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伯爵德古拉》|紅果自譯本 第三章(六)

我走到一張小橡木桌邊坐了下來,拿出日記本,用速記符號記下了最近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倘若時光能倒流,不知坐在這里沉思疾書的又會是誰?興許是一位風姿綽約的女郎,情竇初開的她可能正小暈紅潮,在紙上信筆涂鴉著滿心的柔情蜜意。如今雖已到了19世紀,一切都今非昔比,但我卻總覺得往昔猶存,這源自過往的回響就連所謂的“現(xiàn)代化”也無法將其磨滅。
后記:?5月16日清晨
求上帝保佑我神志清醒。這地方已無任何安全可言。如果我現(xiàn)在還算清醒,那么我只盼著不要瘋在這里。我竟然認為伯爵是藏匿在這魔窟里的所有臟東西中對我威脅最小的一個,至少他不會輕易加害于我,只要我對他還有利用價值。我要是沒發(fā)瘋,那現(xiàn)在的情況真的是糟糕透頂了。偉大仁慈的上帝?。≌堎n予我平靜,不然我真的要瘋了。不過這段遭遇倒是讓我想明白了一些此前一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之前我一直不明白為什么莎士比亞要讓哈姆雷特說出,“拿紙筆來!快!拿紙筆來!我必須得寫下來,”這樣的話,但現(xiàn)在我知道了,在人近乎癲狂,大腦混沌欲裂的情況下,只有將腦中瘋狂亂撞的思緒寫下來才能恢復平靜。還好我一直都有記日記的習慣,精準的記錄發(fā)生的一切一定能幫我理清思緒。
伯爵的神秘警告一度嚇壞了我,但真正令我感到恐懼的卻并非警告本身,而是伯爵話里話外透出的恐嚇意味,誰知道他還會說出什么話,做出什么事來威脅折磨我!
昨晚寫完日記后,我收好紙筆,感到了些許困意。伯爵的警告又在耳畔響起,我本就沒打算對他惟命是從,眼下睡意正濃,我更是打定主意要反其道而行之。靜坐窗前,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下,望著窗外廣袤無際的自然景色,我竟有種翱翔自得,心曠神怡的感覺。想到過去曾有一位美麗的女子在這房間里過著恬靜安逸的生活,想到她也曾坐在這里望月懷遠,為征戰(zhàn)沙場的愛人輕聲吟唱,我當下便決定今晚留宿于此,不回那些幽暗可怖的房間去了。我在房間的西南角找到了一張?zhí)梢?,我將它往窗邊拖了拖,這樣躺在上面一睜眼就能看到窗外的美景。顧不得躺椅上積年的灰塵,我和衣而臥,漸漸沉入夢鄉(xiāng)。我一定是睡著了,我寧愿相信自己是睡著了在做夢。然天不遂人愿,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實在真切至極,即便此刻天已大亮,沐浴在晨光中的我也很難說服自己那只是夢境。
房間里除了我還有別人。自我進來后再沒人進來過這間屋子,皎白的月光下,我也只能在塵土遍布的地板上看見我自己的腳印。但我對面卻憑空出現(xiàn)了三個年輕優(yōu)雅,衣著得體,卻沒有影子的女人。在看到她們的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她們慢慢走近我,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后竊竊私語起來。其中兩人皮膚黝黑,長著和伯爵一樣高挺的鷹鉤鼻,深色的眼睛眼神犀利,在淡黃月色的映襯下透著紅光。另一個皮膚白皙至極,金發(fā)如瀑,雙目似藍寶石般清透。我覺得她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她,只感到隱隱的恐懼。三人的牙齒在性感紅唇的映襯下似珍珠般閃著白光。望著她們,我感到很不安,很害怕,但那恐懼中又混雜著些許的渴望。我的胸中涌動著一股詭異的欲望之火,我渴望親吻那豐滿性感的紅唇。我知道把這個寫在日記里不太好,米娜看到了肯定會不高興的,但事實就是如此。只見她們先是互相低語,然后就高聲大笑起來,那笑聲雖似銀鈴般悅耳,卻生硬無比,不像人類發(fā)出的聲音,更像是纖纖巧手在玻璃杯上敲打出的刺耳卻甜膩的聲響。那金發(fā)女郎風情萬種地晃了晃頭,另外兩位則在一旁不停地慫恿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