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橙色的窗簾被風兒扯掉了，高高地掛到了枯樹枝上，紅銹似的閃電被滑苔一樣的天空緊緊擁抱著，擠出了冰涼的淚珠，淚打在碎掉的窗玻璃上，像切生日蛋糕一樣切割了我的倒影。 抱著上周從樹洞里發(fā)現(xiàn)的小鋼琴和剛嚼過的小蠟燭，我逃進了自己的小房間，我的朋友們正等著呢，我……我得多想幾個冷笑話來活躍氣氛才行，嗯—到了， “抱歉，外面雨突然長大了，水滴壓得我走不了路?！蔽覍⑿′撉傩⌒囊硪淼財[在小房間濕乎乎的土地中央，吃了一根粉色的蠟燭—她是我上次慶生時插的。我忘了自己是什么時候過的生日了，好想能每天過生日啊，可我一直沒有蛋糕……和朋友 。 “沒關系的，正好我們新編了一首歌，要一起唱唱看嗎？”那喀索斯如是說。 “好，好的，請唱吧，我可以伴奏，應該吧?！崩茁暩┫律碜?，敲著薄薄的土墻。 “不， 不 ，你可彈不了鋼琴，看看你的臟手吧，凈是汗和爛泥巴。”卡西莫多不耐煩地打斷我的話。我怔怔地盯著手指，竹節(jié)蟲似的、滑稽十足的手指。 “閉嘴吧，你這壞家伙。別聽他的，你可以的，你可以的。加油沙拉達，加油沙拉達，加油沙拉達??！”蒙泰尼里喊了起來，聲音似燒得發(fā)亮的鐵水，直往我耳膜上撞。 “停下，停下—”我再無法忍受了，一把從墻上扯下他們，這三個可憐的小家伙。他們央求著，要我不要拋棄他們。我又重新把他們貼回墻上，理了理那喀索斯的身子，他是我最喜歡的那個，我們是在我弟弟的家里邂逅的，那時他還是我可愛弟弟袖徽上的一根橙毛線，現(xiàn)在他褪色了，變成了秋葉的顏色。 “……” “一，二，三—”我們開始合奏，手指親吻著灰白的琴鍵。 “I want to be here I want to be here Untill my body gets aching I'm still be here I'm still be here When the sunset grooped When the celling collapsed No body inside my brain No birds upon my eyes I wanna to flee I wanna to flee Like the river of milk Hatred huged us tightly” “……” “為什么，沒有人鼓掌呢？你們不喜歡我嗎 有那么難聽嗎？” 他們不發(fā)一言，像是太平間里的冰冷的尸體。我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琴鍵上的汗?jié)n和泥點，她開口了， “滾遠一點，你弄疼我了?！? “我—”，雷聲親吻著門板，“沒有?！? “讓我一個人待會兒，求你了，沙拉達?！彼龓е蓱z的哭腔。這讓我想起了小時候養(yǎng)的水仙花，我的那盆總是死掉，我把他們埋在后院里，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長成大樹了吧。 我蜷縮在濕漉漉的、逼仄的角落里：我總是討人厭的那一個，大家應該也不喜歡這樣的我，對吧？蜷緊身子，我把剩下的那根紅蠟燭放進嘴巴里，用牙慢慢咀嚼，有一股甜絲絲的味道，像是摻了檸檬水的楓糖漿，哦，我的牙齦出血了，這可……不怎么舒服。 不知過了多久，饑餓感狠狠踹了踹我的肚子，我從自己的嘔吐物中醒來，天空不再慟哭了，太陽似死魚的小腹，白怖得嚇人。那架小鋼琴被我摔壞了，我沖了過去，被白油漆似的嘔吐物滑倒了，抱著她的殘肢踱步到屋外， “I wanna to flee Like the river of milk”她輕聲呻吟著，清風撫摸著她的臉龐，飛走了。 我討厭晴天，我想像鼠婦那樣鉆進泥土里，我……說了太多“我”了…… （未完待續(xù)） 【著】 安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