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尷尬啊。

謝允替北堂墨染尷尬，也為自己尷尬。

從前最能說會道的自己，現(xiàn)在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反倒是北堂墨染主動挑著話題與他說話，卻像是先生在檢查學生作業(yè)是否完成。?

“允兒今日做了什么？”

“在書房里看了會書?！?/p>

“哦，什么書？”

“莊周夢蝶的選篇?！?/p>

“哦，那本書我也讀了，其實他有些道義講的還不算明白，你若是想要知道，該再去繼續(xù)深讀《老子》《莊子》《惠子》，待你讀完道家以后，就透徹了。”

謝允：“哦。”

……

一陣沉默，若不是桌子上還有菜可以吃，大概兩人都要找個地縫鉆進去才行。 從前都是謝允小嘴叭叭個不停，可是現(xiàn)在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害羞么，還是不知所措，他心里尚有困惑，北堂墨染現(xiàn)在對他很不一樣，既不似先前的殘暴，也不似年少時候的冷漠，反倒是，有些溫柔。?

只是這溫柔里，似乎又有些愧疚，讓謝允心里打鼓，北堂墨染是不是因為自己為他吸了蛇毒，又中毒變丑而這般對待自己？

世事無常，謝允早已經(jīng)變得患得患失，他怕北堂墨染對他，是出于感謝和愧疚。?

“吃完飯想出去玩嗎？” 北堂墨染耐心的問道。?

謝允正在吃一塊竹筍，他身上的蛇毒尚未解完，飲食上十分苛刻，已經(jīng)清湯寡水的吃了小半個月了，臉頰上瘦的厲害，北堂墨染看著心疼，更是溫柔耐心，此時謝允聽了，一塊竹筍吃到一半：“出去可以吃肉嗎？”

北堂墨染心疼道：“再忍忍，等你蛇毒去了，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謝允大聲的嘆了口氣。?

北堂墨染道：“明日我再讓御廚做些新的菜樣?！?/p>

謝允無奈：“算了吧，再新的也都是些瓜果蔬菜，”說著更是覺得乏味，將筷子摔落在桌子上，謝允發(fā)脾氣像是撒嬌的：“我想吃肉，我不想解毒了！就讓我這樣好了！”

喝了小半月那么苦的藥，謝允的臉已經(jīng)恢復(fù)了許多，只是臉上的斑點還有些沒有褪盡，北堂墨染忍不住伸手去摸謝允的臉，關(guān)切道：“再忍忍，我陪你?！?/p>

兩人四目相視，謝允在北堂墨染看到了從未有過的柔情，哪怕這個人不擅長言語表達，可是謝允還是從他簡短的話里，感受到了他的關(guān)心。

這都是真的吧？?

謝允低頭，耳朵紅透了，一邊吃著一邊說：“那你可說話算數(shù)?！?/p>

說了陪我，要一直陪我，不要再離開我。

兩人用完晚膳，北堂墨染站起來正準備朝外面走去，去看到謝允一動不動。?

這幾天，兩人心照不宣的養(yǎng)成了默契，每次吃完飯以后會一起散散步，走著走著去了御書房，于是北堂墨染在桌案邊看折子，謝允就趴在軟墊上隨便的看些書，仿佛是年少時光重現(xiàn)，只是此時與彼時，各有各的微妙。?

這些日子里，謝允覺得北堂墨染對自己很好，只是有一點讓他困惑，不安又難過，每天他們看完書，北堂墨染都把他送回寢房，然后就離開了。

謝允不知道為什么北堂墨染不再碰他了，他想念那些可以靠著北堂墨染睡覺的日子，可是現(xiàn)在，他又夜夜睡在哪里？他說喜歡自己，難道一個人的喜歡可以分成很多塊，一塊分給他，很多塊分給別人？

“那個，出去走走？” 北堂墨染見謝允沒有像往常那般站起來，于是說道。

謝允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他一起走了出去。?

可是他今日卻悶悶的，或許是今日看了莊周夢蝶的原因，他擔心這一切也只是幻夢一場，沒來由的感傷。

北堂墨染覺察到他情緒不佳，以為還在因為吃不到肉而不開心，用力哄道：“聽醫(yī)師說你恢復(fù)的很快，再過幾天應(yīng)當毒就全解了。 ”

“然后呢？” 謝允低著頭踢著地上的石子，毒解了，你就可以一邊欺負我，一邊和王妃游山玩水么？

“然后……醫(yī)師說不會留下瘢痕，你不用擔心自己的臉了?！?/p>

謝允心中悶悶，道：“那是你擔心的吧？”

北堂墨染不知謝允為何語氣生硬，卻安慰到：“我自然擔心你——”

謝允頓時失落萬分，果然，他只是，看中自己的一身皮相罷了，怪不得，這些日子不肯碰自己一下，怪不得這些日子那么耐心的哄自己喝藥吃飯，不過是希望自己快些好了，供他使用罷了。

太困了，先這樣吧

這個文好像沒有沖突了，救命，將就一下吧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