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紀(jì)元1907年1月10日夜。

　　現(xiàn)在己然是凌晨兩點(diǎn)半，淽州城內(nèi)，哪怕是燈紅酒綠的租界區(qū)也鮮有行人。除去幾個嚷嚷著“天干物燥，小心火燭”的打更的，黑暗似乎己然成為這座城市的主調(diào)，巨大的陰影己將城市里的一切完全遮掩。

　　“坐。”一座屋子，一間房子，里面突然間響起這么一個聲音。

　　屋子的主人先是吃了一驚，他趕忙掏出一根火柴，一擦！一張令他戰(zhàn)栗和熟悉的臉就這么在黑暗中浮現(xiàn)出來。

　　“杜警官！您怎么在這兒呀！”屋子的主人連忙向這個禿頂?shù)哪腥舜蛘泻?，似乎很是怕他出現(xiàn)在這里。

　“怎么老趙，你家不歡迎我嗎？點(diǎn)上！”禿頂?shù)哪腥瞬换挪幻Φ卣f。

　　屋子的主人于是便恭恭敬敬地點(diǎn)亮桌上的油燈。

　　“你們玩空城計，我便趁虛而入。”說完男人便找了個座位坐下，在點(diǎn)著一支煙之后，便再次對房子的主人說了聲：“坐。”

　　“坐?！蹦腥嗽俅沃厣炅艘槐椤?/p>

　　屋子的主人便緩緩坐下。

　　“其他的人呢？”男人問到。

　　屋子內(nèi)的氣氛于是便沉默了。

　　砰！砰！砰！

　　這里，屋子的外面?zhèn)鱽硪宦暵晿岉?，而這一聲聲槍響毫無疑問地打破了屋內(nèi)的沉默，于是禿頂?shù)哪腥吮汩_口道：

　　“聽，槍一響就有人死，有人死就有人哭。人一哭，就要說心里話。”禿頂?shù)哪腥寺赝鲁鰺熑?，繼續(xù)道：

　“說吧，你至少有三句話要話?！?/p>

　　屋子的主人稍稍抬眼，想了想說到：

　　“我不應(yīng)該打三七的主意?！?/p>

　　“不是這句?！蹦腥嘶亟^到。

　　“那天楊子塘水樓是我包的?！?/p>

　　“也不是這句?！蹦腥嗽俅位亟^到。

　　而終于，屋子的主人，被呼作老趙的中年男人終于想是想到什么了一樣大聲的說到：

　　“昨天我們要是沒去招商會就好了！”

　　“招商會？”這句話似乎讓男人坐不住了。

　　而就在此時，又有一個身穿著制服的人從門口進(jìn)來，他徑直走進(jìn)來之后，趕快湊到那名杜警官的耳邊，似乎是有什么很是要緊的事情稟報。但是正當(dāng)他把消息傳達(dá)了一半的時候，杜警官卻突然間吼到：

　“大聲點(diǎn)！聽不見！”

　　這名傳官也是吃了一驚，但他也沒在吃完驚后干愣著，他按照杜警官的要求站好并大聲說到：

? ? “租界區(qū)與海緹區(qū)發(fā)生新匪火拼！死了三個人！咱們的人安然無恙！”

? ? ?而就是這么一句話，讓屋子主人的臉傾刻間變得煞白。

? ? 二十分鐘后。

? ? 禿了頂?shù)亩啪龠B忙拉著老趙一路小跑，直奔第三處事發(fā)點(diǎn)而來。

? ?杜警官一看見地上那具帶著祥云裝飾的面具，臉上立刻就綻放出笑容來。他連忙把老趙拉回來，向他示意到：

? “來來來，老趙，請！”

? “那個，我就不用了吧！這活我又干不了?！崩馅w連忙推辭。

? ?但老趙越是推辭，杜警官便越是興奮，也越是想讓他去扒下那個新匪的面具。他幾乎是用自己老婆生孩子的語氣這么說了

? “嗨，老趙，別這樣嘛~說不準(zhǔn)……是你恩人呢！”

? “您！才是我的恩人！”

? ?這句話聽得杜警官不禁仰天長笑。

? ?而在杜警官高興地欲死欲仙的另一面，老趙的反應(yīng)就是另一個極端了。

? ?他只得一邊在心里默默祈禱，一邊又顫顫巍巍地摘下尸體臉上的祥云面具……果不其然！尸體的身份讓他大吃一驚！

? “怎么會是他！”

? ?杜警官這邊則是差點(diǎn)把眼珠子擠破。

? “怎么是杜威！怎么會是杜威！告訴我！怎么會是杜威的！”副官的脖子都差點(diǎn)被他掐斷。

? ?杜警官畢竟是個資歷很深的老探員，他并沒有讓憤怒支配他太久。因?yàn)樗谂赃叺囊幻鎵ι习l(fā)現(xiàn)一個彈孔，彈孔邊上的血跡還沒有干太久，于是他立刻下令道：

? ?“肯定跑不遠(yuǎn)，給我追！”

? ? ……

? ? ……

? ?嘀嗒-嘀嗒-

? ?法蒂蘭奇租界，一處陰暗的角落里。一個男子無比堅難的抓著墻壁，盡管中了好幾槍，但他畢竟不像某些人。因?yàn)閹装哑茦寫以谀X袋上就跪地上了，他可一丁點(diǎn)兒都不想讓身子落到地上，這會讓他面部便秘的。

?“立刻搜查這一帶！盡量在洋鬼子們發(fā)現(xiàn)我們之前搞定！”

? ?大街上，響起這樣一聲吆喝，對此男子的心中盡是在罵娘。

? ?娘希匹，沒想到這幫孫子真敢追到租界里來，得立刻想辦法逃走！必須……必須帶把自己手頭上的消息帶出去！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讓消息落到敵人的手里。這事關(guān)他們事業(yè)的前程，自己的朋友們?yōu)榇硕假€上了身家性命！

? 滴噠--滴噠---

? 滴噠--滴-

? 滴噠-噠-

? 呼--吸---

? 呼-吸--

? 終于，這具身體的機(jī)能己經(jīng)被頭腦的意志壓縮了個干凈，活像廠子里累死了幾個工人。肩頭的傷口也不再流血了，因?yàn)檠坪跏橇鞲闪恕?/p>

? 他的身體終究還是摔到了地面上，但他的臉也己經(jīng)做不出便秘的表情了，失血太過嚴(yán)重，坦白說他現(xiàn)在還夠維持意識其實(shí)已經(jīng)稱得上是奇跡。

? 踏——

? ！有什么東西過來了！

? 踏踏——

? 是人！有個人正在朝他的位置趕過來！

? 踏踏踏——

? 該死的！文件！文件還沒有銷毀！必須！必須馬上把……

“醒醒，你還有意識嗎？”一個聲音如是說。

? 用盡了最后一點(diǎn)力氣，他艱難地抬起頭。

? 而仰入眼簾的是——是一張寫著“西里普公寓”的牌子，和一個長發(fā)蕩漾的背影。

?……

?……

?紀(jì)元1907年

蘇臺區(qū)，坐落貫穿于伊利威爾龐大陸天武江的入海口，中央城市是南天城，面積約39.3萬平方公里，人口約2700萬人。

蘇臺區(qū)不僅氣候濕潤，土地肥沃，農(nóng)作物產(chǎn)量極高。39.3萬平方公里的面積中有57％的面積被水網(wǎng)所覆蓋，擁有極其強(qiáng)大陸運(yùn)和水運(yùn)系統(tǒng)，蘇臺區(qū)的主要經(jīng)濟(jì)來源是第三產(chǎn)業(yè)。

?向西部的內(nèi)部陸地區(qū)提供出貨口港口和產(chǎn)品加工，兩者產(chǎn)業(yè)值曾一度占到蘇臺區(qū)內(nèi)總產(chǎn)值83％。

蘇臺區(qū)雖然不算太大，但就伊利威爾龐大陸上而言，人種民族的數(shù)量絕對不在少數(shù)。

但其中紅發(fā)，耳朵有著如同展開的鳥翅，尾巴好似烏雅的迪亞加黎人約占了總?cè)丝跀?shù)的86％，他們同時是全國范圍內(nèi)人口占比最高的人種。

事實(shí)上，整個伊利威爾龐大陸上，迪亞加黎人都是占比最高的人種。所以今天我們的故事就從一名居住在淽州城的迪亞加黎少年開始……

1.竊賊

里帕薩特街，專門給諾克薩斯人居住的地段。

這是一名三十多歲的肥胖女人，明明身材極度腫脹，卻依然固執(zhí)的穿著露胸修身的洋服，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只打著蝴蝶結(jié)的豪豬。

“早上好呀，溫格太太，您今天穿的這身連衣裙可真有氣質(zhì)！”頂著單邊鳥翅耳的店主親切問候道。

“哦～謝謝你的夸獎，保爾，今天您店里新做的點(diǎn)心想必十分美味吧？”

“哦～當(dāng)然了，而且我敢打賭在這些蛋糕出爐后都應(yīng)該滋潤的就應(yīng)該是您的味蕾呢?！?/p>

“那我必須得嘗嘗看啦，看在奇納蒂法的份上。”溫格太太雙手合十，一幅相當(dāng)虔誠，一幅相當(dāng)神圣的樣子。

而在事實(shí)上，身為迪亞加黎人的保爾店長根本無法理解這些洋人，所謂的諾克薩斯老爺們的義舉，比如：吃東西之前得先祈禱，交流前得先行個禮什么的種種名堂。

還是直接付錢了事來的爽快，保爾店長如此想著。當(dāng)然，他只敢在心里這么啍啍，嘴皮子上可大氣都不敢喘一個。這畢竟是諾克薩斯老爺們喜歡的東西，亂評價的話身上可是要少東西的。更何況，為了讓這群洋老爺們賞自己口飯吃，他都把名字從【王保平】改成【保爾】了，還想那么多干嘛？

話雖如此，那與溫格太太本人形象完全不相對稱的吃相依然還是讓保爾感到了幾分艷羨。用銀勺從小蛋糕的三分之一處緩緩劃下，再沾上黃油和少許巧克力的碎屑。麥芽與奶酪的香氣傾刻間就注入到周邊的空氣里，注入到一個野蠻而又貪婪的迪亞加黎靈魂中。

該下手了，那靈魂如是說。

“臭小鬼！走路時看著點(diǎn)！”

這聲突如其來的吆喝不由分說的打斷了溫格太太的自我陶醉，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格格諾基人的小孩差點(diǎn)撞上了馬車，妨礙了馬車上的老爺們辦事己至于被訓(xùn)斥。

“小兔崽子你是不要命了嗎？！”

“對不起對不起！老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過來你過來，我今天肯定要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你，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一場突如其來的話劇就這樣突兀的上演了，而身為迪亞加黎人的店長則在心曠神怡的看著眼前發(fā)生的這一幕。其實(shí)也沒發(fā)生些什么，只不過是一個大人打了一個孩子兩巴掌而己，整個過程至多三十幾秒，千百年來，這樣的事在伊利威爾龐世界的街頭并不罕見。

與心中暗自竊喜的保爾店長不同，溫格太太此時卻是眉頭緊皺。倒不是因?yàn)樗憛拕偛虐l(fā)生的橋段，純粹只是因?yàn)樵趧偛艩巿?zhí)的過程中，那個下等人的孩子不小心蹭到了自己，讓她覺著晦氣。僅此而已。

“那個臭小鬼真是不懂禮數(shù)，竟然敢出來打攪溫格太太的興致。”保爾店長生氣地說到：“像這種小鬼，肯定是打小就沒爹媽教的，下半輩子估計也就能在垃圾桶打滾了?！?/p>

這句話總算是打進(jìn)溫格太太的心坎，讓她那緊皺的眉頭再次舒展。

畢竟有些東西，可不能讓她來說，也不能讓她來做。這些掉面子的事情，盡管交給下人們做就好。

“那個……”店長小心翼翼的問到：“溫格太太，您感覺怎么樣？”

“怎么說，你的手藝又進(jìn)步了啊，我親愛的保爾。”

“那……”

“這些我全要了?！?/p>

聽到這句話，保爾店長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要知道諾克薩斯老爺們不要你東西的理由可不下幾千種。像什么太甜了，不好看，芝麻太多了等等，都可以成為諾克薩斯人拒絕你商品的理由，要知道這些理由可是一般的迪亞加黎人從來都不會想的。

“多少錢？”

“一百二拉法齊?！北柡苈槔膱蟪隽艘粋€比平時貴三倍的價錢。

“吶，我說溫格太太，這個星期天據(jù)說是會有一個挺有名的綜藝樂隊(duì)來我們這兒表演是嗎？”

溫格太太看都不帶回頭看保爾店長一眼，而是利落的打開自己的小包，對著小鏡子補(bǔ)起妝來。而等到她補(bǔ)完妝以后，便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說到：

“親愛的保爾喲，你可必要學(xué)著去見見世面嘍~綜藝樂隊(duì)，歌劇什么的其實(shí)都是過去式了。下周三的齊格哈瓦藝術(shù)展，這可是整個伊利威爾龐世界上頭一次，各個國家的藝術(shù)家們正而八經(jīng)藝術(shù)交流會啊~有空就去看看吧~”

“啊這，這我了解得當(dāng)然不是清楚，畢竟我不是像您這樣見過大世面的人?！北柕觊L隨和的說，畢竟那可是有錢人們才看的起的高尚玩意兒。

“哎呀，別這么說嘛，保爾，這樣都是可以學(xué)的嘛?！瘪R上，溫格太太就會從她那滿是亮片的手提包中拿出錢包，然后相當(dāng)大氣的打發(fā)上這個格格諾基人一句：五百拉法齊，拿去買張次等坐瞧瞧看吧！

然后她就可以欣賞到這個迪亞加黎人狂喜而又低賤的恣態(tài)：啊～謝謝您啊，謝謝您啊～尊敬的溫格太太！

明明自己的民族都是被叫作周人，但他們現(xiàn)在卻自稱為別的民族給他的謂稱【迪亞加黎】了。

他們總是這樣，為了一丁點(diǎn)兒可憐的利益就出賣自己的靈魂。

簡直是下賤！就好像是一條餓了好久的狗似的，胖貴婦人的眼睛里盡是鄙夷，隨后把手伸到了手提包里。

“！?。　?/p>

“怎么了？溫格太太?！?/p>

偏差就是這個時候出現(xiàn)的。

它細(xì)致的檢察著自己的手提包，并努力的回憶著自己出門之前的種種。

床頭柜？化妝臺？

不，自己會不應(yīng)該把東西忘在那些地方，放在那些地方實(shí)在是太過顯眼了。

那么？丈夫的辦工桌上？

不，如果真是忘在那里的話，他應(yīng)該會提醒自己的。

它并不想賒賬，尤其是對一個下賤的迪亞加黎人。這太掉面子了，但它又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么。

是什么呢？好像一個很重要的細(xì)節(jié)被忽視了一般。

讓它一時間無比奧惱！

這種情況將一直持續(xù)到它發(fā)現(xiàn)包底的洞為止。

……

別看然文卿才十五歲，但干這一行的話他早已經(jīng)就是老手了。

什么是法律？什么是道德？身為迪亞加黎人的然文卿并未受過教育，但盡管如此他也深刻的知曉。

什么法津正義道德，那些東西只是權(quán)勢者用來打壓他的歪理，一些根本無法使他活下去的垃圾玩意兒。

無依無靠的他，早在懂事時起就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錢，就不能填飽肚子的道理。而要在這里生存，除了你的動作夠快之外，你的心，還要夠狠。

要有……隨時做好殺人準(zhǔn)備的狠勁。

對于這個信念，他至今為止依舊深信不疑，是這個信念讓他那天活到現(xiàn)在的。

今天他的運(yùn)氣似乎很不錯，今天遇見的那個胖女人讓他很容易就得了手。

不出意外的話，以那個胖女人的衣著來說。

未來好幾個星期，他都可以像一個皮鞋廠大老板一樣，過上逍遙快活的日子啦！

夢想總是那么的充沛與美滿，可上天又是如此的公正而殘酷。

然文卿懷著激動的心情打開錢包，但卻只從中找到一張魔晶卡。對此，然文卿恨恨的咬了咬牙，把錢包狠狠地摔在地上，并用手將這張魔銀卡直接拗?jǐn)?。沒有主人的身份識別，就算魔銀卡里藏著一百萬拉法齊，那也是一個子兒都取不出!

而這個結(jié)果又明確的給他指明了今晚的道路-垃圾桶。今天的他又只能夠寄希望于垃圾桶，祈禱著吃得起館子的人們今天胃口不要太好，自己的腿等會兒可以爭點(diǎn)氣什么的。

至此，流浪少年只有不甘的將錢包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收好，希望明天可以靠它換幾個錢。他抬起頭，再度看了看天-己經(jīng)黃昏了。深呼吸一口后，他便踏上屬于他的旅途。

2.垃圾堆

傍晚時分，街上罕有行人，餐館邊的路燈將滅不滅。有這么好幾個被稱之為“告花仔”的迪亞加黎人，他們蹲在街道的拐角，伺機(jī)而動。當(dāng)他們看見服務(wù)員們拎著幾大袋垃圾走出餐廳的后門，立刻一擁而上，借著昏暗的燈光開始他們的每日“工作”。

“告花仔”們找到個落腳點(diǎn)蹲下來，打開塑料袋，直接用手挑揀出食客們留下的殘羹剩飯，動作十分熟練。

Pagpag在格格諾基語中的本意是指從衣服或者地毯上掉落的粉塵，如今它卻變成了蘇臺區(qū)內(nèi)貧民們賴以生存的日常主食。而“告花仔”們就是 Pagpag 的主要供應(yīng)商。

Pagpag 收集者們需要將肉洗凈、煮熟，剃掉骨頭包裝在塑料袋里，再轉(zhuǎn)手賣給淽州城內(nèi)貧困社區(qū)里的居民們。

車一來，當(dāng)混雜著食物的垃圾被傾倒在地上時，婦女們帶著孩子便上前哄搶。

他們在垃圾堆中翻翻找找，透著月亮的微光，

仔細(xì)地從垃圾中將“可以吃”的剩肉挑揀出來，這項(xiàng)工作比描述的還要繁瑣許多，有的肉已經(jīng)壞了，腐味吸引了蒼蠅和蟑螂的分食，婦女們需要靠鼻子聞出那些尚未腐壞的肉，有時候?yàn)榱伺袛?，甚至還需要親自嘗一下。

這絕對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

因?yàn)閺囊雇沓啥训睦刑魭龊萌獠⒉蝗菀?，她們不僅要與同行競爭還要與前來覓食的野貓野狗爭奪。

但是這的確是這些貧民窟的老小們不得不遵循的生存規(guī)則，是這里的法則。

……

他還是一無所獲，既使他幾乎己經(jīng)翻遍了整條街的垃圾桶。

這可真是一件娘希匹的事，該死的“告花仔”，他來的太晚了。

那些討厭的【告花仔】們總是那么迅捷，他們總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橫掃掉大半個食品街的垃圾堆，一種連野狗們都無法從中撈到油水的效率-畢竟這幾年吃不起正經(jīng)飯的人實(shí)在是太多了。

這對于然文卿這種人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吃不起飯的人變多了，這不就代表著有更多的人要跟他搶飯吃了嗎？

這些人還活著干嘛呢？然文卿經(jīng)常想，還是讓諾克薩斯的老爺們把他們?nèi)愕侥陷竾姆N植園去，折磨死了才好！

年輕的靈魂在腹中痛罵，活像一個潑婦對著一只丑賴蛤蟆。

心中的不滿無處喧泄，而肚子里的不滿卻早已經(jīng)翻云覆雨了。

自己今晚該吃些什么好呢？他失神的走在路邊，希望可以碰碰運(yùn)氣。畢竟，萬一呢？天上不會掉餡餅雖然是人盡皆知的常識。

可是萬一呢？

萬一總是會帶給人奇跡，世界充滿了不確定性，你永無法預(yù)知未來會發(fā)生什么。

以然文卿的學(xué)歷當(dāng)然無法自行領(lǐng)悟這種洋式哲學(xué)，這是他在一次給諾克薩斯人跑腿的過程中聽說的。大意據(jù)說是，只要你去找，街上總會出現(xiàn)別人吃剩下的面包的……

…………

額，我的意思其實(shí)是……

被稱之為奇跡的哲學(xué)，現(xiàn)在真的出現(xiàn)在這個貧困的迪亞加黎少年身上了，這是他這一年來頭一次覺得要感謝十八路神仙，感謝老天爺?shù)臅r刻。

面包！用香甜的麥芽和精制的白糖加工而成，上面純白的芝麻如精瑩剔透的寶石般耀眼。一口緩緩咬下，麥子的芬芳，和其他一些不知名的味道立刻浸潤了他的口腔。

以前像這種“面包”自己一直都是只有聞聞的份，以前從來都沒吃過。奶油的味道怎么怎么好，自己不知道聽其他的乞丐們說過多少回了?，F(xiàn)在可好了，自己也算是吃過奶油的人了，以后也可以在自己的后生面前盡情的吹噓了。

“如果你真的很餓，也別吃地上的，這樣很不衛(wèi)生?！?/p>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不吃地上的？這句話簡直聽著然文卿想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不吃地上的，難道去找諾克薩斯人要他們桌上的嗎？衛(wèi)生？衛(wèi)生那種東西能填飽肚子嗎？有的你吃就很不錯了好嗎？簡直是，這句話聽得連沒上過學(xué)的然文卿都想要罵她娘希匹-事實(shí)上他差一點(diǎn)就脫口而出了，如果不是因?yàn)閷Ψ降南聜€舉動的話。

“吃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p>

就在這一個抬頭的瞬間，似乎如同狂風(fēng)暴雨過后天空突現(xiàn)彩虹一般絢爛。

她有著，像是墨蘭一般的長發(fā)，仿佛是被上天親吻過的臉頰。更重要的，是那如同啟明星一般的氣質(zhì)。

與他今天下午偷過的那個諾克薩斯肥婆完全不同，如果把那個肥婆比作充滿惡臭的Pagpag的話，眼前的這個諾克薩斯女孩簡直就是香氣撲鼻的盛宴！

盡管如此，然文卿也只被對方驚艷了一秒，就一秒。他的理智還不至于被一個陌生的女人一秒奪去，況且對方還是一個諾克薩斯人！

對于一個窮苦的迪亞加黎人，臟了諾克薩斯人=惹得諾克薩斯人不高興=得罪諾克薩斯人=死！

于是他下意識的奪過對方遞過來的“高級面包”，扭頭就要跑！

雖然說他不知道對方剛才的舉動是何居心，但在他的印象里，諾克薩斯人一向是很反常的。說不準(zhǔn)這個女孩等會兒就會“啊”大叫起來，要是把警察引過來他就麻煩了---計劃到這里為止，一直還很順利，也很符合邏輯?？墒撬谔幼叩倪^程中卻不小心把他今天唯一的戰(zhàn)利品“那個胖女人的錢包”落在了地上，該死的，那可是他未來幾天的飯錢！一條人命在未來世界的境遇！那是他現(xiàn)如今唯一的財產(chǎn)！

于是他回頭了，他想要回過頭來拿走這個錢包。而恰逢此時此刻，有那么兩個穿著制服的男人，兩個迪亞加黎裔的警察，迎面與他撞了一個滿懷。

3.警察

淽州城坐落在的天武江的出?？冢且晾桚嬍澜绲牡谖宕蟮某鞘?，也是伊利威爾龐世界社會最富裕，犯罪率最低，經(jīng)濟(jì)最發(fā)達(dá)的城市。淽州城首先擁有傲視諾蘭格勒的風(fēng)景線，被譽(yù)為“九大世界最美麗的城市”之一，由于這里的氣候極其怡人、潔凈的環(huán)境、香甜的空氣、高品質(zhì)的生活，淽州城在去年被《黎巴嫩時報》評為是全世界最適宜諾克薩斯人居住的城市之一。淽州城同時也是九個世界里擁有最高生活水準(zhǔn)的城市之一。作為國際著名的旅游勝地，尼悉爾以情人港、海灘、歌劇院和港灣大橋等標(biāo)志性建筑而聞名遐邇。

淽州城真是個好地方，諾克薩斯人都這么覺得，這地方治安上簡直是好的不得了！

“臭小子你膽子倒是挺肥?。扛以谧饨缋锓甘聝阂簿退懔耍窟B這位小姐的東西你都敢搶！”

“我沒有！”

對方的這句反駁一下子就點(diǎn)燃了他的火氣，本來他心情其實(shí)還挺好，但剛才硬是追了這個小子兩條街。好家伙，差點(diǎn)這小子就壞了自己的大事！所以他接下來的行為不帶絲毫的含糊，直接“啪啪”就這給了這小子兩耳光。

“沒有是吧？”他的語氣不帶絲毫的慌亂，十分淡定而又粗魯?shù)膹纳倌陸牙飺屜洛X包，帶著微笑說道：

“你可千萬別告訴我說，這個款式的錢包你用的起?！?/p>

好吧，還有那么一點(diǎn)我必須要向諸位解釋清楚。

在淽州城，在這個地方，警察局的經(jīng)費(fèi)可不是國家和上級下?lián)?，是?dāng)?shù)厣鐓^(qū)繳納給的。錢對租界的諾克薩斯的老爺們而言壓根就不算是個事兒，他們當(dāng)然雇得起足夠多足夠好的警察，而警察閑工夫和錢都多了，當(dāng)然愿意主動找事做。至于其他社區(qū)的的警察們嘛，這個您可得自行腦補(bǔ)了，畢竟豬圈里發(fā)生的事情我可不能也鉆進(jìn)去為您解說一番。

可不要真覺著租界里的警察太好當(dāng)喲，租界如果治安不好又或者是執(zhí)法態(tài)度不好，導(dǎo)致諾克薩斯的老爺們不滿，那么明年這些警察可就不僅僅是要喝西北風(fēng)了！那可是要讓你身上少點(diǎn)東西的 ！

不過當(dāng)然，不像是租界外那幫子只會斂財?shù)木欤饨鐑?nèi)的警察可是相當(dāng)熱心和敬業(yè)。只要你是當(dāng)?shù)氐摹白饨纭本用瘢傧蛩麄儗で髱椭?，他們總是會盡心盡力的替你完成。同時僅向你收取一小點(diǎn)兒“微不足道”，卻足以讓其他社區(qū)的警察問候親娘的報酬就行了。

怎么說呢？他們在諾克薩斯人眼里，就好像是一條條跪要飯的狗似的。但你還真別說！就這！多少人想跪，都還沒這門路子！

掙錢嘛，生意，不寒磣。

這種設(shè)定確實(shí)是操蛋，真是想讓人大罵娘希匹！但他目前己經(jīng)立刻，馬上，迫不及待地想被那些還在貧民區(qū)掙扎同行問候親娘了！他媽的，如果可以，他真想給那兩位諾克薩斯老爺當(dāng)一輩子的狗！

于是他奮力揮舞著手中的警棍，堅韌的胡桃木已經(jīng)把血肉打出了它該有的樣子。畢竟昨天的他，明明還只是在租界區(qū)與平民區(qū)交界處執(zhí)法的底層警察，每天拿著低廉的工資對著租界區(qū)的同行們口吐芬芳。但偏偏在前幾天早晨，幸福突然來敲門。那位看起來巨幾巴有錢的大小姐和另一位看起來還巨幾有勢的大少爺從天而降！分分鐘就解決了他和他一個同事當(dāng)時囧境！而從那位大少爺?shù)难栽~來看，對方還極有可能有魔導(dǎo)技術(shù)上的造旨，他很可能是諾克薩斯人中的諾克薩斯人！你得把他當(dāng)親爹供著的那種！

所以說，自己可差一點(diǎn)就失去了當(dāng)一條好狗的機(jī)會，怎么能輕易地放過這小子呢？

“臭小鬼，你運(yùn)氣真的非常不好！”警員面目猙獰。雖然他依舊只是抬起警棍，但在這一次里頭，他的眼神中卻多了幾分深意。

在租界，警察有權(quán)利擊斃任何對諾克薩斯人懷有惡意的人。

“下輩子注意點(diǎn)吧?！彼p聲說道，同時毫不猶豫的把棒子揮了下去。

在這座城市，一個警察身上背有幾條人命很正常。畢竟嘛，如果不從嚴(yán)執(zhí)法的話，諾克薩斯的老爺們怎么會在這過得如此舒適呢？

這樣想著，棒子就己經(jīng)敲到了那個小鬼腦殼上……

不，應(yīng)該敲到腦殼上的……

但是他的警棍確實(shí)打到了東西，也許說成是他的警棍被什么東西彈開了更為貼切。

一個冰藍(lán)色的，錐子狀的物體從他的視線中一閃而過。他并沒有見過這種狀況，自然也不巧得該如何去處理。但，就目前而言，還是得先讓那位正拿手指著自己這邊，并且一臉不高興的諾克薩斯大小姐別誤會什么才好

他當(dāng)然不可能等著那位大小姐親自走過來，這會有損人家地位的。畢竟他身為一個仆人，總不應(yīng)該等著主人家主動問自己話，一個仆人可不能失了禮數(shù)對吧

什么？剛才看見了某種不明物體？那特么的能有老爺們的心情重要么？那不知道是個啥的破玩意兒能代替老爺給自己票子么？都不能---在想清楚這一點(diǎn)后，他便立刻迎了上去，臉部帶著誠懇的要死的笑容。

“小姐，您要的書都在這兒《弗洛伊德流體學(xué)》《卡門基瓦魔導(dǎo)系》《約德撒利體系》”仆人恭恭敬敬的拿出主人之前交代的任務(wù)，眼睛里充滿貪婪。

“還有這兩本《薩爾瓦多年鑒》《伊利威爾龐游記》”邊上仆人同事的意思也同他一樣。

“我不是問這個?！敝魅四樕幊恋恼f。隨后她指了指那個小乞丐，問道：

“怎么回事？”

哦！原來如此！仆人和他的同事突然間恍然大悟---這可真是個殺千刀的小鬼啊，還真他媽的讓他攪了小姐的雅興！剛才算是他運(yùn)氣好，讓我們等上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只要得到那位小姐的默許，他們就像會是百年前諾克薩斯人對待奧爾維新人一樣……那種皮制的靴子據(jù)說是很名貴的?。≈皇遣恢罁Q做格格諾基人的皮會怎么樣？

這種事現(xiàn)在在伊利威爾龐世界上是不算是事的，畢竟他們并不像諾克薩斯人那般講文明。而且你知道嗎？聽說諾克薩斯人都不在自己的領(lǐng)土上種大麻………所以不論怎樣看，諾克薩斯人都比他們迪亞加黎人優(yōu)越太多了。所以他們倆“制裁”一個同族給諾克薩斯人助助興。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兒，對吧？

4.上等人

他們和您并不一樣。

哎呦！我這老毛病又犯了！

好家伙！我這把他媽的直接天胡！

為什么？

長亭外 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

晚風(fēng)拂柳笛聲殘 夕陽山外山

誰家的小孩啊！哭那么大聲兒！

您可是洋小姐呀！

你能不能別活得這么下賤，打個牌，輸了還他媽的賴賬！

哎呀呀哎呀呀，這個人！這個人怎么能熊成這幅吊樣子??！

有些人就是這種下賤的命呀！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疼！好疼！他媽的疼死老子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快快快，別哭了！別哭了，我們現(xiàn)在有吃的了，現(xiàn)在我們回家吃飯了好不好？

您和我們怎么能一樣呢？您生下來就應(yīng)該是高高在上的。

不哭，不哭的呀！

老約！老約！能幫我上藥店去弄兩幅膏藥不？

長亭外 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來 來時莫徘徊

樓下一個男人病得要死，那間隔壁的一家唱著留聲機(jī)，對面是弄孩子。樓上有兩人狂笑；還有打牌聲。邊上的兩警察則是不斷向她宣告著她的優(yōu)越……這還是她頭一次如此深刻的了解到某個道理---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她只覺得他們可悲，可憐而可悲。

“小姐！您怎么能這么糊涂啊！”警察先生幾近氣急敗壞。“就算那些面包真的只是您賞給他的！我們真的抓錯了人！您也沒必要這么給他臉的呀！”

“就是就是，小姐您可是上面的名門望族！這小子什么身份？一個臭要飯的！”另一名警察連忙附和道：“就算！就算是您真的同情他！您至多讓我倆打發(fā)他幾個錢就了事了！哪用的著您這般！”

“……”

“是是是！您說的是！但我們并不是不知道大道理，可就是這樣您也不至于被這個臭小鬼三言兩話就說動了呀！像他這種乞丐，向來都是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

“……”

“您怎么非不信呢？是！我們知道您和老爺全是好人，從您肯幫我們擺平那一攤子破事兒開始我們就決定跟您混了！說句心里話，除了您和老爺，從來都沒有別的諾克薩斯人拿正眼瞧過我們……但是就因?yàn)槟鷮ξ覀z有恩，我倆才會覺得必須要點(diǎn)醒一下您---這里是齊格哈瓦……我倆能說的就這么多，如果您還是執(zhí)意如此，那我倆就只能去稟告老爺，讓他出面解決了……”

上下的關(guān)系并不是永恒的絕對，在某種特殊的階段也可以實(shí)現(xiàn)對調(diào)。畢竟小姐或許只是流水的小姐，老爺才是鐵打的老爺。況且做作下等人，必須要認(rèn)清楚誰才是真正的大腿不是嗎？想清楚這一點(diǎn)之后，警察們在心中竊喜，一只不忠的，有缺陷的下仆肯定是不受老爺待見的。他希望眼前這位小姐能理性的去思考，更希望那位老爺永遠(yuǎn)只看見或聽見自己好的一面。

“那你們就去稟告你們的老爺吧，只要你們愿意?！苯Y(jié)果這位小姐就拋下這么一句話，走了。又或者說徑直的向著那個小乞丐去了，以至于在這么一個瞬間他們兩個人都呆了。

而且她走的那么瀟灑，那么自然。仿佛一個想要攀登趙壁的挑戰(zhàn)者，絲毫不在意自己腳的泥塵。

但是現(xiàn)在根本不是去仰望這個女人背影的時候，更不是發(fā)呆的時候！真正重要的是他自己！能帶給他光明未來的那個男人的眼光！從見到那個男人的第一眼開始，他就確信的一件事---那個男人是真正的王者，那怕只是站在他的身旁，或許都將成為無上的榮光！而現(xiàn)在，到了守衛(wèi)這份榮光的時刻了。

身體的反應(yīng)超越了思考，就好像是黑夜里的蛾子本能渴求著燭光一樣，他的手臂就這么被牽引上了半空……然后，就動不了。手臂的前半部分！一條由冰晶排列而成的邊界，相當(dāng)清晰的把他的無法動彈的部分標(biāo)注了出來，就像是在用河流分割大地一樣。

“啊～啊～?。““““““?！”痛楚終于追上的思維，因被寒冷而悲呤的神經(jīng)終于扭曲了表情。在其他路過的迪亞加黎人眼中，平日里耀武揚(yáng)威的警官終于是發(fā)出了令吼猴和驢子自愧不如的嚎叫。

“這是警告?！边@個瞬間，諾克薩斯女孩把這四個字不急不緩的說出來，好像斧子砍在橡樹上。

同樣在這個瞬間，在那名面容扭曲的警官眼中。這個流水的諾克薩斯小姐的背影和那位不可一世的諾克薩斯老爺?shù)谋秤爸睾稀Ｄ潜秤昂孟袷窃诔靶?，嘲笑他們這些自甘低賤的爬蟲們，竟然幻想能靠爬著來靠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