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看著前面排成一片的車隊長龍，亞門感到一陣不解。

“怎么搞得？這個時間段可不是高峰期啊。”

“喂，今天有限電通知嗎？”

符津看著街道旁的商店內燈光撲閃的景象問道。

“沒，似乎是什么突發(fā)狀況，整個都市的電力好像都出現(xiàn)了異常?！毖憷米约耗軌蚩焖俾?lián)通網(wǎng)絡的優(yōu)勢迅速獲悉情況。

“不會是他們鬧的吧？”亞門問道。

“不知道?！毖慊貞?，“但我希望不是。”

在前座兩人交談間，符津發(fā)現(xiàn)從右側另一邊的車道駛來一輛裝甲運輸車，對于普通人來說這或許只是警署特警部隊前往某處執(zhí)行公務，但對符津來說卻并非如此----那分明是一輛軍用運輸車，而軍隊是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種擁擠路段的，更別提它還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赝Ｔ谒麄冋龑取?/p>

“雁，亞門?！?/p>

沒等符津向兩人說明情況，運輸車的側面應聲打開，三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已經(jīng)準備多時，未等艙門徹底抬升完畢，他們便扣下扳機。

位于后座的符津立馬匍匐在座椅上，前座的雁為了掩護亞門用身體擋住敵人的攻擊，即使啟動泰坦裝甲防護，雁的軀干還是被子彈擊傷。

亞門掏出手槍對敵人方向進行盲射，符津也打開座位下的夾層取出一把微沖對敵方進行掃射。三人的還擊使敵方暫避鋒芒，亞門趁此空擋飛速倒車沖向另一條道路。

在剛才的短暫交鋒中，雁大致了解了敵人的裝備配置。對方穿著的裝備并非外骨骼裝甲，而是【獅甲式裝甲強化服】。

所謂強化服，是一種脫胎于外骨骼裝甲和強化義體的產物，未經(jīng)強化改造的自然人可以通過外骨骼裝甲提升人體機能，而強化人雖在力量上遠超自然人，但在防御性上不及外骨骼裝甲，但讓強化人再穿著外骨骼又明顯多此一舉。

基于這種需求，強化服誕生，其在為強化人士兵提供足以匹敵外骨骼的防御性能的同時，還能一定程度增強強化人的能力。

換而言之，剛才襲擊三人的不明武裝勢力都是軍用等級的強化人。

“可惡！行蹤暴露了嗎？”亞門顧不上超速監(jiān)控，給足馬力疾馳在街道上。

“又來了！”符津把另一把微沖丟給前座的雁，此時車尾后方，一輛和剛才相同的裝甲車緊咬著三人不放，承載其中的戰(zhàn)斗人員借助車頂棚的滑軌支架懸掛在裝甲車的兩側，對著目標傾瀉火力。

即便雁和符津全力抵抗，火力上的差距還是太大，三人乘坐的SUV即將面臨報廢的風險。

此時，亞門注意到前方將要穿過一條鐵路，而信號指示燈提示即將有列車經(jīng)過。

死馬當活馬醫(yī)，抱著這個想法，亞門決定賭一把，他拉住還在車窗外向后射擊的雁叫她趕緊坐好，自己則猛踩油門，橫穿已經(jīng)放下的護欄，與從右側駛來的列車擦身而過，而追在后面的裝甲車則被列車撞得粉碎。

見追兵消失，亞門終于放慢了車速，但也不敢停留在原地，繼續(xù)向前方行駛。

“應該安全了?！狈蛟俅未_認了情況。

“現(xiàn)在怎么辦？”亞門問道。

雁從背后的彈孔中將子彈扣除，確認沒有被設置追蹤裝置：“先回總部，我們留在外面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雁將取出的子彈丟到車外，但出于有備無患，她還是留下其中一顆用于后續(xù)調查。

?

如果將其稱作下水道似乎并不妥善，因為它的復雜程度遠超城市下水道。

鳩和伊萊莎行走于漆黑狹長的地下通道中，唯一的光源便是頂部那可有可無的照明燈。要是沒有事先進行過勘探，他們早就在其中迷路，或者說，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處于即將迷路的邊緣。

伊萊莎跟在鳩的身后，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和鳩單獨行動，以往和鴉在一起時，鴉總會時不時說些玩笑話來調節(jié)氣氛，雖然大多數(shù)都是拿自己來開涮，但至少不會讓她的神經(jīng)過于緊繃。

可面對現(xiàn)在眼前這個擬型，伊萊莎卻感到無比的壓抑。雖說自己沒法完全看透別人的內心，但簡單察覺對方的情緒可以說是輕而易舉?？扇缃衩鎸@個沉默的男人，伊萊莎察覺不到任何情感波動。

也許他沒有情感功能模塊？

伊萊莎如此猜想，但很快打消了這種觀點，先前他和鴉的爭論中，鳩還是有過一些情緒化的表現(xiàn)，如果那能稱為情緒化的話，畢竟那時他的表情幾乎和平時沒有多大的變化，硬要說的話也就是眉頭皺的更深了。

“把照明設備打開?！?/p>

“??？”伊萊莎還未反應過來。

“你的眼睛沒有進行強化改造，這種環(huán)境下很難看清情況。”

“但這樣不會暴露我們的位置嗎？”

“我們已經(jīng)暴露了?！?/p>

伊萊莎這才想起剛才在地表被襲擊一事，不過出于安全考慮，她還是拒絕了鳩的提議：“還是穩(wěn)妥些較好?！?/p>

鳩沒有多說什么，繼續(xù)向著前方走去。

真的不是自律機兵嗎？

伊萊莎心想。但這些思緒很快就被拋到腦后，因為現(xiàn)在他們面臨一個更嚴峻的問題----他們似乎真的迷路了。雖然儀表上依然顯示著位置，但他們面前卻是無數(shù)條分叉的路徑，如果要一條條走完的話，花上一年的時間可能都不夠。

不過以上似乎都是伊萊莎自身的擔憂，鳩沒有表現(xiàn)出疑惑或是焦慮的樣子，按部就班地向著前方，就好像他對這里輕車熟路一般。

見鳩沒有注意自己，伊萊莎騰出左手觸碰到一旁的墻壁，試圖找出另一條捷徑，但整個設施的結構過于復雜，繁雜龐大的信息令伊萊莎一時難以獲得成效，就在她打算繼續(xù)探索時，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停下?！?/p>

鳩冰冷的聲音揭示了手的主人。

“有什么問題嗎？”伊萊莎打算蒙混過關。

“停下?！?/p>

鳩再次重復先前的話，不加帶任何情緒，只是簡單卻強硬的命令。

如果換做是鴉的話，伊萊莎可能還會與其爭論幾句，但面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她卻怎么都沒有說出口的膽量。

“在未經(jīng)許可之前都不要擅自使用能力，明白嗎？”

“因為在那之后我會成為你們的累贅，是嗎？”似乎是因為和鴉有些相似的言論而受到了刺激，伊萊莎還是把話說出了口。

鳩選擇了沉默。

“如果我不是你們所謂的回響者，在你們看來我也是可有可無的，對嗎？”

鳩仍然選擇沉默。

“每個人都是這樣......”伊萊莎低下頭，“每個人都覺得我是個累贅，從沒有人認為我能夠獨當一面......”

“為什么？”伊萊莎猛地抬起頭，質問道，“為什么連你們也會這樣？”

“時間還沒有證明你有那樣的水平?！兵F輕描淡寫般將一切陳述。

“僅此......而已？”伊萊莎露出了略顯委屈的神色。

“僅此而已?！?/p>

鳩的答復令伊萊莎再次低下了頭：“為什么就是不肯多給我一些信任呢？”

伊萊莎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啜泣，但很快又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行吧，沒什么大不了，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就算你讓我慷慨赴死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p>

但伊萊莎沒有注意到，鳩的目光已經(jīng)聚焦在她的身后，一個身著獅甲強化服的敵方勢力悄然出現(xiàn)在后方，鳩立刻將伊萊莎按下，而對方也早已扣下扳機。

幸而雙方距離較遠，子彈的散射使得攻擊只是從鳩的身旁擦過，隨著一枚榴彈從鳩的下掛武器中射出，遠處的敵人瞬間灰飛煙滅，而在榴彈還沒接觸目標爆炸時，鳩立刻轉身單手持槍指向自己身后。

可惜敵人比自己快上不少，隨著HUD顯示危險警告，鳩持槍的右臂被人遠程駭入，強制過載的義體蹦出火花，鳩的整條右手癱瘓，突擊步槍也掉落在地面。

此時疑似轉輪機槍預熱的聲響被鳩察覺，顧不上多的，他抓住剛剛起身的伊萊莎推入走廊兩側的暗槽中，在二人躲避起來的下一刻，兇猛的火力在狹窄的走廊里迸發(fā)。

在查看了手臂恢復進度后，鳩望向伊萊莎：“開槍，吸引住他的火力。”

收到指令的伊萊莎在掩體后對敵人進行盲射，而敵方火力也如預期一樣轉移到她的位置。借助這一空隙，鳩探出半個腦袋，但下一刻子彈就再次向他襲來，不過鳩已經(jīng)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重裝型獅甲式強化服?！?/p>

剛才的那短暫一瞥讓鳩看清了敵人的裝備，一身厚重的防爆裝甲將整個人包裹，好似水桶一般。

這時，敵人的攻擊突然停下，同時傳來火神炮換彈的聲響。

“火力連續(xù)時間為半分鐘。”

伴隨著彈匣插入槍身的聲響，兇猛的火力再次充滿整條走廊。

“換彈時間十秒。”

了解了敵人基本信息的鳩隨即開始下達作戰(zhàn)指令：“在下次換彈的間隙我在前方防御，你在后方用穿甲彈對裝甲薄弱處攻擊?！?/p>

“明白?！痹邙F的話說完前，伊萊莎便早已換好彈藥。

待到敵人進入下一次換彈間隙，鳩啟動泰坦裝甲率先出動，伊萊莎緊隨其后。

密集的火舌與碳纖維裝甲的碰撞中擦出的火花照亮了整個昏暗的走廊，借助裝甲的防護，鳩穩(wěn)步向前推進，同時用手槍對準敵人頭部射擊，雖然無法擊穿頭部裝甲，但也有效干擾了敵方的視野。

鳩身后的伊萊莎則對準敵人的膝蓋處集中火力，不一會敵方的右腿便被擊穿，無法支撐身體重量的重裝單位單膝跪地，手里的火神炮也停止了運作。

泰坦裝甲在此時也正好失效，鳩丟下耗光彈藥的手槍，沖到敵人的面前猛地一躍，隨后用左手抓住強化服的裝甲，攀附在敵方的背后，同時腳部前端的鉤爪固定裝置也牢牢抓住強化服，而這時，被癱瘓的右臂也恢復完成，鳩伸出納米刃，對準頭盔與身體裝甲的空隙處精準刺入，伴隨一聲短促的呻吟，巨大的敵方單位向前傾倒，再無生氣。

但追擊還沒結束，雜亂的腳步聲從伊萊莎身后傳來，她再次躲進掩體中，對敵人朝來的方向射擊，同時鳩也拿起死去敵人掉落的火神炮，對著前方傾瀉火力。

解決了前方的敵人，二人后方又傳來腳步聲，鳩轉身射完火神炮剩余的彈藥解決了一個敵人，接著將武器丟向另一個敵人，對方擋下被丟來的火神炮，但鳩已經(jīng)接近他與其纏斗。

伊萊莎還在抵御后方的敵兵，她丟出一枚EMP手雷癱瘓了敵人的強化義體，趁著義體還未再啟動，伊萊莎迅速擊斃目標。

但一個模糊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并快速接近伊萊莎，靠著超常的觀察力，伊萊莎還是捕捉到敵人的行跡，那是一個穿著潛行用獅甲式強化服的強化人，而那難以捕捉的身影正是其光學迷彩所導致的。

雖然能看見敵人的行動軌跡，但過快的速度還是讓伊萊莎被其牽制，強化人用低掃將伊萊莎打翻在地，緊接著揮出右拳直擊伊萊莎面門。

伊萊莎用槍身擋下強化人的攻擊，接著傾斜槍身，使強化人的身體向左偏斜讓身體側方失去防御。伊萊莎拔出戰(zhàn)斗匕首刺入強化人右腿的膝蓋處，敵人失去發(fā)力支撐點跪倒在地，伊萊莎抬起槍口，將下掛霰彈槍對準其頭部，伴隨一聲巨響，強化人的頭部瞬間開花。

另一邊，鳩將與自己纏斗的敵人按在墻壁上，將對方手里的槍支死死抵在脖頸處，接著用力一扭，敵人隨著骨骼斷裂的脆響全身癱軟，失去了行動能力。

鳩拿起對方手中的突擊步槍，接著走向伊萊莎，將她從地上拉起來：“看樣子我們找對地方了?！?/p>

“是啊，能感覺出來?！?/p>

二人順著敵人襲來的方向前進，在一個轉角后看見了一座運載電梯。

“進去?！兵F拉開電梯柵欄門，讓伊萊莎進入。

“鳩?！币寥R莎在門前停住，接著面向鳩，“抱歉，剛才......是我有些任性了?！?/p>

鳩望著伊萊莎，沒有任何情緒變化，只是眨了下眼睛，又重復道：“進去?！?/p>

伊萊莎也沒有再說什么，走進了電梯中，鳩也跟上她的腳步，但從后面襲來的子彈讓他停在原地，轉身快速擊斃敵人，但更多的腳步聲從四周傳來。

鳩拉上柵欄門按下了電梯下行按鈕。

“鳩！”伊萊莎想要停下電梯去支援鳩，但電梯似乎是單向操作，她無法從內部將其停下，只能注視著鳩的身影慢慢上升，而四周的敵人也如潮水般向他涌來，鳩用光了步槍彈藥后開始使用納米刃與敵人近身作戰(zhàn)，伴隨地上的尸體不斷增加，敵人的火力也越發(fā)兇猛，三個手持霰彈槍的強化人向鳩襲來。

鳩用僅剩的能量再次啟動泰坦裝甲，頂著霰彈槍的火力干掉了兩個強化人，正在他要擊殺最后一個敵人時，整個設施發(fā)生劇烈的震動，好似地震，又像是爆炸。

無論如何，劇烈的震動使鳩和那個強化人都一時失去平衡，而伊萊莎乘坐的電梯也因此發(fā)生故障，電梯在重力加速度下朝著更深層墜落。

伊萊莎借助外骨骼固定在電梯中穩(wěn)住身形，待到電梯的緊急制動系統(tǒng)使電梯開始慢慢減速才解除鎖定。但整個設施的電力系統(tǒng)似乎出現(xiàn)了故障，周遭一片漆黑，伊萊莎打開肩上的照明設備，開始在更下層探索。

而在上面，鳩與強化人同時恢復平衡。強化人率先抬起霰彈槍對準鳩的頭部，鳩舉起左臂護住頭部，霰彈槍子彈撕裂了他的偽裝外衣，對納米外殼也造成了巨大的損傷。

鳩伸出右臂的納米刃，刺向強化人的頸部。而強化人也卸下空彈殼，對準了鳩的胸口，二人同時擊中了對方，納米刃貫穿了強化人的氣管，傷及到其大動脈，而霰彈槍子彈也在鳩的胸口開出一個窟窿，子彈的沖擊力將鳩推到身后的墻壁上，并緩緩滑落至地面。

【錯誤：機體損傷70%】

【以啟動緊急維護協(xié)議】

【主能源移接至微分子結構修復系統(tǒng)】

【即將進入待機模式】

?

【機體修復完整度60%，已達到最低活動所需要求】

【主能源移接至動力系統(tǒng)】

【待機模式結束】

鴉睜開眼睛，此時已經(jīng)接近黃昏時分。

她從地上爬起，原本被火神炮彈藥和金屬碎片貫穿的身體已經(jīng)修復完成，留在體內的金屬碎片化作材料用于修復機體。

鴉看向自己的右手，它還處于重離子發(fā)射器的模式，鴉將右手恢復正常形態(tài)，又試了試其功能是否正常。

一切確認以后，鴉向著鳩和伊萊莎的方向前進，她進入鳩打開的那扇閘門，順著痕跡一路來到一處戰(zhàn)斗過的場所。鴉跟著地上的尸體來到了貨運電梯的位置，看見鳩靠在墻角一動不動。

鴉快步上前查看，只見鳩胸部傷口周圍的納米外殼上正有紅色的漸變光源閃爍，看來是在進行自動修復。

鴉從后腰容器中拉出一根連接線，將其插入鳩后腦的接口中，與其人格模型直接連接。

隨著眼前景象逐漸被多邊模型和二進制代碼代替，鴉成功連接進入鳩的人格模型中，而鳩則站立在鴉的面前。

“外面是什么情況？”鳩問道。

“你正在進行自動修復，恐怕要花上一些時間?！?/p>

“嗯?！兵F點了點頭。

“楊呢？”鴉問。

“她先進入更下層的設施，我替她斷后，但失手了。”

“她離開多久了？”

“不清楚，在我失去行動能力前發(fā)生了一次異常震動，是你，對吧？”

“看來我們是在同一時間段待機的，那應該過去了三分鐘左右。”

“我的修復時間還需要一陣，你先去支援楊，我隨后就到。”

“知道了，自己多保重?！?/p>

鴉斷開了和人格模型的連接，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

她拉開電梯柵欄門，跳入了深邃的電梯井中。

?

看著顯示屏上顯示目標離自己越來越近，伊萊莎的神經(jīng)也緊繃到了極點。

從電梯出來后，伊萊莎又下降了幾個階層，推測應該已經(jīng)進入了支柱層的最上層地區(qū)。

在幾個轉角之后，伊萊莎來到了一扇鐵門面前，而追蹤信號源頭便就在前面。伊萊莎按下鐵門的按鈕，刺眼的亮光從門的后面乍現(xiàn)，伊萊莎不得不用手擋在面前，待到雙眼適應了燈光亮度后才放下。

呈現(xiàn)在她面前的是一座遍布各種科研設備的研究室，在房間的最兩側，數(shù)十個大型玻璃容器整齊劃一地排列于此，玻璃容器中，一個個如同變形蟲的怪異生物浸泡在不明液體中，它們的身體外殼像是某種硅基材質，但在縫隙中還有不斷自主流動的不明流體物質，體外還有浮動的紅色熒光線狀條紋。

“異種獸?！?/p>

看來情報的確屬實，伊萊莎關閉照明設備，向著研究室更深處前進，兩側玻璃容器中的東西開始逐漸發(fā)生變化————一些機械零件被安置在異種獸的身上，而那不定形的外體也逐漸變得具體，最后變成了出現(xiàn)在伊萊莎面前那個最顯眼的玻璃容器中的類人型存在。

“這是什么？”

伊萊莎伸手摸向面前的容器。

“很美，對吧？”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伊萊莎轉身舉槍，只見一個披著白大褂的瘦高老頭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后。

“你是誰？”伊萊莎問道。

“佐伯剛志。”老頭回答。

“這是什么東西？”

“人類的未來?！?/p>

“荒唐！”伊萊莎很清楚自己看見的是什么，這種詭異的怪物要是被稱作人類的未來，那人類文明離滅亡就真的不遠了。

“你不理解很正常，小丫頭?！弊舨呦蛞慌缘呐囵B(yǎng)皿，出神地看著容器中的東西，“就像我們的祖先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我們如今會與金屬融合的如此之深，這個時代的人也不肯放棄基底現(xiàn)實的肉體。”

借助玻璃容器的燈光，伊萊莎更加看清了佐伯的臉，他的左半邊臉似乎是因為燒傷留下了駭人的疤痕。

“現(xiàn)實的肉體？”

“這個就是未來人類在現(xiàn)實中行走的容器，一個永不腐朽的身體，人類將會在現(xiàn)實和虛幻的世界之間實現(xiàn)真正的永生！”佐伯的語氣越發(fā)激動。

“就靠這種不人不鬼的東西？你這完全是在踐踏人類的尊嚴?！?/p>

“尊嚴？”佐伯的眼神突然變得兇狠，死死盯著伊萊莎，“進化本來就是一個骯臟的過程，這之中的腥風血雨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自從人類建立了文明社會以后的幾千年里人類就沒有發(fā)生過突破性的進化，就連強化義體也只是單純增強了人體機能，卻沒有對人類本身產生更深刻的影響！”

“所以你只是因為對現(xiàn)有文明秩序不滿才會產生這種想法吧？”

“這有什么問題？這本來就是人類進化至今產生的不可調和的弊病，只有進行更高層次的進化，這些問題才會得到解決！”

“但這也只是改變人類的存在形式，如果不改變人類整體的思想，無論你如何迫使人類進化，最終也只會重蹈覆轍?！?/p>

“看來我有些低估你了，小丫頭。你和那些目光短淺的烏合之眾并不一樣，要是你和我能處在同一立場就好了?！弊舨难凵褡兊闷届o，緩緩問道，“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沒義務告訴你。”

“那真是可惜，我本來想銘記你的真名來紀念你這位可敬的對手，因為你馬上就要死了?！?/p>

身后的容器突然發(fā)出響聲，伊萊莎扭頭望去，玻璃容器中的液體緩緩排出，那個黑色的人形生物也伴隨著抽動逐漸蘇醒。

“見識一下吧，人類更高級的存在形式，基底之軀?！?/p>