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墻的最后一槍:兩名年輕人投奔自由過程 被鏡頭忠實記錄下來
柏林,1989年4月8日。

這天是周六,每當(dāng)這個時候Chausseestra?e檢查站總是非常忙碌。上午9點,當(dāng)邁克爾·鮑曼(Michael Baumann)和伯特·格雷澤(Bert Greiser)從一輛出租車中下來時,檢查站的兩個方向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
兩個東柏林年輕人穿著運動褲和運動鞋,在檢查站前的隊伍中等待著。10100天以來,這座城市被一堵墻隔開,就像這個國家本身就是冷戰(zhàn)意識形態(tài)對峙的結(jié)果一樣。兩名年輕人都是在1962年出生于東部,所以他們知道這堵柏林墻就是壓迫他們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國(東德)建造的。
本文是“兵工廠生活(ArmoryLife)”網(wǎng)站發(fā)布的介紹文章,作者Tom Laemlein,本人翻譯并編輯給大家分享。

與他們之前的許多東柏林年輕人一樣,邁克爾和伯特向往著逃往社會自由和更加開放的西方世界,但是在“反法西斯防衛(wèi)墻(Antifaschistischer Schutzwall)”依舊聳立的時代,這是一個非常威脅的想法。
柏林墻并非簡單的一堵墻,還有帶刺鐵絲網(wǎng)、警衛(wèi)塔、人員殺傷地雷、機槍和在東德有爭議“邊防部隊(Grenztruppen)”帶著警犬全天候巡邏。這些都是為了防止東德人逃往西柏林,并且因為“開火令(Schie?befehl)”擁有致命性的名聲。這是一項針對任何試圖通過柏林墻叛逃西柏林的長期命令,這種罪行被稱為“逃離共和國(Republikflucht)”。

截至1989年,“邊防部隊”已經(jīng)在柏林墻附近槍殺了140名東柏林人。最近的一起事件發(fā)生在兩個月以前,20歲的克里斯·格弗羅伊在試圖翻越柏林墻時被“邊防部隊”槍殺??死锼埂じ窀チ_伊的死引起了國際社會對東德政府,以及陷入困境的國家元首埃里希·昂納克的譴責(zé)。讓事情變得更加緊張的是,蘇聯(lián)總統(tǒng)米哈伊爾·戈爾巴喬夫已經(jīng)接受了一項旨在與西方緩和關(guān)系的政策,槍殺手無寸鐵的叛逃者顯然與這個政策的精神不符。
作為回應(yīng),昂納克在4月3日悄悄撤銷了“開火令”,并寫道:“在當(dāng)前的政治形勢下,讓一個人逃跑總比使用槍要好。”盡管鮑曼和格雷澤并不知道“開火令”已經(jīng)撤銷,但他們已經(jīng)感到東柏林的空氣正在發(fā)生變化。隨著時間的推移,27年前柏林墻建立時產(chǎn)生的對立情緒開始逐漸消失,這是所有東德人都感受得到的。

為此,兩個人想出了一個計劃:他們前往Chausseestra?e檢查站,這個檢查站允許駕車和步行的柏林人在Wedding(西部)和Mitte(東部)之間通行。即便他們沒有證件,也可以混在有證件的人群中,在等候檢查的隊伍等待機會的出現(xiàn)。
當(dāng)“邊防部隊”升起欄桿讓汽車進入檢查站時,他們會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西柏林。他們只需要一口氣跑過150米的距離就可以獲得自由,但是他們必須以快速跑過去。所以,他們兩人在附近的“世界青年體育場(Stadion der Weltjugend)”練習(xí)了好幾個月的沖刺跑和跳躍障礙的訓(xùn)練。當(dāng)天早上,他們還在那座體育場跑了幾圈進行熱身,然后乘坐出租車,來到檢查站附近。
為了記錄即將發(fā)生的事情,伯特·格雷澤還通知了西柏林的一位朋友,他與鮑曼將在何時何地逃離東德。那位朋友在檢查站西側(cè)的一個瞭望塔中占據(jù)了一個位置,以便拍攝他們成功逃離東德的照片。

9時30分,“邊防部隊”抬起了欄桿,讓車輛進入檢查站。這時,鮑曼向格雷澤使了一個顏色,兩個人沖破敞開的大門,像敏捷的羚羊一樣越過了齊腰高的障礙物。

在“邊防部隊”做出反應(yīng)之前,兩人已經(jīng)跑過了一半的距離。但他們被最后一個崗?fù)さ摹白o照檢查(Passkontrolleinheiten)”警官發(fā)現(xiàn)了,這名警官嘴里叼著一根點燃的香煙,跌跌撞撞跑到外面,喊著讓他們停下來,然后拔出了手槍。

當(dāng)鮑曼和格雷澤距離西柏林只有5、6米的距離時,他們聽到一聲槍響。他們想要自由,卻不是死亡,所以他們已經(jīng)提前打過招呼,如果有人開槍就立即投降。雖然只差最后一道障礙,但兩個人停下腳步,舉起了雙手。

手持MPi-KMS-72步槍的東德邊防士兵匆忙包圍了這兩個叛逃者,并將他們拘留。盡管整個時間都按計劃進行了拍攝,但鮑曼和格雷澤逃往西方的企圖被一聲槍響挫敗,而開槍的那名警官,在扣動扳機后不久,被記錄在膠片上。

“煙頭射手”并非“邊防部隊”的一員,而是東德國家安全部的警官,就是臭名昭著的“斯塔西(Stasi)”。一周之前,埃里?!ぐ杭{克撤銷“開火令”時,只傳達(dá)到了“邊防部隊”而沒有傳達(dá)到“斯塔西”,這就是為什么當(dāng)鮑曼和格雷澤沖過Chausseestra?e檢查站時,他們沒有開槍的原因。而“護照檢查”警官在“邊防部隊”其他人都沒有開槍的情況下,毫不猶豫地掏槍射擊。幸運的是,他的子彈并沒有擊中鮑曼和格雷澤,只是飛到了分隔東柏林和西柏林的無人區(qū)。

他用東德馬卡洛夫手槍開的這一槍,也是柏林墻的最后一槍。在長達(dá)27年緊張的冷戰(zhàn)對峙中,曾經(jīng)開槍數(shù)百次,但“煙頭射手”的這一槍成為了最后的句號。

雖然那一槍阻止了邁克爾·鮑曼和伯特·格雷澤在1989年4月8日的叛逃,但它無法阻止即將發(fā)生的歷史。僅僅215天后,也就是1989年11月9日,柏林墻倒塌了。分隔27年之后,柏林再次成為一座城市。
鮑曼和格雷澤不能加入到歡慶的柏林人群當(dāng)中,因為他們兩人當(dāng)時都在服刑,但他們可以通過電視轉(zhuǎn)播,觀看慶祝活動。僅僅幾天之后,他們就被釋放了。第二年,德國重新統(tǒng)一,德意志民主共和國的時代結(jié)束了?,F(xiàn)在邁克爾·鮑曼和伯特·格雷澤還都生活在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