Ⅳ. The Madmare who Invents

上文所提及的大學(xué)，是一幢極為重要的建筑物。它的建筑師、工程師們無一不曾搜腸刮肚地尋找各種合適的建筑材料，提出了相當(dāng)之多的種類；現(xiàn)在看來，細(xì)細(xì)品味一下其他可選的材料的確是一件重要的事，但在當(dāng)時(shí)，是沒有小馬會(huì)有這樣的閑情逸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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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石又貴重，又冒失，切割起來太過麻煩精細(xì),自然第一個(gè)就被排除掉了。因此，自古以來凡是大理石造的建筑物，便是一副身著燕尾服和絲襯衫的花花公子的傲慢模樣：費(fèi)盡了人力物力財(cái)力精力，只為了滿世界炫耀用；這樣一位扎眼的花花公子站在面前，只一張口，便知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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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頭呢？除非是從異國他鄉(xiāng)進(jìn)口的貴重木材，木頭總是要蛀空腐爛罷。雖說普通的木材又實(shí)用又便宜，剪裁起來也十分容易，可要不是涂上了幾十年不散的有毒涂料或是化學(xué)制品，一般的木頭是禁不住時(shí)間的考驗(yà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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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本是要同帝國許多城市中柱子般頂天立地的現(xiàn)代設(shè)計(jì)一樣，用上鐵銅鉛鋁這些新時(shí)代的產(chǎn)物，可這座大學(xué)卻和那些張揚(yáng)跋扈的摩天大樓不同，它像是位俯下身來的巨人，伸開那孔武有力的四肢，深深地扎在土壤中；又像是只正在捕食的蠕蟲，吞噬著周圍的公園和院舍。一座大學(xué)，絕不該是一片只有無窮無盡的鉛墨和文件的的苦海，暗無天日，慘無人道，漫無邊際，像食物鏈似的一層被一層壓制得、管理得抬不起頭來；真正的大學(xué)應(yīng)該是一片充滿了熙熙攘攘的講堂和實(shí)驗(yàn)室的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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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了這么大的圈子，要知道，大學(xué)是由砂巖建造而成的。砂巖固然不美觀，不喜慶，也不可敬，不優(yōu)雅，不體面，但并不倔強(qiáng)，不惱人，不可惡，相較之下不貴重，不無實(shí)用之處，也最能經(jīng)受住時(shí)光的消磨。即便是建筑內(nèi)部罕有的巖刻凹槽柱，其實(shí)用性也遠(yuǎn)大于裝飾性，設(shè)計(jì)的目的多半是為了支撐住上面的樓層，而不是為了炫耀石頭上精美的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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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建筑，簡簡單單，樸樸實(shí)實(shí)，雖極為巨大、空靈，但和優(yōu)裕富足的高等教育學(xué)府相比，卻更像是崖邊上鑿刻出來的一系列巖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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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圣地，充滿了真才實(shí)學(xué)，卻沒有小馬想要炫耀自己的知識(shí)，來到這里是為了學(xué)習(xí)，也只是為了學(xué)習(x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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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爿寶地，讓暮光和其中世世代代的莘莘學(xué)子所珍視、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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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gè)場所，也是帝國中少數(shù)暮光可以身處其中而毋需拘謹(jǐn)?shù)牡胤?。在這里，她可以穿上自己十分喜歡的粗花呢夾克衫，戴上一只十分謙遜的領(lǐng)貼，而不招惹任何飛流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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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現(xiàn)在蹄下正站的地方，便是這座大學(xué)的正庭；她正瀏覽著一張顯示了各個(gè)部門位置的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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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電工系。這個(gè)只成立了幾十年的、相對(duì)較新的部門可能是她的最佳選擇。但她果斷地忽略了它，尋找著其他選項(xi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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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學(xué)系呢？化學(xué)固然是她極其擅長的一門領(lǐng)域，但卻不能輕易幫助她完成當(dāng)前的任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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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用工程學(xué)呢？雖說挺有吸引力的，但即使是暮光蹄中，也沒有合適的材料可以建造一架直達(dá)月球的交通工具。單程旅行固然可行，但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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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力工程系則以其革命性的新通信技術(shù)而聞名于世；也正是這種技術(shù)，正在把世界各地以一種難以置信的方式連接到了一起。暮光故意忽略了它。還是盡量不要和他說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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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學(xué)呢？有些可笑。除非有小馬能繁殖出來一種可以把她馱到太空的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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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這樣的話，世界豈不亂了套，再者斯派克不得嫉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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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xiàn)在近乎絕望，想要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心理學(xué)呢？得了，他們只會(huì)當(dāng)她是個(gè)瘋子，并且還會(huì)追問她為什么能想到飛越太空的龍，還有她和她媽媽的關(guān)系，還有她會(huì)給誰第一個(gè)打電話——所謂的電話，偏偏是這所大學(xué)電力工程系的最新發(f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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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想抓狂的是，在她慎重地考慮了戲劇部之后，這位皇家大學(xué)者，兼發(fā)明家，兼天文學(xué)家，兼博物學(xué)家等等……終于承認(rèn)了自己的失敗，垂頭喪氣，步履緩慢地走向了電力工程系，去見這位名叫光火閃閃（Bright Sparks）的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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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個(gè)帝國中只有他，每次談話時(shí)，甚至都能讓暮光閃閃深感自愧不如、愚笨遲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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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duì)于路癡來說，在大學(xué)中來去自如可不是件易如反蹄的事情。四葉賢者早年親自操刀了大學(xué)的布局設(shè)計(jì)；換句話說，對(duì)于聰明馬，平面圖是一副暗藏玄機(jī)，神機(jī)妙算的八卦圖；但若是天生愚笨的，也不能怪它毫無規(guī)律，愚蠢費(fèi)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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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新生的年必讀書目名單上最為重要的一項(xiàng)便是學(xué)校的地圖。從前倒是有過幾位自信異常的老師踏進(jìn)這些百轉(zhuǎn)千回的走廊去別的系尋找自己的一兩位好友，她們的下場要不是離奇失蹤，要就不變成了生物系中的馬體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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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當(dāng)暮光穿過階梯教室時(shí)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馬時(shí)，也就可以理解了——盡管她估量著這時(shí)候光火閃閃應(yīng)該在這里，但她反倒認(rèn)為自己來錯(cuò)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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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zhuǎn)身離開的時(shí)候，突然隱約聽見有一陣歌聲從黑板后傳來。暮光便再次踏進(jìn)了屋子，穿過一排排傾斜的座位，走到了最高處的講臺(tái)上。地上簡樸的地毯掩蓋了她的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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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xiàn)在可以聽清歌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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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太中光的波長我們固然是無法知曉。

但是很快，我們對(duì)于它的追求便會(huì)達(dá)到。

我隨后利用輻射的受激發(fā)射放大了光波*，

但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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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注：

激光的原理即是利用輻射的受激發(fā)射來放大光波，故其英文名（LASER）即是取自英文Light Amplification by Stimulated Emission of Radiation的各單詞的頭一個(gè)字母而組成的縮寫詞

散度可用于表征空間各點(diǎn)矢量場發(fā)散的強(qiáng)弱程度，如磁場、電場的散度等，是物理學(xué)，流體力學(xué)和量子力學(xué)等學(xué)說中常用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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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已經(jīng)來到了前面，或者說是后面。她頭頂?shù)奶旎ò迳习仓弥v橫交錯(cuò)、光滑如新的軌道，懸掛著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黑板，上面寫滿了讓人頭暈?zāi)垦５?、甚至足以改變世界的、密密麻麻的公式，像是無數(shù)列拉著知識(shí)的貨物的小型火車，在軌道的棋盤上飛速穿行。每個(gè)黑板都可以輕易旋轉(zhuǎn)，翻折，傾斜，上下左右靈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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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其中竟隱藏著一只母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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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暮光被自己內(nèi)心的焦慮搞得心神不寧，“您可是光火閃閃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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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片黑板像是劇院的大幕般快速分開來，一只亮粉色的母馬從中展露出來；她似是總也靜不下來，不住抖動(dòng)著自己的蹄子，看上去有些不悅。她生著一頭棉花糖似的可笑發(fā)型，頭頂戴著一頂圓禮帽，極不順眼地歪向一旁；身上穿著一套簡樸的馬甲，扣緊了扣子；還有一個(gè)附著波爾卡圓點(diǎn)的領(lǐng)帶，和暮光的那只一模一樣的領(lǐng)帶相比，這只完全是個(gè)拙劣的冒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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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令馬惱火的微笑，富有滿是惡意的邪惡感染力。原來瘋狂也會(huì)傳染嗎？暮光打算說幾句話來一探究竟。她在遠(yuǎn)離——或者說是逃離——面前的這位粉色幽靈之前，她搶先回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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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火閃閃教授的課早就結(jié)束啦。你遲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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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這句話不禁讓暮光汗毛倒數(shù)，怒從心起?！斑t到？我雖不愿糾正您……”暮光話說到一半，但這匹可氣的粉色陸馬只是把頭側(cè)到了一旁，等著她繼續(xù)說話?！拔译m不愿糾正您，但是現(xiàn)在小馬國時(shí)間可正正好好是十點(diǎn)鐘。您要知道，我把時(shí)間看得比金錢還要寶貴的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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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魔法從她的棕色粗呢上衣里掏出了一只懷表，按下了上面的一個(gè)按鈕，表蓋便翻轉(zhuǎn)開來，展露出了里面剛正不阿、盡忠職守的分針和時(shí)針；正好是十點(diǎn)鐘?！澳约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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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的懷表還真是不錯(cuò)，”她可憎的聲音響了起來，飛快地朝暮光走去。暮光深知自己即將面臨一場硬仗。“可你看，秒針不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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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緊蹙著眉頭，“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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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表，發(fā)現(xiàn)的確不動(dòng)了；什么時(shí)候停的呢？“天吶，我忘了上發(fā)條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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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時(shí)候也犯迷糊呢，”她不知怎的安慰她起來，把一只黏糊糊的蹄子搭在暮光身上，把她領(lǐng)到了自己的講桌旁?！澳憧?，之所以我用帶電池的表，原因就在這里啦。你也帶上一塊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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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粉色的蹄子拉開了書桌的第二個(gè)抽屜，在里面翻找起來，拿出了一只金光閃閃的懷表，看上去異常精細(xì)美麗。只須瞥上一眼便知比暮光的舊時(shí)代玩意兒不知好上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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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表扔給了暮光；暮光企圖用魔法接住時(shí)，她不禁睜大了眼睛，“小心著！這表精貴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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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cuò)嘛，”她驚訝之余又點(diǎn)點(diǎn)頭，“我只是想試試你的身手而已，看來你的魔法還不錯(cu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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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心里很不是滋味，把注意力轉(zhuǎn)到了表上；上面沒有發(fā)條；表盤頂上的一個(gè)裝置可以用來調(diào)整時(shí)間，還能打開表蓋；暮光很快便知這表不是機(jī)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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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它就是電子表嘍。暮光突然對(duì)它——連同它的主人——感到十分反感起來。她再一次用魔法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gè)簡單的裝置，是她早些時(shí)候?yàn)樗耐h(yuǎn)鏡做的一塊放大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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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認(rèn)真地研究起表殼上拋光過的銅來。嗯，技術(shù)精良，材料也不菲，總體來看完全不賴，甚至比暮光所有的表都要好。上面有一個(gè)標(biāo)志，證實(shí)了她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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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有光火閃閃教授的名字，”暮光指責(zé)道，“你怎么能就這樣從他的桌子里拿東西呢？這又不是你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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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你看。”這位名叫萍琪派的陸馬碰了碰暮光的放大鏡。表后面刻上的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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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斯拉？”暮光抬起頭來，看著咧著嘴的萍琪派正玩弄著自己的領(lǐng)結(jié)。“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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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名字啊，小傻瓜！”她回答道，“也是我的頭銜呢；但我有點(diǎn)分不太清名字和頭銜的區(qū)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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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哪個(gè)，”她從咬緊的牙縫中吐出一口氣來，忍耐已經(jīng)到了極點(diǎn)，“到底是你的名字還是頭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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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頭銜！我可是電力工程系教授的助手*！是首字母縮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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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注：原文為The Electrical Science's Lecturer's Assist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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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的嘴巴點(diǎn)點(diǎn)頭，嘴巴變成了‘O’型。原來如此；這位小姐原來是光火閃閃教授出于同情心雇傭的一位瘋子，實(shí)乃慈善之舉。她最好還是繼續(xù)套她的話，讓她告訴自己光火閃閃教授到底在哪里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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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塊表是光火閃閃教授給你的禮物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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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特斯拉小姐的笑容暗淡了些許。她又回到了黑板面前，嘴中叼著根粉筆，“其實(shí)，有我制造的份兒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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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她在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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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這位粉色的瘋子把口中的粉筆吐了出來，“你們獨(dú)角獸真幸運(yùn)。粉筆難吃的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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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你說這只表有你制造的份兒？你都制造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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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造了電池而已，還設(shè)計(jì)了電路。表里的裝置和表殼都可是教授的功勞！我不知道我造的電池有什么用，但是他說如果能安裝在表里該有多好。他可真聰明，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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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duì)，”暮光嘀咕道。她當(dāng)然不可能制造出這么精密的東西，好聽說她是膚淺，不好聽則是充數(shù)。這玩意兒連一天都撐不過?！半姵厝f一沒電了，我該怎么聯(lián)系你？”暮光問著，滿心希望著她能透露光火閃閃的秘密教研室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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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覺得我能活到那時(shí)候，”特斯拉快活地回答道，“起碼六百年的時(shí)間內(nèi)，你總得換幾次表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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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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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鐳的半衰期哦，離沒電還有很長時(shí)間*呢，我把表針全都涂上了。表針還能在晚上發(fā)光呢！”特斯拉小姐又把蹄子伸進(jìn)了那只抽屜里，拿出來了一張皺皺巴巴的設(shè)計(jì)圖，上面布滿了不明碎屑和熱可可漬。暮光之所以知道是可可而不是咖啡，是因?yàn)橐恍┤谶M(jìn)其中少許的棉花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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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注：鐳的半衰期約為16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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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shè)計(jì)圖上畫著的是一個(gè)微型反應(yīng)堆的電路，由科學(xué)家們近來分離出來的“鐳”元素*驅(qū)動(dòng)。但鐳之所以能產(chǎn)生電力的原理，連暮光閃閃——這位因智力出眾而被莫爾妮公主親自雇傭作為最高顧問的大學(xué)者——也不能完全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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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注：鐳元素在1898年12月被居里夫婦正式公布于世，獲得了1903年的諾貝爾化學(xué)獎(ji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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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笑臉來代替歐姆的符號(hào)，它們形狀相同而且笑臉要有趣的多，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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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萍琪派，”她讀著設(shè)計(jì)圖上的一行頗有女孩子氣的草體字，“……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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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滴。我總不能用別的小馬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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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暮光仍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設(shè)計(jì)圖，“真有意思——你還做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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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弄清楚了為什么教授的小型發(fā)電機(jī)不能正常工作，還把發(fā)電機(jī)給修好了——我本想改進(jìn)一下，可他一下子變得很生氣，還告訴我制作出來的電相*不對(duì)。我告訴他雖然不一樣，但是我的更好，然后他氣得不行，我以為他的腦袋都要爆開啦！”萍琪派大笑了一場，但笑聲既瘋狂，又恐怖。最后，她瘋狂的笑聲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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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注：單相電，雙相電，三相電都是電能的輸送形式，之所以改變電流的電相數(shù)，是為了適應(yīng)不同電機(jī)的不同功率，減少火線負(fù)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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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長時(shí)間都不讓我?guī)退鍪?，但是沒狠心到把我趕走，”她想到這里，頓時(shí)喜形于色?！芭杜杜?！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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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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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著急！”萍琪派高興得蹦跳起來，推開了一個(gè)又一個(gè)黑板，活像是一位拿著大刀在叢林中開路的探險(xiǎn)家。鱗次櫛比的公式和定理向兩側(cè)退去，露出了一個(gè)大體上可以被稱作“住處”的地方，十分破爛簡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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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就是你住的地方？”暮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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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一點(diǎn)都不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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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他不是在趕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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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我住在這里了，他還能把我趕到哪兒去呢？我本以為像你這樣以聰明絕頂自居的獨(dú)角獸，哪會(huì)問這么愚蠢的問題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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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自作聰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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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來的唄。再說你又不是那種道貌岸然的小馬，無論你怎么想，你都很聰明哩。但是要注意，這些小馬有些時(shí)候最認(rèn)識(shí)不到自己的錯(cuò)誤，甚至比一匹不聰明的小馬犯的錯(cuò)誤還要多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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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發(fā)現(xiàn)，這屋子里的大學(xué)者不只我一個(gè)呢，”暮光說著，朝地上的稻草床墊走去。頭頂上，一只頻繁閃爍的日光燈正嗡嗡作響，足有暮光兩個(gè)等身長，似乎是屋中唯一的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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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上去可不是個(gè)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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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個(gè)是我做的！”萍琪派臉上的微笑比燈光還要亮麗耀眼，“但是它太過持久，這樣一來，自然沒有小馬來買了；所以教授不讓我申請(qǐng)專利，也不想批量制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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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微微一笑，來掩飾自己胃中逐漸增長的不適感。“您還做什么了，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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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氣什么，叫我萍琪或著‘特斯拉’就好——話說，教授能因?yàn)槲夷X子里的這些鬼點(diǎn)子就如此善待我，他可真是匹好馬?！?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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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更加反胃了，“萍琪，快給我看看你的其他發(fā)明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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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琪派在屋中四下環(huán)顧，一會(huì)看看那些早已廢棄的金屬球啊，銅導(dǎo)線的牽引線圈啊，一會(huì)又翻翻工作臺(tái)和設(shè)計(jì)畫架上那些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啊……最后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gè)小盒子，正發(fā)出極細(xì)小的運(yùn)轉(zhuǎn)聲，頂上有著像是個(gè)縫紉機(jī)的東西。她驚嘆一聲，快活地朝它蹦去，跳過了中間成堆的垃圾，停在了它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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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來啊，在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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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琪派把蹄子放在了那只像是個(gè)大講臺(tái)似的盒子的頂部，之后暮光便聽見從屋中什么地方傳來了短促而尖銳的“嗶”的一聲，暮光便朝聲音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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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shí)斷時(shí)續(xù)的嗶聲仍未停止；暮光從大大小小的垃圾中穿行而過，正朝盒子前行。這是一個(gè)形似講臺(tái)的儀器呢，還是一個(gè)形似儀器的講臺(tái)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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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臺(tái)轟鳴著的儀巨大器再次發(fā)出了陣陣嗶聲；那片合頁上的金屬指針永不停歇地敲擊著底下的金屬底座；這樣就形成了一個(gè)完整的回路哩！一個(gè)環(huán)繞著整個(gè)屋子的電路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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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琪派，是你發(fā)明了電報(bào)*？這——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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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注：雖然早在19世紀(jì)初就有人開始研制電報(bào)，但實(shí)用電磁電報(bào)的發(fā)明，主要?dú)w功于英國科學(xué)家約翰庫克、惠斯通和美國科學(xué)家莫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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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是的，全都是光火閃閃教授的功勞。他可真聰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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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感到有些失望，卻找不出個(gè)失望的原因來。她先前給予光火閃閃的那些贊揚(yáng)，現(xiàn)在卻成了嘴中一股苦澀的，似是銅片的味道。難道這味道是黑板后面其他屋子里飄過來的異味空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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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的確把它改裝成了無線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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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注：即無線電。1893年，尼古拉·特斯拉在美國密蘇里州圣路易斯首次公開展示了無線電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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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萍琪派一句簡單而隨便的話竟登時(shí)讓暮光啞口無言。她不顧萍琪派正在用電報(bào)敲出一首首的兒歌，默默地把儀器上的儀表盤拿了下來；表盤的下面是許許多多的銅線圈和電線，但是沒有一條像暮光想象的那樣伸到了地板中去；萍琪怎么能什么也不用就能傳遞信號(hào)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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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見教授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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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暮光做了一次深呼吸，“你簡直是用砂石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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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呢，我是用肉做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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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把視線從比魔法還要魔法的線圈上移開，深情地看著屋子另一頭的萍琪?！澳阆脲e(cuò)了，我的意思是……你像砂石一樣謙卑而智慧，根本不在乎別的小馬的對(duì)自己的看法。你并不樂忠于阿諛奉承，你只是埋頭工作在，一直都在默默地工作，因?yàn)槟隳穷w熱忱的、純潔而善良的心中清楚地知道，你自己就是最棒的，而且對(duì)于你來說，有了這，就已經(jīng)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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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琪派聽見這番表揚(yáng)，不禁赧紅了臉，即使從那粉紅色的皮膚下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澳阏娴恼J(rèn)為我很聰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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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聰明，”暮光糾正她道，環(huán)顧著周圍屋中零落四散的、寶物般的垃圾，“而是大智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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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琪派那雙深藍(lán)色的大眼睛中盈滿了晶瑩的淚花，即使在屋子另一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她突然從那臺(tái)無線電報(bào)機(jī)走開，身上那永不停歇的抖動(dòng)戛然而止，朝著暮光一陣陣地哭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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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啦？是……是我說錯(cuò)什么話了嗎？難道你以前沒聽過別的小馬夸獎(jiǎng)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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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琪派搖搖頭，粉紅的臉上泛著晶瑩的淚光，淚珠不住地從眼眶中掉落下來?！爸弧挥泄饣痖W閃教授曾經(jīng)夸過我，可……可即使是他，也不讓我在其他小馬面前亂說話，要不然他們就不會(huì)認(rèn)為我聰明了……他們會(huì)說我又瘋又傻，你……你也只不過是他們中的一個(gè)，我本以為你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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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車話不禁驚住了暮光，“我就是真的啊，萍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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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反倒激怒了萍琪派。她瞪大了那雙濕潤的藍(lán)眼睛，眼球中直繃滿了憤怒的血絲，“別昧著良心說話了！你和他們一樣，都是偽君子，假好人！現(xiàn)在可好，教授又得再把我關(guān)起來，警告我閉緊嘴巴了！你一定和那些身穿白大褂的公馬的密探有關(guān)系，教授可提醒過我，你一定是要把我騙給他們，好讓他們把我?guī)ゾ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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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恐懼地發(fā)著抖，愈發(fā)變得瘋狂起來?！澳恪愕降资遣皇钦娴陌?？！”她怪聲怪氣地叫喊著，突然跑到了燈下，不知道是該逃跑，還是該勇敢地面對(duì)暮光?？蔁o論如何，都不免徒勞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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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帶著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滿足感，確認(rèn)了自己先前對(duì)于她可能患有某種精神疾病的猜測(c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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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前這只砂巖制成的小馬開始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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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她不隨著這該死的聲音來到講臺(tái)上，她也就不會(huì)被因?yàn)槠肩鞫伦×顺隹诙焕г谶@里了?，F(xiàn)在她插翅也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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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的場面像極了斯派克用幾毛錢就買來的那些恐怖小說里的老套情景；她本應(yīng)被嚇得如坐針氈，甚至驚慌失措，但她只是平靜地看著面前這只性格歪曲的、發(fā)著顫的生物，心中毫無畏懼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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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那么一種最為原始的、痛徹心扉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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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打過你，以前？”她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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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該打！我該打！”萍琪派發(fā)著顫，痛苦地哭喊著，那可憐的樣子像是一只在人聲鼎沸的市場里剛剛失去了自己的母親、被挾持在盜賊懷中的小女孩?！拔ｋU(xiǎn)的交流電！危險(xiǎn)的嘎米??！”暮光隨著她的目光，看向落腳處倒置的浴缸頂上的一個(gè)狹小的黑色骨灰盒。浴缸上的黑漆噴繪得極優(yōu)良，頂上除了那個(gè)盒子，空空如也；這是在這個(gè)臟亂的海洋中，唯一一塊整潔的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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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里面的嘎米不被發(fā)現(xiàn)，教授就不會(huì)拿它做生物模型，我也就不會(huì)挨教授的打……你，你為什么要來！從來就不管用！不管用?。∥业母旅?！”她大喊著，幾乎要窒息；那悲慘的尖叫聲久久回蕩在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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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別處，直落在那她剛才忽略的一堆線圈和電線下。綁繩？還有，那…那是電容嗎？還有等身齊的電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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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身齊的電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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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注：指教授對(duì)萍琪派實(shí)施慘無人道的暴力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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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暮光還以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像孩子般天真的姑娘，她還勉強(qiáng)能把胃里的逐漸加深的不適拿一個(gè)和善的微笑掩蓋過去，可現(xiàn)在卻變得如熔巖般滾燙，等離子似的在胸腔中到處亂撞了。她再次把蹄子伸進(jìn)上衣口袋，拿出了萍琪派剛剛?cè)咏o她的那塊電子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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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火閃閃怎么能連一個(gè)如此單純天真、甘愿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獻(xiàn)給一只陌生馬的姑娘都不放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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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拿出另一塊表，她忘記上發(fā)條的那只?，F(xiàn)在它看上去十分庸俗，甚至到了卑賤的程度?！捌肩鳌甌ESLA’派,你覺得一只獨(dú)角獸的魔法最多能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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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剛才你接住了一塊我扔給你的表那樣？最多也只能接住那么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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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萍琪派給了她一塊表，禮尚往來才夠君子風(fēng)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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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舊懷表漂浮到了萍琪派面前；萍琪派盯著盯著越來越近的表，幾乎被暮光所催眠。暮光猛地用魔法將它扯成了碎片，萍琪派不禁一驚。她拆開了每個(gè)鏈條，拽開了每顆鉚釘，把表一塊塊地分崩離析開來，直成了一堆絲毫無法辨認(rèn)出來的零件，在萍琪派眼前的空氣中百無聊賴地漂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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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的魔法閃爍一下，便消散了；懷表的部件紛紛落在地上，發(fā)出輕柔的咔嗒聲。她彎下腰去，喘著氣，又開始了可怖的偏頭痛。她以前從沒使用過如此復(fù)雜的魔法，也從沒有獨(dú)角獸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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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她的腦袋正不住向這布滿灰塵和垃圾的地面下沉著，她也竭力要讓萍琪派待在自己的視線內(nèi)?！霸趺礃?？以前沒見過魔力這么強(qiáng)大的獨(dú)角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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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哪有獨(dú)角獸能這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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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以前沒見過的話，”暮光露出了一抹狡猾的微笑，“也就是說，我不是你腦中想象出來的小馬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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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duì)哦，”萍琪派點(diǎn)點(diǎn)頭，漸漸弄明白了?！啊阏娴牟皇俏蚁胂蟪鰜淼膯幔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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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偏頭痛可不會(huì)說謊，”暮光私底下咕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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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是認(rèn)為我是個(gè)瘋子嗎？”萍琪派顫巍巍地伸出一只蹄子指向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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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本可以給面前這只發(fā)狂的小馬搪塞上一些陳詞濫調(diào)，口是心非的安慰，那豈不是太惡毒，殘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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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有時(shí)，給自己找?guī)追致闊┮膊⒉皇菑貜氐椎椎膲氖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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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diǎn)瘋，”暮光滿懷著真心，向面前的粉色小馬一步步走去。究竟是什么迫使她這樣做的，她并不能說出個(gè)所以然來，但是如果她走到了萍琪面前，她一定會(huì)知道自己做了這輩子最為正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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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怎么？其實(shí)，我也瘋了?！彼呀?jīng)走了一半的距離，萍琪派終于敢抬頭正視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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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的嗎？是—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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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是真的。”暮光點(diǎn)著頭，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到了四分之三處了。“我說了你可千萬別嚇到，我瘋到都認(rèn)為月球上住著一只小馬了。我還見過她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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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琪派聽了這話，不禁咯咯笑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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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自己也樂了?，F(xiàn)在她們只有咫尺之遙。她用一只蹄子托起了萍琪的下巴，直視著她美麗的大眼睛?！岸遥肩髋?，作為兩個(gè)瘋子之間的約定，如果你能幫助我找到辦法成功和她交流到的話，我不勝感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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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琪派看上去十分矛盾，有一陣，她急著躲開暮光的眼神，讓暮光著實(shí)擔(dān)憂起來，可不久之后，她便緊緊地盯進(jìn)了暮光的眼中，從心底迸發(fā)出了那平生最為自信快樂的笑容；暮光的憂慮頓時(shí)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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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了，”她的聲音沙啞而顫抖，“當(dāng)然了，”她重復(fù)道，“我馬上開始行動(dòng)，你看，我的畫架就在那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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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啦！”暮光驚愕于她能如此果斷地接受自己的請(qǐng)求，“我是說，不用……只需要你跟我來就可以了。我的整個(gè)宏偉的實(shí)驗(yàn)室都在等著你呢?！彪m說她撒下了個(gè)彌天大謊，可即使是這樣，她也會(huì)不遺余力地為自己未來的助手騰出空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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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琪派向別處看去，避開了暮光的目光，但卻沒有推走自己下巴上暮光的蹄子，“但—但是教授不會(huì)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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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你保證光火閃閃……”從今往后，她再也不想把他的名字冠以“教授”的稱號(hào)了。“……絲毫也不會(huì)對(duì)你發(fā)一點(diǎn)點(diǎn)的火，我的好萍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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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卻會(huì)和暮光大發(fā)雷霆。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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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的發(fā)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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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工什么的最容易找了！”暮光大聲地說道，“我們把一切都帶走。如果你允許的話，這個(gè)周末之前，我絕對(duì)能讓你的每個(gè)發(fā)明都高高地掛在專利局的墻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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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的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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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然要給你買一個(gè)更好的啦！”暮光幾乎喊了出來，眼中充斥著十足的堅(jiān)定和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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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嘎米怎么辦？”她的眼神再一次看向了裝著自己唯一的朋友的尸骸的那個(gè)簡陋的皮鞋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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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就要大聲回答她的時(shí)候，她突然哽住了。她的蹄子從萍琪的下巴上滑落了下來，她下意識(shí)地做了一件她一生從來沒做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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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擁抱著這只心碎的粉色小馬，緊緊地把她擁在懷中?！拔覀儠?huì)體面地，在老骨頭公墓*，把它埋起來，”她答應(yīng)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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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注：Old Bones 原是美國俄勒岡州東部一個(gè)著名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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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琪派的回答聲音極小，但近在咫尺的暮光還是能夠聽得到?！斑@樣也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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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間，萍琪派緊張起來，之后，又把暮光推到一旁，搖了搖頭。“但是，我不能就這樣……教授對(duì)我那么好！我不能背叛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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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胸腔中的熔巖冷卻了，變硬了，凍結(jié)了，定定地凝固了。這卻并沒緩解暮光一絲一毫的怒氣；那火焰仍從冰中憤怒地竄出。冰塊？冰塊暫時(shí)還沒被火舌所融化?！捌肩髋?，你知道嗎，你這樣說，會(huì)讓我心碎的啊……比任何其他的事物都讓我心痛不已，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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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火閃閃比暮光甚至還要揮金如土，可，可到頭來怎樣？他這個(gè)禽獸，卻把這只心靈本已破碎的小馬安排在教室后面的一床干草上；更泯滅人性的是，他自己雖有用之不盡的資源，金錢和聰明頭腦，卻還要把她的睿智和天賦當(dāng)做搖錢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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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答應(yīng)好萍琪在整點(diǎn)時(shí)回來后便離開了。她們離開時(shí)，可憐的萍琪又囁泣起來，暮光則在身后帶了一個(gè)新買的手提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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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件少得可憐的衣服，化妝品——她這輩子都幾乎沒涂過化妝品——還有一些萍琪舍不得丟棄的日用品都被暮光匆忙之下扔在包中封好；她便帶著萍琪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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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琪告訴她自己已經(jīng)記不得上次走出這個(gè)教室時(shí)是什么樣子時(shí)，她不禁再次傷透了心；她的憤怒，悲傷和同情之心早已麻木，只剩下了一種強(qiáng)烈的驚愕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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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暮光終于把萍琪帶到了廣闊的藍(lán)天之下時(shí)，她卻畏縮在她身旁，緊緊地靠著暮光，敬畏而怯懦地看著天上的云朵，像個(gè)孩子似的說著每朵云的形狀，之后又看著那無垠而廣闊的碧空頭暈?zāi)垦Ｆ饋怼?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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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當(dāng)他們?cè)谠鹤又薪?jīng)過光火閃閃教授時(shí)，萍琪喜悅地抬著頭，不再怕東怕西，而是在暮光身旁自信地大步走起來。他正和幾位同事談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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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故意裝作從容不迫的樣子，極氣人地看著他。教授先是吃驚得不得了，又變得氣急敗壞，最后反倒畏懼起來了。他的這股無名的畏懼同樣并沒持續(xù)太長時(shí)間，而是被暮光從未見過的滿腔怒火給取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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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琪派甚至沒注意到她們剛剛走過了她的主人。而暮光則以一種甚至超越了電報(bào)機(jī)的無聲通信方式告訴了教授剛剛發(fā)生的事情。她給了他一個(gè)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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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萍琪，卻一直沉默不語；她迷失在了頭頂湛藍(lán)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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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們兩個(gè)坐上了四輪馬車，舒服地安頓在后座上溫暖的長毛絨中，一路回到圖書館后，萍琪派才終于說起話來，“……會(huì)受到大氣層中的偏轉(zhuǎn)現(xiàn)象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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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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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我完成了我的歌兒啦！”萍琪派閉上眼睛，美好地微笑起來，完成了她先前唱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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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太中光的波長我們固然是無法知曉。

但是很快，我們對(duì)于它的追求便會(huì)達(dá)到。

我隨后利用輻射的受激發(fā)射放大了光波，

但散度會(huì)受到大氣層中的衍射現(xiàn)象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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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砂巖做成的哩，暮光向后舒坦地靠在座位上，不住自忖道。一個(gè)亮粉色的文件夾自動(dòng)歸檔到了她腦中“朋友”的抽屜中，緊挨著旁邊橘黃色的文件夾。她希望在萍琪派的那超常的大腦中，會(huì)同樣多出一個(gè)紫色的文件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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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后再也不是‘TESLA’了，是不是？”萍琪派問道。那雙發(fā)著光芒的大眼睛看著暮光，“說實(shí)話，我真的很喜歡這個(gè)頭銜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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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你完全可以繼續(xù)保留著，”暮光思考了一會(huì)才回答道，“暮光的額外特殊*……對(duì)了，你剛才在唱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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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注：這里暮光在為“TESLA”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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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gè)巨大的激光發(fā)射器，”萍琪派解釋道，“我要用一束巨大的激光射向月球，如果它能反射光芒的話，我就可以證明月球是一個(gè)實(shí)際存在的天體，而不是我們所有小馬想象出來的，或者被畫出來的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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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現(xiàn)在我想出來了。暮光的額外特殊激光制造顧問（Twilight’s Extra Special Laser Artificer），就是TESLA！——等等，你要用月球來反射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