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板栗大鬧中心城

鳶尾抬頭看了看。

或許，小板栗就藏在咖啡館的遮陽蓬上，準備給她一個出其不意的偷襲？有可能，但是遮陽蓬上根本無法落腳，再者說，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的玩鬧有點太隨意了，而且還有點……嗯，起碼鳶尾排除了一個可能的地點。

小家伙肯定不在遮陽蓬上，她非常確定。

“不見了？別這么說，親愛的?！比鹑鹂觳阶叩进S尾身邊，“‘不見了’這種說法有些太絕對化，我覺得她只是……在周圍隨便逛著呢?！?/p>

“褲子會殺了我的，”鳶尾面無表情地喃喃自語道，“我真蠢。如果換做是你，你肯定不會把小馬駒單獨留在大街上，對吧？”

瑞瑞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啊，你的確不應該把她們獨自留在大街上，不過根據(jù)你對板栗的描述，我覺得她已經(jīng)懂事了 ，不會在沒有家長的同意下到處亂跑?！?/p>

“可是她不在這里啊?！兵S尾抱怨道，“你說該怎么辦？”

“噢，恐怕我也不太清楚，”瑞瑞低頭盯著自己的蹄子，又重復了一遍鳶尾的問題，就像自己剛才沒有聽清楚一樣，“她不在這里，你該怎么辦？”

幸好，回答這樣的問題不需要什么特別的“母親知識”，因為鳶尾在這方面依舊是一片空白。現(xiàn)在的情況是：小板栗在中心城最繁忙的街道上失蹤了，所以現(xiàn)在的首要任務就是盡快把她找回來，是啊，她也很清楚。

“咱們去把她找回來吧！”

“要的就是這種精神！”瑞瑞高興地說道。

“出發(fā)吧?！兵S尾說道，一種使命感漸漸填滿自己的內心?！拔覀冏詈盟奶巻枂?，板栗非常顯眼的，不可能沒有馬看到她的蹤跡?！?/p>

“交給我吧?！比鹑鹦χ卮稹Ｋ叩娇Х瑞^外的一個梯子下面。在梯子的頂端，一位咖啡館的雇員正在擦著窗戶。她清了清嗓子，好引起那只公馬的注意，“打攪啦，先生，您幾分鐘前有沒有在這附近看到一只小夜騏呢？”

那位雇員把桶放在了梯子上，低頭看著瑞瑞。

“當然了?！彼淖炖镆廊坏鹬⒆?，“整條街的馬都看到了?！?/p>

“整條街的馬？”鳶尾好奇地問道。他把刷子放進水桶里，小心地從梯子上爬了下來。

“今天是我當班，而且需要在外面擦玻璃。幾分鐘之前，我聽到了一聲大喊：‘小偷！抓小偷啊！’，于是我扭過頭，碰巧看到一只貴族打扮的母馬在追著一只蝠馬，”他說著指指自己的梯子，“那只蝠馬似乎叼著一條非常漂亮的金項鏈，但是她跑過梯子下面的時候把它弄掉了?！?/p>

“然后呢？”

“然后，我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在梯子上保持平衡，可惜我的桶就沒那么幸運了，”他說著把蹄子舉起來，在空中比劃出一道弧線，“桶里裝著清洗劑，它從梯子上掉了下來，把貴族打扮的家伙澆了個透濕。你可以想到她當時有多生氣。不過蝠馬逃掉了，那只濕透的母馬也去找了皇家守衛(wèi)。”

“找皇家守衛(wèi)？”鳶尾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就為了一只小馬駒？”

那只公馬只是聳了聳肩。

的確，被冰冷的肥皂水澆個透濕絕對是這輩子最倒霉的事情之一，但是鳶尾寧愿相信這只是一場誤會，而不是什么犯罪。不過轉念一想，為什么小家伙要拿一條項鏈呢？難道她其實是個狡猾的竊賊？亦或是暖陽博士其實是一個犯罪天才，他把收留到孤兒院里的小家伙們……

不不不，鳶尾打斷了自己荒唐的想法。這個情節(jié)簡直可以寫一部偵探小說了。

“噢我的天哪！”瑞瑞皺起眉頭，低聲抱怨道，“我想改天我得去找暮暮的哥哥好好聊聊了，他的部下就是這樣處理治安問題的嗎？……”

詢問過那只夜騏的去向后，她們開始沿著漫步大道飛奔起來。但幾分鐘之后，瑞瑞內心的熱情已經(jīng)被磨掉一半，她根本追不上鳶尾的步伐——不僅因為她的四肢不如鳶尾那樣長，更主要的因為鳶尾幾乎在以長跑運動員的速度飛奔著，快速掃視著路邊的商店，陽臺，甚至街邊的座椅。可是，她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小板栗的影子。

不過，至少她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路過的馬幾乎都給了她們一致的回答：“是的，我們看到了一只夜騏，或者小偷什么的在躲避皇家守衛(wèi)的追捕，很少見啊，不是嗎？”

幾分鐘之后，她們來到了漫步大道比較狹窄的一段路上。這里比之前要擁擠得多，她們不得不放慢步伐。瑞瑞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但是鳶尾依舊仔細地四下張望著。身高的優(yōu)勢給了鳶尾很多便利條件——比如在馬群里尋找一只小夜騏就要比其他馬容易得多。那些身材嬌小的馬這時很可能滿眼都是其他馬的可愛標記，噢，那可真不幸。

“承認吧，親愛的?！比鹑鸾K于從剛才的劇烈運動中恢復了過來，對鳶尾說道，“你非常關心板栗，你希望她回到你的身邊。更重要的是，你希望她能成為……”

“噢，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再說下去啦?！?/p>

“隨你怎么說吧?！比鹑鹫f，“但是你為何要如此急切地想要找到她呢？”

“我……我就是不愿和孤兒院鬧出什么法律糾紛，僅此而已。”鳶尾立刻回答道。她明白自己已經(jīng)被瑞瑞抓到了自己的軟肋，“另外，你覺得褲子知道這件事情之后會怎么想？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p>

“噢，原來如此啊，抱歉啦?！?/p>

瑞瑞的語氣里帶有一絲打趣的味道，鳶尾完全理解其原因。這不是瑞瑞第一次看到鳶尾犯窘了，鳶尾渴望成為一只完美的獨角獸，不希望有任何馬看到自己的窘態(tài)。瑞瑞完美地幫自己的朋友掩蓋著這一切，雖說她時不時會拿它們和鳶尾開幾個小玩笑，不過正如對著火堆吹氣一般，瑞瑞不會把火堆吹滅，相反，只會讓它越燒越旺。

街道漸漸變寬了，但馬群依然十分擁擠。鳶尾和瑞瑞似乎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些什么。

在道路中間赫然出現(xiàn)一副極度抽象，但又極度前衛(wèi)的碎琉璃拼貼畫，由許多破碎的玻璃杯和五顏六色的飲料組成，隨意地撒在翠綠色的路面上。在這幅作品的一旁站著一只哭泣的母馬，以及一張傾倒在地的桌子。鳶尾漸漸發(fā)現(xiàn)，身邊擁擠的馬群似乎并不是有意看熱鬧，他們中的一些端著玻璃杯，看上去與地上的那些碎片有幾分相似。

“毀了，全都毀了！你們看哪……！”那只母馬無比悲痛地說道。她看到了鳶尾，似乎頓時又充滿了力量。她躍過滿地的碎玻璃，來到鳶尾身邊大聲喊道，“鳶尾，鳶尾！噢，你就像一只明燈，在這無比黑暗的時刻給我?guī)砹讼Ｍ??！?/p>

“噢嗨，風信子（Hyacinth）?！兵S尾冷淡地回答，“我的榮幸?！?/p>

風信子是一只極度渴望加入中心城上流社會的馬，出于某些原因，她認為討好鳶尾和花花褲子能夠幫助她達到這個目標。但是，像她這樣過分熱情的舉動總是被其他馬當笑話來看。她的愛好包括：邀請所有的朋友來參加十一點茶會，盡可能多地舉行各種社交晚會，茶會，或者其他能把上流社會的馬拉在一起的活動，似乎她有多重要似的。

她還把自己沒有生于皇室家庭當做是命運和她開的一個殘忍的玩笑。

“是啊，是啊，我知道我的前院派對簡直無可挑剔?！憋L信子說著指指身后那座擠在商店之間的小房子，明顯在顯擺自己能住在漫步大道上，“但是我的彩虹奇趣潘趣酒被毀了！”

“發(fā)生什么事了？”瑞瑞問道。

“簡直是場災難！一只類馬生物……我猜我們現(xiàn)在叫他們‘夜騏’吧，好像皇宮的外交文件上是這么寫的。它不知道從什么地方?jīng)_了出來，徹底毀掉了我的派對！”風信子說，“我聽到了一聲尖叫，然后我扭過頭，看到了擺著潘趣酒的桌子徹底被掀了個底朝天，我的酒全部被灑在了地上！更糟的是……”

“我非常想聽完你的悲慘遭遇，親愛的?！兵S尾打斷了她的長篇大論，擠出一個微笑。她可沒時間聽這些！“不過你有看到那只夜騏跑到哪里去了嗎？”

風信子眨眨眼睛，似乎有些迷惑。她向鳶尾湊得更近了一點，壓低聲音說道。

“在撞倒桌子后，它還撂倒了兩個皇家守衛(wèi)，喝了我兩杯潘趣酒！你應該看看那家伙臉上得意的笑容，那種邪惡……嘿，現(xiàn)在想想，那應該是一只雌性夜騏吧。”

如果說小板栗偷金項鏈，或者嘲弄一只濕透了馬還比較可信的話，這段故事聽起來就非?；奶瓶尚α?。一只小馬駒怎么可能撂倒兩只強壯的，受過嚴格訓練的守衛(wèi)？也許他們并不是小馬國軍隊中的中堅力量，之前的很多事情已經(jīng)證明過這一點了，但小板栗絕對不可能打敗他們。

但是，從鳶尾和瑞瑞詢問到的情況來看，所有參加風信子派對的馬都給出了幾乎一樣的回答。他們都聲稱自己看的一只“夜騏惡棍”打敗了兩只皇家守衛(wèi)，并且“有意地”破壞了他們的派對。然后“瘋狂地大笑著跑遠了”。他們似乎從沒想過自己的故事有多么荒唐可笑。

鳶尾聽得越多，他們的說法就變得越荒謬。鳶尾于是迅速和風信子道了個別——順便一口回絕了明天的十一點茶會的邀請，無論風信子詢問得多么巧妙——然后她們繼續(xù)去尋找著小板栗。

“我們真的就是那樣嗎？”鳶尾問瑞瑞說，“我們應該是中心城的精英階層，是其他馬們夢寐以求的目標……是整個小馬國的榜樣?？墒菍嶋H上我們都是勢利小馬！”

“我猜生活在中心城的代價就是如此吧?！?/p>

“不過這一切真的值嗎？的確，我們住在豪華的房子里，結識各種皇宮貴族，而且下輩子可以不用工作，也能每天都過上好日子……但是代價呢？”鳶尾說，“完全按照什么‘有影響力的馬’的要求說話，不惜指鹿為馬？或者參加什么我們根本不喜歡的派對，就是為了保持自己的名聲？”

瑞瑞抬頭望了望天。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你，鳶尾。我住在小馬鎮(zhèn)，那里的生活和這邊完全不同?！彼f著低下頭來，“確實，我有段時間也迷上了中心城貴族們的生活，以至于幾乎忘記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是什么。我必須在我的朋友和我的名聲之間做選擇，如果不是花花褲子，我或許會變成一個笑柄，再也沒臉踏入中心城了?！比鹑鹱詈罂偨Y道，“如果你對自己的生活充滿疑惑的話，你應該去問問褲子先生，而不是我。”

“是啊，我計劃今晚就去問一問?！兵S尾嘆了口氣，語氣顯得非常失落，“看在塞拉斯蒂婭公主的份上，她到底在哪啊？！”

“她……其實就在那里?！比鹑饠r住了鳶尾，指了指街道的另一邊。

她們現(xiàn)在站在漫步大道與一條不知名小巷交匯的地方。一般來說這種陰暗的小巷不會有任何馬注意，沒有哪只馬會進去閑逛，或者只是為了去尋求刺激。不過，中心城的光鮮亮潔一定程度上是因為高檔餐廳和奢侈品商場背后的這些小巷——大多數(shù)馬認為那些垃圾會憑空消失，然而事實并非如此。

事實上，這些都是另一些馬辛勤勞動的成果。在塞拉斯蒂婭公主升起太陽之前，這些辛勤的馬們就已經(jīng)醒來，處理著垃圾和其他雜物，并且運送著各種商品。他們一般會工作到很晚，總是最后離開月光下的街道，托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他們簡陋的住所里。正因為他們，中心城的居民們才能生活在無比整潔的環(huán)境中。

“哪里啊？”鳶尾瞇起眼睛看著那條小巷，但什么都沒有看到。

“就在……那里。”瑞瑞靠得更近了一點，抬起蹄子指著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垃圾桶。

現(xiàn)在鳶尾看到了：垃圾桶里露出一對黃色的眼睛，她頭頂著垃圾桶蓋，警惕地望著街道，很明顯在躲著什么。當小板栗看到鳶尾之后，她立刻縮回了垃圾桶里，蓋子當啷一聲重新落回垃圾桶上。

“你是怎么……嘿，你要走了嗎？”

瑞瑞后退了一步。

“我留在這里就好?！比鹑鹫f，“在我看來板栗似乎有點害怕，所以最好由你去勸她出來。畢竟她還不認識我呢。”

“但是……那條小巷……”鳶尾有點犯難，“那味道……”

“噢，拜托?！比鹑疝D轉眼睛，“還記得我給你講過我的妹妹嗎？我有一次為了和她一起參加小馬鎮(zhèn)的姐妹同心賽，不得不弄得滿身泥巴！我的蹄甲完全毀掉了，還有我的發(fā)型和眼影，但是為了甜貝爾，我必須跨過這道坎?，F(xiàn)在這條小巷呢，”瑞瑞用力點了一下頭，“就是屬于你的那個泥巴坑?！?/p>

鳶尾不喜歡泥巴坑這個比喻，不過她完全理解自己的朋友想要表達些什么。你不能把那只小夜騏獨自丟在垃圾桶里，加油，鳶尾！

鳶尾小心地向前跨了一步，又一步，第三步，如果她不這么做的話，瑞瑞八成也會把她推向那條黑暗的小巷。即使依舊距離很遠，她都能聞到垃圾的惡臭，能看到垃圾桶周圍臟亂的景象。她心中對那些辛勤的馬的敬意又上升了幾分。

“啊！”一只不知名的小東西突然從鳶尾身邊跑過，她嚇得像小馬駒一樣尖叫起來。

“看在塞拉斯蒂婭公主的份上啊，那只是一只老鼠啦！”瑞瑞在她身后為她打著氣。

從街道的一邊走到垃圾桶旁幾乎花了鳶尾一輩子的時間。其實鳶尾心里已經(jīng)感到很慶幸了，至少小板栗沒有躲在陰溝里，惡！

鳶尾用魔法找來一只還算干凈的紙板箱，把它拆成紙片，放在垃圾桶旁。保險起見，更多的是讓自己心里能好受一點，她又在上面加了幾塊塑料板和其他硬紙盒，為自己做了一個臨時的坐墊。之后，她輕輕敲了敲小板栗藏身的那只垃圾桶。

“板栗。”鳶尾的聲音很是平靜，雖說她其實在強忍著反胃感。“能向我解釋一下，你為什么要藏在這個……呃，雜物桶里嗎？”

“躲起來?！毙〖一锘卮?，聲音聽起來似乎很興奮。

“躲起來？躲誰??？”

“水桶腦袋小姐。”

那……那真是奇怪。鳶尾努力回想著，但是她從未聽說過中心城里有馬叫這個名字。事實上，這個名字聽起來糟透了，幾乎就像隨口編出來的一樣……

“噢，其實我也不確定她是不是叫這個名字啦?！毙“謇跽f著從垃圾桶里探出頭來。垃圾桶蓋頂在她的腦袋上，看上去就像一頂奇怪的帽子?！拔易约壕幍睦?。”

喔鳶尾，你的推理能力真是驚馬！但是為什么小板栗的嘴唇和尖牙上沾著些紅紅的東西?。侩y道是血嗎？

小板栗注意到了鳶尾臉上恐懼的表情，于是指指自己的嘴說道。

“噢，你覺得這些是……拜托！”她咯咯地笑了，“別想太多啦！只不過是我在逃跑過程中碰巧撞進了一個派對，喝了點蔓越莓果汁啦！那些追我的家伙們應該也喝了一點，不過可惜不是裝在杯子里的?！甭牭叫〖一镞@么說，鳶尾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我只想辦法拿到一杯，其他的都灑啦，挺好喝的呢?！?/p>

“我只不過進去了十分鐘而已啊，”鳶尾說著用一只蹄子掩著鼻子，避免吸入垃圾的臭氣，“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就站在門口，無事可做?！毙“謇蹰_始講起她的故事，“然后，猜猜我看到了什么：一只超級貴族的貴族小馬從我面前走過，她高高地揚著腦袋，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不應該呀，今天天氣這么好，為什么她非要板著臉呢……？”

鳶尾揚起了一道眉毛。

“她似乎完全看不到身邊的一切，以至于都沒有注意到她那條粗粗的項鏈掉在了地上。是的，它就那么滑下去了，我猜是質量不好吧，”小家伙繼續(xù)說，“所以我把項鏈撿起來飛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直接‘哇！’了一聲，嚇得我也‘哇！’了一聲，然后她就高喊著‘捉賊啊，捉賊?。　裁吹墓碓?，真是難以置信！”

鳶尾點點頭，這段故事與她之前聽到的完全吻合，不過聽起來更有趣一些。小板栗的聲音中多了一種其他馬無法表現(xiàn)的激情。

“所以我就扔下項鏈，想要給她解釋一下，但是她一句話都不聽！只是一直把我叫做……”

小家伙從垃圾桶里探出身子，湊在鳶尾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個非常不雅的詞匯。鳶尾不由得臉頰有些發(fā)紅。

“一派胡言！難道周圍的馬都沒有看到嗎？肯定有哪只馬可以為你出來作證的，畢竟你并沒有偷她的項鏈！”

“我覺得不只是有沒有偷項鏈，”小板栗繼續(xù)說，“更多的是發(fā)出了一次宣告。我跟你講，當時周圍全是馬，在中心城里，如果你看起來地位很高，那么你大聲喊出來的話就像空……恐……控訴一樣有效。這是叫控訴吧？這個詞真饒舌。總之，這個時候估計沒有馬會在意那么多的?！?/p>

小板栗笑了起來，露出那兩顆尖尖的牙齒。

“哇我真厲害，‘沒有馬會在意那么多’。你也知道……”她停頓了一下，“噢無所謂啦，接下來我不小心撞到了一只梯子，梯子上掉下來一只裝滿水的桶，把那家伙澆了個透，正中面門！”

鳶尾笑了，現(xiàn)在她明白了小板栗之前為什么要起那么個好玩的名字。不過，小家伙是在對她說謊嗎？不可能，她為什么要這么做??？這樣的經(jīng)歷可以讓她吹噓很久，令所有的同伴對她刮目相看的。不像水桶腦袋小姐，風信子，還有其他上流社會的馬們……

“我就在咖啡館里面啊，”鳶尾說，“你干嘛不進去找我？”

“我……我就是不想打攪你們見面。”小板栗的臉頰有些發(fā)紅，躲閃著鳶尾的目光。她把垃圾桶蓋從腦袋上取下來，遮住了自己的口鼻，“應為我想著你正在與一只重要的馬談著什么重要的生意呢，你們大馬都這樣嘛，再加上過去的幾年里我一直都是自己照顧自己，所以嘛……”

“噢……哇，你真貼心?！?/p>

“謝謝你啦！”小板栗扔掉垃圾桶蓋，顯得格外興奮。

鳶尾深吸一口氣，一陣難以言表的欣慰之情漸漸填滿她的內心。小板栗今天的所作所為真是鳶尾見過最無私最善良的舉動。鳶尾是對的：小板栗的確與中心城的馬有些格格不入，她比那些家伙好一萬倍，也許都不止一萬倍。

“板栗，要不咱們，嗯……”鳶尾稍微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要不咱們去吃冰激凌吧？我請客，怎么樣？”

小家伙頓時兩眼冒光，嘴巴漸漸張大了，小舌頭也伸了出來。

“加生奶油和那種五顏六色的糖霜？”她問道。

“當然！甜點必須要加彩色糖霜嘛。我也很喜歡呢！”

“嘿，我也是！”小板栗說著從垃圾桶里跳了出來。鳶尾注意到，這只垃圾桶其實是空的。看來她也不完全是個不愛干凈的邋遢鬼。“哦，或許吧?！?/p>

“你沒吃過這種冰激凌嗎？”

“才不是呢！”小板栗說著飛起來戳了一下鳶尾的鼻子，“我當然吃過啦！兩年前夏季掃除的時候！噢！咱們最好快點去吧，不然五顏六色的糖霜就賣光啦！”

鳶尾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露出一個微笑。中心城的馬需要那么多東西才能開心起來：精心設計的時裝，華麗的珠寶，甚至還有流言蜚語，好讓他們能被其他馬所熟知……

但對于小板栗來說，一碗冰激凌就能讓她開心一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