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白夜》(72)“泰伯恩的死亡表演”

“對了,你怎么來倫蒂尼姆了?”當(dāng)幾個人好不容易把煌從錢眼里拉出來之后,“滿頭大汗”的臨光換了個話題,“雷姆必拓那里不是還打著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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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說呢,算是放個假吧,順道把房子過戶了……”艾麗莎回答道,“姐姐大人在2月有一筆賬需要平賬,就用賣房子的那兩千維多利亞金幣填上了,我也就順道回倫蒂尼姆一趟過個戶,畢竟委托信函照樣得從雷姆必拓寄過來,那還不如我自己跑一趟呢——正好我也一年沒歇了,就回來放松一下,順便給白廳送點(diǎn)材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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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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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家族參與尤里卡獨(dú)立活動的相關(guān)證據(jù)和與之配套的資金流水記錄——這些東西一公開,倫蒂尼姆怕是又要有一陣血雨腥風(fēng)了?!闭f到這里的艾麗莎特地頓了一下,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比如曾在上議院任職的切斯特菲爾德伯爵和沃頓男爵,現(xiàn)任大法官達(dá)西男爵……還有巴斯伯爵,不過他比較特殊,從事這些的其實(shí)是他的兒子,而這家伙帶著妻子本來要去雷姆必拓結(jié)果中途潤到拉特蘭了,這邊暫時沒精力和能力收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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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還沒等艾麗莎說完,她卻發(fā)現(xiàn)在場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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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你們這是……”停下了“自言自語”的艾麗莎有些莫名其妙,“有什么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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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那個……”支吾了半天卻見其他人依舊三緘其口,坐在伊莉莎身邊的海蒂不得不結(jié)結(jié)巴巴地“不打自招”了,“請問這份名單送過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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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呢,畢竟昨天是2月最后一天,我急著去過戶了。”艾麗莎搖了搖頭,“畢竟這些消息實(shí)際上不需要我去送,雷姆必拓是有專人半個月向倫蒂尼姆送一次相關(guān)資料的——說白了,無論我送不送,過些日子也依舊會有人把這些信息發(fā)過去的,只不過可能沒有我這么詳細(x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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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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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槔啄繁赝啬沁叺那閳笳矶夹枰?jīng)過我這里——”艾麗莎發(fā)起了牢騷,“畢竟我老姐他們那幫人不愿意干這些瑣碎的事情,所以這活兒就都成了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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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海蒂再次小聲的問道,“這份名單里還有其他家族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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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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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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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且是這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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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她們又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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尷尬的場面持續(xù)了十幾秒,直到小薩科塔“大概猜出了”這些人緊張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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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不會你們中的‘某些人’也摻和進(jìn)了這件事吧……”艾麗莎瞪大了眼睛環(huán)視著四周,然后盯著這個“在場最大的嫌疑人”海蒂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只能勸你趕緊自首,要是主動一點(diǎn)的話說不定破個財就完了——千萬別指望我這兒放水,我就是個送信的,可沒那個權(quán)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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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艾麗莎說完,海蒂先是癱在了沙發(fā)上,然后又坐起來半轉(zhuǎn)身面向小薩科塔,然后直接伸出雙手、并攏手腕,完全是一副等待警察逮捕的樣子——而其他人見狀,也全都像艾麗莎一樣,瞪大了眼睛看向海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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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你這家伙不是跟我們保證過沒說這事兒嗎?”臨光的下巴要掉了,“你家里不會真的瞞著我們搞了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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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海蒂自己,則依舊支支吾吾,看上去已經(jīng)丟了魂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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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什么了?”艾麗莎看看海蒂,又看看凱爾希,“為什么她會這樣?。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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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凱爾希長嘆了一聲,然后給艾麗莎講起了前些天發(fā)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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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說過凱爾希的新家沒有被之前“纏著她”的那些貴族們光顧過,但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幫她在這些天“做擋箭牌”的德維爾,而通過德維爾的關(guān)系,奧利弗也知道凱爾希的實(shí)際住址,并與之保持了一定程度的信息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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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每次他的人來都是海蒂或是臨光事先開車去接,因此并沒有暴露凱爾希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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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是關(guān)于奧爾巴尼公爵的事情——作為最先“投降”特雷西斯的高級貴族,公爵本人早已經(jīng)身首異處了,但他的海量“未公開財產(chǎn)”依舊被各方覬覦著,奧利弗希望能夠從凱爾希這里獲得一些線索。凱爾希也沒辜負(fù)奧利弗的期望,給他提供了奧爾巴尼公爵在薩爾貢和米諾斯部分財產(chǎn)的相關(guān)信息,最終追繳出上千萬維多利亞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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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造訪則是因?yàn)榍兴固胤茽柕虏?、巴斯伯爵和文森特伯爵——三家都被傳與雷姆必拓的“維多利亞派”有直接聯(lián)系,但一直沒被抓到把柄,奧利弗希望能夠從凱爾希這里找到突破。當(dāng)然,和奧利弗一樣沒什么確切消息的凱爾希這次直接搪塞過去了,而那波人在對之前的事情道謝并送來20萬維多利亞金幣(奧爾巴尼公爵追繳總額的2%)之后也只得悻悻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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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問題就出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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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利弗肯定知道海蒂是文森特伯爵的侄女,也知道海蒂現(xiàn)在就住在凱爾希這里——畢竟這幫人第一次來凱爾希這里就是海蒂開車去接的。在這種情況下,奧利弗卻依舊派人向凱爾希問起了文森特伯爵的事情,而且是毫不遮掩直接當(dāng)著文森特伯爵的侄女開口,那可就非常地耐人尋味了——試問如果你是辦案者,在嫌疑人親屬在場的情況下卻依舊對她以及她的朋友們談起相關(guān)的案情,那這是要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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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這種事情是不能多想的,越想越會覺得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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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被奧利弗的人光顧之后,凱爾希直接對海蒂展開了輪番的“審訊”,在對方連口頭帶筆頭,保證自己叔叔沒干這些事之后才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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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艾麗莎提及這些人的時候,在場的諸位才會如此的驚愕——畢竟之前奧利弗也提到了那倆伯爵,而艾麗莎在那時還沒有說完,所有人都不知道后面會不會跟一個“文森特伯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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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聽完凱爾希的講述,艾麗莎笑著搖了搖頭,“我只能說雷姆必拓那邊暫時沒有文森特伯爵參與相關(guān)事件的信息,也就是說他們家暫時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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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你也只能用‘暫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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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以文森特伯爵和巴斯伯爵之間的業(yè)務(wù)關(guān)系,之后會不會出現(xiàn)新的‘蛛絲馬跡’我真的不能打包票……”艾麗莎在這里頓了一下,“或者說,我們可以換一種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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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聽艾麗莎這么說,臨光直接站了起來湊到了她的身邊,“換一種思路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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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是從‘傳言的源頭’去尋找——”艾麗莎歪了下腦袋,“查一下這個傳聞是怎么來的,說不定問題就解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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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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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們說的話屬實(shí)、而我又沒想錯的話……”艾麗莎瞇著眼睛,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有這種流言其實(shí)很簡單——賊喊捉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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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與奧利弗的人進(jìn)行了會面并充分交換了意見之后,一切都真相大白——原來,“告密者們”的成分是另外一位伯爵,即普萊特伯爵愛德華-格雷斯泰爾的扈從,他們是受主人之名散播謠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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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這伯爵自己,雖然在尤里卡獨(dú)立時期他并不是核心,但在南北開戰(zhàn)之后,他的派系便迅速成為了南軍的實(shí)力最強(qiáng)的“軍閥”之一,手中的兵力一度達(dá)到了3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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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的兵員構(gòu)成,就比較見不得人了:除了少數(shù)充任軍官和士官的雇傭兵,他的部隊主體是來自維多利亞本土的破產(chǎn)者和孤兒。但這些人絕大多數(shù)并不是被招募來的,而是普萊特伯爵聯(lián)合地方黑白勢力強(qiáng)行虜獲的——有數(shù)萬人經(jīng)由他手來到了雷姆必拓,還有數(shù)千人在途中便消失在了大海之上。至于到了雷姆必拓的這些人,他們的命運(yùn)依舊灰暗——少數(shù)經(jīng)正規(guī)途徑招募的人手中的“農(nóng)場工人勞動合同”變成了“入伍憑證”,而更多的人則是直接被塞進(jìn)了普萊特伯爵麾下的部隊充任炮灰,最終在一波又一波的硝煙和彈雨中化為了尸體和碎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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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xiàn)在,隨著南北兩軍全部失利,自己的行徑暴露只是時間問題。而由于倫蒂尼姆現(xiàn)在處于“只進(jìn)不出”的戒嚴(yán)狀態(tài),因此他需要一個“逃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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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選擇了成為“告密者”——只要做了告密人,他就可以以“避免仇家報復(fù)”的名義申請離開倫蒂尼姆乃至維多利亞本土,從此徹底遠(yuǎn)走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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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為什么選擇海蒂的叔叔,也是因?yàn)樗闪恕跋嗨频氖虑椤保何纳夭粼诶啄繁赝氐霓r(nóng)場因?yàn)楫?dāng)?shù)氐挠萌嘶模惴峙鷱谋就琳辛诵┤巳ダ啄繁赝?。?dāng)然,文森特伯爵家在雷姆必拓的地產(chǎn)已經(jīng)運(yùn)營快一百年了,而且并沒有用“非正規(guī)手段”搶人,也不存在“拉人當(dāng)炮灰”的情況,實(shí)際上是沒問題的。但普萊特伯爵打了個時間差,利用其他貴族板上釘釘?shù)男袕脚c文森特伯爵的事情進(jìn)行對沖——這樣,在這個“混亂期”里他就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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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萊特伯爵的“底牌”就是信息傳遞的速度——雷姆必拓方面向倫蒂尼姆提供消息是雷打不動的半個月一次,而倫蒂尼姆到雷姆必拓往返一次怎么著也得是差不多的時間,就算是真相大白那到時候黃花菜也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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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道理,普萊特伯爵幾乎就要成功了:在艾麗莎像凱爾希她們提起這些的時候,奧利弗已經(jīng)同意放他去“避難”,而這家伙則在悠閑地收拾細(xì)軟準(zhǔn)備在2天后跑路——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因?yàn)榘惿枰幚硪恍八绞隆?,?dǎo)致其帶著本應(yīng)是半個月之后、甚至半個月之后也送不到(畢竟一般的送信人可沒有艾麗莎的信息權(quán)限)的消息來到了倫蒂尼姆,一下子摧毀了他手中握著的寶貴時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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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說呢,西爾維婭的稅務(wù)賬單壓力和那“價值2000堅尼”的房子陰差陽錯地把普萊特伯爵給“坑了”——一想到稅法還是在伯爵本人的推動下才改革的,就更覺得這事情有些滑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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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對于普萊特伯爵來說,他可就沒機(jī)會覺得滑稽了——就在他開開心心收拾東西的時候,警察直接包圍了他的住所,普萊特伯爵、他的妻子和2個剛剛成年的孩子一并被抓獲。只可惜他的絕大多數(shù)得力干將們都已經(jīng)潤到了雷姆必拓,奧利弗暫時鞭長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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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整個維多利亞一片嘩然——不過,點(diǎn)燃輿論的實(shí)際上并是這些人參與了尤里卡的獨(dú)立,而是大量孤兒被拉到雷姆必拓送死的事件被曝光。尤其是普萊特伯爵,他的“光榮事跡”被公之于眾之后,要求盡戮其家的呼聲不絕于耳。甚至審判還沒開始,他在鄉(xiāng)下的別墅就被襲擊了——雖然主屋由于警察還在取證因而沒有被波及,但位于主屋外面的教堂就沒那么幸運(yùn)了,不但整棟建筑直接被燒了,甚至連帶著家族墓地一起遭了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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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艾麗莎名單上的那些人,除了尚在拉特蘭的巴斯伯爵長子夫婦,剩下的人同樣沒有逃脫被抓的命運(yùn)——無論是還在倫蒂尼姆的還是已經(jīng)出逃到鄉(xiāng)下,但凡在維多利亞境內(nèi),只要會喘氣的全都被抓了,包括普萊特伯爵和達(dá)西男爵名下數(shù)匹價格高昂的競賽蹄獸——他們中的一部分身價高達(dá)上萬堅尼,甚至高于倫蒂尼姆市中心的公寓乃至獨(dú)棟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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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是有人“幸運(yùn)地”逃過了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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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是老頭的沃頓男爵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后直接歸西了,還沒等警察上門就已經(jīng)成為了一具尸體。由于其妻子去世且沒有合法的直系親屬,而他的私生子們又不敢在這時候出來“繼承遺產(chǎn)”,因此在奧利弗也就“沒為難他”,依舊按照男爵的禮儀將其下葬于家族墓地——當(dāng)然,男爵的財產(chǎn)奧利弗自然笑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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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年邁的巴斯伯爵,在2月其單身的兄長過世之后他的身體就已經(jīng)急轉(zhuǎn)直下,而本來動身去雷姆必拓“救孩子”的兒子和兒媳婦感覺風(fēng)聲不對也直接潤拉特蘭去了,孤苦伶仃的老頭子在這樣的情況下得知了尤里卡的事情暴露的消息,那自然是直接一病不起——因此,奧利弗也只是控制了他的住處,并沒有選擇將其逮捕,還允許他繼承了其兄留給他的財產(chǎn)和爵位,僅僅通過紋章院取消了老伯爵子嗣的繼承權(quán)并凍結(jié)了他們的財產(ch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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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日,在經(jīng)歷了近半個月的準(zhǔn)備之后,對切斯特菲爾德伯爵和達(dá)西男爵的審判在上議院進(jìn)行——畢竟按照現(xiàn)行規(guī)則,屬于貴族的上議院成員是要在上議院進(jìn)行審判的,換句話說他們的命運(yùn)是由上議院這幫貴族決定。盡管以亨利為首的平民派(雖然聽上去有些黑色幽默:因?yàn)楹嗬m然長久以來一直潦倒,也一直是平民運(yùn)動的“急先鋒”——但實(shí)際上,他從出生后就一直是斯圖爾特家族的正經(jīng)繼承人,在老公爵去世之后便是正經(jīng)的公爵)一直在呼吁“一視同仁”,但由于維多利亞本土貴族依舊勢大,兩院大半成員不是貴族出身就是準(zhǔn)備往貴族的圈子里擠,因此就算是支持亨利的奧利弗也只是在議會上提了議案而已,想真正通過依舊是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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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相配的,對二人的判決相比一般法院也顯得“寬松”得多——切斯特菲爾德伯爵和達(dá)西男爵被判終身監(jiān)禁在卡里克城堡,但允許派仆役和傭人同往,實(shí)際上就是將他們軟禁了;至于他們的老婆和子女,則在斡旋之下未受刑事處罰。當(dāng)然,作為“交換”,絕大多數(shù)財產(chǎn)他們是是要不回來了,每名正式家庭成員只允許取走20000堅尼現(xiàn)金并保留兩處建筑面積不超過1000平米的房產(chǎn)——對于這倆家底深厚但孩子并不多的家族來說,基本上相當(dāng)于絕大多數(shù)財產(chǎn)和自己說拜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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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說呢,這個結(jié)果是“雙方”都能接受的:二人的命保住了,家人們也沒受什么牽連(二人的娘家也都是望族,無須擔(dān)心生活問題),除了破了財之外沒有別的損失;至于奧利弗這邊,至少拿到了錢,緩解了財政緊張的情況,也沒有和貴族集團(tuán)們起更大的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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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大戲”在11天之后才真正到來——這一天的被告是普萊特伯爵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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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投機(jī)取巧搞事情的“泄密者”,弄巧成拙的普萊特伯爵現(xiàn)在反而成了眾矢之的——畢竟別的人無論怎么說,說穿了不過是“線路問題”,奧利弗起訴他們的罪名也主要是關(guān)于“資產(chǎn)外流”的;但普萊特伯爵不一樣,此公干的可是“販賣人口”的勾當(dāng),而且大多數(shù)并不是正式的招工,而是聯(lián)合當(dāng)?shù)睾趲?、鄉(xiāng)紳甚至部分公職人員“狩獵”孤兒和流浪漢并把他們拉到戰(zhàn)場上送死,這性質(zhì)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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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第一場庭審結(jié)束之后,倫蒂尼姆的民眾輿論基本上都認(rèn)為判決太輕了,甚至認(rèn)為上議院集體瀆職的都大有人在,有律師甚至為了搞個大新聞準(zhǔn)備起訴上議院。結(jié)果沒兩天又來了一個貴族,何況還是普萊特伯爵這個已經(jīng)惹了眾怒的人,正好可以拿來平抑民憤,如此的好機(jī)會那不針對你針對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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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在此之前的四月初,中央刑事法院已經(jīng)將與伯爵合謀參與人口販運(yùn)的那些人推上了被告席。由于這場庭審在奧利弗的掌握之中,他也就沒讓貴族們有機(jī)會渾水摸魚,判決自然也重得多:伯爵的貼身侍從、黑幫及當(dāng)?shù)毓賳T和士紳共計42人被判死刑,所有參與了該事件的公職人員和地方議會成員均被絞死,余者也各判重刑,其中近半為判終身流放。這個結(jié)果同樣給了這場庭審很大的壓力——畢竟從犯尚且不能免死,更何況主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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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在這冰冷的文字背后,可是鮮活的上萬條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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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這次不僅夫婦倆被判絞刑,名下的財產(chǎn)和貴族稱號被沒收,連他們的子嗣也被終身流放,而流放地則是遠(yuǎn)離本土、地如其名的“荒蠻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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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5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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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周五的審判結(jié)束已經(jīng)過去兩天——按照規(guī)定死刑應(yīng)在判決結(jié)束后兩天執(zhí)行,但由于周五之后的第二天是慣例不進(jìn)行處決的周日,故每周五的判決照例會在周一執(zh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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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后,位于新門的監(jiān)獄內(nèi)的小教堂舉行了小型的布道活動,這是一個由監(jiān)獄牧師主持,并允許“外人”付費(fèi)參加的宗教活動,所得款項(xiàng)會用于支付行刑及后事處理的費(fèi)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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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觀眾就坐之后,帶著鐐銬的普萊特伯爵夫婦被領(lǐng)進(jìn)了死囚座,坐在了明天將要裝載他們尸體的棺材旁——這里位于整個房間的中央,也是高度最低的地方,從其他方向看去,被觀眾們“居高臨下圍住”的普萊特伯爵夫婦就好似兩頭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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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說“在死囚布道時,人們才能見證真正的悲慟,看到絕望的悔悟讓人流下滾燙的淚水,目睹滿手血腥的兇手在此遭受恐懼和絕望的折磨”。這句話自然也適用于普萊特伯爵夫婦——從三月初嘴硬到了四月中旬的二人,在“最后一晚”終于被死亡的恐懼擊垮,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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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上層觀眾席觀摩布道的觀眾們也變得沉默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人本來是為了看樂子而來,也有些人是因?yàn)槠杖R特伯爵的行徑而準(zhǔn)備對他大發(fā)雷霆的。然而漸漸地,原本為了“看樂子”才花錢進(jìn)來的人默默地閉上了眼睛,而那些準(zhǔn)備對著普萊特伯爵“全力輸出”的人也僅僅是搖了搖頭——其他人的聲音都消失了,高而空洞的監(jiān)獄禮拜堂里,只剩下兩個人急促而無規(guī)則的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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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活動結(jié)束后,二人被送到死囚室,并得以在里面“享受難得的自由”——自被捕之后,兩人的手腳終于不再有任何的束縛,并可以躺在舒適的床上,而不是冰冷的硬床板上。與此同時,監(jiān)獄的教堂與監(jiān)獄對面的圣墓教堂同時響起了鐘聲——表示第二天將有人離開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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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這一晚二人是不會有安穩(wěn)覺的,就算睡著了也會被“驚醒”——午夜十二點(diǎn),監(jiān)獄對面圣墓教堂的書記員在二人的囚室外敲響手鈴并誦讀了如下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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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you that in the condemned hold do lie,
Prepare you, for to-morrow you shall die;
Watch all, and pray, the hour is drawing near
That you before the Almighty must appear;
Examine well yourselves, in time repent,
That you may not to eternal flames be sent.
And when St Sepulchre's bell to-morrow tolls,
The Lord above have mercy on your souls.
Past twelve o'cl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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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之前的布道一樣,是“臨刑儀式”的一部分:很久之前,一名商人以“教堂對死囚進(jìn)行宗教慰藉”為條件對教堂進(jìn)行了捐贈;而在這名商人去世之后,他所屬的商會開始定期向教堂支付津貼,以保證活動按時舉行——因此,這個儀式持續(xù)了上百年,一直從未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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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顯然,這樣的“告慰”活動明顯出現(xiàn)了“反作用”——本來精神就有些恍惚的二人被手鈴和誦讀聲驚醒,僅存的那點(diǎn)睡意也直接煙消云散,之后便再也睡不著了,直到臨近凌晨才因巨大的困意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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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6日清早,幾乎徹夜未眠的普萊特伯爵夫婦在迷糊的狀態(tài)中被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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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吃過早飯、享受了入獄后唯一的一次盆浴之后,二人換上了白色的長袍,開始進(jìn)行最后的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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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解完成,并簡單地吃完最后一餐之后,二人短暫自由的手腳再次被鐐銬禁錮,手銬的鏈條則各自被繩索系在了一輛馬車的后面——和一般的公開處決不同,這次伯爵夫婦并沒有被允許坐在馬車上,而是被迫像那些受鞭撻的人一樣被拴在馬車的后面,而馬車上裝的,則是一會兒要裝載他們尸體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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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點(diǎn)45分,警察廳的31名騎警走出了新門監(jiān)獄的大門,他們將沿著牛津街將受刑人押解到泰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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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在此之前還有最后的宗教儀式——當(dāng)隊伍行至圣墓教堂的圍墻前時會暫時停下,由等候多時的圣墓教堂牧師再一次敲響昨晚的那個鈴鐺,并開始對罪犯進(jìn)行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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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good people, pray heartily unto God for these poor sinners, who are now going to their death, for whom this great bell doth toll.
You that are condemned to die, repent with lamentable tears; ask mercy of the Lord, for the salvation of your own souls, through the merits, death, and passion of Jesus Christ, who now sits at the right hand of God, to make intercession for as many of you as penitently return unto Him.
Lord have mercy upon you;
Christ have mercy upon you.
Lord have mercy upon you;
Christ have mercy upon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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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禱完成后,隊伍離開監(jiān)獄周邊的管制區(qū)進(jìn)入牛津街,而監(jiān)獄內(nèi)的教堂與監(jiān)獄對面的圣墓教堂也再次同時響起了鐘聲,這意味著又有人將走向生命的終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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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這也意味著,這場持續(xù)了一個多月的“血淋淋的鬧劇”,終于該有一個正經(jīng)的結(jié)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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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新門監(jiān)獄出發(fā),沿著牛津街一路向西,最后抵達(dá)泰伯恩刑場,這是倫蒂尼姆最“傳統(tǒng)而著名”的“死亡游行路線”——這條寬闊的馬路連接了倫蒂尼姆幾個最重要的市場和商業(yè)聚集區(qū),是倫蒂尼姆生活氣息最濃厚的街道之一,就算是在平日,大街上也是熙熙攘攘、車水馬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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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牛津街也和“公開處決”有著非常緊密的關(guān)系——除了位于大街東西兩端,現(xiàn)在依舊作為公開處決地的新門監(jiān)獄和泰伯恩,在倫蒂尼姆歷史上的3個主要的公開刑場:霍爾本、史密斯菲爾德和倫蒂尼姆白塔中,除了作為皇家堡壘的倫蒂尼姆白塔,其他的兩個也都位于牛津街附近——因此,在數(shù)百年的時間里,牛津街見證了倫蒂尼姆絕大多數(shù)被公開處決的人走向他們生命的終點(diǎn),包括九成的貴族和幾乎所有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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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倫蒂尼姆的慣例,在公開行刑日,所有的司機(jī)都會避開牛津街,從新門到泰伯恩的這5公里道路上是不會有車輛通行、也不會有車輛在此停留的——因?yàn)樵谀且惶欤瑹o論是馬路還是人行道上,連同道路兩旁建筑的窗口、陽臺和屋頂上,全都會被來看熱鬧的人“占領(lǐng)”。尤其是馬路上的圍觀者,他們中的很多人會跟著囚車一起從新門走到泰伯恩,在囚車的前面形成一個百余米的“人群”——至于騎警們,則需要像“趕羊”一樣把這群人往前驅(qū)趕,以便隊伍可以順利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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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這群“攔路者”的存在,囚車的前進(jìn)速度一般都很慢,要兩個多小時甚至三個小時才會到達(dá)泰伯恩——這也意味著,受刑人需要忍受倫蒂尼姆居民兩到三個小時的“全方位圍觀”,并很可能會享受相同時間的連續(xù)辱罵甚至“穢物投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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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官方對這些人的態(tài)度則有些微妙:一方面,這些人的確影響了騎警隊的正常行進(jìn),延緩了他們的速度,但對政府來說,這并不完全是壞事——畢竟押送也是游行,本身就是對受刑人的羞辱,圍觀的人群減緩了押送隊伍的速度,也就延長了游行的時間,無疑給了受刑者更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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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歷屆政府也基本上都會默許民眾前來圍觀并搞些“小動作”,不會將他們直接驅(qū)離,反而將游行帶來的“混亂”視作“震懾犯罪者”行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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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情況尤為嚴(yán)重,由于普萊特伯爵的“光輝事跡”,來看他出洋相的人比一般的公開處決日多得多。往日百余米長的圍觀隊伍今天直接“超級加倍”,不僅密度超過以往,總長更是直沖500米大關(guān),在押送隊伍在圣墓教堂進(jìn)行最后的祈禱時,“圍觀者”們便已經(jīng)把隊排到了法官巷——按照“臨時客串”押送部隊指揮官的騎警隊副隊長的估計,今天光是在牛津街上“堵路”的人就超過了5萬人,幾乎是平常處決時的十倍,這還不算街道兩旁建筑物的圍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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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沒等“死亡游行”開始,整個牛津街西部便已經(jīng)活脫脫變得像早晚高峰的地鐵站,在這里的人需要低頭確認(rèn)才能夠保證自己不踩在他人的鞋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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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擁擠、推搡、大呼小叫,整個道路混亂不堪,幾乎讓人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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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喊聲、謾罵聲和起哄的噓聲充斥著整個街道,時不時就會有兩個人為了“誰踩了我的腳”而大聲對罵,也時不時有人高呼自己的錢包不翼而飛,讓人不由得懷疑這樣的公開處決是否真的可以為降低犯罪率做出貢獻(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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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10點(diǎn)鐘,騎警隊押送著二人離開了新門監(jiān)獄周邊的管制區(qū),開始了真正的“死亡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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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帶著腳鐐,且沒有被允許用繩子提起,二人走得有些踉蹌,邁出兩三步就得被腳鐐的鏈子絆一下,索性因?yàn)轳R車的速度也比日常行走慢得多,所以并沒有跌倒的情況出現(xiàn)——當(dāng)然,這樣跌跌撞撞的步行過程讓他們腳踝處的皮膚很快就磨破了,滲出了鮮紅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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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場的“圍觀群眾”們是不管這些的——在普萊特伯爵夫婦進(jìn)入“非管制區(qū)”之后,他們立馬就開始對二人給予了“熱情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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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在這段路程里,“圍觀群眾”對于受刑者的態(tài)度是由受刑人的表現(xiàn)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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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受刑者在此過程中顯得懦弱和不知所措,那么他自然會遭到觀眾們的嘲笑與羞辱,即使他們是無辜的——人們會用語言和物質(zhì)的雙重羞辱攻擊那些“縮頭烏龜”,對方越懦弱觀眾們的勁頭就越大。很多人在押送過程中直接奔潰,等到抵達(dá)刑場之后甚至需要有人攙扶才能被套上絞索——當(dāng)然,那就是另一群樂子人的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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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果一個人在這個過程中依舊能夠保持自如的談吐,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恐懼與不安,那么就算這個人是十惡不赦的壞蛋,也依舊會有人向他們送上歡呼與掌聲——有些年輕女子甚至?xí)殒?zhèn)定自若的“蛇蝎美男”或是“型男殺人犯”獻(xiàn)上飛吻和鮮花,尖叫的聲音足以震破耳膜,就好像這個人是某個天皇巨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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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說呢,在某種意味之下,他們的確是明星——畢竟,無論是沿著牛津街的“死亡游行”或是在泰伯恩的公開處決,對圍觀群眾而言本質(zhì)上就是個表演而已。觀眾的反應(yīng)取決于“演員”臺上的表演,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畢竟,對于倫蒂尼姆的很多平民來說,圍觀“死亡游行”很可能是他們單調(diào)無聊的生活中僅有的樂子甚至沒有之一,在他們眼里,“節(jié)目效果”要比案件本身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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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這次不一樣,伯爵夫婦的“光榮事跡”和之前兩名貴族的“從輕發(fā)落”讓倫蒂尼姆的輿論在審判之前就已經(jīng)定下了基調(diào)。在二人的判決公布之后,報紙甚至打出了“正義的勝利,人民的勝利”這樣的標(biāo)題——換句話說,在游行開始之前,普萊特伯爵夫婦便已經(jīng)成為了貨真價實(shí)的全民公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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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圍觀者都抱著或仇恨或鄙夷的眼神,準(zhǔn)備徹底將二人擊垮——甚至在隊伍離開新門來到教堂的時候,漫天的噓聲和謾罵便已經(jīng)響徹整個牛津街。喊聲和罵聲直接蓋過了牧師祈禱的聲音,讓警察們不得不鳴槍示警,要求“觀眾們”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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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當(dāng)押送隊伍離開管制區(qū)之后,被迫壓抑了十幾分鐘的觀眾們立刻就“復(fù)活”了——“屠夫”、“雜種”、“小丑”、“軟蛋”、“婊子”、“魔鬼”……所有能用得上的“好詞”全都翻出來了。眾人的罵人的辭藻五花八門,幾乎窮盡了維多利亞語的“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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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著“看出殯不嫌殯大”的精神,很多人甚至直接在街邊的建筑物內(nèi)架上了高音喇叭,請來DJ現(xiàn)場助陣——隨著隊伍向前行進(jìn),這些專業(yè)選手逐漸掌握了游行的“話語權(quán)”。畢竟自帶外掛聲音很大,他們逐漸依靠分貝占據(jù)了“領(lǐng)唱”的位置,也讓人們的罵聲逐漸變得“整齊”——就這樣,他們罵一句,觀眾們就跟一句,聲音震耳欲聾又整齊劃一,就好像事先排練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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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有“精神輸出”是不夠的,很快,攻擊的手段就升級了——就在隊伍走到史密斯菲爾德的時候,一枚雞蛋從人群中飛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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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枚“手雷”在空中劃出了完美的拋物線,剛好從騎警的頭上飛過,并正中普萊特伯爵的后腦勺——白色的薄皮雞蛋瞬間炸開,粘稠的液體滲進(jìn)了伯爵蓬松的頭發(f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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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短暫的沉默之后,整條街爆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一些起哄的人甚至做起了人浪。與此同時,一些位于樓頂?shù)娜艘查_始燃放煙花,爆竹聲夾雜著在觀眾們的呼喊和高音喇叭的尖叫,把全場的氣氛推向高潮,就算是最頂級的搖滾音樂會現(xiàn)場都無法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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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其他的民眾也“不演了”,爭先恐后地將“精神輸出”升級成了“物理輸出”——無論是菜葉子、臭雞蛋,還是半干的糞便、發(fā)霉的奶酪,全都從人堆中沖了出來,一股腦地向著載有伯爵夫婦的馬車飛去。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任何人不得接近囚車和囚犯,也不得用武器進(jìn)行攻擊。但在實(shí)際游行的過程中,向囚車投擲某些傷害性為零、但侮辱性無限大的“非致命武器”是被當(dāng)局默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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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游行過程中,為了不讓他人有劫囚的可能,囚車照例會被騎警們包圍,因而“直線射擊”的窗口很短,只有在兩匹馬錯開的時候才會有“直接瞄準(zhǔn)”的機(jī)會——為此,大部分人選擇了“曲線打擊”,讓自己手中的“沙包”從騎警的身上飛過,走一個拋物線飛向受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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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民眾畢竟不是田徑運(yùn)動員,他們手中的“家伙”也不是標(biāo)準(zhǔn)的運(yùn)動器材,準(zhǔn)頭本就不好。何況這次的夫婦倆并沒有坐在囚車上,對于“曲線射擊”來說目標(biāo)就更小了,因此,這樣的投擲并不是每次都能夠命中——有約一半的“手雷”落在了馬車附近,而另一半則落在了馬車、牽引馬或是棺材上,只有很一少部分火力著實(shí)地打在了二人的身上,而在這之中能夠直接命中他們面門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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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這場“擲沙包活動”變成了一場非正式的比賽——直接命中者會得到觀眾們的歡呼,而打歪了的人則會收到他們起哄的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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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xù)不斷的持續(xù)輸出讓本就一夜沒睡好的夫婦倆更加神經(jīng)衰弱,在經(jīng)歷了數(shù)次破防、并進(jìn)行了幾次“躲閃和攔截”之后,兩個人就不再進(jìn)行任何主動的規(guī)避,只是用手臂擋住面部,任由各類投擲物從四面八方飛來,把自己的衣服染成了五顏六色——他們的身心就像被耗盡了一樣,面色蒼白、兩眼無神,好似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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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結(jié)果讓騎警隊副隊長感到了頭大——雖然觀眾們“超級加倍的熱情”讓這場游行對普萊特伯爵夫婦的羞辱達(dá)到了最大化,但新的問題出現(xiàn)了,那就是隊伍走得太慢了。原本為了能夠按時抵達(dá)泰伯恩,他就已經(jīng)提前了兩個多小時出門,結(jié)果沒想到隊伍行進(jìn)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慢得多——按這個架勢,別說預(yù)想的3點(diǎn)到泰伯恩了,能在4點(diǎn)到就燒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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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在隊伍里感到頭疼的不止騎警隊副隊長一個——在馬隊的最前方,手執(zhí)騎兵槍負(fù)責(zé)開路的格拉尼正騎著一匹大到有些和她“不太匹配”的蘆毛蹄獸驅(qū)趕著前面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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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一下!”看上去明顯就是個新手的小庫蘭塔用依舊稚嫩的聲音呼喊著,“請不要往前擠了,不要阻擋我們的路線,否則的話您將會被逮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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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顯然,這樣的呼喊不僅收效甚微,而且很快被圍觀群眾們的呼喊淹沒,在喊破音之后,格拉尼已經(jīng)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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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月之前,本來在卡西米爾的庫蘭塔接到了緊急調(diào)令返回了維多利亞,然后就被直接轉(zhuǎn)入了缺乏人手的倫蒂尼姆警察廳。此時正是多事之秋,而在這個過程中警察正是那個“最討人厭的群體”。不過格拉尼的同僚們對這個新來的小不點(diǎn)十分照顧,每到需要得罪人的活便總會有人替她出動,而把相對“輕松又安全”的工作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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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就不一樣了——按照慣例,從新門到泰伯恩是由警察廳騎警隊開路的,而領(lǐng)頭的則是一匹身形十分魁梧的蘆毛蹄獸,相比其他“選手”,只有那家伙能夠自如地擠開宛若潮涌的人群而又不至于發(fā)生事故。但不巧的是,4月14日騎警隊長受傷騎不了,而那匹大家伙的性子又比較烈,隊里的人搞不定,只好從警察廳其他部門選擇能夠乘騎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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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騎乘能力優(yōu)異,格拉尼也成為了前往進(jìn)行測試的人員之一?;蛟S是“對上眼了”,在測試中這大家伙居然被這小不點(diǎn)給搞定了,不僅沒表現(xiàn)出——就這樣,她便被臨時借調(diào)到騎警隊執(zhí)行這次任務(wù),并且擔(dān)任了“技術(shù)性最高”的開路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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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顯然,之前生活工作在鄉(xiāng)下的格拉尼沒見過這陣仗,也沒執(zhí)行過這樣的任務(wù)——沒有經(jīng)驗(yàn)的小庫蘭塔不得不一邊大聲呼喊一邊揮動騎槍驅(qū)散前方的人群,以便押送隊伍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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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們這下也樂了——畢竟之前的開路者是穩(wěn)重的騎警隊長,換了這么個“小孩”來那可是頭一遭。就這樣,格拉尼奶聲奶氣的呼喊反而讓“圍觀群眾”進(jìn)一步向前,所有人都想看看騎在這大家伙上的究竟是誰——畢竟,身形魁梧的蹄獸幾乎完全遮住了小庫蘭塔,從正面看去如果不是離的很近你都根本看不見那個嬌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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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整支隊伍走得更慢了,慢到幾乎可以被稱為“往前挪動”,最慢的時候要快半個小時才能往前挪100米——這樣的龜速,并不比炎國首都堵車時的行車速度或是東國漫展檢票處人流的速度更快,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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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這樣聊勝于無的行進(jìn)速度也給了圍觀群眾們更多向伯爵夫婦的輸出機(jī)會,各式“炮彈”向著這倆“靜止目標(biāo)”開火——還沒到梅菲爾,兩輛馬車就已經(jīng)“一片狼藉”,兩人的身上也全是觀眾們的“沙包”留下的痕跡,混合著各種穢物的殘渣,散發(fā)著令人惡心的酸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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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在眾人的“特別關(guān)照”下,僅僅不到五公里的路程走了5個多小時,幾乎達(dá)到了一般情形下用時的兩倍——下午3點(diǎn)35分,押送隊伍總算是擠過了人潮,來到了牛津街的盡頭,“安全”抵達(dá)了泰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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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二人原本雪白的衣服已經(jīng)被各色“顏料”浸透了,至于邊上護(hù)衛(wèi)的警察們也大多掛了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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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這并不意味著夫婦倆能夠得到解脫——或者說,前戲剛剛結(jié)束,現(xiàn)在的才是主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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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在這里等待他們的,是超過20萬“慕名而來”的倫蒂尼姆和其他地區(qū)的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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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伯恩,是位于海德公園東北角的一個廣場,也是倫蒂尼姆長久以來的主要公開處決地點(diǎn)。整個廣場連同周邊的道路,形成一個大約長300多米、寬近100米的長方形空間,共可容納20多萬人。由于地處海德公園和高級居住區(qū)的交界處,這里的日常人流相對不是很大,但每到處決日,這個廣場就會被前來圍觀處刑的人群淹沒——來圍觀的人少則三四萬,多則可達(dá)十余萬之眾,比海布里或斯坦福橋的球賽觀眾還多,讓這里成為了倫蒂尼姆最大的“公共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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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xiàn)在,雖然現(xiàn)在大部分死刑已經(jīng)改為在監(jiān)獄內(nèi)執(zhí)行,但某些嚴(yán)重罪行的處決還是會放在這里,為倫蒂尼姆的民眾們提供“公共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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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習(xí)慣,大量的商店和其他私人場所會在這一天直接歇業(yè),幾乎讓公開處決的日子變成了倫蒂尼姆的“非官方公共假期”——老板和雇員們會攜家?guī)Э冢┥系皿w的衣服前去泰伯恩“觀光”,就像參加舞會或是其他正式活動一樣。而對于一些不做夜間生意的商家來說,他們甚至?xí)嵩珀P(guān)門,在頭天晚上來到了行刑場地附近,以便能夠占據(jù)一個有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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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這兩天也是游商和響馬們的“黃金時間”——畢竟對于前者來說,數(shù)萬人就是數(shù)萬個消費(fèi)者,而“特意出門”的他們出手自然也比平日闊綽一些,售賣食品、飲料,或是板凳、望遠(yuǎn)鏡這類玩意兒的商販往往都能賺的盆滿缽滿;后者就更不用說了,摩肩接踵的環(huán)境本身就是下手的好機(jī)會,而很多提前一天就來蹲點(diǎn)的人在夜間的防范意識也都低的離譜,除非特別倒霉否則一般不會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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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些富裕的人群,自然就不用這么“大費(fèi)周章”,也不必?fù)?dān)心財產(chǎn)的損失,因?yàn)樗麄冇懈玫摹跋弧薄谛虉龅哪厦婧臀髅妫瑏辛⒅淮笠恍勺吲_,被稱作“南看臺”和“西看臺”。臺子的一層被刑場使用,而上面的部分便是“付費(fèi)觀眾”們的空間。這些由警察廳建造的建筑除了上層的那些舒適的座位之外,下面還有專門的衛(wèi)生間、咖啡館和餐吧,為這些“買票進(jìn)場”的人提供服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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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可以觀看到絞刑全貌的地點(diǎn)價格自然不菲,每到處決“重量級囚犯”的時候,最好的前排座位的價格甚至?xí)哌_(dá)20金幣,比倫蒂尼姆頂級劇院的包廂價格還貴。然而,每次公開處決的判決下達(dá)之后,兩個看臺的上千個座位都會很快銷售一空,一次就能讓警察廳獲得上萬金幣的收入——畢竟相比于“做作”的戲劇節(jié)目,這里的“表演”可要真實(shí)得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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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高級”的位置則在廣場東面和北面——那里坐落著富豪的獨(dú)棟別墅和價格不菲的高級公寓。相對于堪比“擠沙丁魚”的免費(fèi)觀眾區(qū)和依舊很局促且沒什么娛樂的看臺座位,一邊開著小型聚會一邊在自家的陽臺或是臥室窗邊“欣賞”絞刑過程無疑更為“優(yōu)雅”。當(dāng)然,成本也就不是一個概念了——這里的公寓一套就值上萬金幣,獨(dú)棟別墅的價格更是能超過十萬金幣,這可就不是十幾二十枚金幣可以搞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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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抵達(dá)刑場之后,伯爵夫婦率先被押解到了“候刑室”——“南看臺”的上面是觀景臺,一層則是押送部隊休息室、劊子手的準(zhǔn)備室和受刑人的候刑室。在這里,二人洗了最后一次澡,換掉了“游行”時的衣服,然后和牧師進(jìn)行了最后的會面——在這個過程中,他們被允許吃點(diǎn)簡餐并喝一杯酒,以便以一個“更干凈飽滿”的形象出現(xiàn)在刑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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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警察廳的押送人員,他們倒是真的算是“解脫”了:刑場周圍的空間已經(jīng)被柵欄攔住,同時刑場這里有另一批人負(fù)責(zé)警戒——因此,在進(jìn)入柵欄范圍內(nèi)、完成交接并把蹄獸牽到“南看臺”后面的臨時馬廄之后,他們的工作便已經(jīng)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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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眾人在“押送部隊休息室”里洗了澡、換掉了“掛了彩”的制服,在換上新的衣服后登上了南邊的高臺。按照規(guī)定,除了押送隊伍的指揮官外,其他人在交接完畢后便可以“暫時解散”,待絞刑結(jié)束之后再集合。但一般來說,比起出去逛逛,大部分人還是選擇作為觀眾看完整場絞刑——畢竟絞刑時間并不算很長,而且離得近的消費(fèi)場所全都關(guān)門了,同時周圍的交通也約等于癱瘓,想干什么只能騎11路,要是繞遠(yuǎn)的話干不了什么就得被迫往回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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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警察廳還特地為騎警隊留下了30個座位,同時餐吧也會不限量提供免費(fèi)的飲料和食物,算是一點(diǎn)“小小的福利”。這些座位位于“南看臺”的中央前排,是最佳的觀刑場地之一,如果買票的話,單說座位就要20堅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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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經(jīng)過了今天這滿打滿算六個小時的折騰,騎警隊的這些人早就已經(jīng)沒了興致——尤其是格拉尼,當(dāng)了大半天“牧羊人”的她現(xiàn)在身心俱疲,下馬之后路都走不利索了。強(qiáng)忍精神進(jìn)了餐吧找了個位置,要了一杯冰水,點(diǎn)了兩個漢堡、一份炸雞、一杯蘋果汁和和一杯熱巧克力之后,她就直接投入了沙發(fā)椅的“懷抱”——小庫蘭塔半瞇著眼睛,先是癱在沙發(fā)椅上愣了一會兒,然后又趴在了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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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難為你了呢——”同樣來填填肚子的騎警隊副隊長見了格拉尼,便拍了拍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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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迷糊中的格拉尼呢喃道,“我是不是……做得有些太差了……果然是疏于訓(xùn)練……平時偷懶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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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作為一個新手,你做的已經(jīng)夠好了。”副隊長一邊微笑一邊坐在了她的對面,“怎么樣,要不要考慮來我們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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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警隊嗎……”格拉尼睜開朦朧的睡眼,歪著腦袋看向?qū)Ψ剑斑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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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怎么了?害怕騎警隊每天的“遭遇”都跟今天一樣嗎?”看著扭扭捏捏的格拉尼,對方大笑道,“沒關(guān)系,我只是提個建議而已,不需要你現(xiàn)在回答,甚至不需要你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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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中年的白色大貓咪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而格拉尼則有點(diǎn)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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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不打擾你啦——要是累了的話,把東西吃完后就在這里趴一會兒吧?!苯舆^裝好的食物,副隊長一邊起身一邊摸了摸格拉尼的額頭,“不用擔(dān)心‘占了別人的位置’,反正行刑開始這里就沒什么人會光顧了——畢竟,這段時間就是給我們休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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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凱爾希自然也在場——畢竟普萊特伯爵夫婦這一通操作差點(diǎn)把她和海蒂他們搭進(jìn)去,不來看看他們的死刑泄泄憤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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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作為“背后有人群體”中的一員,她自然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樣在“大太陽底下”等待行刑的開始——此時的老猞猁正在奧爾本公爵約翰-德維爾于康諾特廣場1號舉辦的小型酒會上,海蒂和臨光他們也悉數(shù)出席。這棟別墅是德維爾在倫蒂尼姆的住所,幾乎位于絞架的正北方,是距離絞架最近、位置最好的“觀景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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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這棟房子里也來了一些讓她意想不到的人——在和德維爾談?wù)撈杖R特伯爵過去的時候,她聽到了一個“最近非常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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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回頭之后,凱爾希發(fā)現(xiàn)艾麗莎-拉夫娜-拉維尼亞正站在她的身后——作為凱爾金吉克伯爵繼承人的她是被德維爾邀請來的,而這件事凱爾希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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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麗莎,你居然來了……”她對艾麗莎的到來著實(shí)有些意外,“可著實(shí)嚇了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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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凱爾希勛爵,我爹好歹和奧爾本公爵的關(guān)系不錯,拿到一張這里的入場券應(yīng)該不值得驚訝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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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yàn)檫@個……”老猞猁搖了搖頭,“你昨天不是去新門監(jiān)獄聽他們倆的臨刑布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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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怎么了?”聽了凱爾希的話,艾麗莎有些莫名其妙,“那有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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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昨天參加過臨刑布道的那些人可都直接感動得退了票沒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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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啊……那我只能說他們是他們,我是我。”聽了凱爾希的話,小薩科塔瞥了下嘴,“我可不信那些‘有的沒的’,愛德華-格雷斯泰爾和奧莉維亞-格雷斯泰爾就是‘賤骨頭’,死不悔改的那種——我不會因?yàn)槟承┤丝此啤檎嬉馇小膸茁暱耷痪桶阉?dāng)好人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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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嗎……可別人不是這么跟我說的……”臨光也靠了過來,“我在倫蒂尼姆的兩個朋友也去了,回來之后,她說自己本來是準(zhǔn)備看他倆出洋相的,結(jié)果卻聽到了最真摯的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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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倆還真是好騙呢——”艾麗莎直接打斷了臨光的話——聽得出,她的語氣明顯變暗了,“別忘了,我可是從雷姆必拓回來的——格雷斯泰爾家和他的那些馬仔們在雷姆必拓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我這里可是一清二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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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相信他會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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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多了,那些人只會為自己被抓和將死懊惱,想讓他們真心為自己的罪行懺悔?那我只能說洗洗睡吧,夢里的太陽可以打西邊出來——”艾麗莎完全不屑一顧,“他要是真的會悔改,就應(yīng)該終止自己的犯罪行為然后去自首,而不是在跑路前的一周還拉著一船人去雷姆必拓,也不會為了渾水摸魚在2月搞出‘賊喊捉賊’的把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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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伯爵夫婦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從候刑室?guī)С?,這也意味著絞刑流程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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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圍觀群眾的呼喊聲中,二人各被押上了一輛馬車,開始緩慢地向“三叉樹”橫梁的正下方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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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地區(qū)不同,泰伯恩的絞刑方式并不是現(xiàn)在常用的長墜絞,而是“傳統(tǒng)的”短絞——受刑者站在馬車上被套上絞索,然后馬車離開,受刑者懸空,隨即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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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為這種絞刑而特別設(shè)計絞架,便被叫做“三叉樹”,也叫泰伯恩樹——絞架位于泰伯恩廣場的正中間略靠西的位置,看上去就像一個切掉底邊的三棱柱,下面可供馬車通過。三根等長的橫梁構(gòu)成一個正三角形,一根上可以同時處決八人,一共可以容納24名受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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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百年來,立在廣場的“三叉樹”已經(jīng)換了好幾代,但依舊沿襲著最初的形制,就像整個泰伯恩刑場的絞刑形式和流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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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短絞,那么受刑人死亡的速度便慢如烏龜——這里絕大多數(shù)受刑人的死亡時間都在15分鐘以上,有半數(shù)會超過20分鐘,甚至有吊了1個小時還沒咽氣的記錄存在。當(dāng)然,這樣的處刑也不“保險”,有很多“被吊得假死而在放下之后又‘復(fù)活’”的情況——按照現(xiàn)行規(guī)則,他們將不會被二次處決,就這樣撿回了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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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這樣的處決是低效且不穩(wěn)定的,但這明顯是“有意而為之”——對于政府和這里的劊子手們來說,他們追求的不是“效率”,而是“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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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兩輛馬車抵達(dá)預(yù)定位置,早已在此等候多時的劊子手和他的助手很快便利索地把絞索套在了二人的頭上——這次伯爵夫婦分別被掉在了絞架的南橫梁和西北橫梁上,同時位置也略微錯開,以方便南看臺和西看臺的觀眾能夠更好地看到絞刑的全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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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些“免費(fèi)觀眾”,他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其實(shí)看不到絞刑過程,當(dāng)然他們實(shí)際上也是不那么在乎絞刑過程的——對他們而言,只需要從內(nèi)場人的表現(xiàn)中知曉受刑者到底有沒有被吊死就足夠了,能夠和周圍的人一起“放肆地起哄”才是最重要的,即使是在像今天這樣的“全民公敵處決儀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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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在把人吊死之前,必要的流程還是得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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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劊子手準(zhǔn)備完畢,負(fù)責(zé)主持絞刑的上議院常任上訴法官沙夫茨伯里伯爵安東尼-庫珀和負(fù)責(zé)進(jìn)行監(jiān)督的倫蒂尼姆高級治安官愛德華-庫克爵士來到了南看臺的正中——那里是刑場的“主席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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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安東尼開始宣布議會對普萊特伯爵夫婦的判決結(jié)果以及絞刑的執(zhí)行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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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jù)維多利亞聯(lián)邦議會對于原普萊特伯爵愛德華-格雷斯泰爾及其配偶奧莉維亞-格雷斯泰爾的判決結(jié)果,現(xiàn)將二人除以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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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判決書冗長而無趣,觀眾們的心思也不在這上,他們關(guān)注的是“演員”們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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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猜猜——”就在安東尼宣布判決的時候,在德維爾的別墅內(nèi),艾麗莎看向腳架下的兩人,對同樣站在窗口邊和凱爾希、臨光、凱蒂和德維爾說道,“一會兒發(fā)表遺言的時候他倆會有什么表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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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有什么表現(xiàn)……他倆一會兒能站住了就算不錯了——這倆人從10點(diǎn)走到這兒,那倆人早就已經(jīng)麻了吧……”聽了艾麗莎帶著戲謔的語調(diào)、明顯是等著這倆出洋相的語氣,海蒂擺了擺手,“更別說他們的‘臨刑演說演講稿’都沒印出來,讓等著兜售的報童們直接撲了個空——依我看,他們的‘最后演講’怕是根本沒寫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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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因?yàn)樗麄兎且约簩懀皇怯杀O(jiān)獄的牧師代筆嘛……”艾麗莎瞇著眼睛,“講道理,后者才會提前從監(jiān)獄里泄露出來吧,只不過基本上所有的‘臨刑演講稿件’都是牧師代筆,才給了人們‘這演講的稿件一定會提前泄露’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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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能說明你的見識有點(diǎn)少了,艾麗莎-拉夫娜-拉維尼亞小姐(維多利亞語Lady Arisa Ravna Lavinia,但因?yàn)橹形牧?xí)慣里未成年未婚女性一般不會以“女士”相稱,故仍將艾麗莎叫做‘小姐’)。”德維爾接過了話茬——很顯然,這話題進(jìn)入了“他的領(lǐng)域”,“牧師代筆是因?yàn)樗佬谭咐锩嫖拿ぬ?,但‘臨刑演講’的稿子可是在絞刑之前要‘保存’在教堂的,要不怎么可能泄露呢——現(xiàn)在這東西沒人賣,那就說明昨天他們根本就沒寫完,或者說根本就沒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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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們倆一定寫了,而且內(nèi)容一定會出乎在場所有人的預(yù)料?!卑惿黠@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怎么,你就這么不相信維多利亞的高等教育嗎——別忘了,他們倆可是圣母與圣尼古拉斯學(xué)院一等學(xué)位畢業(yè)的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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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歷與筆力和心理素質(zhì)又不掛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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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素質(zhì)?愛德華的心理素質(zhì)有多好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吧——” 艾麗莎微笑著轉(zhuǎn)過身,用略微帶刺但又沒那么有攻擊性的眼神盯著德維爾, “他在新門監(jiān)獄的教堂里都可以演的那么逼真,那在這件事上‘演一演’也沒啥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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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說他倆會是什么表現(xiàn)?”聽艾麗莎這么說,德維爾的興趣明顯也上來了,他倒要看看艾麗莎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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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dāng)然是奉獻(xiàn)一場‘痛徹心扉’的‘懺悔’了……”艾麗莎離德維爾更近了,“這倆家伙絕對會用最繁復(fù)的辭藻、最悲愴而悔恨的語氣,讓在場的人所有人都感受到他的‘悔恨’,說不定還能把觀眾們說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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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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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是真的——”小薩科塔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信不信咱們可以打個賭,奧爾本公爵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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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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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堅尼——”小薩科塔說罷便拿出了支票夾,開出了500金幣的支票放在了窗戶邊的小酒桌上,“如果這倆人待會兒什么準(zhǔn)備都沒有,連話都說不利索,那這500堅尼就是你的了;而如果二人奉獻(xiàn)了一場‘情真意切’的臨刑懺悔,那么我就要從您那兒拿走500堅尼了——怎么樣,這個賭局您接不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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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堅尼?!”德維爾沒想到艾麗莎上來就是個大的,“我知道你在雷姆必拓的軍職收入還可以,你平時的開銷也不需要自己掏錢,但就算這樣,你也不能這么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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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這錢真不算什么,我收入的大頭又不在部隊這兒——”艾麗莎笑了笑,“我在天鵝河州有80平方公里的農(nóng)場,在獵人谷和杰里斯平原還有60平方公里,每年光是小麥、毛皮、肉類和平地賽賽駒的出售,保底就能有十萬金幣的收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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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既然這對你沒什么影響,那我接了——”笑著搖了搖頭的德維爾也拿出一張支票,簽名之后和艾麗莎的支票放在了一起——他倒是想看看艾麗莎為什么敢打包票,“待會兒誰贏了,這兩張支票就都是他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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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萊特伯爵夫婦沒有讓他倆等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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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現(xiàn)在是你們公布遺言的時候了——”宣讀完冗長的稿件,安東尼-庫珀用手杖指向了二人,而下面的人也心領(lǐng)神會,遞給夫妻倆各一個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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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這次沒有人事先得到演講的內(nèi)容,因此觀眾們的興致都十分高漲。整個場地罕見地安靜了下來,只為了“欣賞普萊特伯爵夫婦最后的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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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萬眾矚目”之下,將要被處決的普萊特伯爵愛德華-格雷斯泰爾接過話筒,然后打開了他的“演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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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所有來看我被處決的人——雖然死亡對我的肉體來說是可怕的,但對我的靈魂來說,這是一種讓人欣慰的解脫。至于我,一個可憐但該死的罪人,作為‘恥辱的榜樣’站在這里,將要在悔恨中被絞索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
我曾無禮地草菅人命,將其作為我謀取利益的工具,這一切透支了我曾經(jīng)擁有的幸運(yùn)和聲望,使我的親戚和熟人蒙羞——當(dāng)我意識到這些時,一切都已經(jīng)太遲了,就算是內(nèi)心被悔恨淹沒也已經(jīng)無濟(jì)于事……
……
我承認(rèn),我的人生充滿了欺詐和表演,就像大多數(shù)人都同意的那樣:我是在我身邊的諸多人們中唯一的、最為墮落的道德敗壞者——而不幸的是,我正是這些人的‘引領(lǐng)者’……
……
當(dāng)然,我現(xiàn)在之所以墮落至此,也和一些人的勾引和誘導(dǎo)有關(guān)——雖然那些人在道德上其實(shí)并不如我這樣墮落,很多人更是在無心之中就為我打開了‘地獄之門’。但是,上帝選擇了寬恕他們,告訴我不要說出他們的名字,以赦免他們的罪行——我懇求你們放過那些比我可憐但并不如我一般可恨的家伙,不要再去挖掘他們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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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絞架之下,已經(jīng)被套上絞索的愛德華輕輕踮起腳,半仰著頭用顫抖的聲音復(fù)述著自己昨晚寫下的文字——還未等讀完,白紙上的字跡便幾乎全部被淚水打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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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之后的奧莉維亞,她的“演講”同樣充滿了哀傷與悲愴——甚至對大部分人來說,僅僅是奧莉維亞的哭泣,便足以讓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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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在場的25萬人,也和昨天那些準(zhǔn)備在監(jiān)獄教堂“看笑話”的人一樣,逐漸變得沉默——幾乎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原本用于羞辱的詞句咽進(jìn)了肚里,母親捂住了想要叫喊的孩子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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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廣場似乎從來沒有這么安靜過,尤其是在奧莉維亞和愛德華一樣念完自己的“罪狀”之后——這場處決似乎已經(jīng)變味兒了,從樂子人們對惡棍的圍觀,變成了信徒見證皈依者的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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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也有人沒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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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我說的沒錯吧?”艾麗莎毫不客氣地直接取走了兩張支票,“在這里我就感謝奧爾本公爵大人的這500堅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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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認(rèn)輸……”德維爾看了看艾麗莎,又看了看外面,苦笑著搖了搖頭,“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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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是為什么啊?!”站在一邊的臨光有點(diǎn)搞不明白了,“而且在此之前你不是剛說過他倆都不是真心悔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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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因?yàn)樗募依锊恢顾麄儍蓚€——愛德華夫妻倆是被絞死了,但他們和孩子及其配偶并沒有一并被處死,他們只是被判終身流放了……”艾麗莎的語氣不再那么戲謔,“按照維多利亞的法律,被判終身流放者在服刑10年之后便有機(jī)會申請假釋,所以愛德華和他的妻子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給他們的孩子多爭取一些‘印象分’,即使代價是自己徹底身敗名裂——畢竟,相比于‘死人’,活著的人才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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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的艾麗莎嘆了口氣,然后把杯子里的葡萄汁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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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這不是一個犯罪者的誠心悔過,而是父母對自己孩子最深沉的愛——不惜摧毀自己的一切,也要給兒女留下生的希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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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無論普萊特伯爵夫婦的“臨終之言”多么令人感動,那也僅僅是臨終之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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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奧莉維亞把話筒遞回給劊子手,她和愛德華的雙手被手銬反剪,臉龐也被白色的面紗罩住——唯一的區(qū)別,是奧莉維亞的雙腳被繩索捆綁,但愛德華的并沒有被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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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時鐘指向四點(diǎn)十五,牧師來到了絞架之下,站在二人的身旁低聲說道:“可憐的人啊,你們將回歸上天的過度,愿神憐憫你的靈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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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馬車駛離了絞刑架,二人就這樣被吊了起來——和“規(guī)定時間”相比,二人的“死期”已經(jīng)晚了十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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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兩個人趁著還有力氣,一直在努力地繃直自己的四肢。但過了沒有三五分鐘,二人就因?yàn)槿毖鯁适Я藢ι眢w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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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莉維亞是第一個撐不住的,面部已經(jīng)憋成暗色的她頓時兩眼一黑撐不住了——女菲林的嘴唇不再閉合,,舌頭伸了出來,做著費(fèi)力卻又徒勞的假吸氣——只不過,因?yàn)轭^部被罩住的緣故,在場的人并沒有看到她“丑陋的面部”,只能通過她的下巴附近那被涎水浸透的白紗推測她的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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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人們看得見的地方,奧莉維亞則在“盡情表演”:她的手指開始不住地顫抖,手臂則勉強(qiáng)地從身后向上夠著,希望能接近勒住她脖頸的繩索——只可惜,在手銬的束縛之下,除了磨破她的手腕,徒增她的痛苦之外沒有任何有益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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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她的裙擺之下,由于被繩索束縛,因此雙腿只是在進(jìn)行著無規(guī)則的小幅度顫動,并伴隨著身體做著屈伸和蹬踏,就好像癲癇病的病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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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原本寧靜的絞刑場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喧囂,觀眾們“回歸了本心”,開始為瘋狂掙扎的普萊特伯爵夫人“高聲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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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絞架上的人已經(jīng)聽不到了——此時的奧莉維亞整張臉已經(jīng)憋成了暗紅色,脖頸被絞索勒出了血痕,她的眼前一片漆黑,極度的耳鳴覆蓋了有效的聽覺——除了脖頸處痛徹心扉的疼痛之外,她的感官已經(jīng)不再能夠接收到任何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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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此時,用僅有的意識聆聽到了外面人的呼喊,“得知”了自己的妻子已經(jīng)撐不住的愛德華,很快也“隨她而去”——在緊緊地攥住手中的演講稿好一會兒之后,他的五指也漸漸伸開,被淚水浸滿的白紙也掉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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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奧莉維亞不同的是,愛德華的雙腳沒有被施加束縛,因此他的“表演”自然要舒展得多——在不住地顫抖中,他的雙腿開始獨(dú)立地不規(guī)則蹬踏,很快又做起了“太空漫步”……如果說奧莉維亞的樣子活像個“癲癇病人”的話,那愛德華便是個“舞蹈病”的病人了——很快,他的鞋子就先后被他自己踢掉,其中一只落在了腳邊,而另外一只則正好隨著蹬踏“飛出”,落在了離絞架三五米遠(yuǎn)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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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四肢的擺動和身體的屈伸,被吊著的愛德華在空中搖曳著,連帶著絞索也在愛德華身體的牽引之下做著無規(guī)則的擺動,最后不得不需要劊子手和助手上前把他“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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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觀眾們的“歡呼”聲中,普萊特伯爵夫婦的“激烈表演”各自持續(xù)了不短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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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奧莉維亞和愛德華先后變得“沒有生氣”了——二人四肢的擺動幅度越來越小,頻率也低了下來,手指和腳掌漸漸松弛,開始自然下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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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慢地擺動也漸漸停滯,到夫婦二人被吊起大約30分鐘后,他們的身體已經(jīng)基本上不再動彈,只是隨著風(fēng)輕輕搖曳——如果有人能夠揭開他們的面紗,那就可以看到兩張無比猙獰的臉:此時的二人,面部黑紫、舌尖外露、涎水四溢,眼球突出、眼淚橫流,從面相看已經(jīng)是徹頭徹尾的“吊死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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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時候,所有人都明白,二人“真正的結(jié)束”即將到來——只差“臨門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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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并沒有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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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奧莉維亞“先走一步”——畢竟比起因?yàn)楣ぷ餍枰?jīng)常鍛煉的愛德華,伯爵夫人的運(yùn)動量和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shù)貴婦人一樣都稱不上達(dá)標(biāo),加上吃的也很少,使得她纖細(xì)的脖頸連支撐她并不高的體重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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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停滯”了兩三分鐘之后,奧莉維亞的身體像被觸了電一樣,突然又開始恢復(fù)抽搐——這次的抽搐主要集中在四肢,沒有腹部的屈伸和雙腿的蹬踏,幅度比起剛開始的那段時間也要小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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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黃色的液體從她的兩腿之間流了下來,浸濕了她的絲襪,把“所到之處”染成了黃色——很顯然,她的小便失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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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快看快看!”站在前排的一個小女孩指向了奧莉維亞的腿部,“那里好像有水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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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閉嘴,孩子——”年輕的母親趕緊捂住了孩子的嘴,“不要說這么不雅的話!否則你會變成那樣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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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對于奧莉維亞來說,死亡的降臨可不會因?yàn)橛^眾們的閉嘴而延緩——就在小便失禁兩三分鐘之后,伴隨著“噗”得一聲,一股令人不悅的味道從她的裙下彌散開來。隨后,顏色更深的流體開始給她的連褲襪染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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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意味著,奧莉維亞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一具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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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愛德華,他堅持的時間則要久得多——在奧莉維亞徹底斷氣大約十多分鐘之后,他才開始最后的“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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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腿部被束縛的奧莉維亞,他的“活動幅度”稍微大一些,除了理性的抽搐,雙腿還“蹬了幾次三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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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伴隨著腹部的一陣痙攣,愛德華的褲襠出現(xiàn)了水漬。很快,褲子的前端在很短的時間就被浸濕,黃色的尿液從愛德華的兩腿之間流下,順著已經(jīng)伸直的腳,剛好滴在了落下的“死亡演講”稿件上,漸漸洇掉了上面殘存的字跡——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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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會兒,伴隨著另一股令人不悅的氣體,一些“深棕色的漿糊”從他的褲襠里流了出來,也滴在了那張紙上——難聞的污穢徹底地掩蓋了上面所有的字跡,也宣告了他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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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在觀眾們的“歡呼”中,愛德華的最后一點(diǎn)“尊嚴(yán)”,也隨著這張被浸染的白紙,徹底煙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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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5點(diǎn)05分,又等了一會的隨行法醫(yī)在檢查過后正式宣布二人死亡——此時,距離絞刑開始大約50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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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維多利亞歷史上最大的“非法兒童販子”正式“壽終正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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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絞架周圍被柵欄攔住,因此外面的觀眾們沒法抵達(dá)場內(nèi),總算是從根源上阻止了之前“哄搶尸體”的“盛景”——這招是在1099年4月30日烏薩斯在圣駿堡處決糧食走私者的時候采用的,在這之后的絕大多數(shù)公開處決都開始采用相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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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總體來說,這場絞刑也已經(jīng)足夠混亂——事后統(tǒng)計,約有數(shù)百人在此期間遭受了扒手的盜竊,有5間街邊店面的玻璃或其他財物受損,其余的大小沖突更是不計其數(shù),甚至在退場時發(fā)生了規(guī)模不小的踩踏事故。在這之中,共有100多人受傷,其中30來人被送去醫(yī)院——唯一稱得上萬幸的就是沒有人不治身亡,倒霉到給這個“社會渣滓”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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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仔細(xì)想想,畢竟是25萬人的“死亡狂歡”,人又站得那么密集,不出點(diǎn)事兒才不正?!胝娴摹帮L(fēng)平浪靜”那就得像烏薩斯在圣駿堡搞得那次一樣所有人“全副武裝”,但問題是這完全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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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可見的未來,“泰伯恩式戲劇”或許還會存在一段時間,直到公開絞刑在倫蒂尼姆徹底走入歷史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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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里還是一點(diǎn)都沒有變呢……”倚著窗口,看著人頭攢動的窗外,半瞇著眼睛的凱爾希嘆了口氣——在歷史的長河中,她已經(jīng)見證了無數(shù)次這樣荒誕而又血腥的場面,“泰伯恩永遠(yuǎn)是這樣,充滿了血腥與狂熱,嘈雜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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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能怎樣呢——畢竟‘不花錢的娛樂’可是鳳毛麟角呢。”聽了凱爾希的話,一旁的德維爾苦笑著搖了搖頭,“而且,觀看‘殺戮’不也是人的天性嘛,作為一種‘解壓的方式’來說——畢竟,倫蒂尼姆已經(jīng)是一個大火藥桶了,能在這會兒借機(jī)釋放的壓力,還是不要讓他們積攢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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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畢竟這是最純粹的‘平民娛樂’,也是真正的‘雅俗共賞的藝術(shù)’。而且和那些‘出自大師的戲劇’相比,這場‘演出’可要真實(shí)的多呢——無論是臺上的還是臺下的……”聽了德維爾的話,艾麗莎半靠在窗框上,閉著眼睛沐浴著照進(jìn)來的陽光,“維多利亞現(xiàn)在財政吃緊,做不到像現(xiàn)在的烏薩斯一樣貼錢到處搞文化館和其他公共娛樂,保留一些這樣的‘現(xiàn)實(shí)主義戲劇表演’還是很有必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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