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槍》#動作描寫分析#

? ??文字|鄉(xiāng)村網(wǎng)絡(luò)基礎(chǔ)建設(shè)

? ??封面|Annie Spratt

? ? ? ?老舍短篇小說《斷魂槍》中會功夫的三類人里，孫老者依然保持了傳統(tǒng)的行為方式，以武會友，渴望精進武藝；以王三勝為首的徒弟們把武藝用作表演，通過取悅觀眾混口糧；沙子龍則收槍罷手，不再傳授槍法?！稊嗷陿尅繁磉_了火槍時代下，功夫落幕，新時代下，舊觀念、舊行為、舊傳統(tǒng)崩潰的主題。

? ? ? ?而除了主題外，小說中對武術(shù)動作的描寫卻也格外亮眼。

王三勝耍刀

? ? ? ?大刀靠了身，眼珠努出多高，臉上繃緊，胸脯子鼓出，象兩塊老樺木根子。一跺腳，刀橫起，大紅纓子在肩前擺動。削砍劈撥，蹲越閃轉(zhuǎn)，手起風(fēng)生，忽忽直響。忽然刀在右手心上旋轉(zhuǎn)，身彎下去，四圍鴉雀無聲，只有纓鈴輕叫。刀順過來，猛的一個“跺泥”，身子直挺，比眾人高著一頭，黑塔似的。

? ? ? ?這一段武術(shù)動作描寫極為傳神。既有對動作的正面描寫，也有從觀眾角度出發(fā)的側(cè)面描寫；既有對王三勝起勢與收勢時神態(tài)、動作的細(xì)節(jié)刻畫，也有對耍刀具體過程的簡練白描；既有視覺描寫，又有聽覺描寫。耍刀的效果不單單通過人物本身的運動表達，更通過與道具（大紅纓子）、聲音（忽忽直響）、地面（跺泥）、觀眾的環(huán)境互動表達。豐富而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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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老者對戰(zhàn)王三勝

? ? ? ?老頭子的黑眼珠更深更小了，象兩個香火頭，隨著面前的槍尖兒轉(zhuǎn)，王三勝忽然覺得不舒服，那倆黑眼珠似乎要把槍尖吸進去！四外已圍得風(fēng)雨不透，大家都覺出老頭子確是有威。為躲那對眼睛，王三勝耍了個槍花。老頭子的黃胡子一動：“請！”

? ? ? ?王三勝一扣槍，向前躬步，槍尖奔了老頭子的喉頭去，槍纓打了一個紅旋。老人的身子忽然活展了，將身微偏，讓過槍尖，前把一掛，后把撩王三勝的手。拍，拍，兩響，王三勝的槍撒了手。場外叫了好。王三勝連臉帶胸口全紫了，抄起槍來；一個花子，連槍帶人滾了過來，槍尖奔了老人的中部。老頭子的眼亮得發(fā)著黑光；腿輕輕一屈，下把掩襠，上把打著剛要抽回的槍桿；拍，槍又落在地上。

? ? ? ?這段對打的武術(shù)動作描寫對比鮮明地突出了孫老者高超的武藝。這段開頭運用了夸張的描寫（那倆黑眼珠似乎要把槍尖吸進去），在二人還未開練時就鋪墊了孫老者的實力。在對練過程中王三勝為了攻擊到孫老者“一扣槍，向前躬步”“一個花子，連槍帶人滾了過來”。孫老者對待王三勝的攻勢是以“將身微偏，讓過槍尖”、“腿輕輕一屈，下把掩襠，上把打著剛要抽回的槍桿”回避。并以“前把一掛，后把撩王三勝的手。拍，拍，兩響，王三勝的槍撒了手”“拍，槍又落在地上”。對比兩者動作的幅度，孫老者的實力一目了然。

孫老者演武

? ? ? ?一屈腰已到了院中，把樓鴿都嚇飛起去。拉開架子，他打了趟查拳：腿快，手飄灑，一個飛腳起去，小辮兒飄在空中，象從天上落下來一個風(fēng)箏；快之中，每個架子都擺得穩(wěn)、準(zhǔn)，利落；來回六趟，把院子滿都打到，走得圓，接得緊，身子在一處，而精神貫串到四面八方。抱拳收勢，身兒縮緊，好似滿院亂飛的燕子忽然歸了巢。

? ? ? ?這段描寫中充分運用了比喻的修辭手法。把“小辮子”比作風(fēng)箏，凸顯了飛腿的輕盈、瀟灑。把“抱拳收勢”時的精神比作燕子歸巢，以形象的燕喻抽象的神，其中的“亂飛”二字更是寫出了孫老者拳勁四散，回應(yīng)了前面的“把院子滿都打到”。

沙子龍的武藝

? ? ? ?夜靜人稀，沙子龍關(guān)好了小門，一氣把六十四槍刺下來；而后，拄著槍，望著天上的群星，想起當(dāng)年在野店荒林的威風(fēng)。

? ? ? ?整一篇文章中，沙子龍的武功是最為高超的，但直到文章的末尾一段才有對其武藝的正面描寫。但偏偏就這么一句“一氣把六十四槍刺下來”讓讀者感到名不虛傳。“一氣”表現(xiàn)了動作的行云流水、一氣呵成，體現(xiàn)了沙子龍對五虎斷魂槍動作的信手捏來?！傲臉尅背橄蟮乇憩F(xiàn)了動作的繁復(fù)，也體現(xiàn)了沙子龍動作的迅捷、剛健?！按獭币蛔仲x予了整套動作以力量感與速度感。“下”一字對比“刺完”“刺罷”更有其厚重感?！耙粴獍蚜臉尨滔聛怼钡拿鑼懣芍^是簡練而又豐富。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有這種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