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圓同人】出軌故事一則
12月的見瀧原彷佛剛被從冷庫里取出一般,通體冰涼,沒有一絲溫暖的地方。焰站在積雪中清出的小道里,緊緊環(huán)抱雙臂,好像不這么做,自己的心神就會被不祥的東西竊走。周圍霧蒙蒙的。
“好冷。”她想?!安还艽┒嗪穸祭洌苍S這冷并非源于外界,而是從心底漫上來的??蓯?,那家伙還不來?!?/p>
她呼出一口氣,眼前卻沒有出現(xiàn)白霧?!耙姽?,這個世界不正常了?!彼窒搿!安?,也許不正常的是我。我整個都不正常了,也永遠(yuǎn)不會正常了。所以那家伙為什么還不來。這大半夜不好好的窩在溫暖的被子下面跑出來我圖個啥冷死了咯咯咯咯……”
焰打算等腦子徹底亂了就回去,卻沒想過一個腦子亂掉的人怎么回的去。
“嗒,嗒,嗒……”
有什么從不堪重負(fù)的樹枝上滑落下去了?
不,是高跟靴點(diǎn)地的聲音。
她來了。
這個天還穿這樣的鞋子,找死。果然是個笨蛋。
焰假裝沒看見她,直直瞪著路對面的水銀燈,直到那穿著風(fēng)衣的身影站到她身旁。
“好了,焰,出來都出來了,你就別臭屁了?!?/p>
“哪一家。”焰問。
“離這很近的,走吧?!?/p>
焰跟在她后面,眼里看到的是披在背后的藍(lán)色長發(fā),耳中聽到的是鞋跟點(diǎn)地的聲音。她突然感覺好惡心,為何要把自己主動送入這番境地。為什么還偏偏是這個家伙。
沒多久,焰便窩在旅館的沙發(fā)上看起電視,沙耶香在浴室里洗澡。“是不是每一個電影每一個小說里,關(guān)乎這種事的場面,都是如此這般?!毖嫒讨鴩I吐的感覺想。不過她其實(shí)又不必忍耐,一來她晚上什么都沒吃,也不想吃。二來一想到?jīng)_入廁所就要看到那個家伙的身體,她就不想進(jìn)去了,哪怕之后要看的更久,且更加深入。
為了驅(qū)散那由內(nèi)而外久久不愿消散的冰冷感,焰給自己倒了杯波奇??粗AП姓吵淼姆凵后w,反胃的感覺進(jìn)一步的加重,就好像下一秒自己的五官會化為凌亂的線條從臉上脫落??伤€是捏著鼻子強(qiáng)迫自己喝了下去。
太甜了。
直到沙耶香對自己的腦門來了一個暴栗,她才意識到自己睡著了。如果平日能這么不知不覺的順利睡去,她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剃光頭也在所不惜。
“你怎么全脫光了?!彼欀碱^看著立在眼前的軀體,就像在看一塊掛在鉤子上的五花肉?!澳悴粦?yīng)該身穿白色的浴袍,頭裹白色的毛巾……”
“你到底來不來?!?/p>
“嗯,可你為什么非要脫光不可。大冬天的不冷嘛……”
“笨蛋,你把屋里的溫度調(diào)的可以蒸桑拿!”什么時候輪到她喊我笨蛋了,焰心中納悶。
“我怎么感覺還是有點(diǎn)冷?!毖孀炖镟洁?。而且現(xiàn)在畢竟是冬天,她想。只要大腦知覺自己處在嚴(yán)冬,不管室內(nèi)溫度如何,看到過度涼爽的打扮(更何況眼前的人連打扮都沒有),依然會覺得不自在。這莫不是某種根植于心靈深處的慣性……
“冷了就到被窩,你到底來不來!”沙耶香對著她的腦門又是一個暴栗。
“現(xiàn)在不冷了吧?!?/p>
“不冷了?!毖纥c(diǎn)頭。兩人鼻子以下都裹在被子里。
“你不冷,我卻要熱死了。我要把溫度調(diào)低?!?/p>
“別。其他事我都不求你,這件事千萬不要……你不要笑我?!?/p>
“不不不,我笑的是……呵呵呵……笨蛋,你沒醒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把溫度調(diào)下去了。對于我來說,現(xiàn)在剛剛好,也對你剛剛好?!?/p>
“不對,不對……”
“行了,冷,都是你想象出來的。與其認(rèn)同你的想象,何不干點(diǎn)實(shí)事?!?/p>
“行吧。”
“嘴里別那么不情愿,是你把我約出來的。約法三章啊,跟著我的節(jié)奏走,不許冒進(jìn)!”
“好,我慢慢來就是?!?/p>
“把手給我?!?/p>
沙耶香握住焰的食指,朝著既定的位置牽引。即使不用眼看,只靠皮膚間的觸感,焰也能感覺到沙耶香的手指纖細(xì)修長的恰到好處。也許我們間的位置該反過來才是。算了,都聽沙耶香的吧。累了。
焰閉上眼,想象自己是坐在狹長的浮空穿梭艇里,站在前端的領(lǐng)航員沙耶香嘴朝喇叭,向著她這唯一的乘客播報觀光須知。很快,穿梭艇就抵達(dá)了巖洞的邊沿,密林的枝丫密集的劃在舷窗上。焰想這些窗子壽命肯定長不了,過不了幾年全被劃成了毛玻璃。焰問領(lǐng)航員:“這洞穴真的是天然形成的嗎?!鳖I(lǐng)航員不耐煩道:“是不是你心里沒數(shù)嗎?!本秃孟裱媸撬钣憛挼哪欠N喜歡在座位下粘口香糖的家伙。
“是巖洞,那定是天然形成的。”焰道。“巖洞是大自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蛇@玩意是豎著垂進(jìn)地底的,簡直是口井,看著好害怕。”
“一口井有什么好怕的。”領(lǐng)航員問。
“不可怕嗎,黑洞洞的天知道里面有多深。萬一掉進(jìn)去爬不出來,呼救外面也聽不到。沒人知道你在哪,也沒人知道你早在黑暗中化為一堆白骨?!?/p>
“瞎擔(dān)心。你要相信這個穿梭艇里的AI好嘛,只要你不胡思亂想下出360度豪華大回旋那樣的腦癱指令,它就不會卡在里面出不來?!?/p>
“如果真出了問題呢?!?/p>
“那我就切斷你和終端的連接。我會全程指引你的,你會順利的學(xué)會這一切,離開我也能游刃有余。相信領(lǐng)航員,就像相信滑雪場的教練,好嗎?”
“那萬一我中途想上廁所呢,我剛剛喝了一大杯波奇。穿梭艇里沒衛(wèi)生間吧?!?/p>
“沒事,波奇不利尿。好了,我們進(jìn)去吧?!?/p>
“等下,不會太快吧。不會跟過山車一樣吧,我心臟受不的……啊——”
穿梭艇忽的跌入下方的黑暗,失重感讓焰感覺全身的臟器都頂?shù)搅诵乜?,即將壓縮成一團(tuán)從嗓子眼鉆出來,接著又猛然停下,好像有只手將她摁在凳子上。腦后還有光亮,說明根本沒墜下多深,穿梭艇的大半部估計還留在洞外。
“搞什么。”焰問。
“不要太急,你是旅游的。”美樹領(lǐng)航員道?!澳愕揭粋€景點(diǎn)不好好細(xì)看,從一端一路狂奔到另一端就完事了?哪有這樣的。”
“可剛剛那突然一下……”
“進(jìn)入前和進(jìn)入后是質(zhì)的區(qū)別。那一下只是突破你心頭的障壁,接下來我們就能慢慢來了?!?/p>
“我有點(diǎn)后悔就這樣貿(mào)然跟著你進(jìn)來了?!?/p>
“你還想怎么樣。”
“總感覺缺了點(diǎn)什么。要不咱放點(diǎn)音樂,我正好帶了結(jié)束樂團(tuán)的……”
“行了別墨跡了!好好觀光,穿梭艇里不許玩手機(jī)?!?/p>
穿梭艇內(nèi)部響起嘀嘀嘟的電子音,舷窗外的一切都被黑暗籠罩。焰突然有些害怕,她害怕一旦深入這黑暗便再也出不來。這種感覺并非全無依據(jù),外界沒有參照物,只有純粹的黑,以至于沒了身下的震動,她絲毫感覺不到穿梭艇在移動。
黑,好黑,和人的身體內(nèi)部一樣黑。也許有人對此會有不同意見,因為肉是透光的,陽光之下的人體內(nèi),會是一片溫暖的橘紅色。不過考慮肉體的厚度,這微乎其微的透光性也許可以忽略不計??傊悄阌幸恢婚L在肉腔內(nèi)部的眼睛,否則你根本無法對這種事打包票。但焰依然堅信人的軀體內(nèi)是濃密的黑,這種黑比自然界的其他黑都更密不透風(fēng),而正因在人的內(nèi)部,這黑又被賦予了完全不同的意義。焰突然意識到其實(shí)每個人都有機(jī)會驗證身體的內(nèi)部究竟黑不黑,根本不需要一只長在肉腔內(nèi)的眼。只是那個時候,每一個人都不存在意識和記憶,對外部世界的認(rèn)知也不存在。沒了這份認(rèn)知,也就沒了內(nèi)部和外部的分別心,自然也談不上驗證了。但至少在那最初始的階段,人們與這黑肌膚相親,難解難分,這密不透風(fēng)的黑,是所有人的起點(diǎn)。就如這孕育所有人的星球也是在一片廣漠的黑中形成的,賜予這星球上萬物以能量的恒星,也是在同樣的黑中誕生的。于是在宇宙大爆炸后,黑成了一切的起點(diǎn)。至于大爆炸前,也許連“黑”本身也不存在,實(shí)質(zhì)不存在,概念不存在,甚至用“前”這個字眼也不準(zhǔn)確,因為容納實(shí)質(zhì)與概念的時間與空間同樣不存在。但起碼現(xiàn)在,你與我都源自同樣的黑,與無盡的星空同質(zhì)的黑,所以每個人的身體內(nèi)部都是一片星空,只是星星都還未亮。星星何時亮?等著被相契合的另一半點(diǎn)亮……
“所以這里面會有星星嗎?!毖鎲?。
“全看你用怎樣的視覺去看待這個世界。”沙耶香道?!叭绻悴婚L有眼睛,星星就不存在?!?/p>
“如果我們沒有眼睛,那也太不幸了?!毖娴?。“如果我們的祖先沒有視覺,只是用聲波感知世界,那么就不存在仰望星空的人了。我們的一切都被限制在大地的平面中,我們永遠(yuǎn)不知道頭頂?shù)臒o限空間會通向何方,我們甚至都不知道它其實(shí)是無限的。也許我們以為頭頂超越聲波所能攀越之處的,是一個厚巖壁。我們的整個世界都是宇宙尺度上無比狹隘的巖腔,我們是蜷縮在巖腔中的可悲生物,我們探索世界的唯一方式就是造一個無比大的喇叭,期望天空盡頭的厚巖壁能反饋予我們回響……真傻!”
“世上不存在無限,所有的無限都是源于無法抵達(dá)。就如我們無法抵達(dá)宇宙的盡頭。”
“光敏器官只是我們的極限。我們以為自己通過光看到的就是世界的全部,就如沒有眼睛的生物以為自己通過聲波‘看’到的就是世界的全部。也許宇宙的某個角落里的某個生物,它們的器官能看到更多,也許它們能看到時間之外的東西。不,不是時間,是不存在于我們概念中的一切,跟它們比,長著眼睛的我們就是瞎子。”
“那沒了穿梭艇,沒了身為領(lǐng)航員的我,你是不是也成了瞎子?!鄙骋銌?。
“呵。”
“說一聲需要我會死嗎。”
“你看看我們究竟在做什么。你覺得我有資格這么說嗎?!?/p>
“如果你對自己的行為有著清晰的認(rèn)知,就趕緊開著你的穿梭艇出去,然后回到你該呆的地方。此時此刻,你該呆的地方!”
“可惡,我就是呆不了才來的!也許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能容納我的所謂‘該呆的’地方……”
“曉美焰,你不要以為自己很獨(dú)特,即使你回溯過時空,成為過惡魔也是如此!要么出去,要么深入,你入不入吧!”
“可是再入下去能看到什么?全是黑啊?!?/p>
“我說了,你能看到什么樣的世界,全看你采用什么樣的視覺?!?/p>
“是的,我知道。能看東西的不只有眼睛。只是用不同的東西看,看到的范圍就不同??墒俏乙呀?jīng)不是惡魔了,我也沒有動用魔力,現(xiàn)在的我就是個人。普通人。眼睛就是普通人的極限?!?/p>
“同樣是用眼睛,看到的范圍依然不一樣。你腦中能容納的觀念,能容納的詞匯決定了你的眼能接收到什么樣的光線。不然,怎么會有‘豁然開朗’,怎么會有‘視而不見’。同樣的眼部構(gòu)造,視野卻不同,那么決定視野的真的是器官嗎。是心。我們不管擁有怎樣的構(gòu)造,都是用心在看世界。如果世間真的——如你剛剛所說——有一種觀測世界的器官遠(yuǎn)遠(yuǎn)高級于我們的生物,那么我們唯一超越它們的手段,就是我們的心。如果眼睛真的看不到了,就用心去看?!?/p>
接下來便只剩沉默。沉默是給予心以觀測空間的留白。
焰閉上眼睛,讓視線所及和舷窗外一樣黑。
穿梭艇勻速前進(jìn)。
“到頭了嗎?!毖鎲枴?/p>
“答案在你身上。”沙耶香道。
“我只感覺到一些影子?!?/p>
“因為你沒用耳朵。”
確實(shí),只有耳朵是可怕的。但只有眼沒有耳同樣可怕。焰想。我設(shè)想了一個擁有更高級器官,能看的更遠(yuǎn)的生物,跟它們比,長有眼睛的我們是瞎子。但若沒有眼睛和耳朵的輔助,只靠著那個高級器官,那些生物的處境也就不會比聾子好哪去。
“哪一個都不該忘?!毖娴?。
“可現(xiàn)在,你就在故意忘卻,故意忽略,故意視而不見?!鄙骋阍谒吳那牡?。
“你什么意思?!?/p>
“我只是想提醒你,此刻的你究竟在干什么?!?/p>
“你沒有資格指責(zé)我。你是我的共謀?!?/p>
“我剛剛已經(jīng)給了你回去的機(jī)會。你是有退路的?!?/p>
“我沒有。我沒有。我的身后只有懸崖?!?/p>
“名為背叛的懸崖,不是嗎?!?/p>
“閉嘴!”
“怪不得,焰。怪不得你什么都看不到。你不敢把耳朵,眼睛和心都打開。你不敢。尤其是心。心里存了良知??墒悄阋呀?jīng)來了,來了就要把你應(yīng)看的東西看的清清楚楚,哪怕是忍受良知的折磨。還是說你是個懦弱的膽小鬼,連禁忌的代價都不愿承擔(dān)?這可是最輕的代價?!?/p>
“不,明明是最重的代價!”
“最輕也最重!重是因為輕,輕是因為重。你不會放過你自己的,你逃不掉了?!?/p>
“不,不要……饒了我……”
“用眼去看,用耳去聽,用心又看又聽,忍耐著良知利刃的穿胸,在神經(jīng)癥的強(qiáng)迫性行為的驅(qū)動下,像個提線木偶般走向那罪惡之淵。你聽到了嗎,曉美焰,為你奏響的終焉序曲!”
“我聽到了,聽到了……小提琴……美樹沙耶香,你這個魔女!”
“下地獄吧,曉美焰?!?/p>
“啊——”
穿梭艇的引擎失靈了,細(xì)長的船身如從天而降的閃電般直擊到底。
嘩——
洞穴深處的活火山爆發(fā)了,噴出的卻不是熔巖——不,那不是活火山,那是泉眼!來自原初之黑暗的生成物勢不可擋,穿梭艇旋轉(zhuǎn)著被噴出了洞口,猶如一個落入噴泉的螞蟻。焰也在旋轉(zhuǎn),她在穿梭艇的內(nèi)壁像個球一般——
砰砰砰砰砰砰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這首歌的歌詞是那個吉他手寫的?經(jīng)由主唱的嘴唱出來,總有種特別的韻味?!?/p>
“美樹沙耶香,你不要陰陽怪氣?!?/p>
“我只是覺得那個作詞者比你勇敢,她叫什么來著……后藤……”
“閉嘴吧美樹沙耶香,只要你想攻擊我,任何觸手可及的東西都會成為你的素材。就算旁邊有一只樹懶,你也會說它比我勇敢?!?/p>
沙耶香沒答話。她浴袍下翹起的雙腿,以及夾著煙的細(xì)指在月光的照耀下宛若精美的玉器。
沙耶香轉(zhuǎn)向焰,焰用胳膊擋住臉?!澳銊e對著我吐二手煙!”
“我煙頭掐你腦門上!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了?!鄙骋汔洁熘褵熎?。“來杯波奇?”
“不喝了,太甜了。”
“但能短暫的讓你忘卻過往的一切,包括你剛剛做了什么,還沒有酒精的壞處。波奇真是個好東西?!?/p>
“吼姆吼姆。”
“你說,結(jié)束樂團(tuán)怎么那么喜歡用那個吉他手的外號聯(lián)名各種神奇的東西。好像那個演奏時從不抬頭的姑娘成了她們的象征……”
“聽說都是貝斯手的主意,還因此大賺了一筆?!?/p>
“那為什么這些產(chǎn)品不干脆把后藤波奇——她是叫這個名字吧——印在包裝上呢。”
“人家叫一里。聽說是因為,只要到了拍攝的時候,她就會發(fā)癲?!?/p>
“可憐?!?/p>
“你說后藤?”
“我說小圓。”
焰感覺自己的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
明明杏子也很可憐。焰想這么說。但她說不出,她也不可能這么說。再可憐也不可能有圓可憐。因為單方面的背叛永遠(yuǎn)比不過雙重的背叛,尤其是來自愛人和青梅竹馬的雙重背叛。
沙耶香關(guān)掉了音樂?!罢媪w慕這四個孩子。她們的故事,一定存在于童話般的美好世界吧。這樣的世界,又怎會存在‘可憐’呢?!彼聪蜓??!翱上н@樣的世界永遠(yuǎn)只能是局部的。什么時候才能覆蓋向所有人呢?”
這是小圓的理想。焰心中默念。
“然而你卻背叛了她?!鄙骋愫孟衲芸闯鏊谙胧裁础!澳惚撑蚜怂?,我背叛了她。我們倆雙雙背叛了她,背著她在這干這種事!而我們是恰恰最不可能背叛她的人。尤其是你,焰。當(dāng)你第一次約我出來時,我差點(diǎn)沒忍住把腦袋往墻上砸,我以為自己在夢里,我想讓自己醒。大家經(jīng)歷了這么多,付出了那么大的代價才換來今天的好日子,你卻把自己親手建立的一切喂了狗!更讓我崩潰的是,我居然答應(yīng)了你。我和你一起把我們六個人的幸福之塔砸的粉碎,又虛偽的把外殼粘起來,將碎成一團(tuán)的內(nèi)核藏在里面,生怕其他人發(fā)覺這輕輕一推就會倒的假象!我們是不是失心瘋了!焰,你回答我啊焰。你怎么看著墻壁不說話!你嘴巴涂了強(qiáng)力膠?你在逃避什么?你明明如此的愛小圓,愛她愛到撕裂宇宙法則。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你告訴我!”
“我覺的你總有一天會留長發(fā)。”焰答非所問,前言不搭后語,聲音細(xì)的像蚊子?!拔腋杏X你身上有這樣的趨向,潛意識里就已經(jīng)這么決定了。雖然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但我發(fā)現(xiàn),這種事居然只能找你。媽的?!?/p>
“難道僅僅因為小圓是你的神明,你寧愿背叛也不沾污你的神明?!?/p>
“不,沙耶香。我并不覺得這種行為是對她的玷污。因為這種行為不僅不是污濁的,甚至是圣潔的。讓兩個相愛的存在交互融合,短暫的成為一體,達(dá)成靈與肉的雙重補(bǔ)完。最后,雙方都因?qū)Ψ蕉闪私咏暾拇嬖?,還有比這更偉大的事嗎。”
“那你為什么,要逆反這最終的幸福?!?/p>
“因為人與自己的關(guān)系,以及人與他者的關(guān)系,本質(zhì)都是人與世界的關(guān)系。人一旦在一種關(guān)系模式中呆的太久,就會形成一種可悲的,神經(jīng)質(zhì)的,強(qiáng)迫性的慣性,即使導(dǎo)致那最初的關(guān)系模式的源頭已被遠(yuǎn)遠(yuǎn)的甩開,那個可憐人依然會頑固的維持那最初關(guān)系中的行為模式。無論是先天的心臟病,那無盡輪回,還是漫長的神魔對立……你覺得我與世界的關(guān)系是怎樣。你與世界的關(guān)系又是怎樣?!?/p>
沙耶香又點(diǎn)燃一根煙。她憤恨又麻木的看著窗外的月亮,好似在為自己與世界的關(guān)系無聲悲鳴。
焰繼續(xù)道:“一個天生就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動物,就算你把它放回大自然,它依然只會繞著一片狹窄的區(qū)域焦慮的轉(zhuǎn)圈,哪怕它周圍已是廣闊的天地。外部的噩運(yùn)不是最可怕的,因為依然有穿越它,甚至打敗它的希望。一次次親手毀滅自己的幸福而不自知,才是沒有盡頭的無間地獄。物理的籠子總會被銹蝕,真正堅不可摧的,是心的牢籠。你說要用心看,可我們的心都被鎖住,無一幸免。我們都是瞎子!”
接著,焰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沙耶香張大嘴,將依然在燃燒的半截?zé)熗塘讼氯?,然后灌了一大口波奇,好似在服藥?/p>
“我長發(fā)漂亮嗎?!彼纳ひ?,像得了癆病。
焰不想說話。她真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好像這樣,就能把剛剛看到的景象在腦內(nèi)清的干干凈凈。
“我倒挺喜歡你留短發(fā)的?!鄙骋憷^續(xù)道?!拔乙彩且婚_始,就覺得你會這么做,好似潛意識里就已經(jīng)這么決定?!?/p>
焰的嘴里“嘖”了一聲。
接著沙耶香抓起沙發(fā)上的包,狠狠的甩她臉上。她沒有躲。
“曉美焰,你剛成為惡魔時,我們倆那是一個劍拔弩張。我只覺的神使面對惡魔,態(tài)度就該如此。現(xiàn)在看來,那時的我怕了。我怕你怕的要死。所有的恐懼都愛偽裝成憤怒虛張聲勢??赡銓?shí)際,也不過如此,惡魔小姐。不,是前惡魔小姐!”
“可是你現(xiàn)在依然在憤怒。我們都一樣……”
“夠了,夠了!我不想再見到你。再見?!?/p>
沙耶香起身,動作快的好像轉(zhuǎn)椅上有什么臟東西。她脫下浴袍,將手伸向套裙……
接著,她感到頭皮收緊了,呼吸窒住了,焰一手拽緊她的頭發(fā),一手扼住她的脖子。巨大的推力從背后襲來,平衡盡失。下一秒,她的身下是床墊,一個成年女子的全身重量壓了上來。她的嘴被粗暴的捂住。
焰,你瘋了。她想這么喊,但喊不出。多年以來,她再次流出人魚公主的淚。再接著,炸裂般的疼痛自下而上襲來。
“你別想走,我們都一樣。”焰真的這么說了?也可能是自己的幻聽。但都不重要了。
焰又在開浮空穿梭艇,這次沒有領(lǐng)航員,只有她自己。
她俯沖向那熟悉的洞窟,宛若自殺式襲擊。
當(dāng)黑暗再次吞噬一切,她砸碎玻璃,抱著自制的炸彈跳下去,跳向那每次都讓她措手不及的泉眼。
炸了,炸了!老娘全給你們炸了!
啊——啊——
知——道——我——是——誰——嗎——
呀——
對不起,小圓。
小圓,對不起。
小圓,對不……
小圓,對……
小圓……
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