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雖然阿露認為如今的自己已是“大人”，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將就此天下無敵；至少，她還暫時無法擺脫身為生物的弱點。

比如，饑餓。

在經歷了一個鐘頭的思考人生與梳妝打扮后，接近一整天未曾進食的阿露此時已然饑腸轆轆。也許因為昨晚太過勞累的關系，即使休息了足夠久，阿露也仍然懶得外出覓食。

既然如此，也只好通過信息時代的先進科技解決了——外賣平臺。

“怎么都這么貴……”

阿露本打算在這樣重要的日子里好好犒賞一下自己，然而當她在外賣APP中搜索許久后卻不禁連連皺眉：稍微好一點的東西價格就已經讓她難以接受了。雖然便利屋68最近的財政狀況有所改觀，但這也逐漸讓阿露變得患得患失起來：好不容易攢起來的積蓄若是再度揮霍一空，那么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東山再起的信心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阿露的午餐，準確來說是下午茶計劃依然毫無進展——直到便利屋68辦公室的門鈴忽然響起。

“您好，外賣，您訂的蛋糕到了。”

腹里空空之時恰好有人奉上佳肴，這對于阿露而言無疑是雪中送炭；而且外賣送來的還是生日專屬的蛋糕，則更令她欣喜不已。雖說這份蛋糕并不是自己所購，但畢竟今天是生日所以阿露沒有多加思考就“理所應當”地收下了。然而片刻過后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并不知道蛋糕是誰贈送的。

便利屋68的伙伴們？或者是老師？

二者似乎都不太可能。前者明天才會來為自己慶生，不可能在今天買蛋糕然后留到隔夜；后者因為贈送了昂貴的禮物，阿露之前就已反復告知他不要再破費去買蛋糕了。

不過，既然阿露身為商界精英人士，那么有人贈送禮物示好也是情理之中——雖然除了便利屋68的伙伴們和老師以外，似乎還沒有過這樣的前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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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蛋糕包裝里附帶的賀卡，阿露終于找到了這意外之喜的贈予者——“阿比多斯對策委員會”。而這也令她感到頗為意外：雖然便利屋68與對策委員會之間的關系的確不錯，但暫時還沒達到彼此互贈生日禮物的程度。無論如何，還是先看看內容寫了些什么吧。

“……阿露，老師和我說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這邊太匆忙也沒準備什么，就在你們附近定了個蛋糕。我以前在這家蛋糕店打工過，絕對不會錯的！總之，祝生日快樂，生意興??！

——阿比多斯對策委員會 黑見芹香……”

賀卡的落款寫的是芹香的名字，聯(lián)系到昨晚她們的偶遇，或許這就是“禮服風波”過后經由老師協(xié)調的結果。未曾想到竟還有這等意外之喜，阿露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蛋糕包裝。

“好棒，有點舍不得吃了……”

看到制作如此精良的蛋糕，阿露不禁連聲贊嘆。

這款蛋糕可以說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整體色調仿照阿露慣用武器的酒紅與暗金搭配，除了“Happy Birthday”的標準祝福語外，還特地在醒目處寫上了她“一日一惡”的信條；而文字下方分別是便利屋68與阿比多斯兩方的LOGO，旁邊則是用彩色奶油制作的兩個社團所有人的Q版頭像。

如此看來，這個看似有些莽撞的小姑娘其實還蠻細心的嘛。

不過，蛋糕的某些細節(jié)還是讓阿露略有微辭：比如兩個社團的人數是四對五，似乎僅從數量來看阿露方就輸了一籌；以及她的頭像又是大家喜聞樂見的吃癟表情，難道這已經成了自己的象征了嗎。

當然這種細枝末節(jié)并不會影響阿露此時的喜悅心情。她立即用手機從各個角度為蛋糕拍了十數張照片，并決定屆時一定要發(fā)到社交賬號上去，讓大家好生羨慕一番。而且，由于蛋糕上帶有兩方的LOGO，阿露打算為照片配上這樣的文字，“阿比多斯對策委員會向便利屋68贈送禮物以示友好”。

不知這事若是被芹香知道，她會作何感想。

就在這時，阿露發(fā)現賀卡的角落還有一行小字，視力不好的她只得將其湊到眼前仔細端詳。

“……你可長點心吧，別總讓老師操心了！……”

“為、為什么要寫這種多余的話??！”

盡管阿露并不愿意承認這點，卻也無法反駁芹香的忠告。無論是過往也好、近來也罷，自己總是因為不夠成熟而經常讓老師費心。而今自己已經成為“大人”，就決不能再像過去那樣麻煩老師，一定要在自食其力的同時還清老師的人情。

既然蛋糕已經到手，阿露決定現在就開始慶祝生日。即使只有自己一人，也沒關系的。

將蠟燭點燃后，阿露開始盤算起接下來要許什么愿望。最終她決定還是像往年那樣，“事業(yè)蒸蒸日上”。

嘴上經常對員工們豪言“不相信這種迷信東西”的阿露，內心卻總是對那些玄之又玄的存在極度依賴。畢竟，當一個人千方百計甚至不擇手段也無法達成目的時，就只能向一切自己所認為的可能性求助了，哪怕不知道所祈愿的神究竟是誰也無所謂。

當然，阿露所祈愿的對象似乎并未怎么回應過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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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蛋糕是按照四人份制作的關系，阿露吃了一小半就已經飽了——畢竟了解阿露的人都默認她的生日會和便利屋68的全體成員一起慶祝，芹香也不例外。

順便一提，蛋糕不僅外觀精美而且味道也相當不錯，確實配得上阿露這樣表里如一的強者?？磥恚罄m(xù)要找個時間好好感謝一下對策委員會以及老師了。

“好困……”

剛剛從床上爬起來沒多久的阿露，就因為糖分的作用而又開始昏昏欲睡了。就在她還沒想好之后的時間應該如何度過時，期待已久的畢業(yè)設計審查郵件終于如期發(fā)來了。

“哼哼……是時候讓老師見識我的實力了?！?/p>

阿露當然沒有忘記昨晚與老師共進晚餐時二人的交談內容。那時老師還對自己的作品頗為憂慮，現在就用評審結果讓他好好改觀一下印象吧。

然而，現實只符合了阿露“一半”的期待——評審結果的確會改變老師的印象，只不過是往壞的方面。具體而言，審查郵件中對阿露的畢業(yè)設計論文初稿沒有任何一句正面評價；倘若把評審組的每條指摘都視作一宗罪狀，那么阿露顯然可以稱得上是“罄竹難書”了。

“……與其說是公司運營論述，不如說是假期打工記錄?！?/p>

“完全沒有體現公司的人事管理，每個人都在自行其是，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組織?！?/p>

“參考文獻里有很多類似心靈雞湯之類無價值的作品?！?/p>

“比起主體內容而言，格式和錯別字的問題已經微不足道了?！?/p>

“如果這就是以后的創(chuàng)業(yè)計劃，還是盡早放棄為好?！?/p>

最終，評審組的意見是：完全不合格。

“怎怎怎怎怎怎怎怎么可能？？？？？？”

飛來橫禍般的壞消息讓阿露頓時猶如五雷轟頂。徹底失去思考能力的她，只能用失焦的雙眼無神地久久望著手機屏幕。

阿露已經無法確定是否有時間將之前的成果徹底推翻重做，畢竟還要再次審批；如果仍然無法通過，恐怕就要延期畢業(yè)甚至留級了。這樣的后果對于阿露而言是絕對不可承受之重：且不這會影響自己在商業(yè)界的風評，若是因為學業(yè)的問題而打亂早已規(guī)劃好的商業(yè)發(fā)展路線，那么自己的事業(yè)也會因此進一步受阻。

“為什么成年第一天就給我搞這種事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

再也無法承受的阿露雙手撐頭大喊了出來，而她的五官也已經在恐懼的驅使下而扭曲成一團——這昭示著她僅僅開始數小時的表情管理計劃徹底宣告失敗。當然這也不能完全怪她，畢竟能夠坦然面對此等噩耗者也寥寥無幾。

正如同昨晚的“禮服風波”那般，阿露不得不親自面對眼前的困境；而這次的問題嚴重程度和解決難度可不是前者能夠相提并論的，盡管沒有任何把握，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毫無思路的阿露只能機械地打開筆記本電腦，按照評審組的要求修改——準確來說是重寫。然而，她的大腦在經歷如此驚濤駭浪般的摧殘后已經空無一物：別說是全篇重寫，此時她已經連第一個字都憋不出來了。明明是分秒必爭的時候，可自己卻如此不爭氣。

“阿露，聽說今天畢業(yè)設計的初審已經有結果了，你那邊情況如何？”

此時阿露的手機再次響起了提示音，而這一次終于不是壞消息了——老師的關切猶如向著瀕臨墜崖之人伸出的手臂那般，使無助的阿露終于點燃了些許希望。這條消息的發(fā)送時間就在評審組的郵件后一刻鐘左右，看來老師果然一直在掛念著自己的畢業(yè)設計。

就算阿露再怎么愛惜面子，此時顯然也已經無法觍臉謊稱“情況很好”；畢竟現在唯一能幫助自己的人就只有老師，事態(tài)如此緊急也顧不得那些有的沒的了。

在猶豫數分鐘后，阿露還是用顫抖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敲擊下了這些文字。

“老師，實在抱歉，我這邊情況不太妙……如果有空的話麻煩您過來便利屋68的辦公室一趟，多謝了。”

“好，我馬上過去。”

老師爽快地答應了阿露的請求，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被這樣的大起大落折磨至幾近暈倒的阿露已經無法再采取什么行動，只能癱倒在沙發(fā)上暫且休息，靜候老師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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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老師已經承諾前來幫助阿露，惶恐不安的她還是無法平復自己混亂的情緒與思維，甚至許久之后方才想起理應準備些茶水招待老師——結果這邊水剛剛燒開，老師就已經到來了。

所幸，阿露倒是未曾忘記首先要為昨晚的事向老師道謝：就算暫時無法還清人情，也不能對他全無表示。

“老師，非常感謝您親自前來。以及昨晚的事……”

“啊啊，那件事沒關系的，剛好我找到了沒打烊的洗衣店，然后就解決了。話說是畢業(yè)設計出什么事了嗎？”

“這個……那個……”

老師的問題倒是開門見山。一向視面子如生命的阿露此時也不得不罔顧臉面而求助于老師，畢竟若是真的到了生死關頭，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的。

當然，阿露還是要盡可能為自己保留最后一點尊嚴。因為羞于描述具體情況，她只得把評審組的郵件轉發(fā)給老師。

“這……”

雖然早已預料阿露的畢業(yè)設計論文會有諸多問題，但老師未沒想到會達到需要“重寫”的地步；而這也讓他有些后悔，如果早一點關注阿露的近況，或許問題就不會像現在這般嚴重。

“事不宜遲，阿露，我們一起檢查下論文初稿的問題吧?！?/p>

“好的，老師，請用茶……”

老師一邊接過阿露送上的茶水，一邊拿起鼠標準備翻閱阿露的畢業(yè)設計論文；然而還未檢查至正文部分，僅僅是封面就已讓老師感到事有蹊蹺。

“阿露，畢業(yè)設計論文不是應該按照標準模板的格式來嗎，為什么標題要用這個字體？而且……好像我從來都沒見過？”

滿腹疑惑的老師試著將標題選中以查看具體信息，卻發(fā)現那并不是文字，而是一張圖片；放大后仔細觀察甚至還能發(fā)現未清理干凈的背景。

“那個，其實是我把自己用書法寫的標題放進去了?！?/p>

“噗！”

老師剛把茶水送入口中，就因為阿露這樣的“解釋”而全部噴了出來；幸好他及時用手擋住而沒有濺到阿露的電腦上，不然就可以當場宣告阿露從“畢業(yè)生”轉變?yōu)椤傲艏壣绷恕?/p>

“有、有那么好笑嗎，老師！難道我的字寫的很爛嗎？”老師的反應讓阿露立刻慌了神。

“咳、咳……不是這個意思，阿露的字寫的當然很好。但是，畢業(yè)設計可不是考驗書法的時候?！?/p>

“我只是想給評審組一點驚喜而已，明明因為這個標題都寫廢了好幾十張紙了，我還特意為了摳圖學習了PS……”

阿露的做法確實如她所說，給了評審組不小的“驚喜”，當然也包括此時的老師。不過，所謂的“驚喜”并不是指論文本身的質量過硬，而是作者的腦回路或許能夠有效地突破思維定式；當然換一種說法，就是奇葩論文大賞的素材又多了一份。

“其實，我覺得等以后阿露出名了的話，可以考慮自己出一組字體?，F在手機里的很多軟件都可以使用名人字體，說不定到那時也會有你的呢?！?/p>

“真、真的嗎！”

“當然，這必須要在做出一番事業(yè)后才行，而最基本的前提就是順利畢業(yè)啊?？傊撐母袷揭欢ㄒ凑找?，這點沒什么疑問。換位思考一下，阿露你身為公司的領導，肯定也會希望員工們遵守規(guī)章制度吧。”

“這倒沒錯……”

話雖如此，阿露的公司并沒有什么像樣的成文規(guī)定，很多行事標準都是她臨場隨口亂編的；或者說就算有也是毫無效力，指望大家遵守這樣的“規(guī)定”自然是天方夜譚。或許可以以此為契機整理一下公司的基本守則，不過肯定要等到論文的問題解決之后了。

“好了，阿露，我們繼續(xù)。”

就這樣，二人擠在阿露的筆記本電腦前，一同進行著論文審查。

而今，阿露又一次得到了和老師親密接觸的機會。對于此時的她而言，似乎老師的心跳也能通過彼此的接觸感應到，甚至連注意力都不能專注了。然而，這一切卻仍發(fā)生在這種無法靜下心來感受浪漫的場合，就像昨晚為禮服的事情而奔波那般。

為什么每次都是這樣……什么時候才能和老師毫無顧慮地沉浸于浪漫之中呢。

“接下來是內容部分。首先是這里，需要闡述公司運營知識如何與實踐相結合。我記得阿露應該讀過很多有關公司經營的書吧，而且每次你和我談起這些的時候都能對答如流，可為什么論文里幾乎沒有體現呢？”

“那是因為……”

無論是公司運營還是委托戰(zhàn)斗，阿露憑借的都只是一腔熱血而已；雖然平時自己書沒少讀，但實際操作起來卻早已和學到的知識完全脫節(jié)。

“其實，工作的時候基本沒有用到這些管理經驗……”阿露只得道出實情。

“我建議還是仔細回想一下?；蛘哒f，你們有沒有類似工作日志之類的記錄？就算當時沒考慮那么多，或許現在也可以從中反推出一些管理策略來?！?/p>

“工作日志什么的我們這邊都有記錄，雖說不知道有沒有用，倒是可以翻來看看……”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眼下為了完成論文也只能這樣由果及因地進行推演，但這終究還是治標不治本。阿露，以后經營公司的話一定不要讓那些書白讀啊?！?/p>

“明、明白了……”

“還有，論文里委托戰(zhàn)斗的細節(jié)占比過大。這種事情一筆帶過就好，畢竟不是公司運營的主要內容；我倒是覺得這些東西可以分享給睦月，畢竟她的職位是戰(zhàn)斗相關的?！?/p>

“可是，我們的公司主要就是干這個的啊……”

作為“萬事屋”就該對委托工作進行詳細記錄，這在阿露看來是再正當不過的理由。當然，她這樣的做法還有另一層考慮——不把這些內容加進去的話，論文的字數就湊不夠了。

“阿露，你可是公司的領導，不應該以‘尖兵’的身份去事必躬親，而是要以‘將帥’的思維在更高的層面進行決策。當然，我知道你們的公司人手緊缺而必須由你當面出馬，但也不能因此忽視身為管理者的職責。”

“嗯……知道了。以后我也會注意的。”

“還有最后的參考文獻，最好按照分類進行歸納；當然，列入參考文獻的必須是學術界認同的著作，不是看過什么書都往里寫就行的。初步就是這些問題，我們再從頭開始細看吧?！?/p>

按照評審組的意見和老師提到的重點，二人開始對論文總體思路進行整理。相比于遣詞造句的細節(jié)，老師多數時間都是在傳授阿露思考方法，無論是關于論文寫作，還是公司運營。

雖然阿露仍不時想對身邊的老師做些“小動作”，但值此危急存亡之際，她也只得用盡全力靜下心來聆聽老師的指導。至于那些事……以后大概還是有機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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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阿露和老師將全身心都投入了重整論文的工作中。

因為進度已近乎從零開始，所以今天二人也只能先整理出寫作大綱，并試著完成部分正文框架；當然，僅僅這些內容也還是在老師的審核下翻來覆去修改了好幾版。至于要達到可以重新交付的程度，恐怕還需要好一陣子。雖然眼下的情況依然不容樂觀，但在老師近乎手把手的教導下，阿露也終于不會再因留級之虞而畏懼了。

不過，長時間的勞累讓阿露的肚子又開始咕咕叫了。

“好累……先休息一下吧。話說，老師你餓嗎？”

“確實有點餓了。不過這么晚了，餐廳都應該打烊了吧?！?/p>

“今天阿比多斯對策委員會送了我蛋糕，現在還剩大半個，我們一起吃吧。老師，現在也只有我們了，可以為我慶祝生日嗎？”

“好啊。這個蛋糕應該是芹香訂的吧，我之前還怕和你們社團的弄重復了，沒有的話就好。能為阿露慶祝生日，我也很榮幸呢?！?/p>

幸好中午沒有把蠟燭扔掉，看來自己果然有先見之明。阿露將剩下的蠟燭插在了蛋糕上，再一次將其點燃。

“祝你生日快樂~”

在老師的歌聲祝福中，阿露閉上雙眼，雙手合十。雖然蛋糕已經被吃掉了一塊，但老師的到來剛好彌補了這部分殘缺；甚至別說是“蛋糕缺了一塊”，只要老師在自己身邊，就算沒有蛋糕和蠟燭這種所謂的“生日儀式道具”也無關緊要。

雖然中午已經許過愿望，但這并不會耽誤此刻的阿露重新許愿；之前的愿望當然不會作廢，不過阿露也有著新的打算。至于此時她所期盼得到的，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了。

“我們分下蛋糕吧。老師，這塊給你。”

在完成許愿儀式后，阿露特意切下了有且僅有自己形象的那一塊蛋糕遞給了老師。然而，老師卻不知為何猶豫了許久。

“老、老師，有什么不對的嗎？”阿露有些著急了。

“這個阿露的樣子做的很可愛，有點舍不得吃呢?！?/p>

“請無論如何要吃掉！如果不想讓我本人也是這個表情的話！”

阿露這樣的做法當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只不過實在過于明顯；不過老師就算能夠看出也沒必要說破了。

“好好好，馬上就吃?！?/p>

當老師將蛋糕送入口中時，阿露的心跳也隨之極度加速；她甚至能感覺到與老師接觸的不是奶油制作的形象，而是真正的自己。

或許是因為此時荷爾蒙的優(yōu)先級要遠高于大腦，阿露的思維竟異于往常的活躍，甚至已經開始幻想起某些場景了——比如，在不著一物的自己身上用巧克力寫下“eat me”的文字，再以此誘惑老師，讓他從某種意義上將自己“吃掉”。

“阿露，從剛才起我就一直想問，為什么今天沒看到便利屋68的其他人呢。按說她們不是該和你一起慶祝生日嗎。”

“欸？”

正當阿露沉溺于粉紅色的妄想時，老師的問題將她的思緒驟然拉回了現實。無論如何，得趕緊現編一個理由了——所幸自己在這方面的經驗足夠豐富。

“那、那是因為……因為畢業(yè)設計的事搞得很生氣，就和大家說先讓我自己靜一靜了……”

“是這樣嗎。這點我倒是能理解，不過我想大家一同群策群力說不定效果會更好呢?！?/p>

“這個，好像也是……總而言之現在已經沒問題了，畢竟有老師您幫忙嘛！”

昨晚的一系列計劃盡數落空，這曾讓阿露沮喪不已；不過還好能趕在生日的最后和老師一起慶祝，這也總算讓她有了些許慰藉。然而如果不是論文出了問題，那么阿露也的確沒有邀請老師前來的理由。所以，這姑且算是因禍得福嗎？

想來，這樣的情況對阿露來說其實并不算少——盡管最后的結果大多差強人意，卻總是與她的期望相距甚遠。難道心目中的“完美”永遠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嗎？又或者對于力有不逮的自己而言，貪戀所謂的“完美”本就是錯誤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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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露，時候不早了，今天就先到這里吧?！?/p>

即使阿露很想將老師一直留在身邊，深夜的到來也使得二人不得不就此離別。盡管如此，阿露仍在本能般地做著最后的努力。

“老師，明天有什么必須要忙的事嗎？”

“嗯……應該沒有吧。”

既然老師這么說，那么是否可以趁此機會實現昨晚未能達成的計劃？就算便利屋68的休息室條件不比高檔酒店，也不是不能在這里……

不行。對于一心一意幫助自己的老師，怎么可以萌生如此“圖謀不軌”的想法呢。

或者退一步，借著這個機會向他表白吧。反正這件事遲早都要進行，不如趁早為妙？

還是不行。畢業(yè)設計的失利已經帶來了相當大的壓力，阿露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能夠承受再次遭遇失敗的打擊。

無論如何，今晚一定要取得突破，決不能讓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從指縫中白白流走。

那么，就從老師那里得知他對于自己事業(yè)的看法吧。這樣的提問剛好十分符合眼下的主題，而且阿露本就很想知道老師對此的態(tài)度。

“老師……您對我的事業(yè)究竟是怎么看的呢？”

“阿露？”

“一直以來，我遇到的人都很輕視我的事業(yè)……即使我覺得我已經做出了很多業(yè)績，可大多數人還是沒把我放在眼里。老師，關于這點您是怎么看的？很少能聽到您對我的評價，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

平時，老師作為阿露的“合伙人”——阿露單方面宣稱的，總是會適時地為阿露給出一些決策建議。然而，這些建議多半是針對委托本身的，而老師很少談及阿露事業(yè)的大方向。正如阿露所說，她很想知道老師對自己的看法——或者具體一點，“肯定”的回答。

“阿露，這件事或許說來話長。兒時的我一直有個夢想，成為小說里行走江湖的俠客，無拘無束，快意恩仇，身邊還有一群生死之交的摯友?！?/p>

似乎是回憶起什么過往的老師，此時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不過因為各種原因，這個夢想終究沒能實現，而最終成了大家的老師。”

溫文爾雅的老師竟曾懷有這樣的志向，至少從外表上絕對無法察覺。大人……果然如此深不可測。不過按照老師這樣的說法，如今自己正是在替他實現夢想；既然如此，他應該不會從根本上反對這樣的選擇。

“您的意思是說，很喜歡我現在的身份嗎！”

“的確如此。但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恕我直言，僅就個人的看法，其實一直以來我并不是非?？春媚悻F在的‘事業(yè)’。畢竟如果以一般的標準來看，的確略有不足。”

“是這樣嗎……”

長久以來的期待終究還是落了空，這不禁讓阿露倍感失落。看來，老師也像其他人那樣認為自己的“事業(yè)”不過是兒戲而已。別人的看阿露倒是可以當作耳旁風，但如若敬佩的老師也是這樣說，就真的足以讓她懷疑這幾年間的努力是否毫無意義了。

“不過阿露，先不要氣餒。其實就這點而言，我自己也很矛盾；畢竟身為基沃托斯的老師，對學生的評價必須要慎之又慎。就像你說的‘公司運營’這件事，如果得到了我的認同，或許你就會全力傾注于‘事業(yè)’而忽略學業(yè)，因此我不能輕易肯定；但這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而且對此并不是三分鐘熱度，而是一直在認真努力，因此我也不能輕易否定?！?/p>

“所以，老師，您的意思是……”

“說了這么多，我終究還是希望你在夢想的道路上走下去的。作為老師，幫助學生實現自己的夢想本就是我的職責。”

說到這里，老師輕嘆了一聲。

“抱歉……阿露。我知道你很想了解我的想法，但正是出于這點，之前我無法明確地表態(tài)。所以，我選擇了在背后注視著你，只有在認為十分有必要的時候才會對你提出建議，其余的時候我希望你自己去探索，畢竟很多時候親身經歷的效果要遠勝過單純的說教?！?/p>

此時阿露終于意識到老師為了她的前途而思慮甚多——然而數年過去后自己卻仍一事無成，他必定會因此而失望吧。早知如此，當初應該更加努力才是……

“我知道了。謝謝你，老師。那，事到如今有沒有什么對我的建議呢？”

“阿露，你還記得昨晚我們共舞時發(fā)生了什么吧。我知道你一定為了此時練習了很久，而最終的表現也相當完美；然而，卻沒能對上音樂不是嗎。”

沒想到老師竟然還記得這件事。當時的自己還在為及時化解了危機而沾沾自喜，沒想到在老師的眼中這卻是一樁反例。這種以小聰明掩蓋大問題的行徑，也的確不是長久之計。

“換作今天的場景，就是論文中認真寫了很多內容但是沒有符合要求，而這也反映了平日經營公司時的許多問題。那么以此為契機，在不改變‘經營公司’的大前提下，認真審視一下自己的努力方向吧?？傊?，我希望阿露掌握思考的方法，而不是只憑著熱情去蠻干。我想，現在還為時不晚。”

“老師……老師……”

此時阿露的視線已然被淚水模糊——既是感動于自己被老師所矚目，也是因為過去的不智而悔恨。而今必須要把握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決不能再次辜負老師的期望。

“就算是為了您，這次畢業(yè)設計我也一定要拿到優(yōu)秀才行！我會按照您的指示去修改的！”

“是為了阿露你自己哦。既然現在已經從頭開始，那么就要步步為營，不要上來就設定過高的目標而給自己造成壓力。而且，我并不是說今天提到的方向是‘唯一的’，這只是根據前人的經驗教訓總結的最為穩(wěn)妥的方法，你也可以在實踐過程中探索這些方法形成的原因?！?/p>

“明白了……我會記住的。”

“那么，從明天起到deadline前的每天，都要向我匯報畢業(yè)設計論文的進度。我知道這樣的監(jiān)督可能會讓你感到有些拘謹，但畢竟眼下情況緊急，也只能如此了?！?/p>

“才沒有！老師會關心我，我真的很高興！一定會照做的！”

“那就好。對了，阿露，剛剛你問我明天有沒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做什么呢。”

還好之前阿露沒有說出這句話背后的真實想法；這下，又要施展自己的絕技之“現編”了。

“那是因為……雖然這個請求有點厚臉皮，但、但是，我希望明天您也能分點時間和我一同處理畢業(yè)設計的事情！”

“沒問題。我這邊隨時待命哦?！?/p>

阿露當然知道畢業(yè)設計出問題的不會只有自己一個人，可她卻要占用老師大部分的時間；雖然身為“惡人”的她并不會對“獨占老師”有什么罪惡感，但她終究還是想要一個合理的名分，而不是以現在這種近乎于死纏爛打的方式。

“對了，阿露。其實……我還有另一個夢想，但很抱歉今天不能一并告訴你。等到你順利畢業(yè)后再和你說吧?！?/p>

“好，一言為定，我們拉勾勾！”

行走于基沃托斯地下世界多年的阿露當然知道“拉勾勾”這種所謂的“承諾”對于小孩子而言都未必有效，不過對方是老師，就一定會言而有信。至于老師所說的暫時無法告知的“夢想”，既然特意在此提起，那么必定有自己的那一份。

為了等到老師告知自己“夢想”的那一天，阿露決心為了順利畢業(yè)而全力以赴；當然老師所說的“審視努力方向”必須要重視起來，不能如同之前那般總是在做無用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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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后的日子，阿露拋下了手頭的一切事務，專心完成畢業(yè)設計。而這次，她總算記住了老師的忠告：根據評審組的意見和老師的建議認真調整畢業(yè)設計論述方向，避免重蹈南轅北轍的錯誤。

至于公司的事務，分身乏術的阿露決定暫時交給佳代子處理。在吃了無數次教訓后，阿露這次終于準備了當下的應急預案，包括關于公司的當前財務狀況、特殊時期運營方針，以及風險應對措施等。盡管整體略顯粗糙，這也是第一份出自阿露本人之手的應急預案了。

“佳代子，這段時間公司的運營就交給你了。我的畢業(yè)設計出了些問題，現在需要閉關重改才行。”

“社長，如果交給我的話公司我只會按照最保守的方針運行的。你知道我的性格……而且接受委托時你不在的話，我們的戰(zhàn)斗力也會大打折扣。”

“不用擔心，佳代子。不如說，這才是交給你的原因，我可不希望畢業(yè)設計出問題的同時公司也完蛋了?！?/p>

說到這里，阿露似乎想起了什么；而這也讓她更加堅定了信心。

“不，就算公司真的不幸倒閉了，我們還可以從頭再來。只要你們……還有老師都在，就沒問題的?！?/p>

“……”

佳代子從未想過這樣的話會從阿露口中說出。換做之前，類似“公司倒閉”的樣的詞句是她連提起都會嫌晦氣的存在，如今的她竟然可以坦然面對了。

不過，既然阿露提起了“老師”，那么她轉變的原因佳代子大概也能猜到了。盡管阿露一直在為事業(yè)而努力奮斗，卻經常因為自身的不成熟而迷失方向，這點佳代子一直看在眼里；現在有了老師的幫助，佳代子也終于可以安下心來。

“我知道了，社長。公司的事情請放心交給我，我會盡力而為。畢業(yè)設計的事情也請加油，我相信在老師的幫助下一定會有好的結果?！?/p>

“不愧是我優(yōu)秀的員工，佳代子。辛苦了，等我回來?！?/p>

夏初已至，當初的格赫娜二年級學生們也如期迎來了畢業(yè)季。

最終，阿露的畢業(yè)設計評分還是沒能達到“優(yōu)秀”——直白點說，其實也只是“中等”而已。雖然這樣總算是畢業(yè)無虞，但沒能達成目標的她還是因此而倍感消沉。盡管阿露知道此時老師剛好就在格赫娜學院，卻因為沒有達成當初對他的期許，已經羞于與他相見了。

晴空萬里的日子總會讓人心情愉悅，而此時格赫娜學院的氣氛也的確如此，學生紛紛們因為成功畢業(yè)而歡呼雀躍；而沒有加入人群的阿露孤身一人坐在學院角落的長椅上，呆呆地望著畢業(yè)設計的成績單。

難道一直以來自詡為“強者”的自己，就只有這點實力嗎？

“阿露？”

不知道什么時候老師竟然坐在了自己身邊，而沉浸在失落中的阿露完全沒有察覺到。

“老、老師？”

“剛才我就一直在找你呢。為什么一個人跑來這里呢？”

“那個……畢業(yè)設計的成績只拿到了中等，沒能完成答應老師的事，也沒什么心情了……”

“這件事我問過畢業(yè)設計評審組了。他們的意見是，論文內容有了很大改觀，但實踐部分仍然有著明顯不足，所以這次無法拿到較高的成績。換句話說，論文本身其實是沒問題的?！?/p>

“是這樣嗎……”

若是說“實踐部分”，指的當然就是這兩年間阿露對公司的運營；如此看來，過往之時自己的確是在蹉跎歲月?？上В缃褚鸦谥硪?。

“其實在那個時候中途重寫能及時完成并且通過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就算換我來寫也不會更好；更何況你的畢業(yè)設計是靠自己的努力完成的，就算你經常說自己是‘惡人’，也沒有動用任何歪門邪道。而且我覺得這兩年間的經歷也不會白費，畢竟在收獲了很多經驗教訓的同時，身邊還有三個可靠的伙伴嘛。”

“但身為強者的我怎么可能只滿足于這種程度……”

“這正是我贊賞你的點——不會安于現狀，永遠懷著進取之心。不過，畢業(yè)也只是人生的一個節(jié)點而已，來日方長，還有無數建功立業(yè)的機會?！?/p>

的確如同老師所說，而今自己的事業(yè)也只是剛剛開始而已；而且在老師的及時糾正下，自己不會再像之前那般毫無頭緒，而將向著正確的方向前行。

“嗯，的確如此。謝謝你的鼓勵，老師?！?/p>

“話說，阿露，有想過之后的打算嗎?！?/p>

將老師的教誨銘記在心的阿露，早已對未來做好了充足準備。這一次，她終于有底氣向老師匯報之后的計劃了。

“這段時間因為一直忙于畢業(yè)設計的事，所以公司暫時交給了佳代子那邊；之后我打算先整理下近幾個月的狀況，再花些時間和大家討論公司業(yè)務規(guī)劃和規(guī)章制度問題。近來的委托情況不錯，目前產出也十分穩(wěn)定，待到積蓄再充實一些，我會在此基礎上考慮更長遠的計劃。還有就是大家要在學業(yè)方面盡力幫助春香，讓所有人都能順利畢業(yè)?！?/p>

“辛苦了，做的不錯，阿露。眼下也只是第一步，還會有很多考驗等待著你；不過我想既然有了好的開始，那么之后也一定沒問題的。”

時隔許久后阿露終于得到了老師的肯定，畢業(yè)設計未能達成期望的陰霾也隨之散去了。而今自己已經順利畢業(yè)，是時候讓老師履行之前的約定了。

“對了，老師，你沒忘記之前我說的‘第二個夢想’吧！”

“當然沒有。不過……怎么說呢，這件事還是私下告訴你比較好。要不現在去你們那里吧，剛好之后沒什么事?！?/p>

老師竟會主動提出前往自己的據點，這讓阿露喜出望外；而這也讓她更加確信，老師的夢想必定會和自己有關了。

?

為了保險起見，阿露把老師請進了便利屋68的休息室，順便將房門鎖好——除了同伴們以外絕對不會有人來到這里，如此也算是無后顧之憂了。

“老師，您賣了這么久的關子，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對于迫不及待的阿露，老師并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背對著她，眺望著窗外的遠方。

“其實……無論是兒時還是現在，我都希望身邊有個和我志同道合的女孩子作為伴侶。無論我究竟是何種身份，俠客也好，老師也罷，就算之前的愿望沒能達成，現在這個愿望也并不是沒有機會。”

說罷，老師轉過身來，向阿露伸出了手。

“所以，可以幫助我實現這個愿望嗎，阿露?！?/p>

“老師，你……”

即使如同阿露這般頭腦簡單，此時也能領會老師想表達的意思了。畢竟，戀愛這種事情又不是受大腦控制的。

阿露并非完全不曾想到會是這樣的展開，卻仍未對此做好準備。她緊緊地咬著嘴唇，拼命想要壓制住自己的情感——然而，這并不是她所擅長的。

更何況，這是和老師，和自己一直喜歡的老師之間啊。

“你為什么……不早點和我說啊?。?！”

未等老師開口回答，阿露就立即沖上前去將他緊緊擁入懷中——老師本以為十分在意儀式感的阿露會像往常那般擺出一個瀟灑的造型后接過自己的手，以這樣的方式宣告二人戀情的開始；卻未曾料到她會像現在這般激動，甚至于反常地罔顧形象?？磥恚坪醯凸懒俗约涸诎⒙缎闹械姆至?。

因為重心全部壓在了老師的身體上，無法承受這般沖擊的老師就這樣被阿露壓倒在床。還好阿露的胸前有著足夠的“緩沖區(qū)”，不然老師的肋骨非要被壓斷幾根不可。

“阿露，我……”

“我不想聽！你知道這一刻我等了多久嗎！”

將臉頰埋在老師懷中的阿露，此時已然泣不成聲。

“我、我從一開始就喜歡你了啊……你肯定看得出來的吧……為什么現在才告訴我……”

“那、那是因為……”

“為什么……大人非要這么瞻前顧后的啊……真是討厭……”

阿露并沒有理會老師的解釋，而是自顧自地發(fā)泄著心中積壓已久的感情。盡管說著這樣的話，她其實沒有真的怪罪老師“為什么如今才向她表白”，也不會真的對老師心生厭棄；但此刻感性早已壓制了她本就不多的理性，也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

換做之前的阿露，可能并不會理解老師的用意；而今，她終于明白老師這樣做是希望自己更加專注于學業(yè)而非愛情，同時也是為了規(guī)避二人確定關系后可能產生的風波；總之，先讓阿露順利跨過“畢業(yè)”這個人生的里程碑，再與她交往也不遲。

然而對于阿露而言，她只想和老師成為戀人——既往不可追回，那么就在此時。

?

“鏘！突擊檢查~”

忽然間，休息室的門被“砰”的一聲踹開，緊接著睦月率先沖入了房間；在她身后的，還有佳代子和春香二人。事實上，她們早就在門后聽到了剛剛的一切；不如說正是因為聽到了阿露和老師的對話，睦月才決定給他們一個“驚喜”。而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阿露，完全沒有聽到門外三人的竊竊私語，以及鑰匙開門的聲音。

“那個，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看到自己和老師的親密接觸被伙伴們所目睹，阿露慌忙解釋。

“庫呼呼~阿露醬和老師在做不可告人的事情，結果被逮了個正著呢~”

“我、我竟然妨礙了阿露大人和老師……我這就……不，不行，老師和我說過不要說‘那個字’了……總之就是非常抱歉……”

似乎睦月和春香都認為阿露正在和老師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至少看起來如此。阿露趕快向佳代子使了個眼色想讓她幫自己解圍，至少她應該不會往那方面去想。

讀懂了阿露的意思的佳代子，這一次并沒有再像往常那樣唉聲嘆氣：因為此時的她和睦月、春香一樣，為阿露終于達成圓滿的結局而感到欣慰。

“抱歉打擾到你們的好事。剛剛阿比多斯那邊聯(lián)系我，邀請我們參加她們的畢業(yè)慶功宴。社長，你意下如何？可以的話我們這就準備過去。”

作為公司領導的自己，可不能在決策時受到情緒左右。阿露試著深呼吸了數次，總算稍微平復了情緒。

“當然要去。我們和阿比多斯對策委員會可是多年的合作伙伴，現在也是增進友情的大好機會。老師呢，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沒、沒問題……總之先從我身上下來，我快喘不過氣了……”

若不是因為阿露剛好壓在自己的胸口上導致難以呼吸，那么老師其實并不介意二人一直保持著現在的姿勢——畢竟沒人會拒絕這般柔軟與彈性兼具的觸感。

“好，好的……對了，我要補一下妝，你們先出去等我！老師，你也是！”

“我也要出去嗎？”

“當然了。老師教會了我那么多，我也要教給老師一些東西！比如，不要打擾女孩子化妝，就算我們是現在的關系也不行！”

說罷，阿露連推帶搡地將尚處于懵懂中的老師和偷笑的伙伴們一同“請”出了休息室。當然，此時她也的確需要空間來好好休整一番。

?

畢竟如同阿露所說，女孩子的化妝時間是“神圣而不容打擾”的，她也終于可以借著這個機會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了。

“好耶！”

難掩激動之情的阿露還是高聲喊出了她的宣言，并在鏡子前擺起了V形手勢；而也正如它的本義“victory”那般，她終于可以驕傲地宣稱自己是這場戰(zhàn)斗的勝利者，無論事業(yè)也好，愛情也罷。

即使阿露臉上的淚痕尚未干涸，也無法隱沒她內心中的喜悅；綻放于美麗面龐的燦爛笑容，就如同她在市街戰(zhàn)斗的適應性標識那般。當然，老師才是會讓她發(fā)自心底展露笑容的人；能夠成為老師的伴侶，也總算是得償所愿了。

想來，自己到底因為哪一點而吸引了老師呢？

或許正如老師所說，是永不放棄的拼搏精神吧。然而，自己雖有不服輸的沖勁，卻總是在錯誤的方向上誤打誤撞；幸好有老師的出現，才終于走上了正確的道路。

既然已經身為“大人”，從今以后就要跟上同為“大人”的老師的腳步才行?！耙磺羞^往，皆為序章”，而今人生的新篇章亦迎來了共同譜寫之人——就算之后的日子里依然充滿挑戰(zhàn)，就算自己并非以聰明才智見長，在老師的陪伴下未來必然會滿載希望，恰似此刻正值午時的璀璨陽光。

于是，阿露成為“大人”的日子，從今以后終于“真正”開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