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審判庭意圖震懾刺客庭，派出最好的特工卡斯特羅暗殺刺客大導(dǎo)師的心腹刺客“野獸”：艾斯德·威爾，但手藝不精被無傷反殺。

刺客大導(dǎo)師范格里奇對國教教宗梅思林下毒，要挾對方向海軍元帥蘭松施壓，要求蘭松召集艦隊以應(yīng)對即將到來的綠皮威脅。

?

泰拉——皇宮

帝國元老院正在開會。這是一幅極盛大的場面，而對范格里奇而言，也是一幅拜占庭式的官僚且乏味的場面。即使身處泰拉的另一邊，他也有上千種方法從這種奢靡浮夸的集會中收集情報。然而，他相信錯過太多會議絕非智者之舉。有些人會在會議上成為眾人的焦點，而另一些呢，則不可避免地因其缺席而引人注目。假設(shè)刺客大導(dǎo)師這樣的角色缺席，與會者將不可避免地感到焦慮，人們當然想知道他可能在哪里或是干什么。權(quán)勢滔天之人不該有不合時宜的好奇心——這可能會害死他們。

然而，范格里奇已不再是十二位至高卿之一。那幾位顯要在位于房間中央的、緩慢旋轉(zhuǎn)的高臺上落座，俯瞰著下方的座位與低階與會者。范格里奇當然不會被與這些低階官員混為一談，但為了小解，他卻不得不從一群諂諛者中擠出一條路來。他位于多恩雕像腳下的位置和盥洗室之間被官員與領(lǐng)事構(gòu)成的陰沉人群擠的滿滿當當，為了避免此類不便，許多領(lǐng)主的辦公室與工作站都設(shè)于上層走廊中。通向特定人物私人套間與盥洗室的道路潛伏著專家、官員與軍人，只為能夠與至高卿們說上一兩句話，或是拿到他們?yōu)榱藬[脫麻煩隨手簽下的名字。一些立法者或行政者甚至會花費數(shù)周乃至數(shù)月，去等待某位領(lǐng)主或大人物如廁。如果這些大人物不是為了政治考量或是想在進入前廳前解決問題，真正隨機的“偶遇”將更為罕見。

這些都不是范格里奇該考慮的事，大導(dǎo)師如同一把黑色利刃，在人群中劃出一條通路。議會中很少有人愿意與刺客交談或是被人看到在與刺客交談，這恰合范格里奇的心意，但正因如此，他才會在被人叫住時倍感驚訝。

“范格里奇大師?！币粋€帶兜帽的助手說道：“能與您說幾句話嗎，先生?！?/p>

范格里奇放慢速度，轉(zhuǎn)身。他一言不發(fā)，眉頭因好奇與煩惱皺起。助手只穿著單調(diào)的黑色長袍，但她在與整個房間中最致命的存在交談時卻沒有絲毫怯場，顯露出無比的自信。她的臉和夸張的發(fā)型隱藏在兜帽下，閃爍著智慧的黑色眼睛上方，三枚植入物散發(fā)著幽藍的微光。

“所以你就是卡斯特羅的繼任者了？”范格里奇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審判庭特工，繼續(xù)向前擠去。不一會，兜帽特工大步跟到了他身旁。

“真為卡斯特羅感到可惜，”范格里奇說：“我很享受我們之間的小游戲。”

“我們之間不會再有游戲了，大人。”

“荒唐，”刺客對她說：“我們的游戲才剛剛開始。你叫什么名字？”

“您不需要知道?！?/p>

“盡管如此，我還是想知道。”二人穿過人群，魏楠的新保鏢看起來就和她本人一樣神秘：“這屋子里的無聊事還不夠多嗎？用其他方法找出你的名字也費不了什么事?！?/p>

“可您還沒找出來呢，”女人說：“令人失望，大導(dǎo)師。”

“這么說你是他們中最好的？”范格里奇被刺了一下，但并未因?qū)Ψ降淖I諷而發(fā)怒：“當然了，是卡斯特羅之后最好的。我該怎么說我最好的手下呢？要我警告他們小心背后嗎？”

“你應(yīng)該警告艾斯德·威爾，監(jiān)察站KVF，134分部的12號監(jiān)察員?！?/p>

范格里奇瞇起眼睛：“我手下沒叫這名字的人?！边@是實話，威爾的代號是“野獸”。

“隨您怎么叫他?！迸苏f：“別讓他碰我的披風。”

“請允許我提醒你，你的前任因為追蹤我的人而被殺，而不是相反。”范格里奇指出。

“我的女士希望兩個部門間不再有進一步的糾紛?！?/p>

“考慮到上次誤會的結(jié)果，”刺客說：“可以理解。”

“魏楠女士也是這么想的：一場誤會。我們不會進行報復(fù)。事實上，她很感激您在這段困難時期提供的幫助。在我的印象中，她甚至很喜歡您——盡管看在帝國的份上，我想不明白原因?！?/p>

“這有什么意義？”

“她懇請您不要更多地干涉這件事，審判庭將憑借其偵查能力了解事態(tài)并采取適當行動。審判庭成立的目的便是保護帝國免受敵人的侵擾，魏楠女士敦促您尊重這一點，并將自己和手下的行動限制在刺客庭的職權(quán)范圍之內(nèi)。”

“別拿界限和職權(quán)教訓(xùn)我，”范格里奇在推開一群包圍導(dǎo)航者家族的請愿者時說道：“審判庭及其不受歡迎的盟友拒絕向議會提供對帝國至關(guān)重要的情報，這陰謀導(dǎo)致了數(shù)十億人的死亡。數(shù)十世界落入異形之手，而審判庭仍然意圖向帝國隱瞞這一威脅?！?/p>

“我的女士很抱歉沒有信任您，大人。”審判庭特工說：“現(xiàn)在她明白了，您將是我們事業(yè)的重要合作伙伴。”

“可她并不打算親自向我道歉？”范格里奇厲聲喝道。

特工向大廳正中的高臺上做了個手勢，魏楠正與其他至高卿坐在一起。

“她很遺憾自己另有安排，大人?！迸苏f：“不過為表誠意，她允許我向您透露一條情報?！?/p>

范格里奇用嚴厲的目光審視著特工。

“魏楠女士知道，海軍元帥蘭松宣布的艦隊調(diào)令是您通過教宗梅思林得到的，”她接著說，而范格里奇則沒有任何回應(yīng)：“出于禮貌，她希望您知道審判庭的耳目對帝國海軍元帥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p>

“然后？”

“蘭松不會重新部署他的艦隊?！碧毓ぞ娴馈?/p>

“海軍元帥剛剛在基里曼大人（類似凱撒的榮譽頭銜）烏多身邊宣布，自己正在召回邊境艦隊?！狈陡窭锲嬉贿呎f，一邊從路過的機仆手中拿過一杯烈酒。當把酒舉到唇邊時，他的鼻尖翕動了一下，出于根深蒂固的習慣，他必須檢測酒中是否存在毒素。然后他喝下酒，將空杯遞給機仆。

“召回，沒錯?！彼f：“但重新部署？并沒有。教宗會履行承諾宣布發(fā)動信仰之戰(zhàn)，”特工再次向高臺上的至高卿示意：“但在烏多大人盛贊完海軍元帥的遠見卓識與雷厲風行后，停泊在格萊希亞港的許可船長會為十字軍開出極高的價碼，梅思林會順勢取消這場圣戰(zhàn)?！?/p>

“你為什么告訴我這些？”范格里奇的聲音因盛怒而繃緊。

“魏楠女士需要您的信任，”特工說：“當下的威脅已經(jīng)超出了刺客庭干預(yù)與操作的范圍。讓審判庭發(fā)揮它的作用，不要無謂地激起漣漪。因為即使是最善意的行動也可能破壞我們的成果。相信我們的決心，我們的組織還很年輕，但有能力應(yīng)對各種形式的威脅。讓我們按自己的方式行動。”

“如果不呢？”

“如果您不愿成為解決方案的一部分，”特工說：“那不要抱有幻想，大導(dǎo)師，您就會成為問題的一部分?！?/p>

范格里奇突然轉(zhuǎn)向那個特工，雖然對方極力掩飾，但其鎮(zhèn)靜中仍然出現(xiàn)了慌亂的瑕疵，他對此感到了某種滿足：“你在這里——帝國元老院的會議廳中威脅我，看起來的確很合適。”他平靜的言語與突然的行動截然相反。

“你看，當?shù)刍首畛鯏M設(shè)立這個龐雜的官僚機構(gòu)時，許多人就勸諫過其設(shè)計上的缺陷：如此多的派系與利益團體不可能真正信任與協(xié)調(diào)。他們不明白，祂并不想讓我們信任彼此。這正是最他媽絕妙的地方，我們的分歧與相反的目的正是維持這一龐大帝國正常運轉(zhuǎn)所需的制衡?！?/p>

“我們的確面臨一場危機，這是事實。我也確實相信審判庭在解決問題上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審判庭——年輕，急切，影響力與日俱增——對權(quán)力的渴望絕不亞于那些古老的機構(gòu)，并不會利用此次危機來攫取它渴望的權(quán)力。但你的盟友正在通過行動或是不行動危害帝國世界，你們會遏制他們的野心，或是逼我?guī)湍銈兌糁啤５瑫r，我也是你們的掣肘，你們的制衡。為了帝國利益，刺客庭將執(zhí)行它在創(chuàng)立之初便被賦予的職責——確保其他部門的誠實。而當下，”范格里奇向盥洗室走去：“恕我失陪。你看，這些酒已經(jīng)穿過了我的肚腑。”

刺客穿過阿諛者的喧嘩，向前庭走去。在路上，他攔下一位路過的侍奉機仆，從銀盤里取下最后一杯烈酒。當他把杯沿靠近唇邊時，奴工呆滯地把锃亮的銀盤放到旁邊，一如他在議會廳中多次看到的那樣。在銀盤的鏡面中，大導(dǎo)師看到那個特工正看著他離開，另一個同樣身穿長袍，頭戴兜帽的人加入了她的行列。

范格里奇仔細打量著這人的身高和體型：即使身穿長袍，她那苗條的身材與挺拔的姿態(tài)依然顯而易見。為了了解她的體重、平衡、敏捷與反射能力，他曾花了好久來研究她的體型，只有這樣，他才能突破她千錘百煉的防御，徒手將她殺死。當她轉(zhuǎn)過身來，光線映照出顴骨的輪廓時，范格里奇知道他看到的就是魏楠。

范格里奇看著她的嘴唇，他了解它們的動作，熟悉它們?nèi)绾握f出表達厭惡的詞句。它們在研究他，幾乎不知道他也在研究它們。他看著魏楠的特工向她作了簡短的匯報。

“真不幸?！?/p>

“不幸的是你，我的女士?！狈陡窭锲鎸ψ约赫f：“如果你不聽勸的話。”

當魏楠與保鏢消失在人群中后，范格里奇將酒杯還給了機仆，走進了帝國皇宮宏偉而華麗的衛(wèi)生間。

“在外面等著?！狈陡窭锲婷钜粋€帶著黃銅面具的機仆手在外面，從長袍中取出一枚發(fā)訊珠放入耳中。

“野獸?！?/p>

“先生？”

“梅思林耍了我們?！?/p>

“他告訴了海軍元帥？”

“艦隊將被召回，但不會重新部署?！狈陡窭锲嫱铝丝谕倌骸八M織一支無敵艦隊?！?/p>

“一個偉大的姿態(tài)，”艾斯德·威爾說：“他會成為英雄，卻不必讓任何一艘艦船涉險?！?/p>

“而他在議會的影響力也安全無虞。”

“您要我扣下解毒劑嗎？”

“他解決了一半的問題，那就以同樣的方式報答他。給他一半劑量的解毒劑，留著教宗大人的小命，讓他繼續(xù)為我們所用?！?/p>

“沒問題?！?/p>

“野獸?！?/p>

“在，先生。”

“復(fù)仇山見。”

“是，大人?！?/p>

“我們該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