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花，枯萎在河岸-二手玫瑰 我多久沒好好睡過了？我不知道。 我每天的生活都是運行在固定的軌道上的，從不偏離，五點三十分準時起床，洗把臉，跑到食堂吃一頓早飯。訓練、把背后的苗刀砍向一成不變的標靶，感受EEL-13在我手里震顫的感覺、出外勤、殺人、救人。換掉滿身是血的風衣。接著進入夢鄉(xiāng)。 我有的時候會拉開床下塵封的木箱。感受屬于“我們”的回憶。 箱子里有五個水晶盒，放著你們的骨灰。和一面破舊的軍旗。那是你們的。 只有死人才能擁有這面軍旗。 下弦月。 不，這也是我的。 空蕩蕩的原野上，只有我站立其上。我身后的黑霧愈發(fā)濃烈，這是屬于我的原野，名為“記憶” “拔出你的刀?！睂γ娴纳倥Z氣冰冷的和我說。手中的苗刀指向我的頭。她和我長的一樣，簡直是另一個我。 那就是我 我們同時拔出刀，擺出了勝利的起手式。 空蕩的原野上只有兵器碰撞的聲音傳來，兩把長刀飛舞，交疊，又分離。 我與她如同兩顆流星，撞擊在一起，又快速分開。 我能預測到她下一刀砍向的方向，她也一樣。 “攻她左下側，那里有傷?！焙陟F中伸出一只手，指向了她。 長刀如流星般刺向她的左下部。她沒有格擋，而是同樣刺向了我。 我能感受到刀刃劃過她的腰，但它的手依然很穩(wěn)。 長刀穩(wěn)穩(wěn)的刺入了我的胸膛。 待我倒下之時，原野只剩我一人。 “說過多少次了，做事要講究取舍。白教你了”蹲在我身前的男人捂住了臉“別說是我教你的。”他伸出了手，把我拉起。 “對不起老師”我低下了頭。 “下次取勝，別說對不起了，沒用?！彼牧伺奈业募绨颉澳闶巧?，我們造出來的神，神可以流血，但不會失敗。” 他走進我身后的迷霧中，消失無蹤。 我身后的迷霧中不止一人，這我早就知道。 舒爾茨 阿爾金 科尼亞 老師 還有其他人。 都是死人。 曾經我的戰(zhàn)友，我所依賴的對象，都早已死亡多年。 死在了曾經為之效忠的祖國里。 只有我一人“下弦月”得以延續(xù)。 我不希望他們死，所以他們還活著。永遠會給我提供建議，為我出謀劃策。 哦，對了，他們把這個叫做“多重人格障礙” 同樣的原野，同樣只有我一人。 “來吧”我勾了勾手指。朝她笑了笑。 她如天馬搬向我沖來，干凈利落的砍向我的持刀手。 兩聲長刀刺入肉體的聲音傳來，分開之時，我已經砍下了她的左臂。 至于我，我的右臂伴隨著我的苗刀被砍落在地。 “再來?！蔽疑n白的臉上泛起一抹笑意。拔出了腿上的小刀。沖向了她。 兩把刀交纏在一起，我不再躲避，讓刀隨意劃過我的身體。 每一次我的受傷，都會給她帶來重創(chuàng)。 這是意志力的比拼，看誰最后倒下。 失血過多的幽靈在我們身上纏繞，呼吸變得緩慢，思維變得緩慢。 她干脆利落的一刀劃過了我的脖頸。 我仰面倒去，重重摔在這片被鮮血染紅的原野上。 她俯下身，準備了結我。 這是我的記憶。 我的！ 我的！ 我的！ 一秒鐘后，她仰面倒去，被打爛的臉上看不出表情，重重翻在地上，不再顫抖。 我猜，她應該很不甘心吧？ 我放下了拿著手槍的右手。帶著笑意，進入了黑暗。 為什么我會這樣？ 老師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 “你覺得，你是什么？”他坐在欄桿上，雙腳垂下，隨意的問了我一句?！皬统鹋瘢堪⑷鹚?？祝融？還是別的？” “都不是?！蔽铱粗柵_外的夜空，沒有月亮。“我一直是那個15歲全家在暴亂中死去的小女孩。” “還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老師不受控制的狂笑起來，他笑得如此開心，是我從未見到過的“你說你是那你就是吧。但你要記住一點”他翻下欄桿，眼睛盯著我，表情嚴肅“你將成為我們塑造的神明，第一位神明。而神明，是不會有軟弱的一面的，神明只有用手中的武器震懾凡人和用語言欺騙凡人，才可永存?！?“嗯。”我微微點了點頭 不管他們怎么說，我一直認為我是15歲死了全家的小女孩。 現在，機會擺在我面前。 記憶的原野已經改變，同樣的街頭，同樣的環(huán)境。與13年前一樣 渾身顫抖的小女孩站在搶奪父母尸體中錢財的幫派份子旁，不知所措。 我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右手。讓她舉起了手槍。 幫派份子在.50手槍彈的火力下挺尸街頭，我在那些尸體中蹲下來，滿身是血的對她笑了笑。擦去濺到她臉上的血跡。 女孩滿臉驚恐的看著我，不住的流著淚，從喉嚨里伴著哭腔擠出幾個字 “這.....這不對吧....爸爸和我說過，要找警察?！?我站起來，哈哈大笑。 “警察？如果腐敗無能的北聯警察不被幫派收買，不被那些凡人驅使，父親作為證人的身份又怎么會泄露？我又怎么會成這樣？我不再相信任何人！無論是軍人！警察！還是別的！唯有手中的步槍會給我安心！EEL-13！每一次射擊時的震動，都是我的心跳！我的人生已經打上烙??！永遠和武器綁定在了一起！” 不，我也曾相信過我的戰(zhàn)友。 但他們已經離我遠去。 面前的女孩潔凈如白紙，沒有一絲劃痕。 或許這就是我，感性的一面，脆弱的一面。 我該和我的過去說再見了。 手槍又響了一次。 霜晨月從夢中醒來，坐起身。 窗外的太陽還未升起，依舊黑暗。 四點零三分，夜光表盤顯示出了時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在床上不受控制的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后合，眼睛里流出淚來?！拔也辉偈悄莻€小女孩”她用一種自己沒用聽過的嗓音說到“我是霜晨月。”冰冷的聲音在空蕩的臥室中回蕩，黑霧依然濃厚，霧中不同的人也在復述同一句話 “你是霜晨月，北方聯盟造出的神?！彼鼈儚褪龅?“我是霜晨月，我是神，我是神明。” 她倒向黑霧，把自己的意識和他們融為了一體。 良久，她從床上站了起來，把床頭柜上的精神類藥物扔向了墻角，走到了穿衣鏡前。 “有趣起來了，對吧，你說，霜晨月?！彼χ鴮χR中的自己說。她回過頭，笑著對自己的苗刀說“對吧，前輩們？老師？” 黑霧已然消散，老師站在她的苗刀旁，身旁站著其余的隊友。穿著軍裝，和平常一樣閑聊著。 她微笑這看著他們，流下淚來。 “給你的命令。”吃早飯時，隊長推給她一封文件?！澳阋f助格里芬了，作為特遣干員。”他面沉似水。 “就我一個？”霜晨月問。 “你還要幾個？本來人就少?！标犻L一如既往的態(tài)度惡劣“你只要在“拉格朗日”一天，就要受我的命令！你難道以為你是在下弦月那個已經被撤編的恥辱？” “沒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笑了起來“我一個就夠了，不用了。我馬上收拾，二十分鐘內就出發(fā)”她放下碗，站起來和餐廳門口的眾人說“大家都在呢，咱們走吧。老師？” 其他人聳了聳肩，和她一起走向了宿舍。 “這女的發(fā)什么神經？”張淼停下手中的筷子，看向食堂空無一人的門口“她在和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