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郎配

·正史混雜野史，輕喜劇風

·OOC預警，撞梗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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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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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年二十歲了吧？”

“嗯。”

“但我猜你已經及冠了。”

“五歲的時候，爹爹親手在文華殿為我戴的冠?！?/p>

“這么早？”

“你是什么時候啊。”

“十二歲，在華蓋殿，不過，是我爺爺為我加的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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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朝的時候覺得無聊，上了朝又想跑出去玩樂，哼，與其這樣折磨精神頭不如在演武場找人來大戰(zhàn)三百回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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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將寢殿書案前那把圈椅換成寶椅，又在桌子對面放了把玫瑰椅，兩把椅子都用靠墊和扶手枕堆著，方便人久坐。又把書案整體向北移動了三丈，就算陽光將窗欞最長的光影照射進來，也只能摸到桌子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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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陽光灑入，朱厚照隨性地橫著半躺在主位寶椅中，衣袍下擺蓋著兩條長腿搭在扶手上，后背堆了兩個方形扶手枕。對面玫瑰椅上，朱瞻基的坐姿比他更有氣勢些。朱瞻基穿了身墨綠交領袍，顯得面皮白凈不少，又破天荒地帶了束發(fā)冠，嚴肅且威儀，斜著身子翹著腿，將重心放在壓著扶手的左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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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近來從劉瑾處得了一個妙人，他給我表演了左右開弓射箭，我把他從錦衣衛(wèi)百戶升上了千戶，還賜了國姓，讓他當我干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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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一本一本地看著奏折，右手提朱批刷刷點點在上面寫字，他如今已能將每日早間送進豹房來的折子壓縮在兩、三個時辰內處理完。寫好了眼前這本，朱厚照吹了吹墨痕，將折本立在長桌上。桌上有許多這樣的“小屏風”，他對面的朱瞻基則是等待朱厚照的朱批干透后，取過折子合好放在手邊小桌臺上，有回復的一堆，無朱批的一堆，朱瞻基順便也翻折子來看，和朱厚照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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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開弓？”聽到朱厚照的聲音，朱瞻基抬眸，眼里全是好奇：“怎么個左右開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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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一下子坐正身體，放下朱批毛筆，舉起兩只胳膊做射箭狀：“我設了個雙排靶場，他在中軸線邊騎馬邊發(fā)箭，先用左手持弓，五石的弓，右手上箭射出，接著換成右手持弓上箭，馬跑完這段路，再一看兩面靶心上，都被插進了箭頭，有這么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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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個人才，”朱瞻基點點頭，接著眼神一冷：“但就為這人射箭的本事，你就認他為義子？一個皇帝的義子，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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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可能真的傳位或者給他封侯晉爵，實在是我太缺人了啊，高鳳年后徹底離宮了，劉瑾和張永一爭寵，剩下幾個宦官就會自動分派，最后都記得對方是敵人，我讓他們辦的事兒也不知道會不會打折扣。畢竟四殿二閣的大學士們很忙，有些事兒我不想他們去做?！敝旌裾漳闷鹬炫P，又懶懶地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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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朱瞻基失語，他拿起一本折子看，好像看到什么了不得的東西，一下子坐正身體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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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朱厚照被他嚇了一跳，剛搭上去的腿又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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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沒有你的朱批，這份奏章你看過了嗎？”

朱瞻基遞給他，朱厚照接過，上面寫著：

拒赤木口韃靼犯邊，兵部呈寧夏邊防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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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一展折本，看完眼神竟也發(fā)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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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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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搶回折本，朝墻邊地圖大步走過去，朱厚照連忙跟著，只見朱瞻基將那張鄭和下西洋的航海圖撩起來，下面赫然是一張大明疆域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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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一下?！?/p>

朱厚照會意，他拉動地圖邊緣從掛軸垂下的絲繩，兩張地圖很快被前后換了位置，大明疆域圖完整地呈現(xiàn)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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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有一條長長的增高木階，朱厚照跑到劍架最底下取來一把油布大傘，適時打開站上去，扣在旁邊差點被陽光照射的朱瞻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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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圣躬安，兵部具奏，五月初，韃靼小王子越我賀蘭山赤木口長城犯邊......寧夏游擊將軍仇鉞領精銳三千駐軍玉泉營，寧夏副總兵楊英領精銳兩千駐軍王洪堡，兩將共同防御外敵.....寧夏都指揮周昂親率精銳軍士六十人警衛(wèi)寧夏城，總兵官姜漢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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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一字一句，時不時看向面前的地圖。他念完，問朱厚照：“你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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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韃靼小王子達延汗，我登基的時候就知道他，這人在我爹爹在位時就已經把北元左翼右翼盡皆收入囊中，大有雄主之心，自稱為‘中興之主’，現(xiàn)在野心越發(fā)龐大，原本大明與北元有過十多年還算平和的邊境貢市，如今已經已經中斷。我豹房里收過襖兒都司的女人，她們說達延汗經的騎兵經常南下固原和寧夏。此次犯邊之事，約莫有兩個原因，一是北元這個冬天過得并不好，牧民急著南下恢復生機，牧民遷徙自然要帶著牲畜，給邊關造成侵入假象，二是達延汗對自己看得太高，以為大明邊境懈怠，想來討會一二?！?/p>

朱厚照目光灼灼，一手擎著大傘，另一只手在地圖上指畫。他說完，好一會兒身邊人沒有動靜，他扭頭，與神情恍惚的朱瞻基的對視。

“祖爺爺？？宣宗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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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沒有反應。

“朱瞻基先生?。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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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啊?！敝煺盎亓松?。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朱厚照小有不悅，他想什么呢？自己剛才那一大堆話不會都沒聽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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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兩只耳朵都聽到了?！敝煺盎亲樱霾坏街旌裾?，只能把自己往一邊躲一躲，示意朱厚照站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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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著寧夏城的位置說道：

“你大方向分析得挺好，但一些細節(jié)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沒有，外派駐軍的數(shù)量過多，城內為什么只寫了六十精銳警衛(w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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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城內人多？畢竟還有好些官員、家眷、甚至普通百姓也在呢。”朱厚照順著他指的地方轉移目光，腦子里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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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更不該留如此少的人，就是精銳也不該這么少，何況還寫了出來?！?/p>

朱瞻基點指【寧夏】那一點，然后抱著胳膊低頭，朱厚照盯著他的線條分明側臉，等他的下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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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兒，寧夏那邊有藩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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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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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被明晃晃的“照兒”兩個字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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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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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兒啊？”

朱瞻基疑惑地復述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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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朱厚照鼻子一酸，幾乎要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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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哭了??？？”朱瞻基從疑惑變?yōu)轶@恐，“我可什么話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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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走了以后很久都沒人這么喚我了......”朱厚照用空閑的那只手按在已然掉淚的右眼上，“我沒事我就是、就是有點.....我真的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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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歲的大人了，說哭就哭你這，”朱瞻基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抬起手用袖子給朱厚照扇風：“來的時候沒說讓我?guī)Ш⒆影。靹e哭了啊，別哭了，你爹好著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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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感覺眼前的空氣隨著朱瞻基的動作在流動，他趕緊擦擦臉，雙手舉著油布傘：“你說，你接著說，什么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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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夏有藩王在么？”朱瞻基等他恢復了情緒，才收回袖子站好，目光落于地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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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不知道?！敝旌裾論u搖頭：“藩王那么多，我又認不全，全靠詔書或者是上諭才能知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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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你和兵部官員之外，還有誰能接觸到日常奏章嗎？”

“那便是劉瑾了，世人皆知，他為我辦理政事?！?/p>

“唉，你啊你，你是皇帝還是他是皇帝？這天下大權怎可假于人手？你不知道留中不發(fā)之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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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語氣愁然，繼續(xù)道：

“我希望我的想法是錯的，但需要證實一下。這份折子是昨天遞進來的，但犯邊這件事是五月初，現(xiàn)在已經五月中旬了，如果真有事，發(fā)生與否也該露出馬腳了。照兒，你可以不開朝會，在豹房面見大臣也可，將四殿二閣的大學士叫來幾位，還有內閣首輔，務必要兵部尚書出席，你的寵臣宦官也要在場，就這份折子上的事情詢問他們，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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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一連串說完，輕輕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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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希望，朕不要再錯這一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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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見他這樣子，估計是想起了生前一些事情，沒有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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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總不能把人放在陽光下晾著，朱厚照把人請回到椅子上坐著，然后才出寢殿去辦朱瞻基安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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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房有會見大臣的正殿房間的，朱厚照將見面名單縮小到楊廷和與李東陽。兵部尚書曹元是劉瑾的人，這一點朱厚照所知已久，但也將人召來，順便還召了一個兵部右侍郎陸完。

他派人叫來劉瑾，讓他在隔了一道簾子的側室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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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開門見山地將折子扔到幾位面前，人精一般的臣工們給了他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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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完畢，已是天色擦黑，差人送走幾位大臣，朱厚照把劉瑾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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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御座之上，聽著議事時一度控制不住內心的火氣，良好的偽裝讓他還能保持著慵懶的神情，見了劉瑾，他依然是笑瞇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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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跪在他面前，朱厚照居高臨下地看著，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劉瑾呀，朕待你不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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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您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報答皇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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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下跪之人發(fā)抖的聲音，朱厚照搖搖頭：“你和這件事沒關系吧？”

“皇上，您不要聽信那些文官的誹謗言語??！奴婢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皇上您?。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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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經不止一次對朕說過這句話，朕希望你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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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說完，一揮袖子，直奔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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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見到朱瞻基之后自己會驚慌失措，會心急如焚，哪知關上宮門，他扒著朱瞻基坐著的椅子扶手時，所展現(xiàn)的是興奮到殘忍的笑容。

“祖爺爺，你所料可一點不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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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化王朱寘鐇他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