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次方)貝拉疑似魔怔出現(xiàn)幻覺、向晚感情受辱再甩貝拉,第八章
貝拉是被媽媽的腳步和催促喚醒的,原本應該早在二十分鐘前把她叫醒的鬧鐘并沒有工作。媽媽拉開窗簾讓灰白的光線進來,嘴里催促甚至有些嗔怪著貝拉像個小孩還得她來叫起床。貝拉拿被子蓋過頭繼續(xù)沉在黑暗里,嘴里嘟囔著她是故意不設鬧鐘的,她根本不想上學。媽媽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女兒真就是小孩而大為驚奇,夸張地語調試圖把貝拉刺激起來,但在發(fā)現(xiàn)女兒仍沒有動靜后便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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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矛盾也得面對,躲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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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話在貝拉內心的傷口上撒了把鹽,憤怒讓貝拉把被子裹得更緊了,不是她不想面對,而是她都沒有理由再去主動了,昨天那一巴掌把她甩得魂飛魄散,回家就躺床上躺到現(xiàn)在,也打算就這樣一直躺下去了。媽媽的腳步聲走遠了,門關上了,大概是默許了貝拉的逃避,貝拉很感謝媽媽,自從自己腰傷了之后,媽媽對她縱容了許多,畢竟夢想都碎掉了,已經沒有必要去嚴格訓練了,只要活得開心活得高興活得健康就已經是萬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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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xù)睡吧。貝拉閉上眼睛,正想正躺,臀部的鈍痛讓她不得不放緩動作,似曾相識,好像以前也是這樣,越活越回去了。房間里安靜極了,只有墻上的掛鐘指針擺動的聲音,被子好暖和,繼續(xù)睡吧,睡到自然醒,上學的事情,睡醒再說吧。房門輕輕開了,媽媽的味道,她靠近了。貝拉睜開眼睛,看見媽媽坐在床邊,手里拿著電話。她輕聲詢問貝拉是不是真的不去學校了,貝拉點點頭,她決定不去了。媽媽接通電話,對方是班主任,貝拉聽見媽媽撒謊說她發(fā)燒了,今天去不了學校,要請假,她看著媽媽,心里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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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今天就在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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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笑著揉了揉貝拉睡得亂糟糟的腦袋,似曾相識,好像以前也是這樣,不過那時媽媽說的是:“好啦,那就去學校吧?!眱删湓挾荚诒磉_著同意,表達著支持,媽媽總是會支撐著貝拉,贊同她做的每一個決定,即使面對著同樣是她最愛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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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學沒多久,貝拉也像現(xiàn)在這樣,一直想著向晚,想著那句“要是能一起上學就好了呢”,上學,看著自己擺設般的兩條腿,自從腰傷了之后就沒有知覺了,捏起來像捏在棉花上,這怎么能上學呢。但否定自己的同時,忍不住偷偷想著要是能和向晚一起上學會發(fā)生些什么:下課時會聚在一起聊游戲吧,然后放學后一起回家,回到家后一起打游戲,互道晚安睡覺,第二天在教室頂著困意打招呼,一天一天的重復,時間像是靜止了一樣,也算是一種不錯的生活吧,懶懶散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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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斷斷續(xù)續(xù)地聯(lián)系著。在貝拉醒來打開手機,會發(fā)現(xiàn)向晚發(fā)來的抱怨,抱怨著學校任務太重,明明沒有必要做那么多,打游戲的時間也不太夠了,她仔細拼湊著話語,用以往即將上臺表演時的練習時發(fā)出的感嘆作為安慰的靈感,同時也給她倒了許多垃圾:每天被推去各個科室檢查,一瓶瓶的吊針往身體的注射,逐漸習慣生活不便的麻木。這個話題每個星期都會被翻出來一遍一遍地說著,回復的話也漸漸少了,也漸漸開始敷衍了,直到只剩下簡單的打招呼,在晚上回復著早安,在早上回復著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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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弟弟放學來探望自己,貝拉找他要了教科書來看,知識以及變得零零散散的了,有些能想起來有些想不起來了,她朝著弟弟說把家里的教科書拿過來,她要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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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有老師的時候,學習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現(xiàn)在是獨自學習,加上這里是醫(yī)院,還沒看幾分鐘書就被推著去檢查了,導致一天下來問題攢了一大堆,好像什么都沒有學到,貝拉給向晚打了電話,得到了熱烈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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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發(fā)現(xiàn)問題了嗎,總比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好啊,這是進步,而且不會的你可以找我呀,我會給你解答的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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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動的貝拉把更加勤勉地學習,原來一起上學是這種感覺,真高興,遇到問題發(fā)給向晚就能得到一長串的回應,巨細無遺,似乎回到以前無所不談的時光了,生活變得充實又愉快起來了。直到那天晚上,向晚的一句話讓貝拉的愉快生活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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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真的太累了,下次再跟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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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怎么會想不到呢,向晚不是時時刻刻守在聊天軟件旁的,電話也不是隨時隨地能打通的,她還有許多的作業(yè),還有補習班,還有鋼琴課,還有其他朋友,自己又能占掉她多少時間呢。自己又怎么能占掉她一天勞累下來那所剩無幾的個人時間呢,而且只是自己在單方面的索取,她又要求過我做過什么呢,什么都沒有,這根本不是平等的朋友關系,說得不好聽的,自己就是寄生在向晚身上的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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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貝拉看向媽媽,一股強烈的愧疚在壓抑了半年后如潮涌至,她覺得自己太沒用了,聚光燈下的跳躍,她搞砸了,代價不僅僅是自己的腰,自己連累了許多人,連累了許多愛著她的人,一切都是因為她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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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貝拉被罪惡感淹沒時,醫(yī)生帶來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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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的原話是,繼續(xù)按照現(xiàn)在的治療方案的話,恢復到能正常生活的水平需要至少兩年,現(xiàn)在新技術在逐漸運用,第二個治療方案能大大縮短恢復時間,但醫(yī)院幾乎沒有做這種手術的經驗,存在一定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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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一致認為保守,兩年時間的代價對正值青春的少女來說不是太大問題,完全能夠靠后面的努力補齊,但貝拉給出了跟他們相反的答案。隨后,前所未有的家庭矛盾爆發(fā)了。父親堅決反對,聲稱自己不想女兒去冒這個險,太沒有保障了。這句話死死壓住了貝拉所有的辯駁,大家都清楚,手術有風險太正常了,但沒人愿意看到這種風險在自己身邊降臨,而且還是新技術,紙上談兵,更不敢冒險了。到最后,貝拉說她想上學,和向晚一起,父親嗤之以鼻,說真正的友誼是經得住時間考驗的,而且朋友也了解貝拉的難處,她也不會想看到貝拉去冒這個險,更何況自己女兒漂亮又善良,以后不缺朋友。貝拉生氣了。父女兩大聲吵鬧著,引來了護士的不滿才匆匆停戰(zhàn),進入冷戰(zhàn)。當晚,貝拉想撥打向晚電話,但也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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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貝拉告訴媽媽,她不想失去向晚這個朋友,不想向晚在心里的位置被時間一點點抹掉,是她帶來的春天,讓自己重新振作起來,即使這段友誼會消失,也不會是現(xiàn)在。媽媽低頭不語,許久之后才笑著嘆了氣,摸了摸女兒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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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那就去學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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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的氣氛足以將沸水凍結。爸爸坐在不遠處低著頭,緊繃的側臉在白光下顯得格外嚴肅,窗邊的兄弟兩不斷偷瞄著父女兩,笑得無奈。媽媽坐在貝拉床邊,看著自己丈夫,手握著女兒的手。良久,爸爸眨了眨眼睛,用手捂著眼揉了揉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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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身體好了讓那孩子來家里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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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不知道媽媽是怎么說服爸爸的,手術的后果她也很清楚,無論哪種結果對她來說都是能接受的,但看到醫(yī)生讓家長們簽下協(xié)議時,爸媽眼里的復雜使貝拉出現(xiàn)強烈的動搖,自己又給父母添麻煩了,如果按照最開始那樣,保守治療的話,今天的場景就不會發(fā)生,那次不愉快的爭吵也不會發(fā)生,自己又一次選擇錯了嗎,像那次跳躍一樣。無論如何,已經沒有辦法反悔了,貝拉已經在半空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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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的是,這次平穩(wěn)落地了,手術比預想的還要成功,很快貝拉就能重新站起來了,這個消息如同一股清涼的風,吹走了家庭日久月深的悶氣。一個月后,貝拉在父母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弟弟幫他們拍了照片,父母笑著,緊緊托著貝拉的手,激動而流下眼淚讓眼圈紅紅的,只有貝拉的笑有些奇怪,似乎在忍耐著什么,日后向晚問起這事時,貝拉回答因為腳很麻,像觸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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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把照片發(fā)給了向晚,在那周雙休她到了病房,此時赤道的風已經吹進了國土,那是夏天的信號,她們時隔五個月再次相見。那天她們聊了很久,聊得很愉快,將分別的日子里所有的不快和委屈翻出來再講了一遍,這次能看見表情,能感受到情緒,沒有任何的敷衍和搪塞。當向晚離開時,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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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一起上學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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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答應,這次重逢實在太美妙了,放在文學影視作品里,那都是大結局的部分,大團圓結局,經歷過這些,她相信以后一定會一帆風順起來的,自然也就想不到在十九個月后,自己會因為同一個人而逃避上學。想到這里的貝拉直呼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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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兄弟都上班上學了,家里只剩貝拉一個了。桌上擺著早餐,看了看時間,現(xiàn)在在上第三節(jié)課了吧。在吃完早餐后,貝拉又一次躲進被窩里,外面太冷了,只有被窩才有一點溫暖。
貝拉自認為沒什么特長,但在打發(fā)時間方面她還是有些理解的,畢竟在遇到向晚之前,自己是一個人混過一天又一天,那時還只能躺在床上啥都不能做,而現(xiàn)在還有各種娛樂設備,她有信心毫無收獲地浪費掉今天。首先是追番,前幾天心情不好連番都看不下去,現(xiàn)在塵埃落定,心里反而輕松了些,而且還是曠課,心里升起一股背德的快樂。當積攢的番劇看完,貝拉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從被子起來,中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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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就叫外賣吧,反正懶得做了。其實選外賣跟網(wǎng)上購物一樣,也是很難選擇的,像貝拉這樣的,很多因素都會影響抉擇,當她敲定吃什么,時間又過去半個小時了。等待外賣時刷一刷短視頻,看看土味,擼擼富貴,飯很快就送到了。讓外賣員放門口,又刷一會視頻,貝拉披上外套出門拿上外賣,落座小心,估計摔腫了,暗罵了一下昨天拖地的人,在餐桌刷著手機吃飯,她能吃一個小時。媽媽打來電話詢問情況,貝拉有些心虛,說自己吃外賣,果然被媽媽一頓數(shù)落,不去上學就算了,飯都懶得做,貝拉羞愧難當,挨了頓罵后掛斷電話,把鍋推到那個甩自己一巴掌的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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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貝拉繼續(xù)窩在床上,混混沌沌的,手機上正播放著虛擬主播的錄播,可愛的聲音逐漸變得縹緲,最后失去意識,她想盡力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教室里,桌上的東西都有些陌生,但又覺得自己的課桌擺放就是這樣的。向晚同學,這道題我不會,你能教教我嗎。向晚答應,一下有了思路,三下五除二就把題說清楚了。同學連連道謝,向晚笑著點點頭,隨后低頭看著手,仍是火辣辣的。要不要去道個歉,她想著,但是自己又說了那么過分的話,還動手了,明明沒想說得那么過的,但那時真的太生氣了。鈴聲響起,上課了,向晚眼前發(fā)白一片,鈴聲繼續(xù)響著,而且手像裝了馬達,一直在震動,怎么回事。貝拉睜開眼睛,手上的手機吵鬧著,她拿近了些,是珈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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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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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貝拉,你在睡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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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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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吵到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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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有,沒有關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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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退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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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退得差不多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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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現(xiàn)在放學了,我去看你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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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貝拉徹底清醒,“不用不用,沒有那么嚴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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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反正我留校了,晚上還得回校自習,順帶的,而且今晚要交下學期的住宿申請表,老師讓我過來拿你的表,還有給你帶作業(y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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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貝拉糾結著,“好吧,那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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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到時請我吃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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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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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待會過去,你休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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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謝謝你珈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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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掛了啊,拜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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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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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貝拉重新躺下,看了一眼還在播放錄播,快看完了,竟然睡了那么久。房門突然開了,媽媽出現(xiàn)在眼前。她走進來,詢問逃課的感受如何,貝拉撓了撓頭,回答說心情輕松了些。媽媽繼續(xù)問明天還逃不逃,貝拉沉默,說真的,她真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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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課吧?!必惱呃⒒卮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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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休息一天?心理創(chuàng)傷可沒那么容易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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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吧?!必惱桓铱磱寢屇菧厝岬男θ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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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做飯啦,有你愛吃的水煮牛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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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對了媽媽,你等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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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被叫住,有些疑惑,貝拉撥打了珈樂的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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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貝拉,正想給你打電話,我們在超市買東西,要給你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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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么,你吃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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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有啊,準備在外面吃了再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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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來我家吃吧,我媽媽做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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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不會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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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看向媽媽,媽媽點了點頭:“不麻煩,你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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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啊,那多煮幾個人的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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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要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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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王乃琳和王嘉然也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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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媽媽響起高亢的歡迎聲時,本就緊張的貝拉一下縮進被子里。在聽說珈樂帶著乃琳和嘉然來后,貝拉坐立難安,明明珈樂來就已經夠猝不及防了,現(xiàn)在這樣,沒發(fā)燒都發(fā)燒了。光漏進了一條縫,房門開了,媽媽輕聲說貝拉,你的朋友們來了,貝拉不得不佩服媽媽的演技,也非常能感受到媽媽對自己的愛?!班睙袅亮耍藡寢屢酝?,三個美少女站在自己房間里,她們齊刷刷地看著貝拉,貝拉也直直地看著她們。這是怎么樣的風景啊,珈樂穿著黑色的外套,衣服半敞開著,露出里面白凈的校服,紫色頭發(fā)有些亂,可能外面吹著風,但絲毫不影響她的颯爽,反而還多了一些風情;乃琳散著金發(fā),圍著一條藍色的圍巾,只露出半張臉,穿著厚厚白色羽絨,正理著遮在眼前的劉海,看起來拘謹了許多;乃琳旁邊的嘉然小姐,我的小可愛,今天戴著藍色的蝴蝶結呀,碧藍色的大眼睛撲靈撲靈的,好奇地看著房間的裝飾,那件亮黃色的羽絨把她包的小小的,特別是站在個子比較高的珈樂和乃琳旁邊,顯得特別惹人憐愛,像一只可愛的小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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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聊一會,飯很快就做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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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阿姨?!比齻€人用著各自最親切最柔軟的聲音回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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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離開時看起來特別高興,剩下尷尬的貝拉。貝拉慢慢起身,正想說話,卻被珈樂截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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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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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隨便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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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發(fā)燒了?”珈樂把書包和外套脫下,“被甩了自暴自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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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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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正想給珈樂白眼,發(fā)現(xiàn)嘉然直直地走了過來,在床邊蹲下,伸出手捧住貝拉的臉。嘉然的手很暖和,軟軟的。沒等貝拉多感受,嘉然便撩起了劉海,額頭也好可愛,原來然然的臉那么小,貝拉還沒感嘆完,嘉然湊了上來。那雙碧藍色的眼睛迎了上來,仿佛墜入到無邊的大海,在燦爛的太陽照耀下,貝拉看見了絢麗多彩的珊瑚和五彩斑斕的海洋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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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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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的氣息近在咫尺,聲音像小動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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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挺好,明天會回來上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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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然離開了些距離,貝拉看見在矮桌圍坐的珈樂乃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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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回,明天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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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體育項目考試,估計你要補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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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體育項目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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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下。貝拉聽見嘉然小聲說??粗欀碱^的樣子,貝拉聽話躺下。嘉然把貝拉肩膀兩邊的被子塞了塞,現(xiàn)在貝拉只露著頭在外面。冷嗎?嘉然湊近問。貝拉連忙搖搖頭,也小聲說了聲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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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乒乓球籃球那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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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要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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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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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有些后悔曠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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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咧,”珈樂站起來,坐在床邊,“真的被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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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咧?大家為什么直勾勾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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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得真的,男人都大豬蹄子,他不值得你這樣,”珈樂語重心長地說,“有什么委屈,講出來嘛,憋在心里誰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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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得夸張了點,”貝拉有些尷尬,“那時我只是順著你的話說下去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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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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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不是你想的那種被甩了,除了哥哥和弟弟,我……甚至都沒有認識的男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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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說被甩了被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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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玩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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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昨天那表情,搞得真被甩了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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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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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問乃琳,她說你一整天都在唉聲嘆氣,上課一直在走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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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看向乃琳。乃琳顯得有些局促,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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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的確是有這么回事,就是和朋友鬧了矛盾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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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朋友鬧矛盾,”珈樂哭笑不得,抓過床邊的公仔準備朝著貝拉丟,“搞得跟被帶了綠帽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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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貝拉縮進被子,發(fā)現(xiàn)沒有動靜才露出眼睛,笑著說,“讓你們擔心了?!鳖~頭卻突然被彈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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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擔心你了?”嘉然一臉看傻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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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和好了嗎?”珈樂把公仔抱在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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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貝拉如鯁在喉,怎么都說不出口,只能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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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那么大牌,看你都去找了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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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的確是我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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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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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在想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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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沒再說話,懷里的玩偶被壓得扁扁的。乃琳饒有興趣地看著堆在地上的玩偶,看她挺想伸手拿的。然然在撥弄著貝拉散在枕邊的頭發(fā),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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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和乃琳怎么會來的?貝拉才想起這個疑問,她挺想開口問的,但問出口又好像覺得有點不太合適,還是沉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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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呢?”珈樂突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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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廳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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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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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出去了,沒一會抱了一只貓回來。富貴還是那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乃琳一下雙眼放光,跟珈樂湊在一塊擼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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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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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側頭去看然然,感覺她今天好乖啊,沒有平時那種小惡魔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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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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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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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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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好起來哦,我還有好多事要問你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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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錯覺,感受到嘉然語氣里的陰謀,貝拉安心了,嘉然小姐還是小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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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休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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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然起身走近拿著逗貓棒和貓薄荷把富貴耍得團團轉的兩人。可憐的富貴被女高中生們玩弄于股掌之中,貝拉表示實在羨慕,當富貴多好,不用想太多,每天吃吃喝喝陪女高中生玩,被她們抱來抱去,哪像我,學校都不敢回,跟烏龜跟寄居蟹似的在家里躲了一天,要不是珈樂她們來了,明天都不想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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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番茄燉牛肉。貝拉告訴媽媽她們都不是很能吃辣,所以媽媽改了菜譜??赡苁谴蠖鄶?shù)家庭成員不在的原因,女生們的氣氛比較輕松。貝拉知道爸爸加班,晚點才回家,哥哥已經回大學了,但弟弟去哪了,媽媽回答弟弟跟朋友在外面吃了。吃飯時,媽媽感謝幾人能來探望貝拉,女生們表示應該的,貝拉在平時也很幫助她們,是她們的好朋友,準確地說應該是珈樂一個人在說,其他人點頭同意觀點。媽媽又說她記得珈樂,很俊的孩子,但其他兩個漂亮孩子她還是第一次見,便詢問她們的名字。嘉然和乃琳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嘉然要比乃琳要自然得多,乃琳似乎失去了平日那種游刃有余的氣質,變得相當害羞與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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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愉快的時光過去,已經快到晚自習時間的三人要回學校了,她們說著保重的話,跟媽媽打了招呼便離開了。走之前,貝拉交給她們住校申請,上面寫著同意,她還是挺期待宿舍生活的,反正家離得近,住不慣再回家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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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小晚也會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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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碗的貝拉手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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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她們又不認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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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都沒見她了,有空叫她來我們家吃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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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很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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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貝拉也不是沒想過她和向晚的關系走向末路,在她答應向晚的那些要求后:在學校不要找她玩,她也能理解:入學之后,貝拉需要融入到新環(huán)境,需要接受新的事物,要是總是依靠向晚的話,關系又會回到那個潮濕郁熱的雨季,而且,向晚已經沒有太多時間留給她了。自從她上高中之后,身上的任務似乎更加繁重了:她加入了學生會,還經常參加各種各樣的比賽,還得兼顧名列前茅的成績。雖然貝拉以前的生活也差不多是這樣,但她并不用改善甚至改革并維護學校制度,也不用保持在全級的首屈一指。她很能理解向晚吝嗇個人時間,所以在自己能站起來之后向晚再也沒有來過,貝拉并沒有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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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健結束后,貝拉終于離開了躺了十個月的醫(yī)院,當她坐上家里的車離開時才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真的出院了,回家的路,熟悉的高樓大廈,熟悉的紅綠燈,熟悉的行人,熟悉的綠化樹和綠化帶,熟悉的空氣讓她有種錯覺,仿佛以前的生活回來了,什么都沒有改變。但回到家后,她發(fā)現(xiàn)那個曾經擺滿自己比賽獲得的獎杯的櫥柜空無一物,原來并沒有回到過去,一直以來練舞練到哭練到吐練到崩潰的生活已經徹底告別,到了夏天,會有新的學校,新的朋友,還能和向晚一起上學,在那之前可以無所事事地一直玩下去。在往后的每一個夏天,貝拉都會想起自己出院的那天晚上,自己用舊電腦重復安裝著向晚推薦的游戲的情景,心里的輕快和遺憾交融著,有一股超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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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的每個雙休日,向晚都會找貝拉一起打游戲。她們經常在深夜上號,暢游于各種各樣的奇幻世界,一起干著各種各樣的事情:刷材料、交換裝備、散步、找游戲漏洞、發(fā)呆。窗簾外,路燈為熟睡的公路蓋上被子,月亮與高樓漸行漸遠,一切萬籟俱寂,似乎只剩下電腦前的少女們。對于貝拉而言,游戲只是與向晚聯(lián)絡的一個借口。所以在不那么經常的時候。她們通常會進行短暫的視頻通話,起因于一次家長的突襲:向晚突然要求貝拉安靜,隨后向晚的游戲角色突然消失,她下線了。正當貝拉疑惑時,一個低沉醇厚的男聲呼喚向晚的小名晚晚,又聽到向晚喊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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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玩游戲?”聲音似乎有些不太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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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呀,和朋友視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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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請求隨即而來,貝拉只能接受。接通那一刻,向晚的側臉映入眼簾,笑得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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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那早點休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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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爸爸,晚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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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擺著手,突然看著鏡頭,如釋重負:“嚇死我了!還好我反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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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里的向晚不斷吐槽著爸爸的嚴格,貝拉從未見過這樣的她,絲毫沒有在醫(yī)院見到的那種干練,說話嘟嘟囔囔的,抱著腿,半張臉藏在膝蓋里,半框眼鏡背后的眼神躲閃,時不時瞥一眼鏡頭,天藍色的長發(fā)包裹全身,是一個毫無防備毫無偽裝的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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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想想,已經有多久沒見過那樣的向晚了。躺在床上的貝拉還沒細想,媽媽就推開了門說爸爸找你,心里頓時咯噔一下,不出意料,爸爸的提問讓她非常難堪,明明心里知道答案就是無法回答。接著就是挨訓,站在家人面前的貝拉低頭,仍由爸爸講著大道理,說逃避無法解決問題,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當初說得山盟海誓轉眼就老死不相往來,連學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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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立刻去上學,而且,不管結果是怎么樣,必須講清楚,翻篇,否則,別回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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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能說什么呢,這是逃課的代價,弱氣地說了“是”后灰溜溜地回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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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代價如果只是一頓訓的話,就太過于輕松了,根本無法抵消逃課時浪費的時間還有美少女的探望這些愉快,所以,在第二天,貝拉忘記帶??ǔ鲩T,直到走到校門才想起,一時間逃避的想法瞬間從腦中破土。離預備鈴還有一段時間,回去拿的話應該能趕得。但是,學生們正源源不斷地進入校門,要是回頭的話,那尖銳的視線必能將她扎成篩子,最后化作沙塵消散在冷風中。沒時間再猶豫了,貝拉正想轉頭,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向晚,她昂首挺胸地站著,手里拿著一個本子,現(xiàn)在的她已經不再是學生,而是這座學校的神,校規(guī)賦予了她神的權柄,讓她以最公正無私的態(tài)度審視每一位學生。貝拉也沒信心從神的眼皮子底下溜進學校,剩下的選擇已經很明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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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貝拉和向晚對上了視線。一股極其危險的預感讓貝拉頭皮發(fā)麻,臉皮抽搐,她掉頭就跑,仿佛那校門就是地獄的入口,閻王爺正拿著生死簿要給她的名字涂紅。跑到家門,貝拉張大嘴巴拼命呼吸,心臟要嘔出來的樣子。家門打開了,爸爸走了出來,向晚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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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爸爸緊張起來,走上前扶著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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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連面對我都不敢了嗎?”向晚的聲音在心臟轟炸聲中像小蛇般鉆進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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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帶校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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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跑那么急干嘛?”爸爸捏了捏貝拉的臉,“要等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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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就先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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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手腳發(fā)軟,挪進家里,回到房間,向晚趴在床上,右手托著腮,左手將貝拉的??▉G在鼠標旁。貝拉扯過校卡,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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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回學校嗎?我還在那里檢查的喔,”向晚笑嘻嘻的,轉身側躺在床上,向貝拉伸出手,“留下來打游戲吧,我好久好久沒玩了,這幾天一直一直在想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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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看了一眼床,又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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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點進了教室,貝拉慶幸校門旁的執(zhí)法者們都已經不在了。乃琳看見貝拉便關心她的身體情況,貝拉稱已經好了?!膀_子,”向晚坐在桌子上俯視著貝拉,翹著腿,“博取關心的騙子,對朋友撒謊的騙子。”貝拉從書包把書拿出來放在桌上,乃琳又問她作業(yè)有沒有做完,她點點頭,說做完了。課代表讓大家拿出語文書,開始早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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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貝拉,別讀了,你根本就讀不下去吧,別裝模作樣了,來聊聊吧??茨阍缟夏菢?,我就只是看了你一眼你就逃了,就憑你那樣,有什么資格做我朋友。要是你上來抓著我質問我大聲罵我,那我還會夸你幾句有骨氣??纯茨悻F(xiàn)在的樣子,太搞笑了,不知道你的漂亮同桌是怎么想的,要是她知道你昨天是裝病她會有什么反應,真是忍不住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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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嫩白的手橫在了貝拉的書前,指甲是海藍色的,白皙的手臂將古文的一字一珠遮掩大半。貝拉看見了,穿著藍碎花白色連衣裙的向晚側躺著,枕在桌角的書上,散開的雙馬尾將耳朵露了出來,耳垂別著海藍色的耳釘,臉上的笑容如出水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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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看著我了,你很喜歡我穿這套衣服吧,怎么樣漂亮嗎?還有我的指甲,好看嗎?當然漂亮,當然好看啦,畢竟是我誒,是給你帶來春天的我誒,怎么會不漂亮呢?說我不漂亮不就是在否定你當時的感動和高興嘛,我是漂亮的。但你呢,你在我眼里是漂亮的嗎?猜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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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搖了搖頭,把書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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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怎么了嘛?不想見到我嗎?昨天明明那么高興的,我們在一起一整天呢,現(xiàn)在怎么都不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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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本被手抓著頂部壓了下去,向晚坐在桌上,湊在貝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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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那時候算不上漂亮呢。我只是覺得你可憐得有些可愛罷了,我是帶著同情來跟你交朋友的,所以我們的關系從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沒想到,你竟然那么認真,真是笑死我了。不過嘛,我承認,跟你在一塊的時候我確實是挺開心的,如果你沒那么煩人的話。天天讓我去醫(yī)院,干嘛?得寸進尺了?蹬鼻子上臉?別浪費我時間好嗎?應付你很累的啊,真是善門易開善門難關,好不容易的幾天休息全被你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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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我們真的算朋友嗎?雖然我在父母面前說你是我朋友,但那只是一時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形容我們的關系而已。而且,從那天你能站起來后,我們見過一面嗎?聯(lián)系全靠手機,什么意思?異地戀?。刻焯旖o我發(fā)消息,內容都沒變,太閑了是嗎?明明就那時消失就萬事大吉了,你倒好,天天發(fā),要是我們在談戀愛還好辦,直接把你甩了拉黑完事了,可笑的是我們偏偏什么關系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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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下課鈴響了,貝拉合上書,頭一低,爛在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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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jié)課第二節(jié)課都是語文課,老師打算讓大家寫篇作文,特別強調了考場上作文至少要留一個小時,卷面一定要整潔,接著便開始帶著大家審題,看看材料,圈圈畫畫關鍵詞,解析完已經過了二十分鐘,下面是作文時間。貝拉看著屏幕上的材料,一頓好想,串聯(lián)一下腦子里的東西,開始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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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寫了一百多字時,下課鈴響,老師說想去洗手間的可以去,沒事的就繼續(xù)寫,下節(jié)課下課交。一部分人有響動。手冰的貝拉每寫一些就得握在左手上暖一會才繼續(xù)。這字不受控制啊??聪虼巴猓坪窈竦?,灰蒙蒙的,像洗鍋水結成冰,什么鬼天氣,冰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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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大課間還有幾分鐘的時候,貝拉終于寫完了作文,便把手坐在身下,天哪,還挺疼,她又詛咒起兩天前那個拖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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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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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的聲音,壓低時溫和又平靜,貝拉轉頭,看見同桌拿著一塊小白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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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暖寶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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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來了!貝拉顫巍巍接過,握在手上,手終于有些知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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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乃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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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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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寫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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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乃琳點點頭,大波浪的金發(fā)有些許從肩上滑下,認真的眼神透過眼鏡投在那張寫得滿滿的作文紙上,字跡群鴻戲海,鳳舞龍飛,俗話說的看字如看人,貝拉有點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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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貝拉把作文給了小組長,嘉然從前面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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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寶要去洗手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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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牽著嘉然的手站起身,和嘉然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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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寶,這個在字上看不出來啊。貝拉又不信那句俗話了。不過這個昵稱還挺可愛的,乃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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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晚可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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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甩了甩頭,盡量不去看坐在乃琳位置上的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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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你還真敢叫啊。我不是說過我家里人和朋友才能這樣叫我嗎?你倒好,舔著個臉就跟著喊了,你自我感覺挺好啊,我出于禮貌沒制止你還越說越上癮了,后面還叫師傅,我不就教你玩了會游戲嗎?以為我們關系多好呢還跟那起外號,叫向晚就得了,沒讓你叫全名也算我把你當熟人了。算了不說你了,怎么樣這套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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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抱著膝蓋,身上的睡衣是帶有小動物圖案的長睡衣,松松垮垮的,褲腿露出半只白嫩的腳,頭發(fā)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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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你一直想看吧,想著我會像以前一樣打完游戲后會給你打視頻電話,已經沒有啦,我們絕交啦,我也不打游戲啦。這段時間我也忙得要死,又得準備鋼琴比賽,又得保持成績,還有學生會,我跟你可是完全不同的,我的時間是相當金貴的,游戲,年輕時的放松方式而已,恰好碰到你這樣無所事事的人,心血來潮多聊了幾句,把你當個陪玩也挺好,反正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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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拉沒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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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抬頭,看見乃琳和嘉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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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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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奔稳宦冻鰻N爛的微笑。貝拉心情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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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播播放著流行音樂,今天不用下去跑操。同學們留在教室或者在外面的平臺活動著。貝拉靜靜聽著乃琳嘉然的小團體交談,想著為什么她和向晚的友誼不能像她們那樣,到底哪里出了差錯才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實在是一頭霧水了,她們真的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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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都完了吧,我都給你一巴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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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是哭著跑的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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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那么讓我生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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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zhèn)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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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乃琳,送你一個蘋果。哇,為什么要送蘋果。今天平安夜啊,不是要吃蘋果的嗎。是嗎,我不太了解這種東西,但還是謝謝你。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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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轉頭,看到小團體成員拿出一個紅彤彤的蘋果給了乃琳,嘉然手里也有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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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吃蘋果?!辩鞓吠蝗怀霈F(xiàn),端著四分之一個蘋果過來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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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謝謝!”貝拉受寵若驚,雖然奇怪為什么只有四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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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收太多了,干脆切了大家一起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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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吃不完才分的。貝拉咬了一口,挺香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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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給你們拿點吧?!辩鞓穼χ占涡F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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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歡迎真好啊,去哪都有朋友。貝拉看著其樂融融吃蘋果的眾人,手里的沒有第一口甜了。要是我也能像她們一樣,或許和晚晚就不會絕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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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陌生與熟悉的交界
你誤闖了我無知的狂戀
我用寂寞懲罰我的午夜
請讓我延續(xù)所有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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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歌啊,搞得那么應景。貝拉看向廣播,失真嚴重的悲情歌曲在吵鬧聲中失去了大部分細節(jié),只有人聲和鼓聲比較突出,鋼琴得仔細聽才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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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不想了,大不了當從來沒有這個朋友了,反正也才認識她一年多沒到兩年,以前不認識她怎么過就怎么過。貝拉似乎輕松些,站起身到后面把果核丟垃圾桶,轉身出教室去洗手間洗手被珈樂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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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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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還有珈樂呢,完全沒問題。貝拉更愉快了些,跟珈樂并肩走向洗手間。平臺上有人在踢毽子,五色羽毛毽子在空中降落又升起,就是色彩不太鮮艷,像從洗拖把的水里撈出來的一樣。倏忽之間,兩條天藍色的馬尾從樓梯間一步步出現(xiàn),是王向晚。貝拉感覺頭被緊箍咒狠狠箍住一般,抱著頭就沖進廁所,打開一扇門就往里躲,心肝戰(zhàn)栗著,恨不得從嘴巴跑出去找地方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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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來了?來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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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找你道歉啦。向晚的聲音幽幽的,像一縷煙。畢竟我的舉止太粗暴了嘛,當然是來道歉的啦,不是來找你和好的哦。絕交這種話不能亂說的,我是認真的,不然也不會晾著你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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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來補刀的,”貝拉笑著說,“是來補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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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啦,你很聰明嘛,所以,千萬別出去,要是出去了,我只要稍稍示弱,你肯定會接受我的道歉的,你就是這樣的人啊,不然也不會對然然百依百順吧,一旦你接受我的道歉,“啪啪”,我們之間的線就全斷了,真真正正的什么關系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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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不能出去。”貝拉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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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鈴響起,貝拉才緩緩出門,雙馬尾不在了,她小跑著回到教室,老師剛好放下教具,教室里的聲音也慢慢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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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剛剛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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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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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會長吧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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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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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應付完乃琳,思索著下節(jié)課下課躲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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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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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轉頭,乃琳好像欲言又止,一會嘀咕著“沒什么”,攤開試卷聽老師講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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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認真聽課的話,數(shù)學課的時間過得還是很快的,昨晚做的試卷還算可以,拋去計算出錯、看B選D、忘記公式等等問題的話,貝拉真的欲哭無淚了,昨晚也沒感覺多難啊,怎么會錯那么多,而且都是那么明顯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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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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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回頭,看見珈樂皺著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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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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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都錯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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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題啊,這條東西怎么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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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式啊,以前講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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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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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的作業(yè)都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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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應,”珈樂攤開一個本子,把公式寫了上去,“真是報應,哦對了!”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東西,“學生會長來找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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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刀扎進貝拉心臟?!笆菃幔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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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上節(jié)課上來找你,我說你在洗手間,她還在外面等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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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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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抬眼看了一下貝拉,有些詫異:“什么表情?你們有過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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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一驚,撒謊:“能有什么過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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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嗎?跟見了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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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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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珈樂突然抬頭,“她把你甩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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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沉默,畢竟珈樂說的不算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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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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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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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嘛,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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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沒事!”貝拉說,“沒問題的話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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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打聽個什么勁???她誰???還打聽我們的關系。向晚抱著座位上捂著臉的貝拉,像安撫小孩般摸著貝拉的頭。還沒甩呢!我還有愧于你呢,不算甩啊。再說了,讓你在家陪我玩游戲了,來學校干嘛,人多眼雜,嘴尖舌快,你以為你的朋友真是關心你,看你笑話罷了,說幾句安慰話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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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貝拉,”一個同學喊著,“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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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的視線越過同學的身體,在站立走動打鬧的同學的間隙中看見了探著半個身子的晚晚,心里已經江翻海沸,向晚的尖叫在身體里掛起龍卷。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但這種情況怎么能不出去,貝拉已經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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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我真是……貝拉一邊埋怨著一邊往外走,晚晚的形象也逐漸清晰,今天的她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把身體撐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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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還沒發(fā)問,晚晚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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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來找你,你能在教室等我嗎?我吃完飯就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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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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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微微低頭,眼神透著膽怯,也沒多說什么就離開了。貝拉想著她離開時的表情,也低頭看,自己的左手抓著右臂抱在胸前,原來是這種心情,果然是這樣,昨天她的確是在躲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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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貝拉,我們真的完了,我們這奇怪的關系在中午就會滌地無類,徹底灰飛煙滅,你我就此別過。向晚站在跟前,手從兜里拿出來,手臂掄圓,狠狠一扇。貝拉看見了往事種種在眼前浮現(xiàn),一切記憶鮮活起來,許多細節(jié)如同螢火蟲般在眼前亂飛,我和她本來就不應該相遇的,如果那天我沒有說出那句話,沒有留住她的話,是不是就會讓她少了很多不愉快呢,我把她的好意都當理所當然了,中間她已經表達了那么多次的辛苦和委屈,都是在給我提醒,提醒我不要在打擾她了,但我一一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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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糟糕的一天,跟那天一樣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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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一團漿糊的貝拉沒法思考,應該說沒法思考除了向晚以外的事情了,剩下的課被老師點名也感受不到太多感情了,早知道呆在家里就好了,或者那次的手術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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嚼蠟般吃完了飯,貝拉等待著最終時刻的來臨,墻上的掛鐘一分一秒的轉著,她覺得還是很感謝向晚的,是她給自己那么多的耐心和關心讓自己回到了正常生活,沒有她的話自己會成什么樣呢,肯定不比今天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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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聚好散吧。貝拉嘆了口氣,揉了揉發(fā)酸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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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向晚來了。她直接走進了教室,仿佛進的是自己教室一樣,下一刻她看見了貝拉,便朝著她走去。貝拉慢悠悠地站起來,挪著腿出了教室。兩人又一次來到平臺,外面的風似乎更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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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跟你道歉,”王向晚直勾勾地看著貝拉,而貝拉被盯得眼神亂飄,“對不起,昨天我沒收住情緒,打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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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官方,真當你做官的啊?貝拉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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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昨天的我說的,關于絕交這件事,那只是我的氣話,你不要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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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堅定的眼神終于有了些許動搖,貝拉明白,她心軟了,肯花那么大耐心陪自己兩年的人怎么可能是個硬心腸,晚晚,你好溫柔,我知道的,那不是你的氣話,是你花了兩年才說得出來的肺腑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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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時鉆牛角尖了,因為一些事情讓我有些誤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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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她在說些什么,一些事情是什么事情,誰知道是什么事情,早餐吃多了也是事情,睡過頭了也是事情,就連今晚吃什么也是事情,因為這些會有什么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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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是我的好朋友,這是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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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跟國外那些采訪不是一樣嘛,公開場合說著你知道的,他是我兄弟,背地里使過什么陰招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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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讓你擔心那么久,還無理取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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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晚晚,你別這樣,你一這樣我真的會心軟,我看不得女生哭,尤其像你這樣的漂亮女生,你一哭我什么都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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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原諒我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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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害死我嗎?!眼前的王向晚突然顯出尖牙利齒,幾乎要上來掐貝拉的脖子。我良心受愧給你道歉只是場面,真就我說什么你就聽什么啊!怎么那么聽話??!拿出點骨氣行嗎!你要是答應了,只能是重蹈覆轍!以后會鬧得更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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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你真的是很好人,”貝拉抬高眼睛,跟王向晚露著乞求的眼睛對視,“明明大家都那么不愉快了,你還會顧及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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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向晚明顯沒想到貝拉會這么說,因為她詫異又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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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關系本來就不平等,你一直在施與我,卻沒有要求回報,像一個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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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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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總歸是人,”貝拉清晰地感覺到情緒火焰開始燃燒,也漸漸激動起來,“我影響了你正常的生活,我一直在讓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不開心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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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么?。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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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然后你一直說你很忙你很忙,我信了,就是你說不要找你玩我也答應了,因為你很善良,所以你不敢明說,我是一個,浪費你時間的負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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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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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開學到現(xiàn)在竟然沒交到朋友,你終于忍無可忍了,就冷處理我,然后你現(xiàn)在覺得這種做法錯了,這樣會讓我很傷心,這是你不想看到的,所以你跟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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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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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被我說中了,急了急了!我真是太笨了,情商太低,明明你一直都在暗示我你已經很累了我竟然沒注意到,我以為我們是很好的關系,就亂喊你晚晚師傅,讓你感到惡心真是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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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貝拉!”王向晚上前一步抓住貝拉的衣領,氣得眼睛發(fā)紅,“你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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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還是很感謝你的,謝謝你陪我演了那么久的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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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貝拉看見王向晚掄圓了胳膊,干凈利落地又給了她一個大逼斗,打得她腦袋發(fā)空,眼冒金星,手腳發(fā)軟,一下坐在地上。抬頭看著王向晚,她憤怒憋紅的眼睛嘩嘩流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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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侮辱我的感情!你根本不配!”王向晚抹著眼淚,衣袖染上一層亮色,“在你眼里我就是雙面人嗎!你太讓我失望了!這一巴掌,我絕對不會道歉!”她轉身離開,帶著幾聲抽泣,消失在貝拉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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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抓著欄桿站了起來,喊著王向晚的昵稱追上去,由于挨了一掌,又被王向晚的眼淚迷糊了腦子,一下沒看見眼前的人便撞了上去,又一次倒在地上,但這次沒有多大疼痛,因為為她承受堅硬地面的是她去食堂吃飯剛剛回來的同桌王乃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