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何時睡去的，肌肉的酸脹感讓他清醒了不少。

第二天和第一天全無區(qū)別。整個早上晨操和跑步，然后是繼續(xù)到下午的課程。

今天德雅跟他們講的是狼。教室變成一塊草地，孩子們看到七匹狼圍獵一頭駝鹿。狼群協(xié)同合作，無論那頭巨大的駝鹿往哪個方向跑，都會遭到攻擊。一群狼追逐、吞噬比它們大上數(shù)倍的動物。場面確實引人入勝，但也很可怕。

凱恩面對unsc的特別節(jié)目《動物世界》表示不怎么感冒，所幸他已經(jīng)和隊員們混熟了關(guān)系，他背靠著弗雷德閉上了眼。

約翰上課時一直躲著薩姆和凱麗。沒人注意的時候，他偷了幾塊餅干，凱恩因為睡著了也沒法阻止，但這根本無法緩解約翰的饑餓感。

下課后，他們又來到操場。今天的游戲還是一樣，但操場和昨天不同。前面先是一片亂石的障礙場，而且這次繩梯更少，而繩索和滑輪系統(tǒng)則更多，拴著鈴鐺的柱子也更高，比別的柱子高上二十英尺。

“分組情況和昨天一樣。”門德茲宣布道。

凱恩，弗雷德與黛西很快就聚到了一起，凱恩撇頭看向約翰——

薩姆和凱麗走到約翰身邊，薩姆推了他一把。

約翰的火氣一下冒了出來，他想一拳揍在薩姆臉上，卻一點兒勁兒都沒有。他需要保留所有的體力去敲那個鈴鐺。

“你最好幫我們的忙，”薩姆狠狠地說，“不然我就把你推倒在那個平臺上?！?/p>

“然后我會跳到你身上。”凱麗跟著說。

“好吧，”約翰低聲說道，“只要稱們別扯我后腿。”

凱恩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場地，很快就與隊友們分析出來一條可行的路線：一條直通鈴鐺的繩索。不僅快，而且穩(wěn)，不過唯一的問題就是容納不下三個人。

“凱恩先鋒，黛西跟著，我去殿后?！备ダ椎抡f。

“還是我去另外一條路，那個筐子太小了?！眲P恩自己很有信心。

“也行，切記小心一點，”黛西說，“我們要確保不是最后一個到達(dá)的?！?/p>

“我跑得很快，”凱恩說，“而且很靈活，我會先替你們守著那個筐子的?！闭f這話時，凱恩掃了一眼凱麗—087。

“新兵們，預(yù)備。”門德茲喊著。

“準(zhǔn)備好了嗎？”凱恩說，“跟緊我?！?/p>

“開始！”

凱恩與凱麗完全是兩種跑法：凱恩在障礙間玩起了跑酷，這邊一個蹬墻，那邊一個翻滾……比2D移動的凱麗快了一大截（等于隔壁鐵馭與步槍兵的差距）。盡管后面空地追上了一點，但也只有一點。

凱恩守在筐子旁，弗雷德和黛西已然跑了3/ 4。

凱麗這時也沖到了另外一個筐子，凱恩所幸他們不是同一個筐子，約翰與薩姆因為體力原因落后，她看了一眼凱恩。

這時黛西與弗雷德才到，凱恩一交接，立馬向繩梯沖去。

一個其他隊的男孩看見弗雷德與黛西都上了筐子，于是沖到凱麗筐子前?！俺鰜?！”他沖凱麗喊道，“我要上去。”

薩姆和約翰跑過去，把那個男孩推到后面：“慢慢等著吧?！?/p>

他們兩人和凱麗一起站進(jìn)筐子，拉著繩子向上升。繩子太長了，他們每拉三米的繩子，才能升高一米。一股風(fēng)吹得筐子搖晃起來，在桿子上磕磕碰碰。

就在此刻，弗雷德他們已經(jīng)完成了搖鈴，凱恩后手也搖響了鈴鐺。

“你那招真酷！”弗雷德稱贊道。

“教練，我也想學(xué)這個?！摈煳鲾[出神擬「白馬，定叫他有來無回」的樣子，指著遠(yuǎn)處的障礙，對凱恩說著。

“想學(xué)??？我們都是隊友了，當(dāng)然教你?！?/p>

……

“再快些！”約翰大聲說。

他們就像一個人似的拉著繩子，六只手動作整齊劃一，筐子加速升向空中。

他們不是第一個到的，而是第三。不過他們每個人都搖響了鈴，凱麗，薩姆，然后是約翰。

滑下桿后，凱麗和薩姆等到約翰跨出筐子才和他一起跑向終點。

門德茲軍士長看著他們，什么也沒說。不過約翰似乎看到他的嘴角掠過一絲微笑。

薩姆拍了拍約翰和凱麗的背說：“真捧！”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說“咱們可以做朋友……我是說，如果你們愿意的話?！?/p>

凱麗聳聳肩，回答道：“同意?！?/p>

“好?！奔s翰說，“咱們以后就是朋友了！”他很高興，因為這是他除了凱恩以來交到的新朋友。

軍歷2519年7月12日0630時波江座ε星系，致遠(yuǎn)星野外軍事訓(xùn)練禁區(qū)，致遠(yuǎn)星（這張基本上是士官長117的表演，主角戲份比較少）

登陸飛船加速了，越過白雪皚皚的山峰，陽光灑遍山峰，積雪閃耀著粉紅和橘黃色的光。孩子們把臉緊緊貼在窗戶上。

弗雷德坐在凱恩身邊，看著窗外?！斑@地方的雪景真不賴?！?/p>

“確實。”黛西歪著頭，靠在凱恩肩上，以便更好地領(lǐng)略這番景色，“這讓我想起了故鄉(xiāng)的雪?！?/p>

“應(yīng)該很美吧，”約翰喃喃地說，“不過我覺得這么好的地方，不打雪仗可惜了?！?/p>

“那你該小心誰把石頭藏在雪里的那一刻。”薩姆說著。

門德茲教官從駕駛艙走了進(jìn)來。新兵們立即起立立正?！吧韵ⅰＷ?。”他兩鬢的白發(fā)多了一不少，但比起兩年來更嚴(yán)厲了。

“今天的任務(wù)很簡單，但與以往的不同?！遍T德茲的聲音輕易地壓過了登陸飛船引擎的噪音，清晰地傳進(jìn)每一個人的耳朵里。他把一堆紙交給凱麗?！鞍l(fā)下去，新兵?！?/p>

“是，長官?！彼炊Y回答，然后把紙分發(fā)到所有孩子手里。

“這是這個區(qū)域的部分地圖。你們將單獨著陸，然后自己找方向去一個在地圖上標(biāo)記出的撤離點，我們會在那兒接應(yīng)你們?！?/p>

凱恩翻閱著手中的地圖。這是一張大地圖的一小部分，沒有降落點也沒有撤離點。沒有參考點他怎么找方向？但他知道這是任務(wù)的一部分——自己解決難題。

他與隊友湊在了一起，開始拼起了地圖。

“附加一點，”門德茲繼續(xù)說，“最后一個到達(dá)撤離點的新兵不準(zhǔn)登船，留在這里。”他朝窗外看了一眼，“離家可遠(yuǎn)得很呢?！?/p>

凱恩討厭這個，沒人喜歡這個。試問誰想輸，想見到任何人被丟下？一想到隊友或者其他任何人步行著回去就讓他不舒服……假如他們還能夠活著回家的話。

“第一個，三分鐘內(nèi)降落。”門德茲下令說，“新兵117，你第一個?！?/p>

“遵命，長官?！奔s翰回答說。

他掃視了一眼窗外的地形。一片參差不齊的群山，一座長滿雪松的山谷，旁邊有一條河流，直通向一個湖泊。

約翰輕輕用手肘推了薩姆一把，指了指河流，然后用拇指示意了一下湖泊。薩姆點了點頭，把凱麗拉過一邊，指了指窗外，然后兩人飛快地走過齊排坐的新兵們，一路示意大家。

飛船開始減速，離地面越來越近。凱恩感到些許不適。

“新兵117，出列?！遍T德茲跨步到艙尾，飛船的尾部裂開一個口子，伸出著陸坡道。冰冷的氣流順勢卷入飛船內(nèi)部。他拍拍約翰的肩膀?！靶⌒臉淞掷锏睦?，117?！?/p>

“是，長官?！奔s翰瞟了一眼其他人。

孩子們微微點頭，動作幾乎看不出來。很好，所有人都明白了。

他跑下斜坡，沖進(jìn)樹林。登陸飛船轟鳴著飛上天空。他拉上夾克的拉鏈?，F(xiàn)在他只有一套偽裝服、靴子和一件笨重的皮大衣——這些可不適合作長時間的野外行軍。

約翰開始朝著目標(biāo)山峰走，河流就在那個方向。他可以順流而下，直達(dá)湖泊，與其他人會合。

凱恩也下了飛船，他在灌木中穿行，不久之后便聽見潺潺的水聲。他走到足夠判斷水流方向的地方。

門德茲往往會在訓(xùn)練中耍些小詭計，或是在障礙課上埋暈眩地雷，或是在閱兵演習(xí)時安排狙擊手用彩漆彈向他們射擊。既然軍士長還在登陸飛船上，在沒有充分準(zhǔn)備之前，孩子們都打算絕不暴露自己的位置。

約翰穿過一片藍(lán)莓叢，停下來摘了一些果實。

參加計劃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能一個人坐在那兒，什么也不做，靜靜地想些事情。他往嘴里塞了一把草莓，嚼了起來。

“嗨，約翰你在這?！眲P恩這時候已經(jīng)跟約翰成功匯合了，他也禁坐在這里。

凱恩想起地球，想起以前的事……但往事越來越像個夢了。他知道那并不是夢，都是真實的，他或許可以過一種正常人的生活。但是，現(xiàn)在的生活才是說不定更好。他是一名士兵，為了人類的命運。

在此之前，他從沒想過將來要做怎樣的人。除了玩游戲之外，他從來沒想過，也從來沒有過別的挑戰(zhàn)。

這個想法猛然把他拉回到門德茲的任務(wù)里——他們中有人會被拋棄?？偟孟雮€辦法讓所有的人回去。

約翰來到湖泊邊，站著，聆聽動靜。

不遠(yuǎn)處有貓頭鷹的咕咕聲。他朝聲音源頭走去，快走到的時候，他說：“嗨，貓頭鷹?！?/p>

薩姆從樹后走出來，扮了個鬼臉。“我是你的貓頭鷹隊長，菜鳥?！?/p>

他們在湖邊繞了一圈，與小隊的其他成員會合。約翰暗中數(shù)了一下：齊了。

“咱們來拼地圖吧?！眲P麗建議說。

“好主意。”約翰贊同地說，“薩姆，帶三個人巡視周圍，我可不想讓軍士長給我們什么驚喜。”

“好。”薩姆挑選了菲杰德、詹姆斯和琳達(dá)，四人消失在灌木叢里。

弗雷德集齊所有的地圖，在一棵雪松樹下的陰影中拼湊著。

凱莉分析著：“少了一些，還有些地圖是重復(fù)的。好了。這是湖泊，這是河流，那么這個就是……”她指了指圖上一個綠點，“這應(yīng)該就是撤離點?！彼櫰鹈碱^，“假如地圖中的標(biāo)記是真的，即使在最佳狀態(tài)下，我們也得花整整一天才能到達(dá)那兒。”

約翰吹了聲口哨，不一會兒，薩姆等四人回來了。

“我們出發(fā)吧?！彼ㄗh說。

沒人反對，他們默默地排成整齊的隊列，凱麗帶頭。薩姆在前面?zhèn)刹?，他的眼睛耳朵最敏銳。有好幾次他示意大家止步，躲起來，最后卻發(fā)現(xiàn)不過是一只兔子或者飛鳥。

前進(jìn)了幾英里之后，薩姆故意落在隊伍后面，悄聲對約翰說：“這太簡單了，根本不像頭兒平常的訓(xùn)練啊。”

約翰點點頭?！拔乙苍趹岩伞１３志??！?/p>

中午時分，他們停了下來調(diào)整一下，順便吃點兒路上采摘的草莓。

費杰德開口道：“咱們得商量一件事。”他停下來擦去皮膚上得汁水，“我們要同時到達(dá)撤離點。可誰是被落下得人？我們現(xiàn)在得決定。”

“抽簽吧?！庇腥私ㄗh。

“不，”約翰站起來，“不能落下一個人，我們得想出一個辦法讓大伙都通過?！?/p>

“怎么辦？”凱麗搔了搔頭，“門德茲說過——”

“我明白，但總要想個辦法。我現(xiàn)在還沒想出來。但就算被落下的是我，我也會讓所有的人都回到營地?！奔s翰站起身，“走吧，我們別浪費時間?！?/p>

其他人都起身跟著他，繼續(xù)前進(jìn)。

樹影逐漸拖長，落日將天際染成血紅。凱麗停下來，示意大家止步?！安畈欢嗟搅??！彼吐曊f。

“我和凱恩偵察?！奔s翰告訴大家，“其他人先解散……不要出聲?！?/p>

大家無聲地照他的話做。

約翰和凱恩匍匐爬過灌木叢，來到草地邊上?！〉顷戯w船停在草地正中：探照燈照得三十米內(nèi)一片通亮。梯子上坐著六個男人，吸著煙，相互傳著一個水壺。

約翰打了個手勢，示意后撤?！澳阏J(rèn)識他們么？”他悄悄問。

“不，你呢？”凱恩搖搖頭。“他們沒穿制服，也不像我見過的士兵。也許是叛軍。這可能就是軍士長給我們留下來的考驗?！?/p>

“也許吧，”約翰說，“不過有一件事我可以確認(rèn)：我們可以搶了飛船，然后輕松地坐飛艇回基地。我們先回去。”

他們爬回原處，把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大家。

“你打算怎么做？”凱麗問道。

約翰不知道為什么她認(rèn)為應(yīng)該由他來給出答案。他望了望四周，見大伙兒都望著他，等著他說話。他必須說幾句。

“好吧，我們不知道這些人是誰，也不知道他們見到我們會有什么反應(yīng)。所以我們得弄明白?！?/p>

孩子們點了點頭，看樣子都覺得這是最正確的做法。

“就這樣?！奔s翰說，“首先我需要一只兔子?！?/p>

“那就是我嘍?！眲P麗跳起來，“我動作最快?！?/p>

‘好。“約翰說，”你到草地邊去，讓他們看見你。我躲在一邊觀察。不管你發(fā)生了什么，我都會向大家匯報。“

她點了點頭。

“然后你要吸引幾個過來。跑過這個點。薩姆，你就待在那塊空地上，裝作腿斷了的樣子。”

“明白。”薩姆站起來走到菲杰德身邊，讓菲杰德用靴子蹭破自己的小腿。鮮血很快從傷口流了出來。

“其他人在灌木后面圍成一個圈，假如他們不幫助薩姆的話，”他右手握拳，擊了一下左手?jǐn)傞_的手掌，“記住駝鹿和狼群的故事?！?/p>

他們點了點頭，扮了個鬼臉。這一課他們在德雅的課堂上看過很多次。

“找些石塊?！奔s翰提醒他們。

凱麗脫下大衣，活動了一下筋骨?！皼]問題?！彼f，“行動吧。”

薩姆臥地，抱著他的腿?！鞍眩?。腿斷了救救我吧?！?/p>

“別裝過火了?！奔s翰踢了踢薩姆旁邊的地，讓他身上沾些灰塵，“不然他們會看出這是在演戲。”

凱恩帶著凱麗重新摸回草地，停在離灌木從與空地交界處幾米遠(yuǎn)的地方。他低聲對她說：“如果你愿意讓我來當(dāng)兔子的話……”

她撞了他肩頭一下。“你以為我不行？”

“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他聳了聳肩。

凱恩藏到她側(cè)面十米遠(yuǎn)的位置，藏好。

凱麗走出草地，走進(jìn)登陸飛船的照明范圍內(nèi)。

“嘿，”她揮動著手臂，“你們有吃的么？我餓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