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割般的寒風(fēng)呼嘯，鉛色的云團(tuán)怒吼著，低懸在同樣鉛灰色的天空上，從山脈的那一邊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爬來，像翻動的浪濤，把這一大片西西伯利亞平原尚存的，極其珍稀的寒帶針葉林群落全數(shù)覆在它的陰影下。這些樹林，一部分是在灰色時(shí)代里緊急種下的，還有一些扛過了生態(tài)圈崩潰的滅頂之災(zāi)，僥幸地把自己的根莖插在這方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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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米特里·肖斯科維奇在地窩子里把身子盡力縮成一團(tuán)。他小心地伸手扯上一扯固定在地窩子頂部的防風(fēng)迷彩篷，防止這場大風(fēng)把他和地窩子都刮上了天，或者讓篷上積攢的雪把他活埋。他瞅了一眼噼啪燃燒的篝火，從毛氈衣的大口袋拿出一個發(fā)熱的小玩意，放在手心捂了會，又放心地塞回去。他繼而拿出一根雪茄，準(zhǔn)備用篝火的火焰點(diǎn)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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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被烏斯季伊利姆斯克1的Lenina酒館里那群閑人看見了，肯定都要驚叫出聲，并對他投來或羨或怨的目光了。煙草滅絕后，煙制品都轉(zhuǎn)向了神經(jīng)電信號刺激的形式，比不上傳統(tǒng)的煙草風(fēng)味。肖斯科維奇手上的這根雪茄產(chǎn)自2002年的古巴，這批二十一世紀(jì)初的雪茄在古比雪夫2黑市3曾賣出240萬盧布的天價(ji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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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然，他沒有那么多錢。作為一個煙鬼，這根單獨(dú)的雪茄仍然花了他三分之一積蓄——大部分是貸款。他每天只是聞一聞雪茄的逸散的特殊氣味，就足以使他精神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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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一切，與他即將獲得的財(cái)富相比，幾十萬盧布又算得上什么呢？如果不是為了這個，他也不會為難自己，只身來到西伯利亞人跡罕至的地方尋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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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獵在這個時(shí)代只是一項(xiàng)業(yè)余愛好，獵人這個職業(yè)已經(jīng)隨著生態(tài)圈崩潰而消失了。他曾在軍隊(duì)服役，并有著不錯的功績。但那是多年前的事兒了，三戰(zhàn)都還沒開打。現(xiàn)在的他，說不定連槍都拿不穩(wě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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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在烏斯季伊利姆斯克定居的一位在灰色消息圈里有名的人士那聽聞，這片地域曾被人目擊到生態(tài)圈崩潰前的動物蹤跡。那是個進(jìn)入西伯利亞拍攝紀(jì)錄片的攝制組，他們中的一名攝影師在擺弄自己的索尼相機(jī)時(shí)無意間記錄下的。貌似是一些可疑的犬科動物，也許是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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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消息把頹廢的他立馬震出家門，來到這個鬼地方。要知道，不用說狼，就算是一條白狐活體，都能在黑市里以千萬盧布的天價(jià)售出。沒有活的？沒關(guān)系，一些人也喜歡動物標(biāo)本收藏，價(jià)格不會低到哪兒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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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還有很多人和他一樣走上了這條可怕的不歸路，但他別無選擇。他在地下賭場欠了一屁股債，走投無路。如果他的資金上再無起色，他可能就要被那些催債的大漢給沉到葉尼塞河?或是某個水庫里。他向那些兇神惡煞的黑衣人保證，他會把一箱一箱的盧布還給他們，只要最后的兩周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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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無論是拯救自己與家人的余生，還是改變他的命運(yùn)，他都要找到那群該死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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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撫摸了一下背在背后的SVDK，頓時(shí)安心不少。這把槍是爺爺輩的，它曾服役于俄羅斯聯(lián)邦正規(guī)軍，他家里兩代人——如果不算上他——都已用過這把狙擊步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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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如今這個電磁武器為主的時(shí)代，老式化學(xué)驅(qū)動發(fā)射槍械早已淡出了各國軍隊(duì)的視野，只有部分落后地區(qū)武裝還在使用。但這并不意味著SVDK的9.3mm口徑威力減弱半分。它仍保持著狂野的力量，可以給任何獵物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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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時(shí)間的等待使他的肚子開始抗議。他從背囊里拿出一塊白色的營養(yǎng)塊啃了一口，在低溫中凍結(jié)實(shí)的營養(yǎng)塊吃起來像在啃大磚頭。他饞涏的目光不禁看向背囊里的格瓦斯?，于是他拿起來，喝了一口，酸味使他直皺眉頭，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喝格瓦斯。他不清楚以前的格瓦斯是不是也像現(xiàn)在這般辣嗓子，伴隨著純粹的酸味和齁鼻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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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現(xiàn)在的傳統(tǒng)糧食產(chǎn)量，在俄共體數(shù)百萬農(nóng)民與重型機(jī)械的幫助下，借助基因種質(zhì)庫里復(fù)原的部分種子，已經(jīng)在無菌大棚基地里基本恢復(fù)到十九世紀(jì)初的糧產(chǎn)水準(zhǔn)。但想要通過發(fā)酵工程恢復(fù)正宗格瓦斯的量產(chǎn)，還是有些困難。在戰(zhàn)時(shí)計(jì)劃配給制下，目前的格瓦斯只提供給軍隊(duì)。肖斯科維奇手上這瓶，也是古比雪夫的黑市里買來的，2萬盧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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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填飽了肚子，繼而等待了不知多久，當(dāng)肖斯科維奇第七次給篝火添柴的時(shí)候，風(fēng)雪削弱了不少，人可在外活動了。他裹緊毛氈衣與大皮帽，戴好面罩，提起槍鉆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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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飄著小雪，周圍安靜的可怕，不時(shí)地從樹冠上落下發(fā)出“噗”一聲的雪堆，都能讓他神經(jīng)緊繃。他左手拿著一根細(xì)長的木棍一邊撥弄雪層，一邊小心翼翼地踩著齊膝厚的雪向林子深處進(jìn)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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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鬼地方可真是冷啊。俄共體的西伯利亞開發(fā)計(jì)劃都因?yàn)檫@災(zāi)難后異常的酷寒而推進(jìn)緩慢?，F(xiàn)在的西伯利亞，一些地區(qū)寒冷到已不適合人類居住了，幾乎變成無人區(qū)。在那些地方，最堅(jiān)固的合金也會變得像瓦片一樣脆，狂風(fēng)像鐵錘一樣能把人錘進(jìn)雪地里。在那兒的軍事設(shè)施，都被裹在南極科考站似的恒溫房子里，沒人敢出來直面大自然的怒火。他把懷里發(fā)熱的東西的功率開到最大，看了一眼終端上顯示的氣溫：-72.4℉（約為-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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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哆嗦著拿出一壺伏特加烈酒，喝上一大口，這使他不那么冷了。肖開始集中注意力到周圍的環(huán)境中，那些狡猾的動物，它們總是把自己隱藏的很好，只有經(jīng)驗(yàn)最豐富，耐心最久的人才可能獵到它們。他有一個奇怪的念頭突然冒出來，他會不會像父親一樣遇到熊呢？他很快失笑般地?fù)u搖頭，為自己的天真——那些大塊頭已經(jīng)滅絕了，俄羅斯最后一頭棕熊與北極熊都在列寧格勒的繁育基地里，等待人們將它們身上的價(jià)值挖掘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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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它們的靈魂在救主的懷抱中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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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是他幻聽了，他聽到了陣順著風(fēng)吹來的人的談話聲，就在前方。也許是經(jīng)過風(fēng)的干擾，那聲音聽起來像十三四歲的少年。但這兒不可能有小毛孩的，肯定是他的錯覺罷了。他喝了口酒，使自己集中注意力到耳朵上。啊，他沒做夢，那的確是有人在說話，說的是俄語！一定是那些和他一樣抱著相同目的來到這里的人。但那少年般的清亮聲音卻令他感到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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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太奇怪了，那真的是孩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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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在心里咯咯發(fā)笑。這種地方，別說是孩子，即使是正常成年人也需要專業(yè)的防寒服才能勉強(qiáng)存活。他心里驟然升騰起一股好奇心，他只是想在遠(yuǎn)處看看是些什么人，不會影響到雙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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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著聲音來的方向，肖一手拿著槍，一手劃拉著木棍，蹲著慢慢地走過去。積雪吸收了他發(fā)出的聲響，他沒發(fā)出一點(diǎn)兒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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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來到一個很高的雪堆后，聲音現(xiàn)在清晰可聞了。其中一個人的聲音是實(shí)打?qū)嵉纳倌暌羯?，他沒聽錯；另一個聲音要更清亮一些，但還是孩子般的聲音。那個清亮的聲音帶著某個地區(qū)的方言口音，他聽不大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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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真是兩個孩子？在大森林里？肖斯科維奇心中驚顫，他不敢伸頭去查看。他細(xì)細(xì)揣摩著這其中的詭異之處，立刻感覺后背冒出了冷汗。他雖然想立刻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但心中一股特別的力量還是驅(qū)使他留下來，想要聽聽這兩人——或是“人”——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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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fēng)好大......C3-246038?，你感覺怎么樣？”那個“少年”開口說話了，很標(biāo)準(zhǔn)的俄語。只不過，他對另一人的稱呼很奇怪，一串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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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怎么樣，這兒有零下四五十度，我想去個暖和點(diǎn)的地方，風(fēng)都快把我的爪子凍僵了，你呢，C3-249906？”清亮聲音有些不滿地說。他們使用的詞匯和稱呼都很奇怪，他們互稱某種代號?！白ψ印保@是個奇怪的詞，也許是他們那的方言，意思是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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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這地方不刮風(fēng)的時(shí)候真安靜，雪軟軟的，睡覺一定很舒服吧，就是太冷了。欸，我聽說，A小組的C3-243751似乎被人類們發(fā)現(xiàn)了?！薄吧倌辍闭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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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里有幾次不刮風(fēng)呀......”清亮聲音說，“唔，我不確定，他在灌木叢里確實(shí)見到了一個攝影師，可據(jù)他說，攝像頭是朝下的，不一定拍到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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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斯科維奇很熟悉，他們這是在說西伯利亞紀(jì)錄片攝制組么？可那些人拍到的不是狼嗎？愈加奇怪的談話讓他的心像壞掉的活塞引擎一樣怦怦響，他想立馬拔腿就跑?？赡莾蓚€人的談話太古怪，太新奇，太詭異，有一種使他又怕又想聽下去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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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這兩人與那個神秘的A小組或許是大洋彼岸派來的間諜。這么一來，他們的古怪談話就能解釋通了，間諜們常用暗語交流，F.S.B?和條子?們會想聽聽這些的。他們可對那些間諜提出了豐厚的懸賞，那些懸賞足以還清他的債務(wù)。如果他能帶回一些機(jī)密情報(bào)，說不定還能受到更加豐厚的嘉獎，甚至直接來自莫斯科的授勛——英勇勛章......這會改變他的命運(yù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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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賞金的誘惑下，他打算繼續(xù)潛伏在這里聽兩人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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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說：“我不確定嘛，萬一那些人類循著相片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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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讓他們永遠(yuǎn)留在這兒吧?！鼻辶谅曇羝届o地說，“這個地方環(huán)境惡劣，沒有交通，就算失蹤了，也沒人能說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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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群間諜一定在這兒進(jìn)行某項(xiàng)保密程度極高的任務(wù)！肖斯科維奇的心中雖然害怕，但更多的是狂喜。這意味著間諜懸賞等級會更高，自己能得到的盧布就更多，他已經(jīng)能想象出自己還清債務(wù)后得勝而歸的雄姿了，政府或許還會給他立一座英雄雕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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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餓，你還有些什么吃的嘛，C3-246038？”“少年”小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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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亮聲音發(fā)出一陣“嘩啦啦”翻找東西的聲響，之后略帶歉意地說：“沒有自熱干糧了，我們回到崗哨再吃吧，巡視完這一片地區(qū)，就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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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欸好欸！”“少年”有些高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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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他們要走了。那么，自己就等到周圍安靜下去后再離開吧。聽著兩人的腳步，他靠在雪堆上，使自己盡量放松，但他的手仍緊緊地握在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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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陣有節(jié)奏的嗡嗡聲從他的腰間傳出——便攜取暖器沒電了，正嗡嗡地發(fā)出振動警報(b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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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群人為什么要給一個取暖器做沒電警告？！他劇烈地發(fā)著抖，一邊在心里不斷怒罵廠家，一邊手忙腳亂地把取暖器關(guān)機(jī)。做完這一切，他發(fā)現(xiàn)，兩人的腳步聲消失了，只有無盡的風(fēng)的呼嘯聲。霎時(shí)間，極度的恐懼從肖的頭頂一路蔓延到腳尖。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間諜黑洞洞的槍口頂在自己的腦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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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離開這，我要離開這！他在心里怒吼。肖斯科維奇此時(shí)顧不上什么賞金了，甚至忘了自己還有一桿槍，連滾帶爬的想要離開。但雪層太厚，地上極難落腳。因此，他沒跑幾步路，就絆倒了，摔了個底朝天，左手肘還磕到了一塊雪中的石頭，疼得他直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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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斯科維奇急忙從雪中拔起頭來，正好與一雙金色的雙瞳對上眼。這眼睛長在擁有一張毛茸茸的臉的生物的頭顱上，而眼前的生物全副武裝，穿著外骨骼裝甲?，整個和他差不多高。他的毛是灰白色的，頭頂上兩只包裹在作戰(zhàn)服下的獸耳警戒地抖動，一條灰白蓬松的獸尾不懷好意地?zé)o規(guī)律搖甩著。他正把一只爪子按在肖的頸窩處，偏射著金屬光澤的爪尖已經(jīng)刺破了肖的皮膚。眼前的生物，總體看上去像......獸，又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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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消息是真的，那群混蛋的確拍到了狼，只不過，那些是狼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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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要了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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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腦袋里“喤”的一聲響，眼前發(fā)黑，腿一軟，即將要倒在地上。那只爪子抓著他的肩膀，把他扯住了，來自肩膀的疼痛又使他不自主的直立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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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兒果然有個人類！我之前怎么沒聞見他們的味道？”熟悉的“少年”聲音出現(xiàn)了，是從眼前的獸人嘴里蹦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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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yàn)樗谖覀兊哪骘L(fēng)向。檢查他，看看他隸屬于F.S.B嗎？”那個清亮聲音在肖的背后說。他的脖頸似乎能感覺他身后的獸人嘴中呼出的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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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獸人把頭湊近他的身子，仔細(xì)聞嗅了一會兒，又伸爪去翻找了他的毛氈衣。感受著那只毛茸茸的爪子在他的身體毛氈衣里游走，肖大氣也不敢出，他近乎忘記了呼吸。過了許久，那獸人疑惑地說：“沒有常見爆炸物的味道，也沒有隱藏武器和夾層，但是有一些火藥味。奇怪，F(xiàn).S.B還用火藥？我以為他們都用納米級的液態(tài)硝酸甘油......欸，他手上拿的燒火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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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一股大力把肖手中的SVDK奪走，是身后的獸人。那獸人檢查了好一會兒，才說：“好像是以前俄聯(lián)邦的SVDK狙擊步槍，用火藥爆炸產(chǎn)生的膛壓推動子彈，子彈初速比不上現(xiàn)在的電磁武器，穿不了甲，沒什么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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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斯科維奇聽見“鈧”的一聲，似乎是金屬斷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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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只是個普通人類。”眼前的獸人嘆息一聲。獸人的一對金色的眼眸上下打量著肖，肖看出他有些驚訝，疑惑，和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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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他有什么不對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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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么，我以前只在基地的資料里了解過他們......而這是在現(xiàn)實(shí)，第一次......他們看上去也沒那么可怕吧？感覺沒有攻擊力的樣子。”獸人撥弄著肖的手，他的頭發(fā)，還扒開他的嘴，想看看人類是否像傳說里一樣長了一嘴尖牙，但他只看到了兩排平平無奇的扁平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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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玩弄他的身體，C3-249906。就像VMI信念里說的一樣，人類很危險(xiǎn)，很邪惡，很卑鄙無恥，很殘暴。他們能輕松地把一個物種從地球上抹掉，而他們已經(jīng)這樣做很多次了?！边@時(shí)，肖斯科維奇身后的獸人走到他面前來了。他們兩個幾乎長得差不多，金眼，灰白毛，只有臉型與白灰毛色分布的不同才能把兩獸區(qū)分開，就像一對雙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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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249906對肖似乎有些失去了興趣。他看著自己爪尖上的人類的血，若有所思著什么。他抽回爪，小心地舔了一下爪尖的血，眼睛有些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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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咸的......不粘稠，嘗起來不算太壞......不知道肉怎么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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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察覺到眼前的獸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那是一種令他生物本能上恐懼的眼神——捕食者的眼神。他很想長出一雙翅膀，然后像一只鳥一樣永遠(yuǎn)的飛離這里，可惜他不能。就算真的有，那些獸人也背著一把沒有槍管的槍呢，會把他打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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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不好吃，全是骨頭。把他解決了，向上匯報(bào)一下，我們回去吧，聽說營養(yǎng)師們推出了新的干糧包?！本幪朇3-246038的獸人伸爪晃了晃249906的眼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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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隨口說說，別當(dāng)真嘛?！?49906泄了氣，他徹底對肖斯科維奇失去興趣了。隨后，他伸爪拽起肖，把他拖到一顆大樹下。出于恐懼，肖驚恐地大叫起來，他想掙脫獸人的爪?？色F爪的力量極大，在外骨骼額外動力的加持下，如同一把液壓鐵鉗鉗住他的肩，不可能掙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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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著大樹，他看見眼前的獸人抽出一把手槍，槍口對準(zhǔn)他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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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殺我，別殺我，求求你......”肖斯科維奇流著淚和鼻涕，它們剛出來就被風(fēng)吹得凍住了。他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饒。聽到凄慘的求饒聲，獸人握著手槍的爪顫抖了一下，始終沒有扣下扳機(jī)，臉上露出掙扎與不解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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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249906，你怎么了？”另一個獸人的聲音飄來，帶著疑惑與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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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不知道......太奇怪了，明明我在全真訓(xùn)練場1?里不是這樣的，為什么我下不去手......”槍口垂下，249906小聲嘀咕著說。他咬著牙，死死地盯著面前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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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只是太緊張了，有些獸無論在全真訓(xùn)練場特訓(xùn)多少次，現(xiàn)實(shí)里第一次開槍都會這樣?！?46038走過來安慰了一下他，一只爪指著肖斯科維奇，“你別看那個人類，閉上眼，心理壓力會減弱一些?？扉_槍吧，我們要?dú)w隊(duì)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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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shí)，他爪腕上的軍用終端振動了一下。于是他看了一眼249906，鼓勵似的拍一拍他的頭，走到一旁去看終端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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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9906深呼吸了幾次，將垂下的槍口再次指向那個人類，閉上眼。就在他即將扣動扳機(jī)的時(shí)候，身后同伴的一聲大喊使他渾身一抖，松開扳機(jī)，本能地睜眼說：“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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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別殺他?！?46038指著終端說，“143號命令，來自基地總指揮。領(lǐng)袖需要讓西伯利亞軍帶一部分人類回去篩查，任意地區(qū)，要健康的成年個體?！彼聪蚰莻€滿臉眼淚與鼻涕冰霜的人類，冷哼一聲，“運(yùn)氣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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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有尼龍繩嗎？”249906如釋重負(fù)般的放下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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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斯科維奇明顯還沒搞清楚狀況，面前的獸人們似乎不打算殺他了，難道是他的真誠求饒感動了他們？但緊接著，那個持手槍的獸人——C3-249906，拿著一根繩子走向他，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五花大綁，扛起來準(zhǔn)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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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時(shí)突然想到了最壞的情況，剛才他們對自己的血肉有興趣，這兩個獸人把他綁起來，不會是要帶回去充糧吧？他又在249906的肩上開始求饒：“求求你們，不要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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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過了幾分鐘，246038忍無可忍，用蓋著雙耳與耳機(jī)的一只爪子重重地拍在哀求的肖斯科維奇的背上，正中他的脊椎骨，疼的他齜牙咧嘴，被迫停止了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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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嚎了，誰要吃你啦？！自作多情?！?46038不耐煩地?fù)u搖頭，“你放心好了，你的肉我們還看不上。而且，我們不是野獸，不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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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于消停了......”249906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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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脫了力，又或許是因?yàn)?46038的話，肖斯科維奇也不再繼續(xù)他那無用的求饒了。沒了吵鬧，加上快速地完成了任務(wù)，兩獸的心情好了不少，帶著肖斯科維奇向針葉林的深處，山脈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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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來到一座廢棄的地堡前。這座地堡的風(fēng)格與現(xiàn)代完全不同，從門上褪色的鐮錘標(biāo)志就可以知曉它的古老。俄共體各地都有這種因各種原因廢棄的前蘇聯(lián)或俄聯(lián)邦的地堡，已經(jīng)使人見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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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6038走上前去，搞鼓了下爪腕的終端。幾秒后，那扇看似失去動力驅(qū)動的重型隔離門向右滾開。地堡的內(nèi)部與外部完全不同，映入眼簾的是向下的樓梯，墻面材質(zhì)也較新，是一種無縫金屬。沿著樓梯走下去，進(jìn)入一個空曠的大廳，16臺人員升降梯與4臺貨梯對稱分布在兩側(c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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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246038，看來我們是最快完成上級任務(wù)的！”249066環(huán)顧大廳，有些興奮，他的尾巴因?yàn)榧拥那榫w而左右搖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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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yùn)氣真好，準(zhǔn)備結(jié)束巡視時(shí)就碰見了這個人類?！?46038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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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等電梯的時(shí)候，249066有些按捺不住，轉(zhuǎn)頭問身旁的伙伴：“這樣說，領(lǐng)袖打算啟動西伯利亞白色方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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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清楚，但在美國時(shí)，領(lǐng)袖也需要美國分部收集人類成年個體，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而且伊卡洛斯方案在最后部署階段，白色方案還遙遙無期呢?！?46038說，“你剛來西伯利亞軍，就遇到了這件事，再過一陣子，說不定就能立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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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斯科維奇聽著兩獸的閑聊，他們不避諱自己的存在，什么都說，從他們的伙食到日常訓(xùn)練，但其中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便是“XX方案”一詞。他不清楚這代表著什么，不過，他心中的確有不好的預(yù)感。三戰(zhàn)爆發(fā)，已經(jīng)是本世紀(jì)最爛最壞最反人類的事情。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一種奇怪的，擁有精銳武器的未知生物。他懵懂地意識到，世界恐怕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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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梯到了，磁浮電梯緩緩?fù)Ｏ隆Ｋ麄冏哌M(jìn)去，肖斯科維奇注意到電梯里只有兩個鍵：一層與地下一層。也許是習(xí)慣了他的存在，249066把肖卸下來放在一邊。他們并不擔(dān)心他會逃跑。肖也借此使自己靠著墻，勉強(qiáng)地支撐著站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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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無意間瞟了一眼兩獸旁邊那一片玻璃轎廂壁。此時(shí)電梯正經(jīng)過一塊透明豎井的區(qū)域，電梯上也有一整片鋼化玻璃，坐著是看不到的。肖站起來后，他得以看清電梯轎廂外邊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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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正在進(jìn)入一座地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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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zhǔn)確來說，就像兩獸說的，是一座地底基地。這座基地的龐大程度，復(fù)雜程度，已經(jīng)使他頭昏眼花，不知從哪兒看起比較好。莫斯科方面知道在他們的國土下方，有這樣一座巨大的軍事堡壘嗎？根據(jù)兩名獸人士兵的少許描述，這種堡壘看來不止存在于俄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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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保留著僥幸，俄共體的現(xiàn)役軍隊(duì)超過百萬，裝甲集群正在集結(jié)，他們正逐步收復(fù)由于歐盟閃電般的突襲而失去的國土。復(fù)仇的兵鋒已直指華沙，波茲南，利沃夫，布加勒斯特等地。只待歐洲戰(zhàn)役結(jié)束，這支隱藏在西伯利亞的異族軍隊(duì)也會走向滅亡。但很快，肖斯科維奇就不這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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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目光隨著電梯下降而移向一個廣場，并僵硬在那里，就好像那兒有一條美杜莎蛇正與他對視。天哪，那個廣場絕對比紅場還要大上幾十倍！上面陳列著數(shù)以萬計(jì)的他從未見過的重型軍備，從陸軍到空軍。他敢肯定，在任何國家的現(xiàn)役軍備里，這些東西都不存在。一個又一個的黑色小方塊在廣場上蠕動，那些是和他身旁兩個獸人士兵一樣的士兵組成的士兵方陣，每個方陣有數(shù)千人吧？這樣的方陣絕對有超過百個。而在更遠(yuǎn)處，是一個又一個這樣的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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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斯科維奇的腿肚子一軟，不由自主地順著轎廂壁癱軟下去。這里的未知軍隊(duì)規(guī)模已經(jīng)龐大到無法估計(jì)。他毫不懷疑，只要這支軍隊(duì)的指揮官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從西伯利亞推進(jìn)到波蘭邊境，并碾碎所有敢于阻擋他們的俄共體軍隊(duì)，將勘察加到明斯克的人類領(lǐng)土變成熊熊火海，甚至是西歐的歐洲聯(lián)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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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們對人類的態(tài)度，從這兩名獸人士兵就能粗略地猜測，大概是不甚友善的。肖斯科維奇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伏爾加河上飄滿的尸體，無論是軍隊(duì)還是平民；他看到人們被趕到郊區(qū)，被推進(jìn)他們?yōu)樽约和诘纳羁又校缓蟊粷采掀?，如?943年的德國人的行徑；他還看到了自己的尸體，隨著猩紅的河水順流而下，流進(jìn)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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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第一個來到這兒的人類?！?49066偏過頭，對肖斯科維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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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249906，看他的臉色，他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246038有些擔(dān)心地說，“如果他死了，我們就完不成任務(w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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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249906愣了下，轉(zhuǎn)而在肖的身邊蹲下，先查看了他身上的外傷，又看了看舌苔和瞳孔，無奈地?fù)u搖頭，“他好像是嚇著了，我們沒做什么呀？呃，除了準(zhǔn)備槍決他......”他輕拍肖斯科維奇的臉，“人類，人類，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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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這個，鎮(zhèn)靜劑?！?46038拿出一個小玻璃管和注射器，“一個單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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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9906熟練地找到肖的手臂靜脈血管，并給他注射了鎮(zhèn)靜劑之后，他的抽搐反應(yīng)停止了，神智也逐漸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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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哪兒？你們......怪物......不要?dú)⑽?.....”他從噩魘中醒來，但腦中仍然是一坨糨糊。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很久沒有喝水了。他唯一喝的那點(diǎn)水，就是那口富含酒精的格瓦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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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以為所有的俄羅斯人都和那個明斯克的上校一樣勇敢?！?46038凝視了縮成一團(tuán)的肖好一會兒，移開視線，不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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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9906有些安慰般地揉揉肖凌亂的頭發(fā)。他發(fā)現(xiàn)肖斯科維奇的嘴唇十分干裂，他正在缺水。這個獸人士兵猶豫了一會，把接在四升水罐上的喝水軟管遞到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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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點(diǎn)水吧......”他朝著人類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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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斯科維奇看見了那伸向他的軟管，和那抹笑。心底升騰起一種奇妙的感覺。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什么時(shí)候呢？哦，他看見了，他看見慈祥的母親坐在明斯克老家的窗前，窗外是大步踏過街道的歐盟軍隊(duì)。母親慢慢地，慢慢地把一杯水遞給痛哭不止的他。他為什么哭，他有些不記得了。對了，那是因?yàn)楦赣H在白俄羅斯前線被激光蒸發(fā)了。他知道母親也想哭，但她是堅(jiān)強(qiáng)的，勇敢的，她是一塊錘不斷，砸不爛的鋼鐵，是堅(jiān)韌的俄羅斯女性。父親走了，她宛如一堵墻為他們這些孩子擋下滔天洪水。他聽見母親顫巍地張開口，熟悉的《山楂樹》從她的嘴里如同叮咚的清泉流出，蓋過了歐盟軍隊(duì)的呼聲。母親以前是莫斯科大劇院的女歌手呢，被人們稱作“凡間歌唱的天使”。父親是上校軍官，也是母親的聽眾，他們在莫斯科大劇院里相識，一見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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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然后，戰(zhàn)事惡化，母親帶著他搬到了烏斯季伊利姆斯克，在那里艱難的生活。他九次創(chuàng)業(yè)，全部失敗。被物流公司的老板裁員后，他放棄了，讓自己沉淀在社會的黑暗中。他于是流連在各個賭場，大把大把地拋?zhàn)吒改笖€下的積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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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似乎已經(jīng)完全死了。他對著年邁的母親大吼，讓她拿出莫斯科大劇院給她的養(yǎng)老金。他偷走弟妹的錢，然后送到地下賭場的賭桌上?？粗啽P賭的白球落進(jìn)其他的格子里，然后看著盧布進(jìn)入別人的散發(fā)銅臭的錢包。在酒館里，他喝著最廉價(jià)的酒，喝的酩酊大醉，放聲痛哭。但第二天，他又會去賭，輸了之后再回到酒館買醉。來來返返，往復(fù)不休。他多次想用那把SVDK自殺，可他做不到，他痛恨自己是個懦夫，但他不能把賭債留給其他人。而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沒法阻止自己的肉體前往賭場。那就像是一個漩渦，他人生的船已然行駛到漩渦的半路，現(xiàn)在醒悟已經(jīng)晚了，再怎么努力劃船，也無法達(dá)到逃逸所需要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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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天，他因?yàn)闆]錢被酒館老板用掃帚打出門，他已經(jīng)數(shù)天沒有回家，三天沒有吃飯。走在街上，望著天空與地上的車流。他不知怎么的，來到烏斯季伊利姆斯克的人民公園。那里在修繕，他們計(jì)劃把塑在那里的列寧雕像拆走，換到某個角落里去，然后插上現(xiàn)任俄共體總理康斯坦丁·索姆·季連科的雕像。列寧雕像底座的鉚釘被拔除了，雕像從大理石底座上被吊起，然后就像是命運(yùn)般的一樣，雕像經(jīng)過了他，而雕像那條伸出的手，穩(wěn)穩(wěn)地指著他的胸膛。他與那尊雕像對視良久，直到它被放倒在地上。突然，他跪倒在地，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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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父親的臉，想起他對父親的承諾。父親是軍隊(duì)中的馬列主義者，他厭惡虛偽的季連科對人民的承諾，以及他的所做所為。他向往在1922年誕生，而在1991年毀滅的那個國家。他深愛俄羅斯大地與世界上的每一個人，把他們當(dāng)做自己的父母，兄妹與子女。他收養(yǎng)了一對東烏克蘭共和國的孤兒，他們的父母死于軍警的意外槍殺，他們成為了自己的弟妹。他曾在父親面前承諾，要愛自己的母親，愛自己的弟妹，要愛這片大地上的每一個人。迷糊的他流出了淚水：“爸爸，是你嗎......我真的做錯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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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249906，你在干什么？”一只獸爪按住了遞水的動作，“你忘記訓(xùn)練內(nèi)容了嗎，絕對絕對不要讓任何除你之外的人類或者獸人觸碰你的喝水軟管，包括我，這是紀(jì)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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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快渴死了。你看，他在囈語。按照戰(zhàn)時(shí)救助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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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這么快的，他還沒有這么脆弱。等到了下面，先帶他去指揮部，后勤人員會解決他的生理問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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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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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249906，你對人類似乎太友善了。雖然你的性格評級為親和，但這不是個好兆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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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會嘗試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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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十分鐘的下沉過程悄然而逝。出了電梯，兩獸押著半懵半醒的肖斯科維奇前往指揮部。一路上，有許多巡邏隊(duì)把驚異的目光投向他們，但并沒有干涉或是上前搭話，而是目送他們走向指揮部所在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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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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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揮部的頂樓，兩獸在此接受總指揮的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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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的任務(wù)，完成的很出色。”身穿軍官常服的獸人滿意地朝兩獸點(diǎn)點(diǎn)頭，“其實(shí)這次的任務(wù)特殊。你們的速度和處理方式讓我很滿意，在執(zhí)行指揮部第二命令與組織巡邏原則之間做出了明智的選擇，并且，尋找到的人類個體符合篩查條件。西伯利亞軍軍事委員會針對你們的情況開了一個組內(nèi)短會。一致認(rèn)為，應(yīng)該授予你們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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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最先驚叫出聲的是246038，他不善搖動的獸尾也因?yàn)榍榫w的波動而產(chǎn)生輕微的搖甩，可他還是沉住氣，用盡量平緩的聲音說，“可是總指揮，這不合規(guī)定，只有戰(zhàn)功卓著或有重大貢獻(xiàn)和重要任務(wù)授權(quán)的獸人，才有資格被授予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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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獸人總指揮微笑了一下，“是的，這并未違反組織上的規(guī)定，你們再想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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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么說，我們要接受重要的任務(wù)嗎？”他的話音剛落，249906立馬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得到總指揮肯定的答復(fù)后，他也變得興奮而活躍起來，獸耳幾乎成了“飛機(jī)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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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你們的正式授名儀式會在明天舉行?！鲍F人總指揮說著，和藹的目光望向249906，“你的C3編號是249906吧？剛從中國戰(zhàn)區(qū)調(diào)來，我知道那兒比較暖和，有陽光和干凈的沙灘。更早些的時(shí)候，那兒的人類還有很多種小吃。不像我們這兒，苦哈哈的過日子。你還習(xí)慣這里的生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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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指揮，我很好，新的班組里的大家都很熱情，他們對我很好。但就是西伯利亞的寒風(fēng)像刀子一樣?！?49906如實(shí)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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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指揮笑著說：“冷有冷的好處嘛，在這里，不會有其他人類來打擾我們?！彼辶饲迳ぷ?，正色道，“C3-249906，你喜歡什么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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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9906不假思索地說：“青色。因?yàn)槲蚁矚g自然，這是地球目前代表自然的顏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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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么......我以西伯利亞軍總指揮的名義將青韶這個名字授予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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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總指揮，青韶保證完成任務(wù)！”249906——哦，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他為青韶了，站直身子，向總指揮敬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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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指揮轉(zhuǎn)過頭，對滿臉期待的246038嚴(yán)肅地說，“C3-246038，你是我們西伯利亞軍的三期兵，我問你，我們的組織目標(biāo)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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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指揮，組織目標(biāo)為：延續(xù)文明火種！”246038大聲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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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指揮一聲斷喝：“很好，延續(xù)火種！我們西伯利亞軍，就是在極寒凍地點(diǎn)起第一把火的分部！C3-246038，我以西伯利亞軍總指揮的名義，授名你為黎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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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總指揮！”246038——黎衍，鄭重地以軍禮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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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會直接升階為A3編號，但不具備A3編號的實(shí)權(quán)，這是一次特殊的提干。關(guān)于任務(wù)的詳情，你們的副官會告訴你們的?！笨傊笓]說，“在那之前，我希望你們能認(rèn)識一下新的同伴，不過我想，你們大概已經(jīng)混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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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指揮領(lǐng)著兩獸來到一樓，在那里，他們見到了新同伴。兩獸瞳孔一縮，不由得瞪大雙眼，同時(shí)不敢置信地叫出聲：“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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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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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打了一小瓶葡萄糖溶液，喝了許多水后，基本恢復(fù)理智的肖斯科維奇被押到這里，心中忐忑。面前這個坐在審訊桌前的獸人軍官已經(jīng)審視了他好一會兒，表情無不顯示出對他的厭惡與不屑，仿佛在看一只臭蟲。他感覺，這兒的獸人是不是都是同一個種族？他們都有著白灰毛與金瞳的特征。至少他還沒見過其他不一樣的獸人。許久，軍官翻開記錄本，毫無感情的冰冷聲音化成俄語傳入他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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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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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米特里·肖斯科維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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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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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也，也許是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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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我要的是一個數(shù)字，不是數(shù)字區(qū)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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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好的。我想想，是三十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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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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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斯季伊利姆斯克市Станциямира大道132號1102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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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職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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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職業(yè)，我被物流公司開除了，沒地方可以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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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你的曾經(jīng)職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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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流司機(jī)，俄共體軍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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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家庭成員？聽著，我只要數(shù)量和他們的角色，不要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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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人。我母親，一對弟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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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獸人軍官對耳機(jī)耳語了幾句，又繼續(xù)問：“你覺得，你在俄共體的生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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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我，我很好，謝謝關(gu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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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我不關(guān)心你是死是活，但我不希望你對我有任何隱瞞或是欺騙。”獸人軍官冷笑一聲，他伸出鋒利如同匕首的爪，摩挲著肖斯科維奇的頸窩，“如果你真的過得不錯，為何還要來這兒呢？來西伯利亞中部的針葉林？你應(yīng)該知道，這里的極端氣候?qū)τ谌魏紊飦碚f都是死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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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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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猜，你破產(chǎn)了，想來這兒碰碰某些運(yùn)氣，就像美國西部大開發(fā)時(shí)的那些牛仔們一樣。但你多可憐，那些牛仔們是會出人頭地的，而你并不能，因?yàn)槲鞑麃喌乇沓藘鐾?，什么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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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好吧！我承認(rèn)，我是個廢物，我在地下賭場輸光了所有的錢，差點(diǎn)把媽媽逼死。我到處貸款賭錢，從黑幫手里貸款還其他的債務(wù)。家里被天天催債，他們想綁了我的妹妹，把她賣到黑色妓院里還錢！那些混蛋！我知道我是個真正的敗類，我應(yīng)該自殺然后下地獄。但我想改變這些，我不能讓媽媽和弟妹活在那些人手下。只要這一次，在最后期限之前，如果我能抓到那些狼，我就能改變這一切......在那之后，我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干了。但我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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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停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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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斯科維奇被一聲暴喝聲從回憶中拉出來，他淚眼迷離地看著面前的獸人軍官，對方搖了搖頭：“聽著，人類，我不關(guān)心這些。而且我個人認(rèn)為，像你這種人類里的渣滓，就應(yīng)該往你的腳上灌水泥，然后把你沉到某個水庫里。但是，我們不會那樣做。O.L.F愿意給你一個機(jī)會，一個翻身的機(jī)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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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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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還清債務(wù)，可以救回你的妹妹，你可以開除那個讓你失業(yè)的老板，也可以改善你的生活，甚至提升你的地位，和那些肚大肥油的官僚平起平坐。甚——至——，我是說，踢爛季連科那張惡心的瘦臉。老實(shí)說，我們都很討厭他?！鲍F人軍官話語如同棒槌砸落，每一個俄語字母都像是對他宣讀某種赦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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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斯科維奇有些合不攏嘴，他用力摑了自己一個大嘴巴，疼痛使他明白這是現(xiàn)實(shí)。這些獸人不是來送他去見主的，而是要讓他浴火重生。他同時(shí)又感到深深的恐懼，這意味著他將站在俄羅斯祖國的另一邊，成為一個可怕的叛國者。如果F.S.B知道這一切，特勤員的電磁子彈會立刻讓他的頭像西瓜一樣炸開，然后是他的家人，他們都會被發(fā)配到西伯利亞的建設(shè)工地。他還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如果他這么做，是否會再次違背他的承諾呢？要考慮的太多了，太多了。問題沉重得使他沒法坐著思考。他站起身，沉默半晌，支支吾吾地開了口：“好，好吧。我想，這，這一切需要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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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你自己明白，你沒有斡旋的余地。我們當(dāng)然可以把你送回去，我們也不必?fù)?dān)心你會泄露什么。因?yàn)橹灰氵M(jìn)入烏斯季伊利姆斯克市的范圍，身無分文的你就會被那些守株待兔的俄羅斯黑幫給沉到水庫里，連著你的全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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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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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有時(shí)間考慮這件事，如果你拒絕，我們會立刻用汽車送你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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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我有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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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說說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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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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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個簡單的問題，我們與人類水火不容，我們的最終目標(biāo)是毀滅人類文明。當(dāng)然，那些愿意跟隨我們前往新世界的人類，新世界的大門將向他們敞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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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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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世界，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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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那是你們還未實(shí)現(xiàn)的意識形態(tài)。在那里，我們團(tuán)結(jié)于領(lǐng)袖的光芒下，沒有國家，沒有壓迫，沒有種族的隔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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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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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人類，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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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接受你們的協(xié)助，我也接受你們的一切條件。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我選擇你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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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獸人軍官笑了。這是肖斯科維奇第一次看到這群獸人朝他露出笑容，也是他人生中無數(shù)朝他笑的生物之一。第一和第二個是他的父母，然后是他的弟妹，這些真誠的笑；接著是賭場的黑幫老大的冷笑；隔壁鄰居的恥笑；大街上那些閑人朝他的大笑；再然后，就是這名獸人軍官。他好像還忘了一個人，對了，還有那個獸人士兵，他的善意的笑，他好像本來要給他水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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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獸人軍官伸出爪，不過，這次他戴上了爪套，防止利爪傷害到面前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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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迎加入O.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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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斯科維奇被請到一個安靜的小房間里等候。這兒貌似是一間獨(dú)立軍官休息室，各種家具一應(yīng)俱全。小木桌上擺放著一盤各式各樣的營養(yǎng)沖劑與營養(yǎng)塊。肖現(xiàn)在還不餓，相反地，經(jīng)歷了這一天，他的精神已經(jīng)到了極限。他撲到那張柔軟的大床上，不一會兒，“呼呼”的鼾聲就從床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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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醒來后，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居然消瘦了一圈。他還被告知，自己從數(shù)百人中脫穎而出，通過了篩查，正式成為了O.L.F的一員。他有些好奇，那些沒通過篩查的人，最后都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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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然會被立刻槍決，這里對于人類來說是禁地，沒人能走出去，你是個例外?！碧嫠矸块g的獸人士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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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走后，肖斯科維奇茫然地站在房間里，他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但現(xiàn)在已是騎虎難下，不管他的心意如何，他都只能融入這個神秘的組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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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會是他？！”黎衍驚訝而疑問重重地看向總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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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指揮把原因娓娓道來：“我知道，你們應(yīng)該會很驚訝。但在美國，我們已經(jīng)做過這樣的嘗試。領(lǐng)袖認(rèn)為，我們不能只依靠武力去摧毀國家，這些暴力機(jī)關(guān)，我們更希望去和那些愿意前往新世界的人類建立一個合作政府，這樣能避免許多獸人的傷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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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指揮說：“如你們所見，德米特里·肖斯科維奇同志能從我們的數(shù)百名人類人選中脫穎而出，并不是沒有道理的。相信你們會相處的很好，并優(yōu)秀地完成組織上交給你們的任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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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韶默默地看著那個人類。剛才他還是自己的俘虜，他甚至差點(diǎn)用槍把他的腦袋打開花。但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成為了互幫互助的同志。雖然這個人類與理論課程上所教授的人類形象不太相符，但他愿意接受這個異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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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類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于是朝他招了招手。青韶也友好地朝他晃了晃尾巴表示回禮。雖然他不清楚，這個動作的含義在人與獸人中的理解因?yàn)槟承┰蚨笙鄰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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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斯科維奇先打破了尷尬的沉默，他從較為虛弱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是你們啊，希望你們這次不會想吃我的肉，或者拿槍指著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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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人類，我是青韶。”青韶有些尷尬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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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衍?！崩柩艹翋灥赝铝丝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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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東西都會有一個稱呼，就像我們管我們的恒星叫太陽。我想，你們應(yīng)該給你們的任務(wù)小組起一個名字?！笨傊笓]說，“我還有許多要務(wù)在身，如果你們敲定了名字，就報(bào)告給聯(lián)絡(luò)副官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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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指揮帶著其他獸人離開了，只留下他們?nèi)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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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風(fēng)怎么樣？”青韶思索了一會兒，說出他的想法，“像旋風(fēng)一樣清掃世界的垃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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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意見。”肖斯科維奇聳聳肩。他不會取名字。他記得自己養(yǎng)過一條機(jī)械狗，但他每天只是叫他小狗。有一天，一個孩子叫了一聲小狗，就把他的機(jī)器狗給拐跑了，現(xiàn)在也沒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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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反對?！崩柩苷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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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授名儀式結(jié)束后，兩獸一人被帶到一處情報(bào)室。在這里，一位委員會指派的副官正等待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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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我是B1-109807，你們的聯(lián)絡(luò)副官?！备惫倬戳藗€禮，“請把小組的名字寫在這張文件上。然后，我會告訴你們?nèi)蝿?wù)的詳細(xì)情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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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韶拿起筆，唰唰地寫下他們擬定好的名字。副官把文件放回一個黑色手提箱中，輕咳一聲，從終端里調(diào)出一副俄共體的地圖，把它投射到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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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UF-07501號任務(wù)，任務(wù)等級為最高，代號‘橄欖枝’，為‘大審判’戰(zhàn)略的部署任務(w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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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任務(wù)除了包含對組織上發(fā)展戰(zhàn)略的進(jìn)一步推進(jìn)外，也有意在C3單位中提拔一批新的指揮官。青韶和黎衍，你們接到的命令信息并不是一次統(tǒng)一的發(fā)送，它是由中央計(jì)算機(jī)針對西伯利亞軍各C3單位的綜合評定指數(shù)而逐級派送的命令。黎衍的資歷雖然不高，但他是西伯利亞軍C3單位中綜合評定指數(shù)最高的C3士兵，甚至可以升階為C1級；而青韶，他比較特殊，他的性格評級為親和，在C3-A2單位中都十分稀少，約為六百萬分之一。此次任務(wù)并不以敵后破壞為主，而是建立合作政府。因此，我們需要一些西伯利亞軍中親近人類的C3獸人個體作為交流媒介，領(lǐng)袖們并不想看到談判會場血流成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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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韶與黎衍面面相覷，原來這一切都已是組織上的安排。只不過，他們能夠遇上德米特里·肖斯科維奇，就不免是一種偶然的幸運(yù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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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需要在俄共體境內(nèi)秘密發(fā)展一股隸屬于O.L.F的子勢力，以便在西伯利亞白色方案啟動后與西伯利亞軍里應(yīng)外合，迅速而精準(zhǔn)地癱瘓俄共體。當(dāng)然，如果你們能搶先覆滅季連科與他的走狗們，那就再好不過了。勢力發(fā)展的起始位置，你們可以自行選擇。不過，總參謀部不推薦你們在季連科的老窩——莫斯科及周邊地區(qū)發(fā)展，最好遠(yuǎn)離東歐的權(quán)力中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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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資與后勤補(bǔ)給方面，你們可以申請調(diào)配西伯利亞軍的資金，物資和人員，但不得獲取任何重火力。我們不想提前暴露自己，然后被徹底卷入三戰(zhàn)中。人類間的內(nèi)戰(zhàn)正如火如荼呢。你們的申請都會經(jīng)過軍事委員會的審查，確保你們不會使用組織的資源在外邊花天酒地，或是脫離行動，自立為王。如果發(fā)生這些事情，組織將不惜任何代價(jià)對你們展開懲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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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备惫倏聪蛐に箍凭S奇，“德米特里·肖斯科維奇，你是被吸納入O.L.F除科學(xué)精英外的少數(shù)人類之一。我們希望你能利用你的前軍人身份，獲得一些額外的人脈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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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斯科維奇說：“......我盡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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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我們的目標(biāo)是一致的。”副官意味深長地凝視著肖斯科維奇，“人類，你要證明你的忠誠，以確保你和你的家人能夠前往嶄新的新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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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斯科維奇并不回避副官的眼眸，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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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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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烏斯季伊利姆斯克：俄共體新興城市，在西伯利亞開發(fā)計(jì)劃中發(fā)展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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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古比雪夫：俄共體第二大工業(yè)城市，曾為俄聯(lián)邦老牌工業(yè)基地之一，曾用名薩馬拉。在俄羅斯第二次紅白吃雞大賽后被改名為古比雪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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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古比雪夫黑市：俄共體最大灰色交易市場。在這里，只有買不起，沒有賣不了。古比雪夫黑市曾在第二次俄羅斯內(nèi)戰(zhàn)期間向崛起的非洲聯(lián)邦出售退役的白楊M移動彈道導(dǎo)彈發(fā)射平臺的部分技術(shù)，使非洲聯(lián)邦擁有了初級核打擊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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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葉尼塞河：西伯利亞三大流入北冰洋的河流之一。另外兩條分別是鄂畢河與勒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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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格瓦斯：俄羅斯軟飲料，含少量酒精，微酸甜，適合小孩與成年人飲用。在三戰(zhàn)中，格瓦斯的味道遠(yuǎn)不如以前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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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C3-246038：這是O.L.F內(nèi)部的士兵編號。C3代表士兵等級，一共有C3-C1，B3-B1，A3-A1九個級別。而246038是士兵的軍隊(duì)內(nèi)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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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F.S.B：俄共體國家安全局（Russian Federal Security Service），為對內(nèi)反間諜機(jī)構(gòu)。他們也包括緝毒，反恐等阻止任何個人與組織危害國家安全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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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條子：對polices們的蔑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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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外骨骼裝甲：一種輔助動力外骨骼裝置，能為步兵提供額外力量及裝甲保護(hù)。注：外骨骼裝甲≠動力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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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全真訓(xùn)練場：一種綜合性的士兵訓(xùn)練基地。以神經(jīng)元信號模擬的虛擬現(xiàn)實(shí)訓(xùn)練儀器為基礎(chǔ)，兼?zhèn)渌蟹N類的戰(zhàn)術(shù)與戰(zhàn)略訓(xùn)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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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后傳很久沒有更新了，下一章更新一下后傳叭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