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流涌動的葦名城

冰冷的月光灑在山林的草木上，兩個小小的黑影躡手躡腳的穿行其間，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領頭的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孩，身后跟著低頭不語的小女孩，女孩的年齡好像更小些，或許才不到十歲吧。

直到現(xiàn)在小男孩都沒有正臉看到一眼，只覺得對方怕是哪家的大小姐，不然誰會去追殺她。

“小心！”

小女孩腳底不穩(wěn)，被一塊凸起的碎石絆倒，眼看就要倒下，眼前就是如同利刃般鋒利的巖石裂片。

瑯眼疾手快，回身將對方推翻在地。

張嘴想問對方有沒有哪里不適，卻想到還不知道名字，嘴唇幾度張合。

“葵?！?/p>

聲音很小，如同蚊子一般，饒是瑯的聽力出奇的好，都只是微弱的抓住零星的聲音。

“瑯，王良的瑯，你沒事吧?！?/p>

說著就要去察看。

葵伸出如同瓷器一般的小手，把瑯往后推了推，示意對方不要過來。

“沒什么，只是想要方便。”

說道這個聲音就更小，腦袋快要鉆到地底下。

瑯先是一愣，這荒山野嶺的有什么方不方便的，除了草木山石，毒蟲野獸，哪里都不方便呀。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祀x開這里，天黑有段時間，到附近獵戶暫居的木屋過上一晚，明日再出發(fā)?！?/p>

根本沒有理解葵意思的瑯，拉著葵的手就向著一里外的獵戶木屋跑去。

葦名宅邸中……

干癟的木板被踩的發(fā)出吱嘎吱嘎的響聲，偶爾發(fā)出幾聲壓抑的咳嗽。

“葵還沒回來嗎？咳咳咳……”

跪伏在門外的仆人都埋低頭，只有一人站在門旁。

那人微微傾身，向著里面回道。

“已經(jīng)派暗鴉眾去搜尋，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p>

犀利的鴉鳴從高天之上傳來，尖銳的響聲越來越近。

呼哧一聲，院內(nèi)已經(jīng)出現(xiàn)一位暗鴉眾，身上穿著一件稻草制成的斗笠衣，手上一柄淌血的打刀，顯然不是他的。

“報告一心大人，下屬不力，只找回這件東西?！?/p>

說完，把手中的打刀放在門前。

話音剛落，門扇被里面的人拉開，一只略顯蒼白的手掌緩緩探出，握住打刀，便回到屋內(nèi)。

“葵呢？”

“……”

鴉眾深吸一口氣，便接著說道。

“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小主人的身影，但是附近有著引路香的殘留，已經(jīng)派人繼續(xù)探尋，為讓大人安心，我便率先趕回來報信?！?/p>

“咳咳咳，知道了，你們也退下吧，通知其他部眾這段時間不要輕易拋頭露面，葵的事情不要聲張，你們注意安全，明早還沒有消息，便都撤回來?！?/p>

葦名一心的狀態(tài)似乎有些差，足足用了半刻鐘才說完這些話，接著便不再有過多的言語。

門扇被人從里面拉開，一個仆人模樣的家伙悄咪咪的貓了出來。

“一心大人已經(jīng)歇息下，大家都回去吧?！?/p>

這人是道玄，在周遭數(shù)個國家之內(nèi)都聲名遠揚的醫(yī)師，是葦名一心的摯友。

“道玄大人，那個……”

跪伏在下方的仆人微微抬頭，詢問道玄。

道玄捋了捋長長的白胡子，眼睛瞇成一條細縫，掃了一眼院落邊角的松樹不自然的抖動。

彎腰扶起面前的仆人，微微地嘆息一聲。

“你們就這么不相信自己的主人嗎？”

聲音小到連面前的仆人都聽不見。

一直低頭的仆人從衣袖中滑出一柄短小的匕首，順勢向著道玄的心窩捅去，若是扎實，怕是仙人也回天無術(shù)。

出刀速度之快，顯然不是一個仆人可以擁有的身手。

站在葦名一心臥居附近的鴉眾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若是道玄一死，怕是這天下都沒人能治愈葦名一心。

院落之中的所有人都僵硬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尖銳的匕首刺向道玄，動作迅速的幾個鴉眾已經(jīng)沖出，躲在暗處的忍者甩出幾道飛鏢，可是都太遲了。

“一心，你可一定要成功，我可把賭注都放在你這里了?！?/p>

鮮紅的血液噴涌而出，道玄緩緩地癱倒在地，手中還握著一件毒囊，似乎想要自保，奈何速度太慢。

臥居的門扇被人猛的拉開，白衣老者臉色刷白，看樣子都已經(jīng)六十多歲，可誰會想到他今年才剛剛五十歲。

“道玄！道玄?。?！你……”

噗的一聲，血紅色的血液噴出三丈多遠，老人仰身一倒，徹底失去意識。

川口幕府大殿內(nèi)……

黎明的陽光照入窗口，一位壯碩的大漢懶洋洋的起身，屋內(nèi)躺著橫七豎八的女子，似乎昨夜有一場大戰(zhàn)。

虎背熊腰的壯漢正打算去洗漱一番，身體突然一個趔趄，眼前一黑。

“這道玄，還說敢說是什么藥圣？！”

扶著墻壁緩了許久，才慢慢吞吞的走出去。

看到守再浴桶旁邊的侍女，川口虎的眼睛里又冒出野狼一般的目光。

半刻中后……

川口虎總算是梳洗完，頭上還滴答滴答著濕漉漉的水滴，身旁的侍女正要去擦拭。

門外就傳來士兵的報告聲，寬厚的手掌止住侍女擦拭頭發(fā)的動作，披上長袍，向著廳門方向走去。

整個人走起路來帶起一陣風，院子里的草木都跟著傾倒，很久才停下晃動。

“川口大人，有要事稟報。”

士兵看著旁邊的侍女，沒有說話。

川口虎看了一眼，都沒有回頭，伸手捏住侍女的脖頸，微微用力。

只聽嘎嘣一聲，侍女便被丟垃圾一般拋向院墻之外。

院墻的另一頭……

兩個手握鐵鏟的仆人正在刨坑，今早差點遲了，此刻兩人正在拼了命的挖坑。

聽到另一側(cè)滲人的骨頭斷裂的聲音，他們麻木的表情上似乎有幾分波動。

咚的一聲，一具“尸體”在天空畫了一個弧線，正好落到坑里，險些砸到二人。

“看到?jīng)]，今天是我猜對了，是個女的吧，晚上的酒你請。”

另一個仆人心中不忿，鏟土的動作十分暴躁，根本沒有理會還有一絲生機的侍女，沙土很快便完全埋沒下去。

川口虎的臥居院內(nèi)……

“現(xiàn)在沒人了，快說?！?/p>

川口虎如同一座小山的站在那里，如同惡鬼修羅凝實著他的靈魂，嚇得士兵嘴角打顫。

“那那那那，那個道玄死了，葦名家正在準備喪事。菩提山那邊的暗鴉眾已經(jīng)全部撤離，葦名葵并沒有被帶回去，應該是命喪野獸之口?！?/p>

川口虎眉頭微皺，拳頭捏的嘎嘣作響，一步步逼近，抬起手掌，重重的拍下去。

士兵直接被拍倒在地，原以為要被拍死，卻沒想到對方突然收手。

“干得不錯，到我臥居里，那些女人你隨便挑上幾個帶走，然后到管事房那里隨便領錢，就說是我說的?！?/p>

川口虎摸了摸腰口，發(fā)現(xiàn)平時的賞令不在，臉上有些掛不住。

“感謝川口大人，感……”

聲音戛然而止，身形速度不只有多塊，眨眼之間，碎喉，拋飛，一氣呵成，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看來另一頭的掘坑人又要忙活上好一陣子。

無名的獵人小屋內(nèi)……

瑯一夜未眠，一直守在葵的身邊。

現(xiàn)在的他覺得怕是攤上個禍害，那個忍者的同伴怎么還沒趕來。

“奶奶重病在家，還沒有打到野味，再帶個人回去，這可怎么辦？”

此刻的他還沒注意到葵已經(jīng)睡醒，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起身。

“我能找到爺爺家的。”

清脆悅耳的嗓音飄入瑯的耳朵里，這聲音如同甘泉般清甜。

“我不是那個意思，小心！”

瑯一個箭步?jīng)_出去，按倒剛剛起身的葵，小屋的窗戶被某種銳利的投擲物刺穿，嗆人的煙塵迅速蔓延開來。

“沒時間浪費，快走?！?/p>

一米六出頭的瑯居然橫抱起葵，順手抄起地上的外套鞋襪，一躍而起，逃出煙塵彌漫的屋內(nèi)。

清晨的山間很是寒冷，冰冷的露珠打在瑯的臉上，他卻絲毫微動，如同一尊石像。

都不知道他何時把屋內(nèi)的竹席都裹帶出來，正掛在背后。

似乎看不到身后步步緊逼的兩個士兵，正是昨天追殺葵的其中兩人。

單手解開竹席，往地上一攤，放下葵還有她的外套鞋襪。

“把它們穿好，這里就交給我?！?/p>

昨夜的兩人相見已經(jīng)是黃昏，光線昏暗，后來到了獵人小屋，由于某些誤解，葵又早早地睡了。

第一次，葵看到瑯的正臉，那是一張極普通的臉龐，沒有出彩的地方，整個人顯得有些干瘦，唯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睛，或者說是令人有幾分畏懼。

瑯的兩只眼睛沒有眼白，完全被黑色覆蓋，讓人找不到他視線的焦點。

“嗯……”

葵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眼睛，不只是被嚇到，還是其他什么原因，只是輕聲答應，便低頭穿著整理衣服。

“呵呵呵，這兩個小東西真的是讓大爺我們找的好苦，居然躲在這么隱蔽的獵人小屋。川口大人只要帶那個女孩回去，其他的不論死活?！?/p>

士兵甲沒有理會士兵乙，已經(jīng)悶頭沖了出去，誰跟他廢話，抓住這女的，直接回去領賞，金錢女人那個不是應有盡有。

“看來我倒成了他們的盤中餐，難道我看起來真的有這么弱嗎？”

瑯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眼球閃動著詭異的光芒。

死死地盯著處于晨光下的兩個追兵，根本看不到這邊的具體狀況，從開始到現(xiàn)在他們二人的神志已經(jīng)被川口虎的獎賞沖昏，那里還會在意身前的這個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