來很大的不確定性,所以我從來沒有去找過我出生的那片土地。我從出生就開始流浪,在流浪之中,名字被遺忘是注定的。你肯定能猜到,我也向你承認(rèn),我有過很多名字,一個名字就是宇宙之蛇在時間長河中褪下的一顆鱗片,是河水從我身上游走過所留下的痕跡。而你,魂魄妖夢,以及西行寺幽幽子,只是恰好和八重垣短暫地漂浮在同一個氣泡中?!?/p>

  “啊,這……”

  我不禁感嘆,她的外表鮮嫩光活,軀殼里的靈魂卻已經(jīng)打了霜。我羞恥地承認(rèn)不知道亞細(xì)亞是哪個國家,也不知道板塊是什么,她說,在以后你會明白的,每一個流浪的人都會明白的。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第二天的時候,我聽到前門的喧嘩聲,匆匆忙忙從后庭趕去前庭,卻看見一副異常血腥的場景,昨日離去的西行寺幽幽子今天跪在他父親死去的那棵櫻花樹的面前,腦袋低垂著,鮮血如涌泉般從她后頸的開放式傷口中噴出。

  我很熟悉這樣平滑的創(chuàng)口,這是由武士刀斬出來的。斬下去的這刀并未深及骨頭,所以刀一定很輕。

  周圍的人群漸漸注意起了我腰間的佩刀,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只知道我不能再留在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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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白玉樓紀(jì)

  自從我被當(dāng)成殺人犯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月了,我無力和這群人辯駁,殺開一條血路,逃進(jìn)山林之中。

  在那之后,我往西邊去。我在山中躲藏的時候,想明白了兇手是誰,卻沒能想明白她為什么要?dú)⑺牢餍兴掠挠淖?。我決定向西尋找她的足跡,從鱗片狀的斐伊川出發(fā),渡過鯨海,跨過大裂谷,行走在阿爾迪之上。在漂流的過程之中,我漸漸地發(fā)現(xiàn),我并不在意我是否能找到八重垣,我也不在乎西行寺幽幽子是否會瞑目。那些隨著板塊一起移動的語言,被取代和支離破碎的語句,別人的語句,是時間和世紀(jì)留給我們的可憐施舍。

  我在斐伊川下的漁村遇到了一個老太太,她看起來松松垮垮,身邊堆滿了花生殼,是一副就算入土了也頂多讓人捐幾滴眼淚的模樣。一問之下,果然已經(jīng)八十多歲了,她的指甲已經(jīng)快黏不住皮肉,要剝落下去,但她依舊一邊呻吟一邊不停地剝著花生。

  我問她,為什么要不停地剝花生,她滿腔怒火地對我抱怨道:總算有人聽一聽她的苦惱,她的兒子和兒媳婦昨天把花生拿出來晾了,難道不是暗示教她剝嗎?說完便拐過來痛罵自己兒子和兒媳的懶惰和不孝。我問她,那你兒子和兒媳平日里做這些事情嗎?她有些支吾了起來——他們平日里或許確實(shí)做了一些事情。我又問她,那你的兒子和兒媳有和你說過一定要你一個人剝完所有花生的事情嗎?她又向我頂氣:“這么大一袋花生,被他們昨日清理出來了,豈不就是要我替他們剝花生嗎?況且不剝還要長蠹,浪費(fèi)!”說完,又伏下腦袋,繼續(xù)罵罵咧咧地剝花生。我知道,她其實(shí)并不覺得兒媳和兒子懶惰,她只是想在自己死去之前剝完花生而已。她的怨氣空穴來風(fēng),就像她無跡可尋的死期一樣。

  繼續(xù)向西,我心里越來越釋然,我開始感覺到西行寺家已經(jīng)與我無關(guān)。我覺得我可以一直這么走下去,就像夸父夸一樣走到世界的盡頭。在搭上離開日本的商船的那一瞬間,我覺得,人一定要去支配什么的愿望突然沒有了,整個世界進(jìn)入了我的身體,用星辰與河流置換了我血管里的血液,將幾萬億時空的亙古無垠注入了我的靈魂之中。

  在元帝國的西北偏北,曾是一片洪荒的土壤,野蠻的力量在崇山峻嶺和戈壁之間生長,從太行山脈綿亙到青藏高原,留下了一連串的古老腳印。我從土人的口中聽說了關(guān)于腳印的神話,在成都載天山還沒被巨神削斷的時代,曾有一個叫夸父夸的巨人居住在山頂?shù)娘L(fēng)堡里,有一天他從陰山的盡頭開始奔跑,從早晨奔跑到黃昏,從山跑到海洋,不停地奔跑,孤獨(dú)地奔跑,往西奔跑。沒有一個人問他為什么要背對太陽奔跑,直到他消失在歐亞細(xì)亞。當(dāng)人們重新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勃海分解著他的骨頭,肉體燒焦,他碩大的腦袋在大海中央像信標(biāo)一樣沉浮。

  我披上亞麻斗篷,搭乘絲路商隊(duì)的駱駝群順著古道出發(fā)。小亞細(xì)亞的居民和我說起關(guān)于他們家鄉(xiāng)的盲詩人的故事,這個詩人可能叫荷馬,可能叫尤利西斯,我不記得他的名字了。盲詩人在眾神和眾人之間輾轉(zhuǎn)反復(fù),活過了漫長的歲月,最終他困頓不堪地老去,在年暮之時乘著代達(dá)勒斯天使的翅膀墜入大西洋。橄欖油和香橙的香氣熏走了我的疲憊和沙塵,為我沐浴的侍女撫摸著我的蒼蒼白發(fā),詢問我是誰,為何時光會盤在我頭上結(jié)晶。我告訴她,我是誰不重要,把我當(dāng)成一條水缸里的蠑螈,大西洋和大西洋的缸壁困住了我,負(fù)壓和空間壓迫我的心臟,令我的腮絲過早地發(fā)白。

  都柏林人對我說,西邊是沒有盡頭的海洋,不會有任何一艘船為你開往更西處。于是我轉(zhuǎn)頭向北去,向挪威人說明來意,他們說,向西流浪吧,異鄉(xiāng)的孩子,盡管這是徒勞的。都柏林人困在島上,永遠(yuǎn)無法離開他們的島。在費(fèi)南多之前,諾曼人已抵達(dá)了世界的盡頭,而那里除了你的起點(diǎn)以外一無所有。你越是想要離開,你越是接近最開始的地方。再告訴你把,假如你繼續(xù)向北,你會看見白雪和冰蓋,你會聽到一道聲音被凍結(jié)在深海的冰石里,每一次冰山的碰撞都會讓聲音再次響起——尤彌爾用來自四千年前的聲音回答著甘格勒利們的困惑:永不復(fù)焉,永不復(fù)焉!

  阿茲特克的神話里,有一場關(guān)于太陽雨的滅世神話,查爾丘特里魁不停地哭泣,直到埃斯特班撲向了太陽,抱著她一起淹沒在大洋之中。巨人的尸體漂流到了太平洋,那里的波利尼西亞人告訴我接下來的故事,毛伊從露米婭的底盤下釣起一座被黑暗掩埋的尸體,巨大而高貴的身體滿身焦痕和貝殼,擱淺在北島的沙灘上。海邊的人發(fā)現(xiàn)了被海水輕柔洗刷的埃斯特班之后,為他的壯麗和死亡哭泣,接著舉行了巨大的葬禮,將這頭孤獨(dú)的深海之王送回了大海。

  島上的賽德克人聽完了我流浪的故事之后,深深為我嘆息。他們?yōu)槲耶嬌霞y身,以便在彩虹橋出現(xiàn)時看見祖先的靈魂。我向他們借了一艘涂滿桐油的獨(dú)木舟,獨(dú)自劃向北方的日本。

  在太平洋上吃了大半年的魚和海鷗之后,我又一次回到了日本。多少年過去,我已成為爛柯人,行走在新鮮的土壤上,我感覺一直以來吊在我心臟上的繩索斷了,落入深淵。在黑暗交接的困頓之中,八重垣的面容如電般劃過我的腦海,我想我終于想通她是誰了,她不是某個誰,她是夸父夸,是羅摩,是荷馬,是尤利西斯,是甘格勒利,是該隱,是素盞鳴,是一位埃斯特班,是穿越在神與人之間的異鄉(xiāng)人們。阿爾迪之上的事情沒有一件是新鮮的,無數(shù)夸父夸重復(fù)著的流浪走向必然的結(jié)果,就像印度人對我說過的一樣,世界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的毀滅和重生,那些發(fā)生在阿爾迪上的事情早已經(jīng)發(fā)生過無數(shù)次,我們體驗(yàn)了無數(shù)次的流浪而不自知,因此對生命的抵抗最后以被剝奪了壯烈的失敗告終。

  沐浴齋戒幾日之后,我去往八重垣神社,那里的巫女向我介紹說:日本有史以來最古老的流放者就是素盞鳴尊,他被高天原放逐后,沿著肥河而走,斬殺了八岐大蛇的前八頭與不斷復(fù)生的第九頭,與奇稻田姬定居于遠(yuǎn)離神界的出云。

  “那么,后來呢?!蔽覇?。海德拉的故事我聽過不止一次。

  巫女想了想,說:“后來,素盞鳴尊用十拳劍從伊勢神宮那交換來加具土命的火焰,接著親自鍛造了象征太陽和八咫烏的小烏丸,但這把古劍不知怎么從出云流落出去了……也有人說,八岐大蛇的第九頭不是素盞鳴尊斬下的,而是流浪經(jīng)過此處的八重垣神用毒箭殺死的,為了報(bào)答這一次的拔箭相救,素盞鳴尊將小烏丸送了八重垣神。不過這只是一種民間說法,不足為信?!?/p>

  “再后來呢?”

  “再后來?再后來,建御雷拿著素盞鳴尊送給伊勢神宮的劍,趕跑了素盞鳴尊的后代,也就是大國主神。這種世事輪回,很有意思吧?”

  我說,沒錯,的確很有意思,希望奇稻田姬能原諒素盞鳴。說完,我就離開了這里。

  離開了八重垣神社,我去往白馬村,尋找我母親以前侍奉的神社。再次登上階梯,山間潺潺的激水聲仿佛在牽引著我黑暗的心,指引我穿越淡季的森林。山間寂靜無聲,一百四十二座階梯如我的發(fā)絲一樣雪白。我清晰地看見,在山頂,七色的彩虹橋在我面前升了起來,橫跨了圣靈與黃泉比良坂的界限,我踩在橋上,懸在空中,頭頂上沒有光也沒有太陽,我的眼前昏黃一片,讀不出方向,時光,和死亡。

  走過橋,從遍布玫瑰的山道離開了破舊的博麗神社,走向白玉樓。黑色的蝴蝶一路環(huán)繞著我,跟隨我穿過河流、樹和麥田。撥開層層屏風(fēng)與白花,我在一棵盛開著櫻花的大樹下見到了西行寺幽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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