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徐坤-蝸牛塔』3.生長

立在這片寸金寸土的帝都,每一座建筑都恨不能以鋼筋鐵骨的身軀野蠻生長.
快一點(diǎn)、再快一點(diǎn),用最小的占地面積累積最大的資本剩余,不想被淘汰,更不想被時代遺忘。
你倚在20樓的落地窗前,看著對面時代大廈的巨幅顯示屏,上面的少年眉宇清冷,仿佛落著經(jīng)久不化的碎雪,耳畔的黑色鴉羽被風(fēng)拂至臉頰,他漠然抬頭,眼底是枯萎在玻璃罩中的玫瑰花。

“光影與暗影的交替,是被認(rèn)同的嗎?”
“過度曝光,是否會消耗期待?”
“我,與偶像,是否,是兩個全然交疊的平行空間……”
他這樣詢問,自那樣的高處俯瞰這座不夜城,屏幕下漸漸聚集了人群,有些手里舉著燈牌,眼底的傾慕合著絨暖的金黃色,像是將月亮搖碎灑下的滿天星光。
只是站在那樣的高處,一個人,不知道會不會冷。
你的沉思并沒有持續(xù)很久,因?yàn)樯砗篁嚾豁懫鸬泥须s。
你扭頭,看見沫沫姐健步如飛的走進(jìn)來,熟練的遞給服務(wù)員一個保溫杯:“麻煩給我一份青菜瘦肉粥,不要黑胡椒和蔥,要滾燙的,謝謝?!闭f完又拿著手機(jī)側(cè)耳繼續(xù)商討工作上的事。
那是一個言語溫和的女孩子,對人也體貼細(xì)致,只是一遇到工作就雷厲風(fēng)行,便如此刻看到你,她就眼前一亮,不容分說的把保溫杯塞到你手里,說著:“主辦方那里有些問題我要去處理,就麻煩你帶給徐坤了?!?/p>
然后在你欲開口拒絕時補(bǔ)了一句:“他從早上十點(diǎn)后就沒吃過一口東西?!?/p>
*
蔡徐坤的休息室并不難找,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最里面一間就是了。
你捧著保溫杯站在休息室門口,門框上黑體加粗的“蔡徐坤”三個字在燈光下反著微弱的光。
高中的時候,每逢期中期末或是重要的活動,總會有一張榜貼在那里,白底或是紅底,上面印著黑體加粗的名字,按次序從前向后的排列。
第一個必定要是加大許多的字體,遙遙懸掛在那里,足以體現(xiàn)矚目。
這個年紀(jì)的孩子沒有過多的娛樂方式,被繁重學(xué)業(yè)擠壓的日常,只有在周五下午屈指可數(shù)的休息時間才能喘息。
你走出教室,蟬鳴和迎面而來的熱浪瞬間暈濕了你的額角,樓梯口的正中用金屬支架張貼了一張榜,紅底黑字,上面居中的位置寫著一個人的名字。
“看!蔡徐坤!”身旁的女孩撞了撞你的胳膊,帶著少女不可言說的羞澀心事。
你毫無防備的抬頭,看見少年被簇?fù)碓谌巳褐校幸环N人就是有這樣的魔力,哪怕穿著再尋常不過的寬大校服混跡人群,也斂不了眉宇間的光華,耀眼奪目。

蔡徐坤,蔡、徐、坤。
眼前的黑色字體與眼底的少年相重疊,你啟唇默念,咬開一半的糖果落在舌尖,是酸甜的檸檬汽水味道。
門內(nèi)隱隱傳來幾聲咳嗽,似乎是壓抑著,所以透過厚厚的門板便顯得沉悶。
“請進(jìn)?!甭牭角瞄T聲,里面的人頓了頓,溫和的回答。
房間里很暗,并沒有開燈,只有對面時代大廈的巨型屏幕折射的微弱的光,而那個人坐在光與暗的交界,曲著腿,抱著膝蓋,像一只縮在殼里的蝸牛。

“有什么事?”
“沫沫姐有事,讓我來給你送晚飯?!?/p>
幾乎是同時說出口。
蔡徐坤轉(zhuǎn)過頭來,鳶尾花一般的眼睛看向你,盡管是在夜色之中,也像是噙著一抹笑意,只是褪去了少年時的青澀和意氣,是一種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fēng)的沉靜。
“放在那里吧?!?/p>
“放這里了?!?/p>
幾乎又是同時說出口,然而并沒有電影或小說里相視一笑的橋段,兩人都是一愣,房間里一時安靜的過了分。
最后還是蔡徐坤先打破了寂靜:“還記得《The Great Gatsby》嗎?”
“Nick第一次來到Gatsby 先生的豪宅時,那里正進(jìn)行著全紐約最奢華最聞名遐邇的盛宴,酒杯相扣出脆響,耳畔縈繞著笑聲,舞女發(fā)髻上的長長羽毛在近乎白晝的夜色里劃出艷麗的光影?!?/p>
“他驚嘆、他咋舌、他恰到好處的掩飾著自己的倉皇和無所適從,然后他無意間抬頭……”
蔡徐坤輕輕抬起右手,點(diǎn)了點(diǎn)虛空,像是也透過時光的罅隙,看到了那一處驟然暗下的角落,以及不知是被風(fēng)還是被同樣無所適從的一雙手掀落的簾角。
他的眼睛很亮,從側(cè)面看,微微揚(yáng)起的睫毛纖長,大概是光影暗淡、夜色又柔和的緣故,浸在那曖昧光線里的半邊側(cè)臉便像是被歲月隱匿了棱角,一副天真的過了分的模樣。
“所以呢?”你挑起半邊眉角,近乎漠然的打斷他的尾音。
鳶尾花一般的眼睛在夜色中斂下,過了許久,蔡徐坤才輕輕笑了笑:“雜志的腳本出來了,我想讓你看一看。”
“我記得合同里并沒有這一項。”放下保溫杯,你隨意坐上窗臺,右手撐著下巴,懶懶道,“更何況腳本什么的又不是我的強(qiáng)項?!?/p>
“繪畫與拍攝相通,如果是你,我相信可以?!?/p>
“這又是什么天花亂墜的吹捧?”你嗤笑一聲,跳下窗臺,拍了拍蔡徐坤的肩膀,“親,你以前不這么昧良心的?!?/p>
然后在他欲開口之前擺了擺手,推門離去:“不陪你閑聊了,我還有事,粥放在那里,趁熱吃?!?/p>
門漸漸合攏,將那一抹夜色和夜色里壓抑在衣料和掌心中的咳嗽聲也一同關(guān)閉在身后。
你閉上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掌心緊緊攥著的衣兜布料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
而腳邊,有一盒打包嚴(yán)密的綠豆湯,用奶茶店的袋子放置著,本是溫?zé)?,已?jīng)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