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長夜才剛剛退去，絲帶狀的彩云緊緊地盤繞在太陽身邊，橘紅色的光芒淤積一隅，在云霧的阻隔下顯得十分柔和，暗藍色的天空被朝陽的余暉暈染著，像是撒上了一層虛幻的金粉，介乎于朦朧與真實之間。

　　睜開眼，我感覺不到絲毫的倦意，即便身體中的大部分崩壞能已經塵封，這具軀體的綜合素依舊是難以用常理衡量的存在，睡眠這種休息的方式對我而言可有可無。

　　我順手拿起枕邊的手機，用崩壞能將它接入酒店的監(jiān)控網(wǎng)絡（崩壞能什么都可以解釋嗎.GIF），開著倍速簡單地審查了酒店的出入記錄，確認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后，才從軟綿綿的床墊上爬起。

　　為什么這么做？我也不太清楚，或許是以前嚴謹慣了，干什么事都喜歡做足萬全的準備，亦或是因為自己那異常靈敏的第六感。自從昨天晚上開始，我總感覺有什么危險在不斷地逼近，哪怕身處酒店的房間也是如此，我甚至一度聽見了類似鐘表倒計時的滴答聲。可當我靜下心去審視身邊的一切時，那股古怪的預感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比你感覺有人在背后悄悄地盯著你，但你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身后什么都沒有。

　　神經衰弱？以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來說，不應該?。?/span>

　　還是說……因為昨天干的虧心事？

　　不就是為了防止有人追查銀行卡的取款記錄而黑了銀行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嘛……沒什么大不了的吧……

　　我取我自己的錢，還要小心翼翼的不被他人發(fā)現(xiàn)，搞得跟小偷一樣。

　　煩內。

　　

　　

　　

　　

　　

　　

　　“有崩壞能的痕跡?！辩鱽喣鹊脑捵屟恳潞筒悸迥輯I心頭一震。

　　“對方對崩壞能的控制爐火純青，僅用極少量的崩壞能便破壞了線路中的一個重要節(jié)點，致使整個監(jiān)控系統(tǒng)的癱瘓。要不是事關艦長，我搜查得很仔細，那丁點殘留的痕跡基本上不可能被外行人發(fā)現(xiàn)?！?/span>

　　聽完琪亞娜的描述，三位女武神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本以為是場普通的盜刷案，現(xiàn)在看來似乎遠遠不止于此。

　　“這樣吧，”沉默良久，還是芽衣率先開口，“我和琪亞娜分頭在附近搜查一番，確定是否有殘留的崩壞能痕跡。布洛妮婭則去調取周邊監(jiān)控，看看能不能初步確定始作俑者的身份。”

　　“沒問題?！辈悸迥輯I干脆地答應道，“需要上報嗎？畢竟崩壞能問題可不是什么小事?！?/span>

　　“暫時別吧，避免打草驚蛇。況且，如果連我們都沒辦法的話，天命那邊也很難調查出什么東西?！毖恳碌?。

?

　　

　　

　　

　　又來了，那種不安的預感。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皺著眉頭環(huán)視一周，凌晨六點的面館尚顯空曠，偌大的店面中只有寥寥幾人，我的身邊除了面湯上升騰的白色水汽外，再也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東西了。

　　一大早就被這煩人的感覺纏上，即便是耳機里的音樂也沒能挽救我好心情的離去。

　　“嗯？”

　　不同于昨日，那種感覺并沒有隨著我的審視而消失，它仍舊潛伏在某處，像一枚尖刺扎在我的心頭，頗為膈應。

　　難道說……僅用肉眼難以發(fā)現(xiàn)嗎？

　　在心中考量了片刻，我還是決定用崩壞能探查一番。謹慎起見，我只從身軀中抽取了一絲微乎其微的崩壞能，將它織成一張薄如蟬翼的大網(wǎng)，輕輕地貼合在每一件物品的表面，讓整個餐館的細節(jié)在眼中一覽無余。

　　還是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餐館內的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也許……真的是我多疑了？

　　收回探查的崩壞能前，我嗦了口面，舌尖綻放的鮮美令我的神情一陣放松，完美收斂的崩壞能波動泛起了一圈不起眼的漣漪。

　　

　　

　　“誒？這邊……？”琪亞娜停下腳步，駐足在街邊人行道上。

　　方才的那一瞬間，她嗅到了一絲游離的腥味兒，或許它的本身并不起眼，但它的兀然出現(xiàn)，就像是一粒細小的砂石落入平靜的水面，常人也許會忽略這不起眼的動靜，可當你一直緊盯著水面時，又怎會看不見那蕩漾的漣漪？

　　這股氣味自己太熟悉了，哪怕只出現(xiàn)了一瞬間，她都能認出來是崩壞能的腥味兒。

　　崩壞能的本質是狂躁的，想要引發(fā)如此輕微的波動，使用者對崩壞能的使用必定是了如指掌，有如此掌控能力的，整個天命都找不出來幾個。

　　琪亞娜一下就聯(lián)想到了那個盜刷艦長銀行卡的家伙。

　　剛剛波動傳來的方向……是這邊沒錯。

　　抬頭看了眼面前的建筑物，琪亞娜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emmm……一家面館？”

　　不管了，先進去看看。

　　琪亞娜推門而入。

　　

　　

　　

　　“吱呀——”缺乏潤滑油的門軸擠出一串令人牙酸的噪音。

　　我的聽覺被耳機中的音樂占據(jù)，探查的崩壞能也早已收回，并沒有注意到門口的異響，很自然地拿起手機切了首歌。

　　來人并沒有到柜臺點餐，反而站在門口四下掃視，目光如刀。

　　當琪亞娜的視線落在我身上的一剎那，她愣了一瞬，似乎覺得我有點眼熟，不由自主地往我這邊走了幾步，直到看清楚我的面龐后，一段塵封的記憶兀然掙脫了身上的枷鎖，在她的腦海中炸響。

　　如果說除了艦長和伙伴們，還有哪副面容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就只能是那位最終也是最強的崩壞代言人了。

　　終焉律者。

　　眼前女子的面容竟與她一模一樣。

　　“終焉？！”琪亞娜沒有叫喊出聲，但她的眼眸劇烈地顫抖著，詭異的寒氣直沖天靈蓋，恍惚之間，琪亞娜仿佛回到了八年前決戰(zhàn)的戰(zhàn)場上，濃郁的血腥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琪亞娜站在我的身前，剛好擋住了門口照進來的陽光。

　　我抬起頭，琪亞娜充斥著恐懼和震驚的面龐映入眼簾。

　　?

　?。ㄕ埬X補三秒靜止畫面）

　　哈？

　　琪、琪亞娜？？？

　　What the fuck？

　　她很震驚，我也很震驚。

　　我不就吃個早飯，怎么碰見她了？

　　Woc，我才放假一天，假期就這么沒了？

　　等等，不對啊，現(xiàn)在琪亞娜根本認不出我來啊，我慌個毛線。

　　“琪……咳咳?！辈铧c說漏嘴，我只得干咳兩聲掩飾過去，故作鎮(zhèn)定地問道，“這位女士，請問你有什么事嗎？”

　　被我這么一問，琪亞娜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你剛剛……想喊我什么？”經過那么多磨難，琪亞娜早就不像當初那般傻白甜了，震驚的情緒根本沒有影響她敏銳的觀察力，直接揪出來我話中的漏洞。

　　“這個……”

　　“嗯？你說什么？”見我反應異常，琪亞娜的雙眼微微瞇起。

　　“我……”被逼問的我背后直冒冷汗，企圖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大腦卻像漿糊般根本無法轉動。

　　“……”琪亞娜沒有說話，默默地又往前逼近了一步，我和她之間只隔了一張桌子。

　　“那個……S級女武神琪亞娜，你這種英雄我認識不奇怪吧……都在電視上看過好多回了，剛剛收回話只是覺得直呼其名很不禮貌……”我頗為委屈地低下頭，小聲地辯解著。

　　“這樣嗎？有點道理?！辩鱽喣瘸了计蹋S口回答道，“那么我直接問了，你和終焉什么關系？”

　　“……啥？”我心頭一驚，立馬明白過來琪亞娜找我的原因。

　　昨天出門都是戴著口罩的，我的面容好歹能遮住不少。然而……現(xiàn)在我在吃早飯，總不能戴著口罩嗦面吧？那也太奇怪了啊……

　　“我再問一遍，你與終焉什么關系。”琪亞娜右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如果眼前的家伙狗急跳墻的話，她能第一時間拔劍出手。

　　律者的崩壞能反應是很難掩蓋的，要是眼前的家伙真是終焉，絕對比八年之前弱了不知道多少倍。

　　“終焉？”我繼續(xù)裝著傻，黑色的瞳孔中滿是無辜。

　　幸好昨天留了個心眼，給自己買了雙黑色的美瞳。

　　琪亞娜也不廢話，直接上手掐住了我的手腕。

　　“疼……你干什么？”我做出一副被掐疼的樣子，眼角甚至還閃爍著幾分晶瑩。

　　有一說一，奧斯卡欠我一個小金人。

　　琪亞娜的力量涌入我體內，她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探查我體內是否存在崩壞能的痕跡。

　　這種程度探查，以終焉的能力，蒙混過關還是很簡單的。

　　于是，琪亞娜檢測了一遍又一遍，連半點崩壞能的渣子都沒看見。

　　“這……”琪亞娜的面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僵硬。

　　完蛋……真找錯人了……

　　看著我垂淚欲泣的樣子，莫名的罪惡感充斥著琪亞娜的內心。

　　自己這……已經算非禮別人了吧……

　　“抱、抱歉……”琪亞娜收回手，微微低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弱弱地說道。

　　我揉了揉被掐紅的手腕，眉頭緊皺，滿臉幽怨的神色。

　　“我……”琪亞娜也慌了神，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這種情況下……好像只有一個勁地道歉求原諒了呢……

　　“對不起對不起，你長的太像我記憶中的一位律者了，真的很對不起，是我太魯莽了。”

　　見琪亞娜雙手合十，一個勁地說著抱歉，我也不再想糾纏下去，很干脆地站起身，說道：“行行行，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了，我原諒你了，再見。”

　　不論如何，先溜再說。

　　“誒等等?！辩鱽喣韧蝗唤凶×宋?。

　　“糟糕?！蔽胰淼拿姿查g收緊，心中有鬼的情況下被突然喊住，我第一反應就是演戲演露餡了。

　　好在我還算是冷靜，沒有撒腿就跑，裝出不耐煩的樣子回過頭問道：“干嘛？”

　　“那個……可以留一下聯(lián)系方式嗎，我任務完成后可以補償你的……”

　　“……”仔細想了想，如果我要扮演一位普通人的話，面對琪亞娜這種大英雄主動詢問聯(lián)系方式，選擇拒絕的話有可能會讓對方起疑心。

　　“好吧。”我拿出手機和琪亞娜互換了聯(lián)系方式，語氣中甚至偽裝出了一絲欣喜。

　　“謝謝?！辩鱽喣冉K于松了口氣，在她看來，自己S級女武神的屬性總算在最后關頭給自己加了層社交buff。

　　今天真是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