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晴/校園/后日談】與你在一起,并不需要理由
此文為校園篇后日談,前作傳送門:晴空下的決意
前情提要:因留學(xué)一事發(fā)生分歧,旅行者與刻晴鬧了矛盾,在友人們的輪番勸說下,旅行者獲得內(nèi)心上的成長,最終與刻晴和解。而如今,距離分別的日子,只剩下短短幾天……

房間中擺放的木制相框,剛剛經(jīng)過了細心的擦拭,照片中的四人一起面對鏡頭露出笑容??糖绨严嗫蜉p輕拿起,仔細端詳片刻后,把它放進了用于收納隨身物品的旅行包中。
“這個也要帶嗎?”
我的嘴里不由自主地發(fā)出了聲音,刻晴拉上拉鏈,一本正經(jīng)地看過來。
“當(dāng)然要帶,這可是寶貴的回憶。”
“也是。”
我擠出一絲笑容,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再過幾天,刻晴就要出發(fā)去國外了,看著她收拾行李的一幕,心底不知為何有點喘不過氣來。
“如果你不幫忙的話,就去別的地方坐,在這擋著好礙事?!?/p>
刻晴邊收拾行李邊說,我別開視線,故意翹起一邊眉毛,輕輕嘆了口氣。
“嗯?”
刻晴停下動作,朝這邊直直望過來。天氣很熱,她的皮膚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幾縷發(fā)絲被黏在了額頭上。
“怎么,還在生我的氣?”
耳邊傳來柔弱的話語,我的心狠狠地顫了顫,過去的記憶在腦中蘇醒。
那時的自己因為不愿放手,深深地傷害到了彼此之間的情感,經(jīng)歷了種種,自己才終于作出了決意,與刻晴重歸于好。那是一段不愿想起的回憶,一段令人心酸的過往,如今卻再度被喚醒。
復(fù)雜的情緒在胸腔中翻滾,不知道該說什么,我欲言又止,只能沉默地搖了搖頭。刻晴在我身旁坐下,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原諒我了?!?/p>
“你在說什么原諒不原諒,我本來就沒在生氣?!?/p>
“可你看起來就像是在生氣。”
“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是嗎,要抱抱嗎?”
刻晴朝這邊探出手臂,這舉動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什么抱抱?”
“不想要抱抱,那想要什么呢?親親?”
“不是,你在說什么啊?”
“我在安慰你啊?!?/p>
刻晴再次拉了拉我的衣服,我默默地看著她,輕輕嘆了口氣。將我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刻晴歪了下頭。
“要不我摸摸你的頭?”
“別把我當(dāng)小孩子好不好。”
話是這么說,可刻晴還是自顧自地伸出手,一把摟住了我,用柔軟的肩膀抵住我的腦袋,然后輕輕撫摸我的后腦勺。我一瞬間繃緊了身體,但沒有反抗,隔著薄薄的布料,可以感受到熱量在不斷蓄積。
“熱死了?!?/p>
對于我抗議性的吐槽,刻晴回以輕輕一笑??吹剿绱藦娜莸姆磻?yīng),我猜,刻晴其實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就算她什么也不做,我也能慢慢調(diào)整自己的心情。
不過啊……
我喜歡這種被人寵的感覺。
我想多依賴刻晴一會,多享受她帶給我的安逸與憧憬。
因為,我想成為她,一直都想成為她。
以前曾有過幾次,心里產(chǎn)生過把刻晴打倒這種想法,想不擇手段阻止刻晴往前沖。這樣一來,自己或許能夠跟上她的步伐。
但是,我明白自己的能力有限,我終究無法成為她。
刻晴的志向是去往更高的地方,她的羽翼不應(yīng)該用來為我提供庇護。放手,抬頭,仰望她高飛的背影,這才是我應(yīng)該為她做的事。
明明已經(jīng)做出了決意,可真正到了快要分別的時候,心底還是會悄悄涌現(xiàn)出寂寞感。
——人在一起是有理由的。
腦中突然浮現(xiàn)這樣一句話。不,一點也不突然,自從接受了刻晴要出國留學(xué)的事實后,我就一直在想這件事。
刻晴離開后,生活會變成什么樣子呢?每天一起上課、一起參加社團活動的日子將一去不返,就連一起合租的公寓也要退掉,換言之就是,沒有了每天都見面的理由。
不過也無所謂,想見面了,就趁假期去探望,想說話了,就主動打電話。只是,如果找不到見面的理由,確實會讓人感到害怕。
真的,會有一點點害怕。
對此,刻晴是怎么想的呢?
我沒把這些話問出口,不敢問,也不想問,因為問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小氣了。而且,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直到最后一刻,都能在刻晴面前裝成已經(jīng)釋懷的樣子。
“可以了,別再抱了,這樣真的很熱。”
我輕輕推著刻晴的肩膀,她松開手,小心翼翼地觀察我的反應(yīng)。
“沒事了嗎?”
“沒事了?!?/p>
“那就好,別想太多?!?/p>
刻晴輕輕笑著,只說了這一句。我點點頭,嗯了一聲。除此之外的話語,對彼此來說都是多余的。

LET'S CAMP!
第二天,因為神子昨晚突然發(fā)過來的信息,大家聚集在了郊外的河邊。當(dāng)我和刻晴趕到集合點時,神子、影、心海還有妮露她們幾個已經(jīng)等在那兒了。
“所以,突然說要露營是怎么回事?”
我看向神子,只見她手里拎著一個大大的紙袋,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想為刻晴做一面歡送旗幟。”
“歡送旗幟?”
“沒錯,在上面寫上祝福語之類的,到時候就用這個去為刻晴送行?!?/p>
神子說著從紙袋里拿出來一塊大大的白布,把它展開鋪在地上,影幫忙用石頭壓住四個角防止被風(fēng)吹跑。
“因為很占空間,在室內(nèi)沒法做,所以就約你們到外面來一起做?!?/p>
“突然說要做旗幟什么的……”
我嘟囔著蹲下身子,摩挲著白布的表面,光滑的觸感掠過指尖。感覺用這么好的布料來做旗幟有點浪費,我抬起頭,看向刻晴。
“刻晴覺得怎么樣?”
“總覺得……有點尷尬。”
刻晴臉色泛紅,扭扭捏捏地小聲嘀咕。
說得也是,光是想象一下在眾目睽睽之下?lián)]舞這么大的旗幟,喊著“一路順風(fēng)”這樣的口號,就已經(jīng)讓人頭皮發(fā)麻了,更別提在那之前還要帶著這面旗幟招搖過市。似乎是看穿我們倆的想法,神子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沒事沒事,難得大家打算一起為刻晴送行,當(dāng)然要辦得熱鬧點,旅行者你也不想讓刻晴冷冷清清地一個人離開吧?!?/p>
“話是這么說,可是……”
“好啦,沒什么好可是的,這件事就這么定了?!?/p>
神子完全不給我發(fā)言的機會,自顧自地結(jié)束了這場討論,接著又從紙袋里拿出幾個噴漆罐。
“因為找不到現(xiàn)成的染布,所以只能自己動手染色了?!?/p>
“要用這些噴漆嗎?”
“沒錯,特意找了刻晴喜歡的紫色。”
神子將噴漆罐使勁晃了晃,然后揭開蓋子,大概是水性涂料的關(guān)系,里面并沒有散發(fā)出會讓人皺眉的刺激性氣味。刻晴探過頭,好奇地看了一眼罐里的東西。
“怎么看起來像是黑色?”
“因為這是濃縮后的紫色呀,看起來自然要暗一些,等噴上去就不一樣了?!?/p>
這些液體的顏色比想象中要暗得多,像是將深邃的夜空融化,然后盛放在密封的容器里。濃縮后的紫色就是這樣嗎,我漫不經(jīng)心地想。
“來,試試?!?/p>
“咦?”
神子將其中一罐噴漆遞到我手中,沉甸甸的份量讓我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破壞這片純凈的白色呢,正當(dāng)我還在糾結(jié)時,一旁的影毫不猶豫按下活塞,在白布上噴出一條鮮艷的紫線。
那抹紫色,耀眼得讓人幾乎睜不開眼。
與被困在狹窄的容器里陰暗濃稠的模樣相比,在白布上暈開的紫色是多么的清澈透亮。明明是同一樣?xùn)|西,僅僅只是所處的位置不同,前后差別卻如此強烈。
“哇,這顏色真好看!”
“沒錯吧。”
神子眉開眼笑地點點頭,見狀其他人也拿起噴漆罐,放心大膽地往白布上噴涂起來。
“我們也過去幫忙吧?!?/p>
刻晴這樣說著,輕輕拍了下我的肩。那束隨動作搖晃的淡紫發(fā)梢,與白布上的紫色重疊在一起,令我一時有些恍惚。
被歌聲束縛的雷鳥,被情感牽絆的人魚,被困在罐中的紫色油漆,過去的記憶與眼前的景象互相糾纏在一起……剎那間,我好像突然理解了,神子這番舉動的用意。
“怎么了?”
見我停著不動,刻晴疑惑地歪了下頭。我回過神來,對她笑了笑。
“沒什么,走吧,去幫忙?!?/p>
因為要讓顏色看起來均勻,即使六個人一起動手,把整塊布涂成紫色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從開始到結(jié)束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大家都累壞了。
“就像太陽剛升起時的天空?!蹦萋兑贿呌脻窠聿潦檬终?,一邊說。
“嗯?!庇霸谂赃咟c點頭。
“倒不如說就像刻晴?!毙暮2遄煺f。
“你真沒情調(diào)?!蹦萋恫粷M地看了她一眼。
望著那面顏色還沒干透的旗幟,我不禁心想,在自己眼里這片紫色像什么呢?轉(zhuǎn)動的大腦雖然得不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但有一點毫無疑問,這片紫色正散發(fā)著本應(yīng)屬于它的魅力。
要等涂料徹底晾干,還需要花很多時間,還好來的時候都帶了露營道具,于是大家開始分工合作,就地搭營為野餐做準(zhǔn)備。
經(jīng)過猜拳,最終決定由我和神子負責(zé)搭建今晚用來露宿的帳篷。遠遠看了眼其他人忙碌的身影,我輕咳一聲,裝作若無其事地向神子搭話。
“今天這出,是心海的主意還是神子的主意?”
“哎呀,被你察覺到了嗎?”
“果然是你的主意吧?!?/p>
“就不能是影嗎?”
“她那種直腦筋可不會想到這種事?!?/p>
“也是。”
神子攤開厚實的帆布,我立刻幫忙抬起支架,將足以容納兩人的帳篷撐開。因為有六個人的關(guān)系,接下來還要再搭兩個帳篷。我邊忙邊說:
“其實歡送旗幟什么的,有沒有都無所謂,神子有這份心就夠了?!?/p>
“但是,大家一起制作旗幟,就會成為共同的回憶。難道你不想趁刻晴離開前,為她留下更多的回憶嗎?”
“回憶的話,當(dāng)然想?!?/p>
“那不就行了?”
“……你說得對。”
這回答只有一半是真心話,另一半只是搪塞而已。
共同的回憶,確實可以跨越距離維系彼此之間的牽絆,但是,我卻又覺得就這樣接受神子的說法有點不痛快,因為我不確定這種刻意創(chuàng)造回憶的做法是否是正確的。
而且,有一點我是永遠不會告訴別人的,對于刻晴,我是存有私心的。和刻晴的回憶是獨屬于我一人的,誰也別想奪走,即使是神子也不行。
“你是不是覺得,這種刻意制造回憶的做法是多余的?”
自己的心思被人說出口,我吃了一驚,眼睛睜得大大的。見我這副模樣,神子咯咯咯地笑了。
“看來被我說中了,不得不說,還真像是你會做的事,喜歡胡思亂想?!?/p>
“神子會讀心術(shù)嗎?”
“我會不會讀心術(shù)另說,但你這個人真的很不擅長隱藏自己的想法。”
“明明是神子洞察力太強了?!?/p>
我這樣說著,看向遠處正親密交談的幾人,喉嚨外的皮膚輕輕顫了顫。
“再說了,我也不是胡思亂想,難道神子不會覺得寂寞嗎?”
“你是指什么?”
“雖然現(xiàn)在還沒畢業(yè),但總有一天,不只是刻晴,我們每個人都會為了生活各奔東西,以后再也不會見面了也說不定?!?/p>
“不是還有同學(xué)聚會嗎?”
“同學(xué)聚會那種東西根本沒人會在意吧,再說神子你還會去參加高中的同學(xué)聚會嗎?”
“不去?!?/p>
“就是這樣?!?/p>
生活就是如此,平日里那些理所當(dāng)然的人和事,會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突然離自己而去,而大部分人直到此時才會意識到什么叫失去。
“確實有道理,被你這么一說,我也有些寂寞了呢。若是有一天我也要和影分別,肯定也會嗚嗚嗚嗚地又哭又鬧吧?!?/p>
這么說著,神子靜靜地笑了,涂著口紅的嘴唇微微上揚。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要在分別之前,主動去創(chuàng)造更多共同的回憶,不是嗎?”
神子這番話令我啞口無言。
能言善道的她,和沉默寡言的影性格完全不同,但在某個方面卻如出一轍,那就是她們從來不會在意他人的想法,總是十分固執(zhí)地堅持自己的主張。
“不說話就當(dāng)你同意了哦,接下來的時間不許再苦著一張臉了,給我好好享受這次聚會?!?/p>
神子用調(diào)侃的語氣說,我張了張嘴,但想不到該講些什么,只能假裝不服氣地抗議了一句。
“我哪有苦著一張臉?!?/p>

當(dāng)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烤肉,邊吃邊聊,還喝了甜甜的奶茶,度過了一段悠閑的時光。
在那之后,眾人分成兩兩一組,準(zhǔn)備進帳篷休息,這時妮露拉著心海急急忙忙走了過來。是有話想說嗎,我這樣想著時,妮露便迫不及待地開口了。
“心??蘖??!?/p>
“咦?”
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發(fā)言。被人揭了短,本以為心海會否認,但向來不肯吃虧的她這次不僅沒有掩飾,反而眼含淚花,走到刻晴跟前坦率地說:
“一想到刻晴要離開了,我就覺得很寂寞。”
“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畢竟能一起相處的時間沒幾天了嘛?!?/p>
對于刻晴的感慨,心海在臉上擠出笑容。這是善于偽裝自己的心海臉上不曾出現(xiàn)的、極為勉強的表情。
“我一直都想成為刻晴你這樣的人。”
這句話,我曾聽心海說過一次,但在刻晴本人面前說出來,還是頭一次。可以看見,刻晴的臉上如預(yù)料般浮現(xiàn)出驚訝之色。
“真、真的嗎,心海能這么想,我很高興……但硬要說的話,我也并不是那么出色的人?!?/p>
“在我心目中,刻晴就是最優(yōu)秀的,是你給了我去努力的理由。”
“是這樣嗎?”
刻晴的表情有點為難,也有點曖昧。會有這種反應(yīng)也是理所當(dāng)然,心海的性格很別扭,能理解她腦中想法的人,這世上并不多。
“就是這樣,說是刻晴拯救了我也不為過。”
心海笑著點點頭,然后那抹笑容突然崩潰了。
只見她原本翹起的嘴角不住顫抖,眉角不受控制地往下垂,嘴里還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的喘息聲。像是要扶穩(wěn)即將跌落的面具,心海用手遮住臉,但止不住的嗚咽聲,依舊從指縫間漏了出來。
“謝謝你,刻晴……能和你做朋友真是太好了?!?/p>
夜晚的風(fēng)吹過,吹亂了少女們的發(fā)絲。我凝視著心海被淚水打濕的臉龐,再看看旁邊悄悄抹淚的妮露,心情突然變得有些復(fù)雜。
明明當(dāng)初我才是最不愿放手的那一個,現(xiàn)在見著這令人心酸的一幕,卻連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
“對不起,明明今天是出來玩的,我卻這副樣子,掃了大家的興?!?/p>
“沒關(guān)系,心海不用道歉呀。”
刻晴探出手,抱住不停抹眼淚的心海,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夜空中閃耀的星辰,為這份小小的溫存鍍上了美麗的色彩。
“再說了,就算我離開了,我們也依舊是朋友呀?!?/p>
“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這種事不需要理由,不是嗎?”
這種事不需要理由——從刻晴口中說出的這句話緊貼著我的耳膜,久久不肯散去。

帳篷外還能隱約聽見啜泣聲,看來刻晴一時半會還脫不開身。躺在毯子上,我無意識地輾轉(zhuǎn)反復(fù),難以言狀的空虛感在胸腔中隱隱作痛。
閉上眼睛,炫目的黑暗之中,浮現(xiàn)出友人們的面孔,在這之中會有多少張臉,今后再也見不到了呢?
這并不是寂寞,而是害怕。就算是關(guān)系再好的伙伴,就算是制造再多共同的回憶,也遲早會變成記憶里的一名路人。若干年后,大家再也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聚在一起恣意揮灑了。
眼眶突然變得有些熱,有什么東西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臉頰變得辣辣的。我下意識用手指擦了擦,過了好幾秒才意識到那是眼淚。
我好想有些明白了,原來自己并不是沒有眼淚可流,而是不愿在別人面前流淚。當(dāng)一個人獨處時,淚腺就開始不受控制了。
“哇,怎么連你也開始了?”
帳篷入口的簾子被掀開,刻晴將腦袋探了進來。見到我紅腫著眼睛的樣子,不禁露出有些傻眼的表情。
“……刻晴真是無情呢?!?/p>
無意識間,說出了真心話。我的喉嚨微微震動著,將赤裸的感情暴露在對方面前。刻晴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無情是指?”
“刻晴難道不害怕嗎?”
對于我的這個發(fā)問,刻晴先是眨了眨眼,隨后露出理解的神情。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p>
明白了是指明白了什么?我還在這樣想著,刻晴纖細的手指突然伸向這邊,粉嫩的指甲在視野中一閃而過。見我被嚇了一跳的樣子,刻晴輕輕笑了,溫柔地用手指按住我的肩。
身體被緩緩?fù)频?,刻晴將整個身子探進帳篷中,然后自己也慢慢躺下,與我相視而臥。香甜的味道讓大腦眩暈,混雜著嗔怪的聲音從刻晴紅潤的嘴唇中發(fā)出。
“你這個人,還真是自私得一塌糊涂,像是笨蛋一樣?!?/p>
“……”
我沒有反駁。
自己的確是個笨蛋,大腦一隅殘留的一絲絲冷靜自嘲道?;鹄崩钡淖茻袕哪_底開始蔓延,毫無理由的焦躁穿透了我的身體。很多事情明明只要說出口,就可以輕松解決,但我總是因為各種顧慮而做不到。
“拋下你們出國留學(xué)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但就像我跟心海說的那樣,就算我暫時離開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也不會發(fā)生變化呀?!?/p>
“我只是害怕,以后找不到和你見面的理由……”
“你這種想法根本就是多余的!”
大聲反駁我之后,刻晴靜靜地吸了口氣。
“你好像特別討厭這個世界上有誰能替代自己,以至于一點點風(fēng)吹草動就會多愁善感,所以我才說你自私得一塌糊涂。”
“我不覺得自己是這樣的人?!?/p>
這句話當(dāng)然是謊言。我其實很憧憬獨一無二的存在,渴望著成為刻晴那樣才能出眾的人。但我明白,自己離這樣的存在很遙遠。
或許是看穿了我的謊言,刻晴用指尖輕輕戳了戳我的額頭,令我不由自主發(fā)出“啊”的一聲。接著她順勢用手掌托起我的臉頰,溫柔撫摸。
“既然如此,那你有沒有想過,當(dāng)初我為什么選擇了你?”
“你問為什么……”
“因為我選擇了你,這就是理由。或者說根本不需要理由,不是因為沒有別的替代者,而是因為無論有多少替代者,我都會選擇你。一起像現(xiàn)在這樣說話也好,一起無所事事也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好。我無論如何也不認為,這種事會有什么好害怕的?!?/p>
視野被刻晴那耀眼的紫色填滿,我那因為熱量逐漸聚集而變得發(fā)燙的臉頰,也一定被這片動人的紫色所淹沒了吧。為了掩飾開始模糊的視線,我錯開了目光。
“這么害臊的話,真虧你能說出口。”
“再怎么害臊,也比不上某個躲起來偷偷哭鼻子的人?!?/p>
看到刻晴開起了玩笑,我也忍不住笑了,剛才的氣氛煙消云散,一切都恢復(fù)成平時的樣子。我和她相擁而視,不再言語。
原因很簡單,因為呆在彼此身邊,是不需要用理由去證明的。

第二天一早,大家開始收拾各自的物品。天空晴朗得看不到一絲雜質(zhì),晾在空地上紫色染布,在陽光的照射下璀璨生輝,宛如夜空中的銀河被劃過的流星裁剪,落在了地面。
“這個我先收起來了咯,之后還要把它做成旗幟,到時再給你們看看效果?!?/p>
在眾人的注視下,神子挪開石塊,正準(zhǔn)備將染布疊起收好,一陣狂風(fēng)突然刮來,將整塊布撕扯著吹向天空。
“??!”
沒能抓住染布,神子頓時發(fā)出懊惱的聲音,眾人也紛紛抬頭,望向那抹肆無忌憚翱翔于天空的紫色。才經(jīng)過短短數(shù)秒,它就已經(jīng)飛到難以企及的高度了。
也正因為如此,沒有人試圖去追趕。在明亮天空的襯托下,只感覺那是很美麗的紫色……不,就算夜幕在此刻降臨,也依舊無損于它的美麗。
那是因為……
被放飛的那抹紫色,無論被風(fēng)吹向何處,都是最美麗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