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地之春（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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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云雷扔了酒盅兒就將人腦袋抱過來，一口懟下去，所謂酒入愁腸，化作春山別恨……（諸位知道《春山恨》不？嘿嘿嘿?。?/p>

這一回他可是沒有前一次那么便宜楊九郎，口中酒水渡盡，靈舌便如影隨形、悄然而至，像是彩蝶戀花一般任是楊九郎怎么左退右避，這一點點仄狹的空間怎么躲得開淏王殿下的“有心”糾纏，一番大開大合的逗弄，攪得人腔內(nèi)酒意甚濃、口舌生津。

這還不罷休，他又趁人無暇他顧轉(zhuǎn)而張了腿跨坐其上，這樣二人上身便可緊緊貼在一起，曖昧更甚！

楊九郎一直伸著雙手推拒著眼前這具微熱的身軀，但他也不敢下重手，況且……況且人在他那里“攪風(fēng)弄雨”，他、他、他竟還有些……有些隱隱向往……

一吻甫盡，張云雷略有些得意地輕撫人滾燙的耳垂，又將自己的尊臀往上挪了挪，神色陡然一滯，隨即臉面上又添出一股子邪風(fēng)：“你，可頂著我了……”

楊九郎羞愧難當(dāng)：“你……”一時著急手下稍用力推了人一把——人是沒有推走，卻讓人后背不輕不重撞了桌子一下，“嘭”的一聲，滿桌的杯碟“助人為樂”似的夸張地跳了起來，把楊九郎驚了一跳，原先有些遺忘的愧疚又適時的被召喚了出來：“王……王爺……沒事吧？”

“你！”淏王殿下鳳眸滴溜溜一轉(zhuǎn)，緊皺起修眉滿臉嗔意：“是不是我真不如別人喂得好，你嫌棄？”

“不是！是您喂得最好！”著急慌忙，也只能順著人的話頭往下捋，根本來不及細想話里頭是不是有顫顫巍巍的“小辮子”翹得老高。

張云雷冷笑一聲，緊緊扣著人衣領(lǐng)子道：“可見是吃過見過，有的比較，楊公子倒是好見識！”

“……”楊九郎真想抽自己兩個嘴巴子——沒見過蠢成這樣的人，別人不過是拋了段線，他便親手給自己織了網(wǎng)往里鉆！

“王爺，并沒有……”

后頭解釋的只言片語都又被吞進熱辣辣的吻里……

其實張云雷自己也不知道這小眼八叉到底哪里好，惹得自己如今時時惦念、夜夜不忘！

要說腰細，比他腰細的多得是；要說腿長，腿長的也不只他一個；要說身上軟，一個男人能軟得過女人去？或說容貌俊美，他淏王殿下打個鏡子照照自己便夠可以了，還用得著看他？還是說性格溫順、口舌伶俐？就他剛開始那以下犯上、耿硬憨直的勁頭，直接打殺了他也不為過，他堂堂一個王爺竟受了這些閑氣！

可是……

可是這具身體還是漂亮的，張云雷用手輕輕逡巡過人腰臀，又劃過人腿間……肌膚瑩潤透著奶香，手感不錯，大約就是這些優(yōu)點吧，讓他原本利用、拉攏的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淏王殿下緩緩蹭著人脖頸將自己挺了進去……

“嗯……”修長的手指又緊緊攥起流光絲滑的錦緞，寶藍的珠光從白皙的指縫間漏出來，霎時旖旎，但壓抑的悶哼若有似無的從人緊閉的雙唇中逸出，這種什么感受都隱忍在密不透風(fēng)的胸中、百轉(zhuǎn)千回卻又欲罷不能的生澀反應(yīng)，真讓人有些心生不虞。

生澀有生澀的滋味，張云雷一開始是這么想的，至少可以確定這個人完完全全屬于自己，所有的指引訓(xùn)練都由自己，循序漸進的教誨才最有意思！

只是，太生澀了……

只有當(dāng)他將他逼到極處，或是硬用味道威壓，他才會用一點他根本瞧不入眼的笨拙手段迎合他——初嘗是新鮮，但他這蛇蝎心腸也不過就是覺得新鮮罷了！

他有點沒耐心了，他要他食髓知味、離不開他！

或者……根本不是耐心的問題，而是……時間！

張云雷皺著眉輕咬了人脖頸間跳動的血脈一口，又將略退的自己一下逼進人深處，引得人身體一陣輕顫，卻依舊只是讓一句悶哼輕輕在喉間回轉(zhuǎn)，并未實實在在放出聲兒來。

“楊九郎……”聲音低沉雅致，是一種極力控制下的暗啞，還帶著一點點壓抑的怒意。

生氣，在張云雷處是不多隱忍的，即便面對彼時一些難以掌控的事，譬如面對父皇、長輩或是一些需要拉攏的權(quán)臣，他能表面謙恭，但轉(zhuǎn)過身回到自己的地盤便是一番“腥風(fēng)血雨”，以至于如今淏王府也算是鐵桶一只！

所以他生氣了就要想辦法找回場子！

人用力的撞了進去——“唔！”喉間再也兜不住因霎時撞擊洇出輕呼，呼吸聲漸重，微翕的鼻翼連帶著面頰浮出一片潮紅，眼角和耳尖都紅得似乎要滴出血來！

“楊九郎，出聲！”話帶著命令的口吻，身底下的動作也逐漸強硬起來，張云雷的唇從人肩窩離開時又在人發(fā)燙的耳垂逗留了一會兒，然后狠狠張嘴咬下，留出一個深紫的印子。

“嗯……疼！”楊九郎終于實實在在從嘴里出了聲兒，臉卻輕輕往一側(cè)別過去，似是不想承認這干啞撕裂的聲音是自己的——好羞恥，沒想到人不過是在他耳垂上留下一個痛楚，卻讓他全身像是過了電一般，引起了不該上揚的地方拼了命的抬頭，真是太……荒唐了！

張云雷何等聰明——在這種事上頭他總是比楊九郎要多些經(jīng)驗，眼前人這般如燙熟的蝦子，又……硌著他的肚子……剛生出的一點嫌棄人不夠熱情的氣性立馬煙消云散，風(fēng)卷云舒。

他淡淡揚起勾人的嘴唇，輕輕撫開人鬢角緊貼的濕發(fā)，找準位置，輕攏慢捻……

人終究咂摸出點味兒來，主動迎合了他的節(jié)奏，雖聲音依舊只是在喉間嗚咽，但終究細聽之下能斷斷續(xù)續(xù)連成一片，悅耳動聽，扣人心弦……若是、若是以后都能這樣主動，那就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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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塵埃落定的乾嘉十七年冬鎮(zhèn)國公通敵案就在乾嘉二十五年冬這么個不雪不雨的陰天被吳錦安挑破了一個“創(chuàng)口”，提上龍案。

明帝帶著雙頰的潮紅坐在康乾殿東暖閣的書案后頭一點一點翻吳錦安呈上來的折子和審案時謄錄的案卷細節(jié)。

“咳咳……”明帝輕咳兩聲，高全福熟練地遞過絹帕讓明帝處理好痰咳，然后遞上藥茶潤一潤。

“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jù)？”明帝幽幽地開口。

吳錦安自是胸有成竹，一個有力的頭磕下去，再起身已是目光炯炯：“回皇上，一人之口自是不能盡信，但這終究是一處疑點！臣乃大理寺卿，職責(zé)所在，必須上稟天聽、下察冤魂，楊家曾是國之柱石，若果真此間有蹊蹺，臣認為應(yīng)當(dāng)徹查，還此事一個‘正大光明’！”

“你想怎么查？”明帝翻著案卷，速度較之前有所加快，旁人自是不知有異，但高全福微微皺了皺眉：陛下如今眼神已不似當(dāng)年，看東西略費勁，這樣的翻卷速度根本來不及看完每一頁卷宗的字……可見，陛下根本不是在看卷宗，而是生氣了！

可是吳錦安是個木訥之人，這么多年雖不得明帝親近但終究也離不得，明帝有時也拿他這樣的臭脾氣沒辦法，也就慣成了吳錦安如今這樣說起話來不管不顧的性子：“臣以為，舊案自有舊檔，臣得先查閱當(dāng)年卷宗、舊人，甚至安排信得過之人前往亦力把里……雖案子久遠，臣也當(dāng)勉力查探，以盡職責(zé)！”

“你……咳咳咳咳……”明帝一陣心火上涌，喉間痰起，從嗓子眼急咳出來，竟是咳得停也停不下來。

高全福趕忙上前撫胸拍背，忙活了好一陣子才稍稍平復(fù)明帝的咳疾：“今日陛下的脈還未請，奴才斗膽，還是請徐院判來過陛下再忙政事吧……”

明帝慢慢深吸了口氣，用藥茶潤了潤微毛的嗓子，胸腔由于巨咳的震動此時剩下微微的刺痛。他這病他心里清楚，這連綿數(shù)年的時間，便是太醫(yī)院那些人總輕描淡寫地說是只要靜養(yǎng)、靜養(yǎng)、靜養(yǎng)，他心底終歸是有了猜測……

他自是不想承認，但卻又不得不承認！

總有那么幾次一閃而逝的瞬間，他覺得這是報應(yīng)吧，可這念頭剛露一點苗頭他便要將其摁在萌芽狀態(tài)——他是天子，是君主，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那個，“君”！

君清死的時候，恨不得飲他血吃他肉的那雙恨毒的眸子至今也在夜深人靜處時常出現(xiàn)在他閉眼之時，而仲篪被囚的時候，漫漫數(shù)月的牢獄之災(zāi)雖讓他染上臟污、形容凌亂，但那光風(fēng)霽月、挺拔不阿的身影，也時常出現(xiàn)在他夢里……只是仲篪不與他說話，即便他小意討好，他也不與他說話，即便……即便他揚言要誅他九族——當(dāng)然，他確實這么做了！

可仲篪……仲篪只輕飄飄瞥了他一眼，然后轉(zhuǎn)過身再也不見他，留給他這個時時出現(xiàn)在夢中的背影！

多年之后他才想明白，仲篪為何在他揚言要誅他九族之時也不過輕描淡寫的瞥了他一眼，而并未真正開口求饒什么——他知道結(jié)局不可挽回，到此一地步，即便是他這個君王作勢徇私，可這個局已經(jīng)作下，局面已經(jīng)攤開，再也無力挽回，而他……他也根本不想挽回！

他深窺他的心思，多少還要留點“明君”的臉面，總要給鎮(zhèn)國公府留得“一線生機”，才能體現(xiàn)他這君王不舍竹馬之情、惻隱之心！

只是……

“朕知道了……”明帝撫了撫青筋微跳的額角，“你想查就去查吧……”

這，是不是太簡單了一點？吳錦安心中的疑惑一閃而逝，卻也來不及細想，只規(guī)規(guī)矩矩謝了恩——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應(yīng)該去查看當(dāng)年案子的卷宗，希望能找到什么蛛絲馬跡！

明帝看著吳錦安恭恭敬敬退出去，晦暗的眼神又陰冷了幾分：“全福子……云雷當(dāng)?shù)闷疬@個家么？”

高全福望向明帝的目光一跳，卻在瞬間緩緩下垂，輕輕抖動的眼仁在眼瞼的掩飾下并未叫人看出任何異常來：“……奴才愚鈍……”

“全福子，即便君清這般對朕，朕對他的兒子……”明帝閉了閉疲累的眼睛，憶起當(dāng)年那個第一次被壓在身下的身子——這種事，到底情濃最難忘！

只是藥性過后，君清的那張冷臉……他依稀記得他為了哄君清，說這是他和他的天下，將來也只有他的兒子可以繼承……

呵呵，到是一語成讖……

高全福對明帝忌諱的這些人名總是慎之又慎，從不主動探察。他當(dāng)上這個總管已是乾嘉十年，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才讓他一路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太監(jiān)入了明帝青眼，這些年更是謹言慎行，即便鎮(zhèn)國公……他這身殘之人不過一句嘆息罷了！

只是近來，明帝對淏王……

高全福微微皺起眉頭，心中掠過一絲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