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有一個朋友講了一個心酸的笑話：他碰到錢文忠，錢教授見面第一句感慨便是「我家祖墳被人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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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教授說的是吳越王錢镠墓被盜一案。該案被披露之后，人民網(wǎng)的感慨是「位居鬧市卻遭劫」，新華社的批評是「盜墓賊可恨,『守陵人』也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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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中的萬幸是：被盜的 175 件文物已全部追回，盜墓賊已被判無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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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頁算是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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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翻過去了嗎？同樣「位居鬧市卻遭劫」的，恐怕還有南宋太廟。前幾天去杭州鬧市區(qū)的太廟廣場（南宋太廟遺址公園）閑逛，看到南宋太廟柱墩原物（雕龍柱礎(chǔ)）有些不對勁，于是翻出十年前我們拍的照片對比了一下，竟然已經(jīng)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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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十年前我們拍的照片——

這是前幾天我們拍的照片——

兩相對比，更感面目全非。細看對比，你就會發(fā)現(xiàn)，這種面目全非，顯然不是由于露天放置而被風(fēng)化的結(jié)果，而是遭到了人為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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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作為中國七大古都之一，地表遺存極少，南宋太廟柱墩原物是極為珍貴的遺存。浙江省委書記在力推「宋韻文化」，令人鼓舞。南宋太廟柱墩原物顯然不該遭此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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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說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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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珍視城市記憶，未必是去新建什么，更是用心保存什么。城市記憶跟 GDP 一樣重要，甚至比 GDP 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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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奧爾罕·帕慕克的那句話：城市的命運就是我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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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說才好呢？或許只能再用奧爾罕·帕慕克的另一句話來彼此安慰：美景之美，在其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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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在壬寅，時值清明。

文|劉德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