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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與制作人》第一季第17章 遺忘之外(文字版)

2023-01-29 19:40 作者:LYZZR-文字劇情  | 我要投稿

第17章 遺忘之外 ——“這個世界,你必須盡力地不停地跑,才能是你保持在原地?!? 17-1 將明未明的天空,籠罩在陰云中的城市。天空上金色的光圈,就像雨滴的漣漪。我低下頭,平靜的水面下是絢爛色彩裝點的廣場。我看見了自己的身影逆著光,對著我露出了微笑。 昨晚宋醫(yī)生的電話讓我心神不寧,不論我再撥打多少次,總是無人接聽,醫(yī)院的電話也全是占線。 因為時間太晚,我只好安慰自己也許她正在忙,于是一大早我就急匆匆地坐上330路公交趕去醫(yī)院。 清晨的車廂空空蕩蕩,因為流感的蔓延,路上的行人幾乎沒有。 司機似乎也十分不耐煩,猛烈的起步和剎車讓不長的路程變得十分顛簸。 我坐在位子上,心里是忐忑的情緒。 一路飛馳,就在目的地的前一站,車停了。 這個時候,還會有人出門嗎? 我好奇地向門口看去,一個背著長板戴著耳機的高大男生走了上來。 那雙慵懶的眼睛與我有一瞬的視線交匯。 下一秒,他在我身邊的位子坐下了。 車上這么多的位子,為什么要坐我邊上呢? 我有些不解,下意識地往里面挪了一點。 那男生似乎毫不在意,他放下長板,豎在我們中間,翹著腿,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插著耳機像是mp4的黑色方塊。 我有些好奇,偷偷打量著那個方塊。 與一般播放器不同的是它的底部多了兩個半圈指針,金屬的面板上還有不少劃痕,看樣子已經(jīng)用了很久。 屏幕上播放著綠日樂隊的老歌,Holiday。 安靜的車廂里,即使隔著耳機我也能隱約聽到激烈的音樂。 或許是投去了太多目光,他的眉毛微微挑高,眼神向我瞥來,歪起的一邊嘴角似笑非笑。 ??:“想聽?” 我:“不、不是?!?我有點尷尬,擺擺手,身體轉(zhuǎn)向另一側(cè)。 公車一路向前,速度似乎更快了。 突然,一個急速轉(zhuǎn)彎,我的額頭“咚”的一聲撞上了那塊長板。 下一秒,一只手已經(jīng)牢牢地撐在板上,連帶著我整個身體都被固定在原地。 那個男生依然穩(wěn)穩(wěn)地坐在位子上,眼睛瞇成了煩躁的弧度。 ??:“喂,開慢點,聽到?jīng)]?” 冷酷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從他嘴里蹦出,完全不同于剛才的漫不經(jīng)心,讓人不禁一顫。 司機:“這是公交……” 司機回過頭正想反駁,卻被他那股極強壓迫感嚇到了,連連點頭,放慢了速度。 男生的眼里閃過一絲不屑,然后撥了撥頭發(fā)。 我:“那個,謝謝……” 一個玩味的眼神向我投來,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揚。 ??:“磕到我的長板了?!?我:“……” 他的語氣帶著一些戲謔,眼神毫不避諱地直視著我。 更加尷尬的氣氛彌漫開來,我整個人都轉(zhuǎn)向窗側(cè),只希望能夠趕緊到站。 今天的這條路似乎格外漫長,我靠在玻璃窗上,一陣熟悉的刺痛感突然席卷了我的大腦。 白色的光消散后,我看到一個熟悉的十字路口,330路公交車突然失控,直直地撞上斑馬線上的一名行人。 一個青年女子倒在血泊中,白色的文件從她的臂彎里掉出,散落一地。 她睜大的眼中,透露出不可置信。 那雙眼從我的視線里消失,我猛地抬頭看向窗外。沿著這條路開下去,轉(zhuǎn)彎后很快就會到那個十字路口! 我的預知!再次出現(xiàn)了! 我:“停車!” 來不及思考,我騰地抓住欄桿站起身,對著司機高聲喊道。 司機:“小姑娘,這可還沒到站?!?司機大叔只是莫名其妙地瞟了我一眼,并沒有當一回事。 我:“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急事!它真的很重要!麻煩您靠邊停一下!” 司機:“這不可能的!還有一會就到站了,你別搗亂!” 我:“可是……!” 眼看著車就要轉(zhuǎn)彎,我驚慌地找不到任何可以說服司機的方法。 我急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身旁的男生正雙手抱在前胸,饒有興致地看著我,那雙眼一瞬間給我很熟悉的感覺。 他按了一下音量鍵,激烈的搖滾樂快要沖破耳機。 轟隆——車窗外的天空仿佛瞬息之間轉(zhuǎn)為陰沉。 響雷伴隨著銀白的閃電橫跨半邊天空像要直劈地面,讓人心驚地占據(jù)了整個視野。 幾道閃電過后,暴雨也跟著鋪天蓋地地下了起來,一時間連窗外的景象都再看不清楚。 司機:“怎么突然下暴雨,天氣預報說今天是大晴天啊……” 司機念叨著,降低車速將車暫時??康搅寺愤?。 司機:“這么大雨只怕開不了了,你們都快下車吧!” 我的心里一喜,迫不及待地下車沖進了雨幕里。 顧不上滂沱的大雨,我邁開步子不敢停下一秒,我的預知……千萬不能再次成真! 強烈的不安在我心頭跳動, 我的視野中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那個預知中的女人。 她撐著傘,踏上斑馬線,一步一步,走得沉穩(wěn)而矯健。 然后順利穿過馬路,轉(zhuǎn)彎,離開。 未來被改變了! 一種難以想象的愉快占據(jù)了我的內(nèi)心。 我被大雨淋得滿身狼狽,卻只想感謝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 忽然,落在身上的雨滴停住了。 一把透明的雨傘撐開在我的頭頂,雨滴不斷砸在透明的傘面上,又四濺成透明的水花。 帶著溫度的傘柄被不由分說地塞進了我的手中,我轉(zhuǎn)頭,是剛在公交車上的男生。 覺察到我的視線,他只是略一抬眸,一股清淡的煙草氣息縈繞。 我剛想說什么,他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邁開大步,黑色靴子踢開水花,濺落在他褲子上。 ??:“不用謝?!?帶著些許懶散的聲調(diào),霸道地伴著漫天雨聲撞進了我的耳朵里。 我:“我不是要說謝謝啊……” 我無言看著遠去的背影,只得被迫地接受了這個好意。 暴雨慢慢變小,直至停住。不久后,天際掛上了一輪不明顯的彩虹,就像我經(jīng)歷的這一場奇跡。 帶著這輕快的好心情, 我趕到了醫(yī)院。 17-3 受流感病毒的影響,醫(yī)院成了最高危的場所。 雖然病房里人滿為患,但除了戴著口罩的幾個病人和醫(yī)生在走動外,整個門診大廳里都空空落落的。 我熟門熟路地找到了宋醫(yī)生的診室,房間門合著,只留下一條沒關(guān)嚴的門縫。 我:“宋醫(yī)生?” 我敲了幾下門,卻并沒有人應答。 帶著不好的預感,我推開了門,房間里并沒有宋醫(yī)生的身影。 椅背上隨意搭著一件白大褂,桌上的茶水還剩半杯,電話的聽筒吊在半空中,間隔著發(fā)出“嘟——”的聲音。 一切都在告訴我,這個房間的主人離開得匆忙。 我疑惑地走出診室, 找到了一名值班的醫(yī)生。 我:“您好,請問宋醫(yī)生今天有上班嗎?” 醫(yī)生:“你找宋醫(yī)生有事?她近期都不在醫(yī)院。” 我:“可是……我昨晚和她約好今天要過來,她是有什么急事嗎? 醫(yī)生:“那你來得不太巧,昨天半夜她和一名重度感染者一起被轉(zhuǎn)移了。” 我:“轉(zhuǎn)移?” 我愣住了,不安開始在心里蔓延,為什么這些事情都是發(fā)生在昨晚? 我:“那名重度感染者是一位年紀中等的建筑工人嗎?” 醫(yī)生:“這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好像他昨晚突發(fā)了一些狀況?!?我:“您知道宋醫(yī)生被轉(zhuǎn)移到哪兒去了嗎?” 醫(yī)生:“城東的第五醫(yī)院,專門接收這次流感病毒的嚴重感染者。不過小姑娘,這種時候你可不要亂跑了?!?醫(yī)生匆匆離開,我又回到了宋醫(yī)生的診室。 房間里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病例、書本、紙張……什么都沒有,像被特意清理過了一樣。 而住著那名建筑工人的重癥病房,患者已經(jīng)換成了一個小女孩。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宋醫(yī)生會和那個人一起被轉(zhuǎn)移? 而且還是在聯(lián)系我之后,難道是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再次撥打宋醫(yī)生的電話,這次卻直接提示關(guān)機了。 整件事情疑云密布,我卻隱隱有種預感,可能已經(jīng)觸碰到了真相的邊緣。 這家接收重度感染者的五院位于城東,因為地理位置相對偏僻,現(xiàn)在整個處于被封鎖的狀態(tài)。 據(jù)我查找到的資料看,這家醫(yī)院已經(jīng)成立了十幾年,卻一直名聲不顯,連我也完全沒有聽說過。 我躲在樹木的陰影里,觀察著這座建在一座山坡的醫(yī)院。 它的占地面積并不大,整座建筑只有地上五層和地下一層。 方方正正的外觀看起來極其普通,甚至連里面也維持著多年前老式的結(jié)構(gòu)。 在來之前,我就已經(jīng)記下了整座醫(yī)院的結(jié)構(gòu)圖,其中最讓我懷疑的地方,是它最高層的那個大到不合理的資料室。 憑借著記者證通過了路上的隔離帶,我穿上了準備好的白色大褂和口罩,緊捏著仿造的證件。 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我的心里滿是七上八下的緊張情緒。 門口檢查的人接過我的證件,只是略一確認就打開了門。 我急忙走了進去,心底卻不由疑惑,為什么這么多看守的人,檢查卻這么松散。 醫(yī)院里走廊上的人全都來去匆匆,或者目不斜視地做著自己的工作。 沒有人交談、說話,甚至連腳步聲都放得很輕,安靜得不像一個醫(yī)院。 走過門診大廳,我假作不經(jīng)意地透過每間病房門上的玻璃窗口往里觀望。 不大的病房里只有一到兩個床位,布置得與普通的醫(yī)院并沒有多大差別。 很快,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走過的這十幾間病房里,沒有一個病人! 明明說這里接收了大量重癥感染者,可為什么從進來到現(xiàn)在我沒有看見一個病人? 極其容易進來的大門、病房里沒有一個病人、安靜的可怕…… 種種不合理的情況在我腦海里盤旋,好像快要形成一個可怕的推測—— 頭頂?shù)娜展鉄敉蝗换蝿?,我的心怦怦直跳,加快的腳步變得有些虛軟。 走上二樓,走廊上被林木擋住的窗戶只透進些許黯淡的日光,一隊人朝我迎面走了過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放輕變亂的呼吸,不快不慢地走過去,與這一隊人擦肩而過。 我微低著頭,看向前方的地面,用余光打量著他們每一個人。 突然,我在隊伍的末尾看見了宋醫(yī)生! 她的臉色蒼白憔悴,看見我的瞬間眼中閃過震驚,隨即用嚴厲的眼神制止了我險些沒有控制住的驚喜。 下一秒,她不動聲色地將眼神移開,只有嘴唇一張一合,無聲地告訴我。 ——快走。 手心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我強制自己目視前方,冷靜地繼續(xù)向前走。 到了轉(zhuǎn)角的地方,我快速地回頭看了一眼宋醫(yī)生走遠的身影。 只覺得心底潛藏的寒意像潮水一般,一波波地漲了上來,快要將我淹沒。 經(jīng)歷了宋醫(yī)生的警告,我不敢再隨意走動。 我躲進了一間醫(yī)生休息室,站在陰影里往窗外望,這個角度正對著醫(yī)院的正門。 就在剛才的時間里,這所醫(yī)院已經(jīng)完全被封鎖起來。 隱蔽處站著不少身份不明的人,他們的舉止動作,并不像普通人。 我已經(jīng)錯過了從醫(yī)院里逃出去的時機,也沒有辦法再去尋找宋醫(yī)生。 現(xiàn)在我能做的只有等到天黑,在探查完那間資料室后,尋求機會脫身。 黑暗的房間里,幾十個大小相同的屏幕布滿了一整面墻,無聲地、用冰冷的色調(diào)顯示著這座醫(yī)院發(fā)生的一切。 白光照亮了房間里唯一坐著的男人,和他眼鏡后的雙眼中倏然亮起的詭譎光芒。 17-5 我終于等到了天黑,期間休息室沒有進來一個人。醫(yī)院門口救護車來了幾趟,載著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走廊上空無一人,我按捺住不安,沿著規(guī)劃好的路線往上前進。 入夜之后的醫(yī)院更加安靜,只有中央空調(diào)細小持續(xù)的嗡嗡聲。 有了裂痕的天花板上,慘白的日光燈偶爾閃動一下,每一次,都會讓我的心也跟著跳動一下。 這次很順利的,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一個人。 一層、兩層……直至第五層,我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病人。 手心涔涔的汗已經(jīng)浸濕了緊捏的衣角,我停在了走廊的盡頭,那里只有一盞亮起的燈。 門前的地面上鋪著厚厚的灰塵,看上去已經(jīng)許久沒有人來過這里。 自從來到五樓,我的心就再也沒有放下過,此刻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我一點點推開門,輕微的吱呀聲在寂靜里十分明顯。 我:“咳、咳。” 沒有往里幾步,我就被沉悶的空氣嗆住,哪怕隔著口罩也能聞到那股陳舊的氣味。 這個檔案室比我想象中還要大,上下兩層全是緊密排布的書架,上面是滿滿的檔案袋。在黑暗中顯得陰森可怕。 我借著手機屏幕的光,沿著年份越過一個又一個放滿檔案袋的架子。奇怪的是,兩年前開始,檔案就全部消失了。 兩年前……爸爸出車禍的年份,BALCK SWAN再次開始活動的年份…… 為什么這間名不見經(jīng)傳的醫(yī)院會和這個特殊的年份有關(guān)系呢? 雜亂的信息在腦海里盤旋,我卻理不出所以然。 在一堆薄厚不同的檔案袋里,我看見了一個突兀的破舊筆記本。 鬼使神差的,我踮起腳取下了它。 它看上去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很長的年歲,棕色的皮質(zhì)封面大片的脫裂,泛黃的紙張脆弱得只要用力就會破碎。 紙張上大部分手寫的字跡都已經(jīng)模糊不清,翻開最后一頁,一句奇怪的話闖入了我的眼簾。 “當你看到一個被未知的光照亮的夜晚,就會知道這是他留給你們的暗示?!?這是什么意思? 我好像抓到了什么頭緒,又覺得它只是荒誕無用的話語。 我用指腹輕輕滑過這行字,寫它的人應該用了極大的力道,才在紙面上留下了這么深的凹痕。 拿出手機,我打算先將這一頁拍下來,然后回家研究。 ??:“喂。” 寂靜中突然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我一驚,猛地回頭,只見二層的廊道,一個男人趴在半人高的欄桿上,沖我揚了揚下巴。 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那頭奪去我所有視線的張揚銀發(fā) Helios:“把那個本子給我。” 他的聲調(diào)不高,卻帶著命令式的意味。 我:“你是誰?我為什么要給你?” 擔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我壓低了聲音,但他并沒有回答。 局外人的出現(xiàn),更堅定了我趕快離開這里的念頭。我低下頭,迅速點開照相機,對著手中的頁面按下了拍照。 “咔擦”。 感到不妙的瞬間,刺眼的白光已經(jīng)晃花了我的眼睛。 心臟驟然停止了半拍,我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完蛋了。 下一秒,頭頂?shù)臒艄饨佣B三地亮起,連帶著外面走廊,整個資料室里一片明亮。 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像是潛伏已久,而我就是踏入局中的獵物。 越是緊張的關(guān)鍵時刻,我的腦袋越是懵,只是茫然地握著手機,不知所措。 我……我應該怎么辦?! Helios:“站遠點?!?冷不丁的聲音,我猛地扭過頭,就看見那個站在欄桿后的男人,手臂用力一撐—— 黑色的身影如同一陣旋風利落地翻過欄桿,從二層一躍而下。 恍然間他的身影仿佛和另一個人重合了,但那在燈光下有些晃眼的銀發(fā)又打消了我的錯覺。 我:“你……” 他落在我面前,黑色陰影遮住了下半邊臉,只露出眉眼間凌厲冷漠的線條。 沒有等我說完,他徑自伸手抽走了我手中的筆記本,翻看了兩頁后合上。 Helios:“走?!?我:“等等,去哪里?” 我怔怔看著他的動作,雖然眼前的人一直態(tài)度不善,我卻莫名覺得他并不會真正傷害到我。 Helios:“作為交換。” 他的一雙眼冷漠又灰暗,偶爾有金色的鋒芒閃過,才能讓人感受到他的情緒。 沒有過多的解釋,他將我?guī)撞嚼劫Y料室的一個角落。在這里,有一扇小門。 Helios:“從這里出去,這條路是安全的?!?簡短說完這句,他就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他的身影,不知是從何而來的沖動,我伸出手想要去拉住他,卻被側(cè)身閃開。 我:“那你呢?” Helios:“別留著礙事兒?!?他毫不留情地丟下一句話,然后整個人已經(jīng)繞過書架,不見了身影。 我:“謝謝?!?我小聲地說了一句,然后朝著他指明的路用力往外跑。 17-6 手機的光在昏暗的通道里晃動,我沿著這條僅能兩人同時通過的樓梯不斷往下。 雜沓的腳步聲似乎離我越來越遠,空曠的通道里只有我的急促呼吸和劇烈心跳。 五層的距離并不遠,前方如迷霧般的亮光離我越來越近,1F的標志就在眼前! 終于……到出口了! 喜悅涌入腦海,我不敢放慢步伐,越來越接近出口—— 剛才那雙冷漠的眼睛在我眼前一閃而過,亮光瞬間熄滅,我只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在出口站定。 糟糕! 我握緊拳頭,沒有過多思考, 一連后退了好幾步,剛準備躲起來。 一個冰冷的硬物頂在了后腦勺上。 黑衣人:“你最好別亂動。” 那是一把槍。 微熱的槍口讓空氣里彌漫著一股似有若無的硝煙味。 我閉上眼,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你是誰?想干什么?” 我盡量讓自己說得大聲、嚴詞厲色。 黑衣人:“跟我們走?!?我:“我的同伴很快會回來救我,你們最好放開我?!?黑衣人:“給我閉嘴!” 我的嘴巴被貼上膠布,無法出聲。 一根黑色的布帶蒙住了我的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來自腦后的冰冷的觸感更加鮮明,我只能隨著身后人的動作往前走。 這個詭異的醫(yī)院為什么會出現(xiàn)持槍的人?他們與BLACK SWAN有關(guān)系嗎?剛才那個人到底是誰? 各種疑問在我的腦海中不?;剞D(zhuǎn)。 我感覺自己走過了一條長廊,然后是一股下降的失重感,持續(xù)了很長時間。 黑衣人:“走出去,快點!” 我被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奇怪的消毒水混雜著淡淡的血腥氣鉆進了我的鼻腔里,還有些什么腐爛的氣味,讓人作嘔。 明顯比剛才降低不少的溫度,空氣里很干燥,是用來保存某些東西最好的環(huán)境。 一只手將我嘴上的膠布撕開,我疼得倒吸一口氣。 “噠、噠、噠”細微又穩(wěn)健的腳步在我四周響起,似乎帶著一種危險的預謀。 我的下巴被毫無征兆地捏起,尖銳的骨節(jié)刺得我下巴生疼。 黑衣人:“筆記本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 一聲冷哼后,我整個人被他從地上拽起。 我被強制拉上了一張金屬制造的臺面,極低的溫度讓我背上的汗毛全都豎起來了。 細微的機械聲響起,咔嗒一聲,數(shù)道環(huán)扣將我整個人都固定在這張臺面上。 未知的恐懼讓我終于失去冷靜,忘記了直指的槍口,用力掙扎了起來。 我:“你要做什么?!快放開我!放開我!” 但這掙扎卻毫無用處,更多的環(huán)扣死死地將我束縛住,直到我再無法動彈分毫。 “滋——”一股極其強烈的恐懼瞬間沖入腦海,我的耳邊似乎有鐘聲敲響。 一聲一聲,規(guī)律的,倒數(shù)著我的驚懼。 一個尖銳的物體剎那間刺入了我的手臂。 那是針頭。 冰涼的液體灌入血管中,我的手無力地抽搐著。 我:“放開我……” 幾秒后,血液開始從手臂上源源不斷流出,我的四肢一點點冰冷起來。 虛弱的抵抗,恍惚的意識,我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一點點抽離身體。 心臟某處好像漏了一個口子,有什么一點一點漏出,剝離開長久的偽裝,顯露出原本的面目。 黑色的視野中我看到了似曾相識的一幕—— 白色的四壁,空空蕩蕩的實驗室, 冰冷的手術(shù)臺…… 還有,那個臉色痛苦的,熟悉的金發(fā)小男孩。 他的身邊是安靜的如同失去了意識的棕發(fā)女孩。 ……那是我? 我看著滴管里不停流動的鮮血,眼淚無聲地滑落耳畔。 周棋洛…… 原來我們的生命,早已相連。 而此時此刻,你在哪里? 身體變得越來越冰涼,我不想看了,可卻在閉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手術(shù)成功了。 他的嘴唇張合,吐出冰冷的話。 小女孩的臉已經(jīng)接近透明,而那個小男孩,緩緩張開了他藍色的眼睛。 然后他伸出手,一點一點握緊了女孩垂下的手。 17-8 我不禁想起那個告別的黃昏,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見他金色的眼眸和堅定的笑容。 周棋洛:“你會沒事的,我說過,這一次我會成功,我會一直保護著你。薯片小姐,你要等著我哦。” 對不起,這次等不到你了…… 我像擱淺的魚,無力地呼吸著最后的氧氣。 這個時候,耳邊響起的腳步聲是那么真實,我漂浮的靈魂停在原地不肯離去。 一只溫暖的手靠近了我冷得發(fā)僵的側(cè)臉,成了這蒼白記憶里唯一的眷戀。 我:“別走……” 綁住的黑布被解開,光芒又重回我的世界。我茫然睜開了眼,視野里有一張極近的臉,和一雙熟悉的眼睛。 這瞬間,我仿佛看見那個我一直惦記的人,再次笑容滿面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仿佛又感受到他擁抱的溫暖,和最后離開我時的那一份堅決。 這是我在夢中無數(shù)次見到的畫面,我的英雄帶著滿身傷痕,站在明亮日光之下,告訴我—— 我回來了,薯片小姐。 我:“……周棋洛?” 我想要伸出手去觸碰這雙眼睛,但緊緊束縛著我的東西又將我拉回了現(xiàn)實。 Helios:“誰是周棋洛?” 眼前的人平淡地轉(zhuǎn)開了眼,冷漠的神色直截了當?shù)卮蚱屏宋业腻e覺。 Helios:“吃了?!?我的嘴巴被塞入一顆膠囊,卻不苦,還帶著一絲甜味。 混沌的意識開始慢慢回到我的腦海。 然后他抬起手來,整個手術(shù)臺都隨著他的動作震動了一下。 幾聲巨響后,我的身體重回了自由。我艱難地坐起身,看向眼前的人。 巨大的頂燈將房間里照射得恍若白日,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站在那里,側(cè)對著我。 他左手拿著一個銀色金屬箱,右手插在口袋里,看上去姿態(tài)輕松。 但緊抿起的雙唇,和沉靜觀察四周的眼神顯示出了他的警惕。 身上黑色的背心,勾勒出有勁的腰背線條。 裸露出的右臂上黑色的紋身刺著幾個字母,黑色的工裝褲搭著黑色皮靴。 是與周棋洛截然不同的裝扮。 我:“你是……” Helios:“不管你想說什么,現(xiàn)在先閉嘴?!?他冷冷地掃了我一眼,然后眼神突然變得凌厲。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大力拉開,猝不及防間踉蹌著險些摔倒在地。 在我剛站立的位置,金屬的地面上留著兩個彈孔。 Helios:“躲好,別礙事?!?還沒從驚嚇中緩過來的我,只見一道黑色的身影用極快的速度沖上前。 原本無人的墻角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高大的黑衣男人。 耳邊是兵器相接時清脆的金屬聲,帶著點點破碎的火星,我的視線很難捕捉到他們兩人的動作。 突然,燈滅了。 黑衣人:“Helios,勸你放手,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Helios:“巧了,我偏要管?!?陰狠的聲音,伴隨著一聲冷笑,就像窮途末路的兇徒。 ??:“死人不該再出現(xiàn),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 Helios:“知道太多也不該再出現(xiàn)?!?我:“??!” 我沒忍住驚呼一聲, 一顆子彈擊在我的身邊,不知什么東西破裂的碎片砸在我的腳下。 下一秒,我被拉著撞進一個滿是汗水的懷抱。 硬邦邦的胸膛撞得我的鼻尖生疼,我的眼前冒著金星,只能任由自己隨著對方的動作不斷地移動、旋轉(zhuǎn)。 他的動作一點都不溫柔,箍在肩上的手力道極大,絲毫沒有留手。 我的手臂不小心撞上了一旁的燈架,但他也毫不在意,完全沒有因此而放慢速度。 又一聲肉體被狠狠撞上地面的聲音,所有的動作終于停住了。他直接松開了手,任憑我腿軟地滑坐在地上。 17-9 昏暗的應急燈亮起,我這才看清倒在地面的那個黑衣人,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Helios:“拿著?!?他拿起被放在墻角的金屬手提箱,扔進我的懷里,然后撿起一截斷裂的電線,將那個黑衣人的四肢綁好。 我:“這是什么?” 手中的箱子不厚,也沒有什么重量,但我記得在這個男人第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并沒有拿著。 Helios:“病毒?!?我:“什么?!”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一直冷臉的男人嘴角揚起了一個譏諷的笑容。 Helios:“就是你想的那個。” 我:“這個……這真的是……” Helios:“千萬拿穩(wěn)了,不要脫手。要不然,我們都得死?!?他換上了一副嚴肅的神情,可語氣卻更加嘲諷。 懷里的金屬箱仿佛變成了一個炸彈,我手足無措,只好茫然地點點頭。 我:“我肯定拿好……” Helios:“開玩笑?!?他雙手一攤,語氣平淡得更顯得我的表現(xiàn)太過大驚小怪。 我:“玩、玩笑?” Helios:“你太容易上當了?!?懷里一輕,箱子已經(jīng)被拿走。他走到墻邊的屏幕上鼓搗了兩分鐘,嚴絲合縫的墻面上開啟了一扇門。 Helios:“發(fā)什么呆,快走?!?他率先走進了門后的電梯,眼神示意我跟上。 我:“哦……哦?!?我愣愣地爬起來走進了電梯,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個看上去很普通的銀色手提箱上。 門合上了,開始快速地上升。 屏幕上顯示的-113m的數(shù)字迅速減小,讓我確定了自己不是在醫(yī)院里,而是醫(yī)院底下數(shù)百米的地底。 我的視線又回到了面前這個人的身上,他看著屏幕,似乎在專注地思考什么。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形象和氣質(zhì),聲音舉止都不一樣,但他卻又那么像周棋洛。 世界上真的會存在兩個長得如此相像的人嗎? 我:“周棋洛?” 我探著開口喊了他一聲,他沒有任何條件反射的跡象,只是將看著屏幕的目光移向了我。 我:“你是周棋洛嗎?” Helios:“你還要喊錯幾次?” 他的語氣淡淡的,沒有不快,卻讓我瞬間有些難過。 我:“我……” 我看著他的神色,他臉上的每一根線條,明明那么相似,卻又不一樣。 我:“對不起,我認錯人了?!?我低下頭,不想去看這張與周棋洛相似的臉上陌生的表情,心底的酸澀一點點地涌了上來。 電梯還在往上,上升到某一個高度時,周圍突然響起了滴答聲。 像持續(xù)不停走動的鐘表,秒針一格格往前走動,時間一秒一分的前進。 我:“這是什么聲音?” 我本能地感到不安,但男人只是皺起了眉,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終于,電梯回到了地面上。 門打開的瞬間,滴答的聲音停住了,一聲很長的尖銳的“滴——”響起。 我突然反應過來這是什么聲音,邁出去的腳步停在了原地,心臟也像是在瞬間停止了一般,等待著迎接爆炸聲。 一秒,兩秒,三秒……等待如此漫長,聲音都停止了,卻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男人率先走出電梯,我也只得放下所有疑慮,快步跟上。 不知道我在地底的時間里,醫(yī)院中發(fā)生了什么事,走廊里、房間里一個人都沒有。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我們兩人的腳步聲。 我:“你知道這里發(fā)生什么了嗎?” Helios:“你不是都看到了?這間醫(yī)院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人了?!?我:“可是,為什么?” Helios:“你很快就知道了?!?并不打算過多的解釋,男人一腳用力地踢開了鎖上的大門。 走出醫(yī)院的院子,外面步道上原先停著的車已經(jīng)都不在了,只有樹影稀疏落在紅磚石地面,月色靜謐,恍如隔世。 Helios:“現(xiàn)在趕快離開,之后不要再來這里。” 他指了一下往外的路,似乎不打算和我起離開。 我:“你呢?不和我一起離開嗎?” Helios:“我還有事要做?!?我:“可是里面很危險……” Helios:“和你沒關(guān)系?!?我下意識地拉住他的手腕,心底一片慌亂,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做這樣的舉動,但卻不想就這樣放開。 我:“你是周棋洛吧?你是周棋洛……為什么要裝作不認識我?不是你說讓我等你回來嗎?” 心底的酸楚和不解一股腦地全部被我說出了口。 Helios:“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不是那個人?!?手中拉住的手腕被直接掙脫,一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淚珠終于忍不住滾落了下來。 男人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走進了醫(yī)院的高墻里,消失不見。 黑暗籠罩的房間里,相同的幾十個屏幕都播放著同一個畫面。 巨大的爆炸,醫(yī)院在數(shù)秒間塌落,火光四起,濃煙滾滾。 火光映紅了坐在屏幕前男人的眼眸,他肆意地笑了起來,然后舉步離開了這個房間。 17-11 走在回家的路上,冷靜下來后,先前在慌亂中被忽略的東西一點點重新浮現(xiàn)。 Helios,這個我有些陌生的名字。 我不禁想起那些黑衣人稱呼許墨的名字,Ares。 他也是BLACK SWAN的一員嗎?那他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家醫(yī)院,為什么要救我? 他真的不是周棋洛嗎?他為什么要回去醫(yī)院? 心里的不安像逐漸擴大的陰影,讓我的腳步漸漸變慢,然后停住。 我果然還是沒有放棄他是周棋洛的這個想法。 即使他的嚴厲否定,即使他們沒有一點是相同的。 可是每次看見他心里那股熟悉的感覺讓我覺得,我的猜測沒有那么荒唐。 只要想到這個可能性,我就無法再去思考其他東西。 沿著來時的路,我快步地往醫(yī)院跑去。 我:“不行……我還是要問清楚……這次不能被他嚇回來了……” 我加快腳步,眼看著快要跑到門口—— “轟”一聲悶響,地動山搖。 劇烈地晃動讓我一時都無法站立。 我:“怎么了?是地震嗎?” 數(shù)秒間,腳下的地面裂開巨大的縫隙,醫(yī)院在我眼前開始從底層整個塌落。 我:“周棋洛!!” 想到他可能還在醫(yī)院,我整個大腦一片空白,無力去顧及自己的安危。 我:“周棋洛!你在哪兒?你在嗎?” 從快要陷落的一樓門廊之中,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里。 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跳躍,從下落的石塊上一躍而起,飛撲了出來。 他的身后,樓房在轟隆隆的巨響后數(shù)秒之中整層陷入了地底。 呆在原地的我不由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錯看那個身影。 他在落地后利落地起身,幾個大步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滿身狼狽。 Helios:“你怎么在這里?!” 瞪大的眼里都是怒火,灰塵和細小的傷口在他的臉上清晰可見。 我:“我擔心……” 我還沒有說完,就被他一把拉住往外跑,然后塞進了一輛路旁的黑色越野車里。 車輛以最快的速度啟動了,蠻橫地碾過低矮的花壇,飛快地遠離身后還在不斷塌陷的地面。 等到終于離開了醫(yī)院的范圍,我回頭看時,那個小山頭已經(jīng)矮下去了一半。 車停在路邊,男人打開了車窗,夜里清冷的空氣瞬間灌進了封閉的車廂。 我:“剛才為什么會突然爆炸?你沒事吧?” Helios:“沒什么,被擺了一道?!?他望著窗外的景象,臉色很難看。 很快,一輛輛警車、消防車與我們擦肩而過,往山上的醫(yī)院開去。 身后熊熊燃燒的大火,即使隔了這么遠的距離,依舊能看到那肆虐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 我看著男人的側(cè)臉,他隨著視線垂下的眼睫很長,眨眼時微微顫動,給人一種脆弱的錯覺。 Helios:“別問。” 我張開嘴,還沒有出聲,就被他的話堵住了。 Helios:“我不想回答相同的問題?!?將那個問題憋回心中,我轉(zhuǎn)口問了另一個問題。 我:“你是Helios?”? Helios:“你知道Helios的意思嗎?” 那種帶著譏誚的神色又出現(xiàn)在了他的臉上。 他忽然靠近,伸出左手按在車窗上,將我困在他的手臂和椅背間狹小的空間里。 他的雙眼直直地打量著我,好像要從我的臉上看出任何哪怕一點的動搖,然后以此來讓我遠離他。 我:“我知道?!?我的嗓音發(fā)顫,呼吸間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混雜血腥的氣味,不太好聞,卻又讓我不由想要靠近。 我:“那是希臘神話中的太陽神……” Helios:“我不喜歡這個稱呼?!?他的瞳孔不自然地收縮了一下,然后收回手,語氣淡淡的,仿佛剛才唐突的動作只是我的錯覺。 我:“你……為什么要救我?” Helios:“順手?!?他說得隨便,好像篤定我就算不相信他這個理由也別無他法。 我想不明白,對我而言,危險只來自他可能所在的BLACK SWAN,他又為什么要救我? 我:“那我應該怎么叫你?” 他笑了一聲,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派自在的模樣。 Helios:“不需要。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他挑眉看向我,神色輕快了不少。但與他的表情不同,他說的話極為冷淡,讓我的心也跟著一顫。 Helios:“這個給你?!?一道金色的弧線劃過,我的掌心里多出了一把小小的彎刀。 Helios:“防身夠了?!?我:“這是禮物嗎?還是……” Helios:“用不上還我?!?我趕緊收起,藏在口袋里。 我:“謝謝……” Helios:“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回去?!?我:“不用了,我……” Helios:“快說?!?看著他不耐煩的表情,我思考了一下,將家附近小區(qū)的地址告訴了他。 他沒有任何懷疑,直接發(fā)動了車。 果然……他不是周棋洛嗎? 一時之間我們都沒有再說話,車內(nèi)陷入一片安寧的寂靜中。 風從半開的車窗外灌進來,讓我愈加清醒。 他身上的氣息,清冷混雜著硝煙和淡淡血腥氣,與記憶里那個甜甜的味道完全不一樣。 Helios:“你不要一直盯著我,影響我開車?!?他突然開口,被抓個正著的我連忙轉(zhuǎn)開了視線,看著車前方的路面。 我:“你有了解過娛樂圈嗎?你……周棋洛是個特別厲害的國際巨星。” Helios:“我不關(guān)注這些?!?我:“那你喜歡吃甜食嗎?” Helios:“沒有特別偏好,你是在做調(diào)查嗎?” 他瞥了我一眼,語氣里帶著戲謔。 我:“你知道量子密鑰傳輸嗎?” Helios:“不知道?!?我:“就是計算機……” Helios:“我只用手槍?!?他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我的話,車內(nèi)又陷入了一片安靜。 我:“你的頭發(fā)是什么時候染的?” Helios:“誰告訴你是染的?” 我:“不是嗎?難道是……” 他的頭發(fā)是純粹的銀白,不夾一絲雜色,在光下會有著淡淡的流光,非常漂亮。 既不像染出來的顏色,也不像因病所致。 Helios:“沒有難道。不要想方設(shè)法試探了?!?他直接戳破了我的小心思。 Helios:“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如果你想繼續(xù)這個話題,那就下車?!?車行駛進了隧道里,往來車輛巨大的聲響很容易地就蓋過了他的聲音。 冷漠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 但我還是聽清了。 17-13 我轉(zhuǎn)頭看向窗外,不想讓坐在身邊的人看見我泛紅的眼眶。 手機振動聲打破了車內(nèi)的寂靜,我連忙拿出手機,卻是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 我:“喂,章叔叔?” 這是爸爸的老同學,戀語大學的生物學教授。自從爸爸去世后一直照顧著我,還將許墨引薦給了我。 他這幾年一直在國外進行課題研究,我們也很久沒有聯(lián)系了,怎么會這么突然給我打電話? 章辰西:“***,現(xiàn)在有空嗎?” 我:“章叔叔您有事嗎?” 章辰西:“我傍晚的時候剛回戀語市,你現(xiàn)在有空出來跟我見一面嗎?” 我:“現(xiàn)在?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嗎?” 我正感到奇怪,就聽見電話那邊壓低的聲音傳了過來。 章辰西:“跟你父親有關(guān)的。” 我:“我爸爸?” 章辰西:“我發(fā)現(xiàn)了一樣東西,可能和你父親的死亡有關(guān)系。” 我:“什么?!” 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點走音,讓開車的人都跟著側(cè)目。 沒想到我一直找不到的爸爸死亡的線索,會在這時突然出現(xiàn)。 章辰西:“嗯,你過來一趟吧,我只放心親手將東西交給你。” 掛斷了電話,我再沒有心緒去思考其他東西??戳讼麓巴?,這里離章叔叔和我約好的地方很近了。 我:“麻煩你就送我到這里吧?!?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詢問,車靠邊停住了。 我:“謝謝你。” 謝謝你救我,謝謝你送我回家。 不管你是不是周棋洛,都謝謝你。 盡管猜測他和BLACK SWAN有不可分割的關(guān)系,我也無法對他產(chǎn)生惡感。 也許是因為我沒有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絲惡意。 Helios:“我說過了是順手?!?男人依舊不在意地開口,他沒有回頭地擺了擺手,黑色的越野車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告別了女孩,Helios獨自來到了一條幽暗的長巷。 陰影里的Helios臉上一片冷漠,眼中波瀾不驚,比這照不見光的陰冷長巷還要冰冷。 噠,噠,噠。不疾不徐的腳步,從巷子深處傳來。 Helios走下車,來到巷子的盡頭,一輛門半開著的越野車隨意地停在路邊。 他掏出墨鏡戴上,躍進車內(nèi)。 ??:“你要的東西,幫你取回來了?!?一個盛滿紅色血液的試管掉入了Helios的手中。 Helios:“謝了?!?他沉思了一下,放進口袋里。 Helios:“Hades的計劃怎么樣了?” ??:“病毒已經(jīng)完全爆發(fā),歸零計劃進行得很順利,一周后第一例感染者即將進化?!?Helios:“我知道了,繼續(xù)監(jiān)視Hades。” 說完這句話,他發(fā)動了車,如來時一般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的離開。 17-14 章叔叔和我約好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店,它隱蔽在街角,已經(jīng)有些年頭。 雖然門上掛著“CLOSE”的木牌,但里面還有著燈光。 我推門進入,吧臺里沒有人,我轉(zhuǎn)頭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窗邊的中年男人。 我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見到過章叔叔,他和以前沒有多大變化,戴著一副金邊眼鏡,臉上是溫和的笑意。 章辰西:“***,說起來我們都兩年多沒見過了,最近還好嗎?” 我:“嗯,不管是我還是公司都很好。” 章辰西:“抱歉,我一直在國外,沒顧得上照顧你。” 我:“您不用這么說,之前節(jié)目的事情還是您的幫忙呢?!?沒有多做寒暄,我就迫不及待地直入正題. 我:“章叔叔,你說的和我爸爸死亡有關(guān)的東西是什么?” 章辰西:“這件事我猶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訴你……” 他有些猶豫,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表情看上去很嚴肅。 我:“不管是什么我都想知道,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章辰西:“我可以確定你爸爸的車禍不是意外?!?然后他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我的表情。 即使已經(jīng)懷疑了無數(shù)次,可在親耳聽到的這一刻,我愣住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在心里蔓延開來。 爸爸的離開……不是意外的話,那是什么? 章辰西:“當年肇事司機和你爸一樣當場死亡,警方也以他疲勞駕駛結(jié)案,但卻一直有一個疑點?!?我:“是什么疑點?” 章辰西:“司機真正的死亡時間。我調(diào)查了很久,終于在最近拿到了足夠的證據(jù),它能證明司機的死亡時間比車禍發(fā)生的時間早40分鐘?!?說著章叔叔遞給我一份司機死亡證明的文件。 我的眼淚早已無聲息滑落。 當所謂真相擺在眼前,兩年內(nèi)慢慢愈合的失去至親之痛再次擊打著我的心臟。 我以為我可以很堅強地面對,可是真的走不過去,這根刺一碰就疼。 黎明的微光灑在桌上,這么好的天氣,我本應該和爸爸在一起…… 我緊緊捏著那份文件,上面準確的時間判定讓我停不下抽泣。 到底是為什么?究竟有什么真相要被隱藏?! 章叔叔遞過紙巾,伸手打算從我手里拿走文件。 手指不小心觸碰的瞬間,恍惚間我看到章叔叔對我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心臟一陣收縮,下一秒畫面就消失了。 我:“章叔叔,這份文件我可不可以,保留一段時間?我想要再調(diào)查一下?!?章辰西:“***,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 我:“我……” 我張開口,不確定是不是要讓章叔叔也被卷入 BLACK SWAN的陰謀之中。 章辰西:“***,看著我?!?我看向章叔叔,他摘下了眼鏡,正和藹地望著我。 我覺得這張沒有戴眼鏡的臉似曾相識,好像在哪里見過。 店里暖黃色的燈光像在他的眼中漾開,一圈又一圈。 我漸漸松開手指,趴倒在桌上。 一個黑色的身影閃過,無聲無息。 門口的風鈴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桌子上只剩下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17-16 我夢見一個黑色的湖,它寬廣到?jīng)]有邊際,占據(jù)了整個世界。 一滴紅色的水珠落了下去,在湖面蕩開黑色的漣漪。 有瑟瑟的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還有幾聲熟悉的低吼……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不在咖啡廳,這是哪兒…… 天花板上巨大的環(huán)形吊燈散發(fā)著明亮的金色光芒,兩側(cè)古樸的書架從地面一直延伸到頂端,形成一道環(huán)形的書墻 我強撐著身體從地面上坐起來,就看到占據(jù)了一整面墻的落地窗,上面繪著圓和線條構(gòu)成的圖案。 兩個熟悉的身影在我眼前。 怎么會是他們?! 我:“住手……快住手!” 站在陰影里的男人轉(zhuǎn)過頭來,金色的光照亮了他冷漠的表情,和一雙仿佛漫透著寒冰的眼,令人顫栗不已。 他的右手扼著一個人的脖子,舉高過了雙眼。 被他用力扼住的人,面色慘白,神色惶恐,只能勉強發(fā)出不成話的聲音。 章辰西:“救……救我……” 他瀕死的神情讓我心驚肉跳。 為什么那個男人會出現(xiàn)在這里?為什么他……要殺死章叔叔?! 我顧不上思考其中的蹊蹺,連忙從地上起身,快步跑過去。 我:“你在做什么?!快放手!” 我抓住了男人的手臂,一瞬間,仿佛有什么畫面出現(xiàn)在眼前。 破碎的、混亂的,層層閃現(xiàn),又瞬間消失,完全構(gòu)不成完整的畫面。 支離破碎的畫面消散在眼中,這么近的距離,我沒有錯過男人眼中的復雜和我愣住時閃過的關(guān)切。 這個眼神我仿佛見過了無數(shù)次,卻又仿佛從未見過。 然后他先一步轉(zhuǎn)開眼,趁我分神,挾著章叔叔快步走向落地窗旁的一扇門。 一扇被分割成兩半的門。 我快步追上—— 我:“你到底是誰?快放開章叔叔!” 他架在脖子的手臂收緊了一些,我不敢離得太近 Helios:“我有這么做的理由?,F(xiàn)在離開這里,別讓我親自動手?!?他不再看我,而是轉(zhuǎn)過頭打量著那扇門。 我:“你放了他我就走!” 我看著他冷漠的不再閃著光的眼神,心臟像一點點被揪起。 我:“你不會這么做的……” Helios:“為什么不會?” 他的眼神變得無比銳利,譏諷上揚的嘴角像在嘲笑我的天真。 Helios:“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對我抱有什么期待?” 我不停地搖著頭,不想聽到那些話。 我:“周棋洛不會這么做的……” 有什么東西在他毫無波瀾的眼睛里閃過,這一滯的瞬間他手中的人奮力掙脫,發(fā)出了一陣痛苦的咳嗽聲。 我:“章叔叔——” 話音還沒落地,章叔叔就抬起頭,用一種極其狠惡的眼神看向我! 一股急速的恐懼向我襲來,我踉蹌著后退兩步,一個冰冷的銳器已經(jīng)從他手中抵在了我頸動脈上。 眼前男人的右拳已經(jīng)握起,他的臉上滿是驚慌和緊張,好像有什么面具正從他臉上一點一點掉落。 是認識以來,第一次看到這樣真實的他。 章辰西:“別亂動,***?!?我聽見往日溫和親切的聲音,在我耳邊冰冷地說出了這句話。 17-17 我:“……章叔叔,你在做什么?” 我的聲音抖著,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發(fā)生到這一步。 章辰西:“***,你要知道,是我將Ares引薦給你的?!?他說Ares……他說Ares! 他嘴里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的整顆心都急劇下墜。 眼前的男人看著我不語,他眼里閃動著太多的光,似乎有話要告訴我。 我看到他的拳頭松開,手指一根根彎曲起來。 一個念頭在我腦海里劈開,只是脖子上的鋒利的刀片讓我無法動彈。 章辰西:“明明手握著那么重要的東西,卻又沒有一點防備心。不管是你,還是你的父親,都是那么天真。” 我眨了下眼睛,淚水從眼眶中落了下來。抵在脖子上的東西更用力了一點,沒有給我留下任何余地。 我:“我爸爸的車禍不是意外,也是你編造的嗎?” 章辰西:“現(xiàn)在說這個還有意義嗎?” 我:“有!” 我?guī)缀跏强拗傲顺鰜恚弊由系睦袑⑵つw瞬間劃破。 我:“那是我爸爸!” 章辰西:“你們都太蠢了,不管是兩年前,還是17年前?!?我:“你太卑鄙了!我不會原諒你……一次次地傷害他……” 我的手里緊緊捏著藏在口袋里那把金色的彎刀,顫抖不止。 Helios:“你想要什么?” 男人的語氣有些急促和緊繃。 章辰西:“都已經(jīng)站在這里了,你還不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嗎?Helios,你回來的時間太好了。” 狂熱的情緒不可控地出現(xiàn)在了我身后這個人的語氣里,那么陌生。 章辰西:“我們已經(jīng)取得了 Queen的基因,再加上病毒,人類的進化就要完成了!在新世界來臨之前,我還需要最后的籌碼。” Helios:“愚蠢?!?他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然后把目光轉(zhuǎn)向了我。 彎曲的手指動了一下。 章辰西:“快!將通道的鑰匙交給我!” Helios:“你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鋒芒不加掩飾地出現(xiàn)在他的眼中。 章辰西:“覺察到這一點,我用了二十年的時間,但幸好還不遲。不管 Hades還是Ares如何,最后的贏家都是我!” 說到這里他整個人都止不住地狂喜,手里的刀鋒有瞬間離開了一點點我的脖子。 就是這個時候! 我顫抖著掏出彎刀,用力握住,咬緊牙關(guān)反手朝他胸口用力刺下。 他的手臂僵持在原地,我用盡所有力氣掙脫蹲下—— Helios:“***,離開一米,閉上眼。” 下一秒,點點的金色慢慢染上他的瞳孔。 Helios:“我命令你——” !! 我的心臟仿佛在這瞬間停止了跳動,我緊閉著眼不敢睜開,害怕這一切都是幻覺。 更害怕……在這樣的場合面對那個思念了許久的人。 明明剛剛還攔下他,還不信任他,還…… 我終于睜開眼,正對上一雙金色的眼睛。純粹強大,閃動著流光,在頭頂金色的燈光下,更顯得熠熠生輝。 我:“周……棋洛?周棋洛……周棋洛?。 ?我的世界仿佛也明亮了起來,所有的謊言和否認都在這一秒破碎。 他真的是周棋洛!他沒事!他回來了! 我傻傻地只知道望著他,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該做什么動作。 我:“你回來了……” 周棋洛:“是,我回來了。” 柔軟而熟悉的語氣,就像他從未遠離。 沒有說話,我伸出雙臂緊緊地擁住了周棋洛。 他的身上是我不熟悉的氣息,沒有奶味、沒有甜香、不夠清新,但卻依舊讓我感到無比安心。 不管有怎樣的改變,但他都是我的英雄。 他抬起的右手遲疑地碰了下我的肩頭,然后下一秒,我被他用力地抱在懷里。 從他的雙臂傳來的力度,緊緊相擁,不再有任何距離感讓我有快要室息的感覺。 慌亂不安的心在這一刻塵埃落定。 我知道,只要他在身邊,我就不用再恐懼擔心。 周棋洛:“***?” 我:“嗯?” 我從他的懷里抬起頭,他金色的眼睛專注地看著我,深深的像要將我刻在眼里。 終于,他露出了一個明亮的、屬于周棋洛的笑容。 心臟怦怦地跳動,我也想要將這個久違的笑容藏進心里。 周棋洛:“對不起?!?周棋洛笑著對我說,眼里微光閃過。 我搖了搖頭,有很多很多的事想要告訴他,但在我開口之前,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再發(fā)出聲音。 周棋洛:“我命令你?!?他的聲音很輕,注視著我的眼中帶看心疼,更多的卻是另一種我看不懂的堅決。 事情又再一次重演,我睜大了眼,無法控制地流露出了絕望。 我好想開口問他一句“為什么”,但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命令。 周棋洛:“……忘記剛才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忘記我。記住,我只是 Helios?!?腦海中似乎有什么在慢慢消失、潰散,從我的記憶里點點地溜走,化作空白。 周棋洛的臉在我的視線里漸漸變得模糊,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的溫暖,一點一點,化作水霧,從邊緣消散。 我用盡力氣想抓緊他的手臂,想更靠近他,但那也只是枉然。 漫天的碎片中,周棋洛沿著長長的階梯一直往上走,金色光芒模糊了他周圍的一切,讓他的身形看起來如此孤獨。 越往上、越靠近,他的身影越模糊,仿佛也被那光芒吞噬。 最后,他消失在一扇門中。 周棋洛…… 終于,我努力想要記住的這個名字,也化作了白色。 我的眼前,最終只剩下一片荒蕪。 看著女孩在懷里安靜地閉上了眼,周棋洛眼中的金色也消退了。 周棋洛:“抱歉……” 他再一次道歉,語氣柔和,眼中卻是散不去的陰影。 周棋洛:“你要追尋的真相我會替你尋找,但那些痛苦不要獨自背負。我會回到你的身邊,但不是現(xiàn)在。不要記住我不好的樣子,在你眼里我永遠都是周棋洛。我會去解決那些事情,然后我們很快就能回到以前了,這次一定不會讓你等太久的?!?圓形的大廳內(nèi),巨大的落地窗上的圖案如同流水般波動了一下,從頂上落下的金色的光也跟著消失了一瞬。 從剛才女孩閉眼起就散開一半的大門,緩緩關(guān)上了那黑暗的一側(cè),所有的呼救嚎叫都被吞沒。 伴隨著一聲聲叩擊的響聲,另一側(cè)的大門一點點泄出白色的光。 銀發(fā)的男人站在光芒之中,眼里的柔和在回眸的瞬間化作了冷漠。 ??:“Helios,歡迎歸來?!? 17-20 我醒來時,天已經(jīng)大亮了。 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夢,臉上濕漉漉的,睡著的那側(cè)枕頭也濕了很大一片。 心里像是缺失了什么東西,空落落的,讓我有一瞬的茫然,然后是揮之不去的悲傷。 我記得昨天去醫(yī)院找宋醫(yī)生,然后醫(yī)院爆炸崩塌,最后被那個黑衣人稱作 Helios的男人送回了家。 他的長相與周棋洛很相似,卻又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他。 沒有任何頭緒,我拿起床邊昨天穿的外套,將口袋里裝著的東西拿出來,指尖卻碰到了一個有些硌人的東西。 我:“這是什么時候放在口袋里的?” 我的手心里躺著一顆小小的糖果,用漂亮的玻璃紙包裹著,在日光下變幻著顏色。 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什么時候放進口袋的,我剝開糖紙,將帶著淡淡綠色的水果硬糖放進口里。 我:“是青蘋果味” 甜甜的,感覺是周棋洛會喜歡的味道。 也許甜食真的能夠給人帶來好心情也說不定,我陰郁的心情也隨著這顆小糖果而變得晴朗。 打開電視,新聞里依舊都是關(guān)于新型流感的內(nèi)容。 但和之前不斷報道的情勢惡化不同,今天的報道卻是那些感染者有了好轉(zhuǎn)的跡象,連主持人的語氣都輕快了不少。 報道中說,已經(jīng)找到了控制流感病毒的方法,針對性疫苗的研究也取得了極大突破,預計在近期舉辦成果發(fā)布會。 受這個好消息的影響。原本被取消的一年一度的慶典活動也將照常舉行。 我走到窗邊,遠處的城市廣場早已經(jīng)陷入一片花海和歡騰之中。 雖然游行的活動還沒有正式拉開序幕,但慶典仿佛已經(jīng)提前開始了。 即使隔了這么遠的距離,卻好像也能夠感受到人們心中的歡快,一舉驅(qū)散了連日籠罩的陰云。 滋啦。放在桌上的日晷懷表轉(zhuǎn)動了一格,發(fā)出了細微的聲響。 距上次和李澤言聯(lián)系上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天,不知道他怎么樣了。 我連忙過去,拿起了桌上的懷表。 我:“李澤言?李澤言?呼叫李澤言?” 等了一會,我也沒有聽見李澤言的回復,只能失落地將它放回桌面。 我:“難道是我聽錯了嗎?” 李澤言:“我在。” 這時,李澤言和以往一樣低沉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那你剛才為什么不說話?” 李澤言:“不想回答你?!?我似乎隔著時空,都能從他簡短的回答里聽出淡淡的嫌棄。 我:“你這幾天還好嗎?” 李澤言:“嗯,很好?!?沒有絲毫意外的答案,好像對他而言,沒有什么處境能讓他為難到說出“不好”。 我:“今天新聞里說新型流感已經(jīng)得到控制,原本被取消的慶典也會照常進行。我真的很久沒有聽到過這樣的好消息了!” 李澤言:“所以今天才這么高興?” 我:“還有一件事,我昨天發(fā)現(xiàn)未來是能夠改變的!“ 李澤言:“改變?” 李澤言這樣意外的語氣十分難得,讓我跟著有了些成就感。 我將昨天早晨公交車臨時靠停,讓一個原本會在車禍中喪生的女子幸免于難的事完完整整地告訴了他。 李澤言:“你做到了?!?我:“是?。‘斘铱吹剿踩剡^完馬路的時候,真的特別開心!我以為我預見的東西真的無法去改變,但幸好,還有人告訴我是可以的?!?我的語氣堅定了起來,心里的猶豫躊躇也煙消云散。 我:“現(xiàn)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也許在你回來之前,事情就都已經(jīng)解決了呢!” 李澤言:“那樣最好?!?似乎被我的情緒感染,李澤言聲音里的情緒也跟著上揚了。 我:“你之前說的重要的事情已經(jīng)確認了嗎?你什么時候能回來?” 李澤言:“還需要一段時間。” 我:“還要那么久嗎?那你在未來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李澤言:“當然,你以為我是你嗎?” 我:“如果你再不回來我可都要忘記你長什么樣子了!” 拋開心頭的失落,我開玩笑地說道。 這次李澤言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回我一句“笨蛋”,他在沉默了片刻后,才回答了我。 李澤言:“你希望我回來嗎?” 我:“我當然……” 還沒等我回答,懷表突然又出現(xiàn)了干擾扭曲的雜音。 下一秒,手中的日晷懷表像不堪重負般,裂開了一道裂痕,橫亙著整個表盤,我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李澤言?” 沒有人回答。 我:“李澤言?你聽得見嗎?回答我?!?沒有聲音,也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聯(lián)系著我和身處未來的李澤言唯一的道具,此時就像一塊再普通不過的懷表一樣,靜靜躺在我的掌心。 就在一切都好轉(zhuǎn)的時候,又突然出現(xiàn)的變故,再次給我明朗的心情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我當然希望你回來。” 我對著裂開的懷表說完了這句話,即使在另一端的李澤言可能無法聽見。 將懷表用手帕包好放進隨身的包里,我依舊心存饒幸。希望能再次通過它聽到李澤言的聲音。 當我做完這一切回過身時,剛才空白的桌面上,出現(xiàn)了一封白色的信函.就像它一開始就在那里一樣 我:“誰?!” 我警惕地環(huán)視了一圈,沒有人進入的痕跡。 我打開了信函,純黑的信紙上只有一句簡單的話:14:20,我會在人群聚集的中心送上我最真誠的祝福。 信函的落款不再是縮寫的A,而是 Queen. 我:“Queen……” 這個在 BLACK SWAN的人口中一再對我稱呼的詞,究竟有什么含義?這封信又和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 我:“人群聚集的地方……” 我望向窗外,遠處的歡聲笑語仿佛傳進了耳中。 17-22 我來到慶典的現(xiàn)場,游行還未正式開始,但整條提前封鎖的道路兩旁已經(jīng)擠滿了圍觀的人群。 歡樂揮散了前一陣流感的陰影,我的視野里全是明快絢爛的色彩。 數(shù)萬的群眾走上了街頭,一張張被陽光照亮的臉上都是綻開的笑容。 夾道的高樓上掛著條幅和氣球,鮮花和彩帶遍布每個角落,游行的花車已經(jīng)在入口等待著慶典的開始。 我隨著人流的前進的方向到了慶典的中心廣場。這里已經(jīng)搭好的一個主舞臺,巨大的熒幕上放映著花車的影像 伴隨著一聲鳴響,游行開始了。遠遠的一陣接一陣的歡呼傳來,但我卻無法讓自己真正融入這片歡快的氛圍之中。 游行的花車最終都聚集到中心廣場的四周,主持人已經(jīng)在舞臺上就位。 大屏幕上,直播的鏡頭慢慢掃過廣場上的人群。突然,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居然是她?!?在十字路口被我改變了未來的女人,她看起來二十七八的模樣,妝容得體,正優(yōu)雅地一步步走上了舞臺。 主持人:“現(xiàn)在讓我們歡迎主辦方代表吳女士作為嘉賓上臺講話!” 女子:“尊敬的各位領(lǐng)導,各位來賓,大家下午好……” 女子站在數(shù)萬人之中的舞臺上依舊游刃有余,她的聲音利落又不失柔和,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她身上。 沒想到會這么巧合,我?guī)椭哪莻€人居然是慶典的主辦方之一。 我:“幸好她沒有事……” 我站在人群中,喃喃自語。 女子:“隨著戀語市多年穩(wěn)健而快速的發(fā)展,我相信我們的未來會——” 激昂的聲音戛然而止,我的心里也跟著一跳。 一秒、兩秒、三秒……演講卻還是沒有再繼續(xù)。 站在高臺上的女人低下了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群眾A:“怎么了?” 群眾B:“怎么不說話了?話筒沒聲音了嗎?” 耳邊的討論聲不絕,臺上的女子終于抬起了頭,直直對著鏡頭。 為了慶典而設(shè)立的大型屏幕上,她的臉被放大的無數(shù)倍,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清晰可見。 她僵硬地朝右歪了一下頭,蒼白的臉上表情逐漸扭曲。 無光的眼神看著鏡頭,像被什么拉扯著上揚的嘴角,露出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她咧開了上揚到極致的嘴角,從她的口中,竟發(fā)出了男性尖銳的聲音。 女子:“嗬、嗬……在最后時刻來臨之前……盡情享受最后的狂歡吧!!” 瘋狂刺耳的聲音通過話筒和音響傳遍了廣場上的每一個角落,蓋過了所有音樂、車鳴和人群的喧嘩。 廣場上在這一瞬陷入一片死寂,人們面面相覷,還沒有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不好的預感像是灰色的藤蔓,在我的心上蔓延。 我:“對不起!麻煩讓我過去一下!” 嗒。廣場后鐘樓上的分針走到了Ⅻ的位置。 我:“麻煩讓一下!請讓一下!” 我奮力地撥開一個又一個人,向舞臺的方向前進。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我要阻止事情的發(fā)生! 女生:“啊——!!” 不知道哪個角落傳來了一聲高分貝的尖叫聲,我抬頭,屏幕上出現(xiàn)的畫面讓我停住了前行的動作。 從那張年輕秀麗的臉龐上、從她死氣沉沉的眼中,溢出了兩行鮮血。瞬間染上了她的嘴唇,染紅了她白色的襯衫。 甚至她的臉上,還掛著那個詭異的微笑。 像終于失去操縱的人偶,她整個人往前倒去,帶倒了身前的話筒架,落在地面發(fā)出沉重的聲響。 “嘭”——提前設(shè)置好的彩帶球在這一刻如約炸開,彩色的碎紙屑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落在倒在舞臺上的女人凌亂的發(fā)上、身上。 遠遠的高臺上,那個人一動不動,仿佛已經(jīng)失去了呼吸。 圍觀群眾:“死人啦??!” 驚恐的叫喊聲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剛被按下暫停鍵般的場面瞬間混亂了起來。 人群終于在這一刻反應了過來,惶恐地四散而逃。 我呆呆地站在人群中間,向著舞臺的方向,被人推操著快要站立不穩(wěn)。 ??:“你以為自己成功改變了未來嗎?” 一個聲音穿透了所有嘈雜的聲響,出現(xiàn)在我的耳邊。 我:“誰?” 我回頭,卻沒有看到任何人。人們只想著逃離這個可能存在未知危險的地方,沒有一個人正看向我。 ??“你永遠不會改變未來?!?我:“你到底是誰?!” 沒有人回答我,我的身邊只有逃竄的人群,如洪水般的腳步在天地間仿佛死神來臨前的預告。 臺上的女人依然躺在那兒,微笑著迎接了她本該早早面對的厄運。 更殘酷的厄運。 我以為我改變了未來,但一切卻還是以另一種途徑重新來臨。 我:“是我做錯了嗎……” 我像提線木偶隨著人潮游走,離舞臺越來越遠。 不斷有掙脫束縛的彩色氣球飄上天空,如果看不見地面的混亂,一定會以為這是個最熱鬧的慶典吧? 就像它本來應該的那樣。 忽然,一直推搡我的力道變小了,耳邊驚慌恐懼的叫聲逐漸消失。 我茫然地停在了原地,周圍的人接二連三地昏迷倒地。 傾刻之間,整座廣場上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在我的視野中紛紛倒下,除了極少數(shù)人像我一樣還站立著。 我:“這是……怎么回事?大家怎么了?” 一再來臨的恐懼擊潰了我的心理防線,沒有人回答我的問題,我只能拼命避開倒地的人往外跑,想要去尋求救援。 淚水順著臉龐不斷的落下,我卻沒有精力抹去。 “滴滴——”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急速響起。 模糊的視線里,一輛失控的觀覽車向我的方向沖撞而來,趴在方向盤上的司機早已失去了意識。 我停住了腳步。 周圍都是倒下的人,我無處可逃。 17-23 我疲憊地閉上了雙眼,但觀覽車卻久久沒有撞上來。 眼前出現(xiàn)無數(shù)閃白的畫面,如同幻燈片一樣閃爍放映,像要提醒我看到什么,卻始終隔著一層白霧,看不真切。 這是我的預知嗎? 就這樣吧,在這樣的預知里死去好像也沒有那么抗拒…… 我真的不想再面對這些無法改變的殘酷的未來了。 伴隨著一陣輕微的風,預料中的撞擊沒有到來。 在我的面前,觀覽車像被一陣看不見的力阻止在兩米之外,再不能前進分毫。 車前方一個男人正歪歪斜斜地從地上爬起來,另外一個趴著的人也抽動了一下手臂,掙扎著想要起身。 我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隨即,一只冰涼的手抓住了我的腳腕。 ??! 我用力地掙脫開,轉(zhuǎn)過身,身后的人已經(jīng)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他的臉色泛著不自然的紅色,雙眼依舊閉著,卻像被什么操縱著像我的方向一步一步邁了過來。 空中響起的轟鳴聲從遠處靠近,巨大的聲響引起了所有沒有失去意識的人的注意力。 我抬起頭,看見高樓之間的天空上,出現(xiàn)了一架直升飛機。 它迅速地在我的視野里靠近、擴大,深綠色的迷彩外表和機身上紅色的標志,引起了幾聲喜極的歡呼。 半空中,直升機的門開著。逆著光,一個穿著軍裝的人身體半蹲,一手抓著艙門,隨時準備躍下。 像有心靈感應一般,我向他看去。 下一秒,我看到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如同最耀眼的恒星,執(zhí)著而堅定。 我:“白起!” 你能聽到嗎?能看到嗎?看到我再次因你出現(xiàn)而跳起的心。 胸腔里是巨大的喜悅,身邊的危險都已經(jīng)微不足道。 我看著高空之上,白起縱身一躍,從直升機上跳了下來。 他的距離越來越近,所有的風仿佛都自動圍繞在他的身側(cè),化作看不見的羽翼。 帶著一身肅殺的氣息,他就這樣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這是第幾次,他飛身在我面前降落? 數(shù)不清,真的數(shù)不清了。 可每一次,他都帶著巨大的安定和溫暖將我包圍,將我原本已經(jīng)打算放棄的生命再次牢牢抱緊。 他的眼睛明亮,有著溫熱的火光。 明明從上次他離開并沒有過去很久,但卻又像隔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原本爬起來圍向我的人通通倒了下去,像被某種東西壓制著,卻還是掙扎著朝我的方向伸著手。 等我。 隔著倒地的人群,白起用眼神告訴我。 天空中的轟鳴聲逐漸變大,數(shù)十架軍用直升機出現(xiàn)在所有人的視野里。 無數(shù)的特警隊員從直升機上降落,就像是希望之光,他們順從白起的指揮迅速地散開,解救著地面上的人群。 幸存者:“是軍隊——!!有軍隊來了!我們得救了!” 幸存者的歡呼匯成河流,在河流的中心,白起的身影佇立在那里,沉穩(wěn)地指揮著一切,就像不會動搖的豐碑。 救援井然有序地展開,戀語市的常駐部隊也進入了廣場。兩支隊伍匯合,解救著面前末日來臨一般的局面。 希望又重新出現(xiàn)在心中,我虛脫地坐在地面,直到一雙黑色的皮靴停在我的眼前。 我:“不用了,我沒事,坐一會就好了……” 以為還是救援的士兵,我抬起頭,卻撞上了白起看不出情緒的眼神。 白起站在我的面前,一身深色軍裝,手上帶著黑色皮革手套,周身如同兵器一般肅殺的氣息還未消失。 他前額的發(fā)梢上還殘留著些許汗水,嘴唇緊抿著,看不出情緒。 在我的眼中,他明明和離開前沒有什么變化,卻讓我覺得有些陌生。 我:“白起……” 話還沒說完,鼻子就酸了。 白起:“嗯,是我。我先帶你離開?!?我握上白起向我伸出的左手,然后被他攬進懷里。 無數(shù)的風圍繞在我們周身,他的Evol似乎已經(jīng)恢復了,甚至比過去更加強大。 看著他堅毅瘦削的側(cè)臉,我有一瞬間的失神,伸出手碰到了白起的指尖。 眼前的畫面出現(xiàn)一瞬后消失了,然后就是無盡的黑暗。除此之外,我感知不到任何東西。 我怔怔地看著白起,那濃重的黑暗仿佛還殘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讓我久久無法掙脫。 這段時間在他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呢? 我:“你離開的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 白起望了我一眼,短暫地沉了片刻,卻沒有回避這個問題。 白起:“我去接受了治療,還有其他的一些事現(xiàn)在暫時無法告訴你?!?他說得坦然,然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有許多話要告訴我。 白起:“你……還好嗎?” 他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只是不停地點頭。 我:“我、我很好,你不要擔心……只是我很擔心你,你就那么走了……” 白起:“我不會不告而別,以前不會,以后也不會?!?溫柔的風擦去我的眼淚,我不禁破涕而笑。 白起握住我的手掌,不再松開。 半空中,白起回頭望了一眼廣場的某個方向。 隨著他的視線,我只模糊地看見了一個人離開的背影融入了兩棟高樓間夾巷的陰影中。 17-25 安然無恙地回到家中后,我懸著的一顆心才落回了原地。 白起告訴我,局勢遠比我想象中更加可怕,并且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就擴散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白起:“短暫的潛伏期后,是更可怕的爆發(fā)?!?我突然想起那些意外的信件,為什么這些信對于事態(tài)的發(fā)展全然掌握? 看完信,白起的臉色變得越來越沉,透不出一絲陽光。 我:“怎么了?” 白起:“寫信的人對你很了解?!?我點點頭,可白起的下一句話卻讓我的心再次劇烈跳動起來。 白起:“不僅是行動,還有心理。這些信看起來是想讓你情緒崩潰,但更像為了另外的目的?!?白起抬眸,牢牢地盯著我。 白起:“誘導和召喚?!?冷汗從我背上滑過,從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讓我惶恐。 白起:“待在家里,不要出去,我會保證這里的安全?!?我用力地點點頭。 我:“嗯,你也是,一定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在離開前,白起派遣了兩名隊員負責保護我,同時以強硬的態(tài)度禁止我再插手這一次的事件。 躺在床上,在沉寂的黑暗中我再次想起了白起說的那推測—— 誘導和召喚。 誘導我去到那些地方?召喚我目睹自己的失敗和無用? 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昏昏沉沉中,我感覺到自己身邊亮起了白色光芒,將我托起,漂浮在空中。 這……又是我的夢嗎? 天旋地轉(zhuǎn)中,我掉進了一個空曠的黑色房間里,里面什么都沒有。 遠處,出現(xiàn)了一點光。 我朝著光芒的方向前進,光的源頭,是一面和我等高的鏡子。它嵌在黑色的墻面間,看上去平平無奇。 我伸出手按在鏡面上,黑色的光像水波一樣漾開,原本空無一物的鏡子里,出現(xiàn)了我的身影。 我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微笑,她也像我一樣露出了笑容。 鏡中影:“我終于見到你了?!?鏡子里的我緩緩開口,聲音輕柔。 我:“什么?” 我好奇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那是在這整片黑暗中更深的黑色。 純黑的衣裙,棕色的頭發(fā),溫柔的眼神沒有一點敵意。 這是我嗎? 我:“為什么要見我?” 鏡中影:“最近真的很累吧,無力改變的預知,意外的背叛,失去的人……” 我:“你怎么知道的?” 鏡中影:“因為我是你啊,你的所有想法我都知道,我都感同身受。只是這一切都無法挽回了?!?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告訴我!” 鏡中影:“人類就要迎來終結(jié)了,所有你珍惜的留戀的,都會消失” 她用著輕而柔軟的語氣說著極為可怕的事,就像一片羽毛輕輕地落在了我的心上,帶起了一陣漣漪。 我:“你說……什么?!” 鏡中影:“如果是你,那這一切還可以獲得拯救。” 我:“怎么拯救?” 鏡中影:“那就是……犧性自我。” 我后退了一步。 我:“這太荒誕了……” 這個奇怪的夢境為什么還不結(jié)束? 鏡中人的手穿過鏡面,泛著白色光芒的左手拉住了我。 鏡中影:“你以為事件總會解決,未來會像描繪出的那么美好嗎?” 我:“我不想聽!” 鏡中影:“災禍已經(jīng)初見端倪,文明就要迎來終結(jié)。犧牲并不代表死亡,而是新生。” 我:“不,我聽不懂……” 我還在無力地掙扎,卻毫無用處。 鏡中影:“這個世界,你必須盡力地不停地跑,才能使你保持在原地。而 Queen的基因就是進化的最后一片拼圖?!?我:“Queen……” 鏡中影:“Queen就是你,而你就是我。Queen的命運和責任,早已放在眼前。” 我茫然地看著那張靠近的臉,與我一模一樣,可眼里卻帶著殘酷。 鏡中影:“也許所有你以為看不見的黑暗,只是被人擋在了光明之外。留給人類的時間已經(jīng)很少了。是犧牲你,還是犧牲他們?” 說完這句話,鏡中的倒影化作白光慢慢消散在了黑暗里。 我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為何出現(xiàn)在了大街上。 四下無人,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城市中間,就像身處一片荒蕪的曠野。 流感病毒的完全爆發(fā),全城半數(shù)人陷入了昏迷,剩下半數(shù)都在看不見希望的惶恐中度日。 當?shù)谝焕劳龅牟±霈F(xiàn)在公眾眼前時,發(fā)酵已久的病毒終于展現(xiàn)出了自己的獠牙。 隨著昏迷的時間增加,感染者的生命氣息逐漸變得虛弱。 沒有人醒來,迎接他們的只有死亡。 沉重籠罩了這些毫無防備的普通人。 人們無能為力,只能痛訴著末日的來臨,等待著不知什么時候降臨到自己身上的審判。 如果李澤言告訴我的未來是好的…… 如果病毒銷聲匿跡,人們沒有迎來滅亡,而是走向更美好的明天,那拯救這一切的關(guān)鍵是什么? 真的像夢中所說的,是我嗎? 我好像看見自己身處高墻環(huán)繞的迷宮,我的面前有著無數(shù)的岔路,通向出口、未知,或是死局。 我想要尋求出路,卻沒有任何人能真正幫助我。 我打開手機,掠過一個又一個名字,撥出的電話久久無人接聽。 突然,我想起還有一個地方,也許那里能告訴我最后的決定。 我向那個方向跑去,放在口袋里的日晷懷表停在了某個時間點上。 李澤言看著自己手中的日晷懷表上突然飛速轉(zhuǎn)動的時間,最終停在了一個時間點上。 19:17。 李澤言:“難道還是無法改變嗎?” 即使他極力抵抗,卻還是不受控制被卷入了裂縫。 他閉上眼,在漫長的時間通道的盡頭,是熟悉的氣息。 “哐”,懷表的正中央裂開一道口子,指針斷裂。

《戀與制作人》第一季第17章 遺忘之外(文字版)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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